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电子发票”的融合研究

| 丁田平

随着税务领域“放管服”改革的纵深发展，我国税收征管从“以票管税”向“以数治税”时期迈进。2021年3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的意见》明确指出，要深化税收征管制度改革，建设以发票电子化改革为突破口、以税收大数据为驱动力的具有高集成功能、高安全性能、高应用效能的智慧税务，制定出台电子发票国家标准，2025年建成税务部门与相关部门常态化、制度化数据共享协调机制，基本实现发票全领域、全环节、全要素电子化，着力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基本建成功能强大的智慧税务。文件为“十四五”期间进行电子发票改革和高质量推进税收现代化指明了方向，描绘了数字化背景下我国智慧税务建设的蓝图。当前，应积极构建更优的信息处理平台，以发票全领域、全环节、全要素电子化改革为突破口，启动实施金税工程四期建设，持续拓展税收大数据资源，深入推进内外部涉税数据汇聚联通、线上线下全渠道数据有机贯通。

一、电子发票的发展历程

在经济活动中，发票作为政府监督下的商品交易中卖方开给买方的一种完税凭证，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承载着经济交易主体真实涉税信息，是纳税义务发生时间的确认和计税申报的基本依据，也是降低税收风险的有效措施。电子发票是指以电文形式反映开具或收取数据的收付款凭证。与传统纸质发票的区别在于，电子发票管理系统通过网络实现发票的申领、开具、流转以及查验。

随着电子商务的蓬勃兴起，2012年，由国家发改委牵头，国家电信、联通、人保等几家单位合作展开对电子发票进行试点工程，北京、上海、浙江和深圳率先开展了增值税电子发票试点工程。2015年，国家对电子发票给予大力支持，国家税务总局关于推行增值税电子发票系统开具的增值税电子普通发票有关问题的公告明确了电子发票的法律效力，电子发票以其便利的开具方法、便捷的传递方式和永久的保存性质得到了飞速发展。2018年8月，第一张电子发票落地深圳，随后迅猛发展，2020年1月，电子发票陆续在全国各地分批进行推广，2021年12月1日起，广东省部分地区开展全面数字化电子发票试点工作，全电发票即将取代纸质发票，成为未来唯一存在的单线运行状态，实现数字发票。

虽然电子发票发展迅速，但我国目前发票管理运行下的电子发票仍存在诸多不足。一是电子发票服务平台各自为政。目前电子发票服务平台多种多样，各自运行，互不相通，缺乏统一的数据接口，无法实现发票数据互联互通，导致全国电子发票形成“信息孤岛”局面，不利于电子发票在我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全方位推广；二是电子发票信息安全保密问题。随着电子发票的大规模应用和普及，在互联网上存储着海量的发票信息，包含交易金额、交易数量、交易地址等，关系着纳税人的财务安全和商业机密，稍有不慎可能导致信息外露、信息篡改造假等，使企业面临重大损失。如何保障电子发票信息的安全性成为推动电子发票发展的首要问题，因此亟待从技术上入手治理电子发票信息的安全问题；三是发票不能全面反映真实交易。由于存在大量生活消费品的购买者并不需要开具发票，以及买卖双方串通口径逃避税款等现象，使得现有的发票并不能全面覆盖和反映出经济活动里所有真实的涉税信息，从而导致大量的税收流失。解决这一问题的根本方法是彻底摆脱对发票载体的依赖，直接获取涉税交易信息；四是发票数据链断裂可能导致“重复支付”。电子发票以电子形式存储在网络，接收方只需下载保存，即可重复打印。若报销人员将下载后的电子发票拿到不同单位重复报销，由于发票信息并未联网，因此出现“多重支付”现象，造成虚增企业成本费用，对企业的内部控制和税务监管带来风险，造成国家税款流失。

