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性侵深渊沉沦，以色列童话大王引发连环自杀案

素果

2021年12月15日晚，被侵犯商标权长达32年的儿童文学作家郑渊洁发微博，宣布创刊于1985年的《童话大王》停刊，而他将拿出全部精力进行维权。网友纷纷支持鼓励郑渊洁，称他为永远的“童话大王”。然而，与此同时，以色列的“童话大王”哈因姆，却因自身丑闻走上绝路，被世人唾骂……

童话大王，倾听“孩子说”

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以犹太人为主体民族的国家，以色列孩子的童年显得尤为单调。大多数家长都不愿让孩子频繁接触电子产品，只会给他们购买大量书籍。在这些书籍中，最受孩子们喜欢的就是“童话大王”哈因姆·瓦勒德尔的作品。

1993年，年仅25岁的哈因姆就创作出了蜚声国内外的儿童作品《孩子说》，这套系列丛书深受孩子们的追捧。哈因姆的作品以追求本真和语言的优美独特为最大特点，充满了故事共情感和语言美感，受到家长和孩子的一致推崇。在全世界900万希伯来语受众中，哈因姆的作品销售超过了200万册，创造出童书销售榜奇迹，轰动了以色列及海内外，而他也因此成为享誉国内外的“童话大王”。

在无数鲜花的簇拥下，哈因姆很快成了家庭教育中的一面旗帜。但他似乎并不满足于“作家”身份，还凭借自己在儿童文学和教育领域的口碑与贡献，开设了疗愈青少年心理健康诊所，并自2000年初就开始在耶路撒冷、海法等地区开办了以“孩子说”为主题的治疗夏令营。

“在这里，孩子们能够学会社交技巧，以及如何改善和同伴的关系。等他们回到家，您一定会欣喜于孩子的变化！”

尽管夏令营收费不菲，但这套说辞和哈因姆一向光辉的形象，足以令家长们动心。他们将自家不善言谈或者脾气乖戾的少男少女送进“孩子说”夏令营，期待结营后能够看到孩子的蜕变。

在夏令营中，哈因姆鼓励青少年们相互协作，勇敢表达出内心的想法。虽然自小读着他写的童话长大，对这位“童话大王”有着深深的崇拜和信赖，但让孩子们在一众陌生伙伴面前说出自己的心事，依旧不太容易。哈因姆因此鼓励他们将难言的隐私与烦恼倾诉于纸笔，在夏令营结营时由他统一收集拆阅。

在信中，孩子们的秘密有些许滑稽，但更多的是沉重：

“亲爱的哈因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饭量，这种苦恼已经伴随我三年多了，我害怕大伙儿的嘲笑，因此不敢参加聚会……”

“我的父母离婚了，我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尽管他们都说爱我，但我却恨他们生下了多余的我！”

“哈因姆，救救我吧！我爱上了我的同桌，但她跟我一样是个女孩！我控制不住对她的爱，又觉得自己罪恶……”

这些被孩子们小心隐藏的秘密，通过稚嫩的字迹呈现到哈因姆面前。尽管他无法一一回复所有的信件，但收到哈因姆回信的“幸运儿”们还是会欣喜若狂，他们按照哈因姆在回信中所说的地址，来到他的疗愈诊所，与他面对面沟通，分享成长中的困扰和苦恼。

“童话大王”的光环似乎本身就自带魔力，哈因姆又很善于把握儿童心理，能够用心倾听“孩子说”。许多经过他温柔疗愈的孩子都像是汲取到了能量，回到家后有了明显改观。家长们由此纷纷为哈因姆的诊所打广告，越来越多的少男少女写信给他，希望能受到“童话大王”的青睐，为自己指点迷津。

步步为营，侵犯幼女25年

2002年夏天，12岁的女孩泰拉参加了哈因姆组织的夏令营。这个懂事可爱的犹太女孩因为幼年时受到惊吓，总是做噩梦，希望能在哈因姆的夏令营中得到治疗。

但当她走进夏令营，接触到那些性情暴戾的少男少女后，胆小的泰拉更加恐惧了。她总是攥紧衣角，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惊恐的神情，因此吸引了哈因姆的注意。

“泰拉，可爱的小家伙，如果融入大伙儿会令你感到不安，那你可以一直跟在我身边。”

哈因姆温柔的话语像是给了泰拉救赎，她毫不犹豫地飞奔到“偶像”身边。她紧张地站在哈因姆身边，因出汗而紧贴身上的连衣裙令她感到尴尬，与异性偶像独处也让她有些羞涩，她不由得低下头，紧紧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哈因姆微笑着垂目看她，泰拉修长的睫毛随着她的紧张情绪微颤，胸脯也因为刚奔跑过的粗重呼吸而起伏。

