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兴
(青岛市黄岛区广播电视台,山东 青岛 266400)
作为一种常见的电影或电视艺术形式,纪录片的创作素材来源于真实生活,表现对象基本是“真人真事”。以此为基础,制作团队对其进行艺术性加工,希望引起观者对某种社会现象、某些人生哲理的思考。在大众的固有印象中,纪录片的核心特征之一是“写实”——呈现出的效果都是照相机、摄影机真实拍摄到的动、静态影像。但近年来,一种颠覆人们认知的纪录片制作形式出现在大众面前——纪录片中除了“真实”影像之外,还呈现出很多虚拟的画面。这些虚拟画面便是由数字动画技术制作而成。比如北美地区在2022年上映的纪录片《哈利·波特20周年:回到霍格沃兹》中,很多场景本身便带有“虚拟”属性,这为数字动画技术的应用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事实上,一些原本具有历史厚重感的特定题材纪录片的创作过程也正在加大对数字动画技术的运用程度。其目的是,借助动画,将一些以往只能依靠文字进行描述的场景直观、动态地呈现在观众面前,这对纪录片来说无疑是良好的发展方向。基于此,围绕数字动画技术在纪录片制作中的运用展开分析,具有时代价值。
首先需要明确一个概念,数字动画技术本身具有众多的门类,包含很多“子技术”。类似于“计算机专业”涉及计算机编程、软件制作、网络维护等多项子技术,不同发展方向彼此之间可能存在极大的差异。因此,运用数字动画技术制作而成的电视、电影节目并不一定带有“虚拟性”,反而会增加真实性[1]。比如,很多历史题材的纪录片中所引用的图片、视频资料拍摄于几十甚至上百年前,受当时的影像条件所限制,动静态画面或是以黑白单一色彩为主,或是整体呈现出“灰蒙蒙”之感,不能完全呈现出动静态画面拍摄时的实际情况。针对这种情况,运用数字动画制作软件中的“调色插件”,可以对这些“老照片、老视频”的颜色进行处理,结合软件自带的另一项功能——三维影像添加,完成画面滤镜的设置及色温参数的修改后,便可还原老旧照片、视频中各类事物原本的颜色。比如老照片中的“丽江古城”,无论是房屋还是水流都呈现出灰色,经过数字动画技术处理后,水流颜色回归清凉透明之感,房屋建筑不同区域颜色泾渭分明,可以大幅度提高画面的真实性。
将颜色从“灰白黑”调整为彩色是一种可行性方法,将彩色调整为灰白黑同样具有可行性。比如著名艺术家、特型演员孙维民主演的电视剧《海棠依旧》,主要刻画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总理经历过的大事件。很多观众乍看这部电视剧时,极有可能认为该剧是一部记录片,而非纪录片。原因在于,这部剧的创作过程使用了大量的“做旧”手法——一个原本五颜六色的场景所展现的事件临近尾声时会骤然定格,此时的画面会从原来的彩色迅速转换为上文所述的“灰蒙蒙”的景象,极具历史沧桑感及历史厚重感。事实上,很多纪录片在制作时,基于照相机、摄像机所拍摄的实景画面都是彩色的,而通过数字动画软件的“调色插件”进行“去色”处理之后,所形成的画面便具有了老旧照片的“古朴”质感。这便是数字动画技术能够提升纪录片真实性的原因所在[2]。
数字动画技术应用于纪录片创作时,首先应该遵循“以事实为根本,辅助艺术加工”的原则。该原则由纪录片的本质而决定,纪录片创作的源泉便是“客观、真实”。但需要注意,“纪录片”与“记录片”一字之差,却存在很大的差异。前者允许艺术加工,后者必须呈现原貌。具体而言,记录片是强调“绝对真实”,一丝一毫的艺术加工并不是“驱散、降低”记录片的真实性,而是直接对其真实性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特别是一些历史题材的记录片,在特定年代拍摄的动静态影像资料中,一旦穿插“处理过”的元素,那么最终展现出的景象便不再是历史原貌。而纪录片不同,其“真实性”可以包含“绝对真实”,可以理解为“客观世界的真实,影像本体的真实”,也可以包括“揭示事实的真实”。以三国题材的纪录片为例。“隆中决策”是我国大众十分熟悉的桥段:刘备三顾茅庐,见到诸葛亮之后,诸葛亮为刘备分析天下大势,最终制定了先夺取荆州,后夺取益州的“先三分,后一统”的发展规划。这件事在《三国志》正史上有较为详细的记录,但仅限于刘备和诸葛亮所说的话,对“隆中”当时的场景并没有直观的描述。基于此,制作与“隆中决策”有关的纪录片时,针对正史上有明确记载的内容,不能有任何形式的加工再创作,必须还原原貌;但针对历史上没有涉及的内容,创作者可以自由想象,以确保动静态画面饱满、符合逻辑[3-4]。