二、区块链与电子发票的耦合性

近年来，区块链技术发展迅猛，从理论研究逐步走向实践应用。区块链是运用分布式记账、智能合约、时间戳、可追溯性等技术，通过信息加密和解密维护数据安全，实现数据证明与共享价值有效平衡的一种链式结构，凭借其防伪造、公开透明、信息共享等特征受到青睐。随着技术的不断成熟，区块链的应用领域越来越广泛，涉足税务电子发票领域，在电子发票基础上通过密码学和分布式账本将相关人员连接起来，实现发票数据的不可篡改，各个环节可追溯，多方共享信息数据。数据存储在具有读取和写入功能“区块”中，以链式结构将每个节点首尾相连，当一笔数据发生后，利用节点达成的共识机制对数据进行处理，由提前设置好的智能合约自动操作数据，运用密码学保证数据的安全，将数据储存记录在链式的分布式账本，体现了公平、公开、共享、信任等理念，可以实时确认经济交易的真实唯一性、准确匹配性，在很大程度上为破解电子发票管理存在的问题提供了新思路、新方法。区块链技术对发票的轨迹、数量、金额等可以精准追踪把握，降低虚开、虚报、多重支付风险，将相关信息有机连接、各主体紧密结合，实现信息互通，从而实现发票数据的全流程、全链条管理。

1.分布式账本实现涉税数据高效透明。区块链的分布式记账使每一个参与者都是涉税数据的创造者与使用者，共识机制要求参与者共同制定规则、共同审核发布数据，任何参与者都不可能单独改变数据，达到全网共同维护账本的作用。区块链电子发票系统利用区块链技术的去中心化，让纳税人和税务部门都可以接收到交易活动的涉税数据，利用区块链的加密技术，在区块链电子发票开具时，纳税人采用私钥对发票数据进行加密和数字签名，以保证发票数据的安全性和唯一性。当纳税人将涉税数据上传到区块链上，税务部门可以通过纳税人提供的公钥访问每个节点的发票数据，涉税数据在整个链上清晰可见，纳税人节点和税务部门节点都可以获取相关交易数据，保证数据的正确性，促使纳税企业实现合作遵从度，降低征纳双方的税收风险，构筑起高效透明数据信息系统。

2.智能合约提高智能执行效率。智能合约是区块链应用的主要功能，为电子发票的管理提供技术条件，以实现智能合同、自动触发。智能合约是预先设置的数字化程序，按实际业务需求进行智能化匹配并自动执行。纳税人的纳税义务通过预设的响应规则自动确定，自动计算每一笔交易对应的应纳税额，实现电子发票自动开具、智能对账，纳税人可以一键报税或由银行的代扣账户自动将税款从企业扣除，实现发票邮寄签收和税款自动入库等功能，减少人工处理环节，提高了征收效率，也防止了税收流失和重复缴纳，提高了电子发票的自动智能化的执行效率，促进税收合作性遵从。

3.时间戳保证交易数据真实。区块链技术的时间戳功能使区块链具有与生俱来的证明时间和空间的属性，具有高度可追溯性，方便信息溯源，追究责任。当交易实现货款两清时，系统自动执行审核，确定纳税义务发生时间，与此同时，系统根据智能合约自动执行扣缴税款任务；当由于某种原因造成交易终止时，系统将不显示交易完成，而是交易终止状态，系统将不执行扣缴税款任务；当发生退货、销售折让等行为，系统已经执行了缴纳税款时，销货方将自动执行退税，购买方将自动执行税额转出，系统也不会发生多扣税款的情况。

4.维护信息数据存储安全。区块链电子发票系统依托网络技术，需要信息的高度共享，因此维护信息安全、加强保密监管是区块链电子发票解决的首要问题，也是我国“以数治税”分类精准监管的首要前提。区块链技术以其独有的共识机制、非对称公私钥加密技术、哈希算法和数字签名保护等保证数据安全和个人隐私；可追溯性和防篡改性保证上链的数据记录真实，提升数据的可信度和有效性；实时监控系统确保电子发票所承载的纳税主体真实存在、交易信息真实有效、交易手续合法齐全。利用区块链的数据资源，能够做到全面有效监管。

三、构建基于区块链的电子发票应用系统

区块链是一种分布式记账技术，它的最初适用并不是电子发票管理，因此应将区块链作为一种技术工具与电子发票管理有机融合。区块链电子发票的试点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开展，并已取得阶段性成果。只有将区块链与电子发票管理的具体内容结合起来才能发挥其最大效能，向内形成内部税收的闭合管理，向外形成与政府和社会的协同建设，从而实现 “区块链+电子发票”的优化管理。构建如图1所示的应用系统框架。