哈因姆突然难以克制自己，他喊来助手陪孩子们自由活动，而自己则带泰拉来到了营地不远处的疗愈诊所。

“美丽的泰拉，放松些，把这里当成你的家，而我是你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

泰拉努力配合哈因姆，调整自己的呼吸与情绪，她在心里不停暗示自己，要相信眼前这位面相良善的男人，毕竟他呵护了那么多孩子的童年。

“家人们都说我胆小，我想，我应该是被吓出了睡眠障碍，我总是做噩梦……”

“噢？这么成熟漂亮的女孩，可不像胆小的样子哟！”说着，哈因姆起身坐到泰拉旁边，伸出手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泰拉一时惊得涨红了脸，她没想到，自己无比信赖的“童话大王”举止竟会如此轻浮！

“别怕，泰拉。你也许还不适应，这是我们疗愈的一种方式。”哈因姆轻抚着泰拉的长发，轻轻在她耳畔低语，“通过肢体亲密的接触，你的身心才能真正得到放松，来，泰拉，相信我可以医好你的心病……”

泰拉将信将疑地依偎到哈因姆怀中。当清楚地听到从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声时，这位刚进青春期的少女周身有种异样的燥热感。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不经意发现了哈因姆紧绷在薄裤中的下身有了变化……

泰拉羞涩地想要逃离，却被哈因姆牢牢搂在怀里。他急切地问泰拉是否来了月经，在得知泰拉正在月经期时，哈因姆明显有些扫兴。他恋恋不舍地拥住泰拉，在她耳畔说了很多甜言蜜语：“亲爱的泰拉，开营第一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为你而倾倒……”

年少的泰拉轻信了哈因姆的話。当天晚上，她回想着这位健壮男子的柔情蜜语，竟然睡得很安稳。这让她更加相信，哈因姆的疗愈具有神奇的力量，能够让她在爱的呵护下成为勇敢自信的女孩。

接下来的夏令营活动中，哈因姆尤为关注泰拉。在得知泰拉月经期终于过去后，哈因姆死乞白赖将泰拉哄骗到了诊所的床上。

“我求你，哈因姆，再等些日子，不要让我成为家族耻辱……”泰拉苦苦哀求，即使她相信哈因姆真心爱她，但在以色列犹太人中，女性在Niddah（经期和经期后的七天）期间，是不能与包括丈夫在内的任何男性接触的。

哈因姆哪里还顾得上世俗规矩，他软硬兼施，终于令泰拉服从了他……

失节令泰拉变得更为沉默寡言，只能蒙蔽自己，无条件信任哈因姆。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夏令营结束后，哈因姆像是从她的世界消失了。无论泰拉如何言辞恳切地写信给他，都再也收不到任何回应。

泰拉强忍住内心的痛苦，瞒着家人到哈因姆的诊所找他，希望能听到他的解释。却不料还没等她说明来意，哈因姆就主动向她介绍诊所里坐着的女孩：“嘿，泰拉，你的胆小症是不是已经好多了？这个叫西芙莉的女孩，跟你当初的症状有些相似呢！”

哈因姆调侃的语气，让泰拉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经被他抛弃了，而诊所里的那个女孩则是他的“新猎物”。哈因姆想让泰拉尽早知难而退，不要再做无意义的纠缠！

西芙莉茫然望向泰拉，她不明白眼前的漂亮女孩和自己崇拜的“童话大王”之间有过怎样的过往，但她相信，哈因姆一定会像他所承诺的一样，帮助自己恢复自信和阳光。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少女在接受哈因姆疗愈时，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更可怕的是，从小很少接触互联网与外面世界的犹太少女们，没有防备心，在受到侵害后也不敢向家人诉说求助，都选择了自己默默承受。就算她们有过揭发哈因姆真面目的想法，也被哈因姆的威胁电话狠狠捻灭——

“不要企图用这件事搞垮我，蠢货！要知道，我是‘童话大王，是无数人心中的偶像！人们只会相信我，没有人会相信你！”

由于犹太文化强烈的封闭性和家长们对哈因姆的无比信赖，让他得以在阳光下对少女们施暴多年。那些被侵犯的女孩即使鼓起勇气告诉家人，也会被家长认为是自己女儿行为不检点，羞耻之下，更是三缄其口。

