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 男
草木的语系抽枝发芽。
居高临下的态势在一阵紧张的锣鼓声中,身不由己。
向下滑动。声调有些痉挛。
词语的坡度缓解了心跳。向北的音调悉数交给晚风。一缕走音,落在戏服上,花脸的唱腔,吐不出一个饱满的词。
月光的薄,回归古代。
情之所动。鼓点下一秒起步。
夜晚的窗口必须有一盏灯。
向内照亮,向外延伸,都是落满了尘埃的唱词。
雪白的戏服,绣了千军万马。穿在现实的身上,只有一把二胡不愿走远。
声音的螺口,改变了人物的命运。
成堆的象征款待戏语,又是一年春风。
已经很薄了。
游走在窗外,芳草萋萋。
站在繁华的语系里,没有一滴声音是自己的。言不由衷的月光,只有一款冷,落在了肩头。声音和呼吸也越来越薄。
室内的空调在变频,调高的温度,出不了门。
月光一再消除误会,但还是只能在室外游走。
起伏的夜色,准备好了的抒情,月光一样轻柔。
而我,落入江水,湿漉漉的月光嵌进了骨髓。抱着这一刻,吱嘎一声,屏住呼吸。
我听到了月光的颤栗。急促,又不失平衡。缓缓滑过的月光,穿过发梢,就是一地缤纷。
我握住月光的饱满,有苹果的质感。
命也很薄,是否如月光一样有幸,至少有一阕颂歌等着我。
披在身上,我就不怕夜的黑了。
江水缓缓而去。
岸边,一棵树挺立着,回应江水。
树梢的夕阳,不管不顾,承担着江水疑问。
有一滴红,落进江水,在呼喊:救命。
风吹不散,那一刻的呼喊。
江水走远了,也没有救起夕阳。
越来越暗,岸边,只有我还在。我只记得握紧的江水,越来越冷。
我身体里的火,难道是夕阳吗?
我与江水的距离,是一个世纪的轮回。
顶着夕阳走,再远,我也义无反顾。
那些草在城市陷入困境了。
仅有的阳台,衣物取代了辽阔。很多的想象不能自拔。
衣物的尺寸,难以调剂眼力。
风的穿越,撩起夜色,也不过是一池商业鱼饵。
圆润,是一曲突围。
质感的优良坚信困境的尺度。衣物更好地完善洞察力。收紧语言,凸显的张力,到达顶峰。
就是一夜无眠。
是什么时候,濒临绝境?
野生的凶猛绝不含糊,在夜色里出其不意。
吐出信子,将夜色涂抹。
那些美,高度灵验。举起抒情的旗帜,反射人性。进化的月光,剩下最后一丝忧伤,承担不眠。
浩浩荡荡的蚂蚁,与一头狮子,谁也没预料到,那一滴血是蚂蚁吸干的。
在标本的构架里,死于饥饿。
哺育的粮食和精神,不断变异。优胜劣汰。高大,强悍的狮子死于蚂蚁,不留一点骨头。悲哀不能进化。
煎制太阳,用一曲辽阔弥补世态炎凉。
黑夜捕猎到冷酷,提供情欲的成色。繁衍自然法则。
越来越无法掌控时间的成本,坚守黑夜的客观性。
人是最高级别的动物,也必须遵循生存之道。
打坐吧,身体与思想不可分离。
天空低了很多,我一伸手,就可触及。
轻柔的,更是婉转的,向内。那些居高临下的词语,不是在化解苦难,而是催生孤独
只有看不到复杂的色系,才可以静下来。
也不因为喜好而引发争端。
放出缤纷,获得纯净。
这就是神在夜晚出没的理由。
我抱紧光阴,橘黄色的野性,交给夜晚吧。生起的篝火,沿在夜之深处。彼此印证唇与唇的纯度。
强悍,就是这酒的浓度,可以燃烧。
大汗浇灌。神是酣畅的。我献上经幡,夜是辽阔的。
贯穿身体,风有绝对的柔软度。
绝望的冷,和铁如出一辙。
穿过漫长的夜,铁的形态是坚固的。融化掉黑,铁就在我的身体里。
一夜骨架,我在黑中锻打。
铸造语言。
摒弃怯弱。铁锁定了夜。
沈巷的夜,铁的液态,在木盒子里稳定了我的情绪。
爱情是一块燃烧的铁,绝不会龟裂。
穿一件语言的外衣,要表达的铁,有钉子的磁性。
法定的词语开始发酵。沿着夜晚捶打,清脆的声响,指向身体。
红润的语感,发自内心。
燃烧吧,和铁的亲密度一致。
褪去所有的伪装。铁在雪中燃烧。
伪装好的地砖,已经不是从前的稻田,或者坡地。
金属的门和扶梯,留下一道口子,有规定的风吹进,或者吹出。
有关冷与热,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为生活奔波的脚步,在地铁口有短暂的停顿。不是犹豫,也不是迟疑,而是任扶梯创造的想象,运载一些重,让身体有片刻的修整。
并排而下,我并不认识身体的尺度。
灵魂的传递,高出语言的成本。
风使地铁内和外有明显的区别。
浑浊,沉闷,在地铁口都可以区分。不管身体的疲惫,还是精神饱满,都必须从地铁口通过。
进入到复杂的语言中,地铁口都仅仅是过渡。
睡在一张纸上,鼾声穿越青草拔节。
是一些字的张狂。语言的白骨包裹着马匹,沟壑不断加深。
时间的墙是推不倒的。填满的悲伤,化成一河狂野,熄灭掉骨头的疯长。
夜晚推算出河水的尺度,也许一曲月光的白饱含温润和细腻。
火焰剿灭的,不是苍茫。
每一寸土地都有存在的道理。我所要耕耘的,是一个人的憧憬,更不是颓废的鼾声。张力布设,一盏灯足以构成人间的暖。纸的厚度与宽度,是现实的。
阳台上诡异的目光,搜寻到丝绸的质感,也不过是障眼法。
高于阳台的,是承载消息的纸,一些字的迷失。
纸只能裹住字,裹不住的,是字义。
就这一点光,我必须分辨。
免疫能力的高与低,适合走神。
圆桌或方桌的尺度,瓦解了我的坚持。递去一份江水。高大的树倒映在水中,鸟已经不知去向。
我咬了一口月亮,就醉了。
盘腿而坐,光暗淡下来。
最后一粒米送进去之后,我就要离开。
可是,这一粒,久久地停留在我唇上,没有卷进去。那米的光洁,就是幸福的。不需要伪装。
餐桌上仰躺的餐具,有神的光泽。
我注视着,就是一生。
阳台上,种了玫瑰。
衣物盖过玫瑰的鲜艳,忘记了浇水。收走衣物,玫瑰奄奄一息。
我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支接着一支。
玫瑰只剩下一些刺。在我弹烟灰时,触碰到,有血的夜晚,我听到了玫瑰的哽咽。很久我都没有回过神来。
路过玫瑰园,那些玫瑰绽放得如此尽情。
我驻足凝望,没有一朵是我的。我偷偷采摘了一朵。生平第一次,还是被管理员逮住了。
已经回不去的玫瑰,在我手中多么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