图1 “区块链+电子发票”应用系统框架

区块链的电子发票系统主要依靠平台建设，是一个多方合作开放互动的共享共治的服务平台，以税务链为核心建立联盟链，引入政府和社会力量，充分发挥市场的资源配置优势，构建税务、公众、银行等众多部门提供实时动态的交易信息、授权参与到区块链上的买卖双方、第三方服务商平台等主体节点进行关联接口的交互。

1.平台。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普及，越来越多的领域介入了区块链，这就需要与非区块链平台进行转接，做好业务逻辑、数据交换等功能接口，做好区块链应用和非区块链应用间的信息传送和涉税数据处理。

2.区块链基础设施。区块链电子发票系统是一项复杂工程，需要借助区块链的链式结构、数据区块、时间戳技术、非对称公私钥加密技术等，这些区块链中最底层的数据结构，搭建相互印证多节点的信息空间，对外需要有外部接口，如银行节点、政府节点、其他领域区块链节点等，在智能合约与共识算法机制制约的前提下传输相关信息，各相关使用人通过链上数据向信息中心上传交易的相关信息。税务节点可根据银行节点、市场监督节点、海关节点、财政节点等反馈的信息确认业务的产生、发展、完成及发票流转情况，确保业务的真实及发票的流向，以及时对发票流、商品流、数据流和资金流进行甄别，对内形成税务链管理平台，进行平台权限设置及维护。

3.跨行业区块链接口。为了解决信息不对称现象，税务机关需要依托区块链信息共享体系，建立区块链闭环信息系统：“银行链”、“政府链”、“其他领域区块链”等，从而达到全面掌握涉税信息，综合提高税收管理效率，将财政、海关、市场监管、环保、审计等部门的信息共享，实现不同部门的相关海量数据无障碍共享，保障数据有效流通，建立政府参与、商家协同、行业配合的多主体共同参与的多元化协同监管机制，实现税收协同综合治理，实现征纳透明，提升税源监控与税收遵从水平。同时，与发改委、法院、商务等部门信息共享，联动激励和惩戒机制，如图2所示。

图2 多主体协同监管机制

4.税务链管理平台。经济业务从发生到交易完成，各个节点从信息录入、业务的发生、发票的开具、信息支付都反映在链上，各节点均可收到相关信息，并且依据数据的不可篡改性对数据的真实性承担相应责任。税务机关通过审核企业各方资质，发放证书成为授权节点加入区块链，完全管理涉税全网节点以及在节点上的全部信息，在区块链电子发票应用服务底层提供相应的技术接口，确保税务部门得到完整的涉税信息，并对这些信息进行智能分析，充分实现税务链的管理功能。

5.发票业务区块链。借助金税四期建设的有利契机，改变过去税收“单一作战”模式，完善运用区块链基础设施，初步建成统一、规范的大数据平台，建立起用户管理、数据操作、数据保护、授权读取、异常处理等完整的区块链电子发票系统，实现对数据资源的全面采集、储存、管理、创新、应用。将区块链技术运用到数据的读取和保护中，实时、准确、全面获取所需数据，通过数据智能化比对，实时监控交易数据的完整性和真实性。当数据发生异常时，智能合约自动识别并及时反馈，进而进行税务检查，比对出数据错误点信息并进行修正，使得整个交易记录完整准确。通过审核不可篡改的数据，对异常的电子发票数据进行有效监控。因此，监管的实时性得到有效保障，参与方既无法虚报、瞒报数据，也无须给监管方上报信息，使监管成本极大降低，推进实现交易正规化。

区块链电子发票的全国性应用已经展开，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与应用空间，借助国家税务总局金税四期工程的重点工作内容，发票电子化时代即将到来。区块链电子发票的推进，必将推动相关法规更加完善，标准更加科学健全，纳税环节更加便捷高效，监管更加高效科学，企业成本有所下降，数据保护更加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