然而，随着哈因姆的疗愈夏令营中宣传的女孩治愈病例越来越少，以色列国内渐渐出现了“童话大王”与少女保持不正当关系的传闻。但由于哈因姆德高望重的身份，大多以色列民众都一边倒地斥责传谣者心术不正。而且在犹太社群中，一直保持着“出了事情不报警”的习惯，即使遇到官司纠纷，也不去寻求国家机关的帮助或裁决，而是由社区中德高望重的权威人士来定夺。于是，当性侵者与受害人的权力力量对比过于悬殊时，“非礼勿言”就成了捂住受害人之口的无形之手。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受害少女们想要讨个公道，可谓难上加难。

丑闻曝光，舆论引发连环自杀

直到2021年11月，已经32岁的泰拉在又一次因为噩梦而惊吓晕厥后，终于无法忍受多年来哈因姆带给她的精神创伤，决定将自己20年前所受的侵害公之于众。她向以色列媒体《国土报》倾诉了自己当年的遭遇，哭诉哈因姆不但摧毁了她的童年，更为她一生带来了难以治愈的精神创伤：“他非常狡猾，善于操控且步步为营，我们被他侵犯后都遭到无情抛弃，而且还被恐吓，不能对别人揭发他的罪行！”

这一事件被媒体曝光后，迅速在以色列国内发酵，先后有22名不同年龄段的女性打破沉默，勇敢地站出来指控哈因姆利用青少年心理治疗从事性侵犯。令人发指的是，受害女性们所陈述的时间跨度，从25年前到6个月前，也就是说，这个披着人皮的老色狼，25年间一直在侵犯幼女！

很快，以色列北部采法特市的法庭受理了此案，法官在聆听了多名女性受害者的证词后，传唤哈因姆出庭受审。不料，哈因姆不仅否认指控，还拒绝出庭受审！

多年来被阴影笼罩的女性们终于被哈因姆的无耻嘴脸彻底激怒，几位受害者向法院提供了哈因姆胁迫她们“保守秘密”的录音，由此坐实了指控，法庭当即判决哈因姆罪行成立！

更为严重的是，泰拉指控哈因姆在Niddah期间与自己发生性关系。在犹太人群体中，即使是合法夫妻，在Niddah期间行房都是一件足以让男方“社死”的丑闻，更何况哈因姆对泰拉是在特殊时期实行侵犯！

尽管哈因姆拒不认罪，但他的丑闻被《国土报》曝光后，以色列的电台还是立即停止了与他的合作。以Eichler为首的社区书店顶着营收受损的压力，第一时间下架了这位畅销书作者的书籍。书店还在声明中表明了立场：“这不是一个轻易的决定，我们会面临巨大的经济损失，但作为关注社群利益的企业，我们不能对受害者的诉求视而不见。”

无数母亲将哈因姆的书从孩子身边拿走，愤怒地撕毁，并竞相将丢弃这些书籍的视频和照片发布到网络，以声讨哈因姆的罪行。曾担任过该案检察官的巴雅尔也认为，如果继续推崇和阅读哈因姆的作品，就是对娈童犯的合法化。

“希望这些罪恶能带给父母们警醒。”巴雅尔告诫以色列家长们，“如果以后孩子表现出惊恐或缺乏安全感时，一定要相信孩子的话。”

从全民偶像到人人喊打，巨大的落差让哈因姆难以承受。他拒绝认罪，并在仅剩的拥趸中多次为自己辩白。见舆论风向实在无法扭转，哈因姆表示要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当地时间12月27日下午，身负二十余位受害者指控的哈因姆只身来到以色列中部Petah Tikva市公共墓地，在自己儿子的墓碑旁开枪自杀身亡，并留下了一张遗言字条：“我去天堂受审了，在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随着这张遗言字条曝光，多家媒体竟然开始为哈因姆洗白，他们在哈因姆自杀后的新闻讣告中只字不提“侵犯”，反而赞扬哈因姆是“杰出的文学家和教育家”“在鼎盛年华被夺去了生命”……

舆论风向的骤然转变令受害者及其家人难以接受。12月30日，在哈因姆自杀身亡两天后，曾被他侵犯并遭到抛弃的西芙莉无法忍受媒体对哈因姆的洗白，愤而自杀。临死前，她对亲友说：“受伤的灵魂已经无法忍受媒体对加害者的赞美！”

西芙莉的死再度震惊了以色列社会，舆情很快再度反转，无数年轻人到街头发放“我们相信受害者”的海报，一向立场保守的《耶路撒冷邮报》也发表社论，质问哈因姆的支持者“花了一辈子时间读圣贤书，却怎么连一点同情心和善良都没有！”

但再多的声讨也无法弥补被侵犯少女的伤痛，随着哈因姆的自杀，受害者们再也等不来他的忏悔和道歉。这位曾经“影响一代人”的“童话大王”，留给世界的只剩下一份沉重的警示。  编 辑/朱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