文心互显：李东阳跋刘松年《四景山水图》

□孙文韬

刘松年是南宋时期的代表画家之一，在人物、山水等多方面皆有成就。他师法张敦礼，为李唐再传弟子，画面风貌与李唐接近而精细过之。在其传世作品中，除著名的《罗汉图》外，最为人称道的当数《四景山水图》。

李东阳是明廷首辅中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幼年便有神童之名，三岁能写榜书大字，获得皇帝赏赐。据传，景泰皇帝曾两次召见他，考察其对《尚书》的理解，后嘉许为“他日宰相”，并下旨将其送入顺天府学为诸生。李东阳之幼女，嫁与山东曲阜孔闻韶。孔闻韶为孔子六十二世孙，于明弘治十六年（1503年）袭封衍圣公，东阳之女亦于当年出嫁，遂被封为一品夫人。天子嘉许提携，首辅位极人臣，联姻圣人门庭。当时文人的所有追求，好似都写进了李东阳的履历。

李东阳跋文

但雅正的盛名，并未掩盖其以古求新的进取精神。他意欲脱离“台阁体”的窠臼，进而展示书法创作的个性追求。对于隶书的研习，李东阳颇为自负。明代能行草者颇多，以隶书闻世者，恐首推李东阳。明人安世凤《墨林快事》中评曰：“纯雅之色，如精金美玉，毫无怒张蹈厉之态。”可见其书法功力之深厚。在书法创作实践中，李东阳提倡“不主故常、不落俗套”的创新精神，从明代著名书家邵宝、周天球的书作中都可见出李东阳书风的影响。对于书画鉴赏，李东阳也颇负盛名，如《题丁御史同年墨竹走笔长句》《题陶知州所藏萱花图》《蒋御医黄头桂月图》等。对书法、绘画的品评体现出他卓越的鉴赏能力，正如他在《题括苍陈氏画》一文中所言：“予生不习画，手不能举笔运纸，而凡为位置高下，皆不能外乎吾心；口不能指摘年代，辨阅名氏，而凡为妍媸工拙、清浊雅俗，皆不能逃乎吾目。”作为一代文宗，他将文脉传续寄托于书画之中，犹如陶渊明弹琴、苏东坡酿酒，皆为发自内心的喜爱：“盖吾之于画，犹元亮之于琴，子瞻之于酒也。”

观看画作，建筑景观与山石树木浑融一体；人物悠闲，华贵典雅。一如画后跋语，颇有庙堂气象。工稳严整之余，从笔痕起结处，自有一种萧散俊逸，耐人寻味。也许，这就是刘松年用图画、李东阳用书法为观者展现的“文心”。

《四景山水图》南宋·刘松年 绢本设色 40cm×69cm×4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