近年来,一些影视剧作品、纪录片呈现的内容产生了较为强烈的负面影响。造成这一现象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数字动画等技术的应用方向产生了错误。具体而言,一些影视剧、纪录片作品设定的年代是中国古代的某个时期,但节目中呈现出的效果却并不是历史原貌,其中包含了大量外国元素甚至是现代元素。例如,某些介绍我国明代社会的纪录片中出现的塔楼完全是同时期日本同类建筑的风格,令广大观众困惑不解。由此可见,数字动画技术应用于纪录片创作时,呈现出的场景、人物的形象在审美、历史等方面应该彰显出“服务性”,服务的对象绝不能混淆[5]。
在创作纪录片的过程中,数字动画技术主要作为“纪实性表达”的一种方式,即使所应用的技术数量再多、复杂程度再高,也必须时刻围绕纪录片的主题[6]。在这一原则的制约下,使用数字动画技术创作出的内容一般会成为纪录片中的“影像奇观”。对这种“影像奇观”的要求是:其一,必须能够产生较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甚至是视觉震撼力,能够在瞬间驱散观众观看纪录片时有可能产生的“睡意”;其二,持续时间应该严格控制,不能过长;其三,可以在短时间内令观者产生思考。总之,数字动画技术的应用必须适度,任何改变纪录片本质的做法都不合适[7]。
对于近现代有动静态影像资料支撑的纪录片来说,其综合创作难度较低,数字动画技术可能单纯起到辅助作用。比如上文提到的通过“调色”的方式,实现灰色、黑白照片向彩色照片的转换,实际操作过程较为简单。但围绕一些年代久远、有一定图画资料作为参照的历史事件制作纪录片时,难度会大幅度提升。如上文提到的制作以“隆中决策”为主题的纪录片时,由于相关人物、相关场景只有少部分文字资料作为参照,故纪录片的主创人员可以充分发挥想象力,以点带面地补全原貌。但针对“玄奘法师西游记”制作纪录片时,由于唐代的建筑风格、玄奘法师的人物肖像图都传承至今,故很难通过传统的方式完成创作。面对这种情况,《大唐西游记》纪录片主创团队在创设场景时大量运用了数字动画技术[8]。以唐代传承至今的二维图像为基础,经过三维分层处理,对图像中的局部内容进行运动模糊处理之后,将玄奘法师西行取经过程中的重要事件一一还原。整部纪录片最终呈现出的效果是:
(1)中间穿插了一部分主创团队采访历史学家、到历史古迹参观的画面;
(2)除了上述“现代”拍摄、用于穿插解说的画面之外,但凡涉及“玄奘法师西行”的内容完全采用数字动画技术创作而成,没有任何实景拍摄镜头。比如上文提到的《海棠依旧》中将画面调整到静止状态,照完照片之后迅速“做旧”的情况,在《大唐西游记》中完全不存在。
(3)《大唐西游记》中的具体数字动画场景以及以玄奘法师为代表的历史人物的设计过程没有沿用现代写实风格,而是取材于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彩塑以及一些佛教寺庙留存至今的壁画[9]。通过数字动画技术,原本静态的“壁画像”似乎“完全活了过来”,将历史事件与现代艺术创作手法巧妙地结合,使观者观看这部纪录片时,仿佛置身于一千多年前的唐代世界,极大地提高了观者对玄奘法师西行取经一路艰辛的体验感[10]。
上文对数字动画技术的子技术之一——数字调色技术进行了介绍,但未能完全体现出数字调色技术的所有功能。事实上,数字调色技术与数字绘景技术结合应用于纪录片创作时,能够对某些实景拍摄的影像产生的瑕疵进行弥补。具体而言,借助数字绘景技术的“多层设置与遮罩”功能,大幅度驱散图像剪辑过程中受到的干扰,有助于提高画面的层次感。这种画面处理思维在数字化技术出现前便已经得到了广泛应用。某些实景拍摄过程中生成的画面不能完全满足导演的需求或是剧情的走向,那么美术师便会在透明的玻璃上画出或粘贴某些图案,之后将这种玻璃移动到镜头前,以达到弥补画面瑕疵的目的。时至今日,得益于数字化处理技术的发展,上述“笨拙”的方式早已被时代淘汰,所谓的“抠图”技术已经被大众所熟知[11]。在图形图像软件中首先完成二维场景图、三维虚拟场景模型的绘制或设计,之后将原本“不属于同一个空间”的多个事物集中到相同的场景中,将虚拟影像与实拍影像合而为一。比如某些纪录片需要展现年代感,那么除了调色之外,还需要在动静态影像中将诸多“现代元素”一一剔除。如在具体拍摄场景画面时,天线、汽车、身着现代服饰的行人可能被误拍入画面之中。针对这种情况,技术人员可以在三维软件中设计出与拍摄场景画面几乎完全一致的虚拟场景,之后选中特定的区域,合成后便可将需要剔除的元素进行“覆盖”,达到提高纪录片真实感的目的[12]。
现阶段,运用于纪录片制作的数字动画技术包括但不限于数字调色技术、数字绘景技术以及三维虚拟场景构造技术等。这些技术单一或同时运用于纪录片制作,能够将传统纪录片中“大段旁白表述”的方式替换成“虚拟场景+场景中人物自我表述”的方式,不仅能够提高纪录片的真实感,还可以使得观众沉浸在场景之中,达到增强感悟的目的。在纪录片创作中应用数字动画技术时,制作单位必须遵循真实性等原则,降低各类“错误”的发生率,从而使数字动画技术与纪录片的结合效果满足广大观众需求,真正助力纪录片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