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人无癖,不可以交”。一个没有特殊癖好的人,一定不好打交道,因为他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无趣,必然枯燥,人有趣,则有灵性。与有趣的人对话,如读一本好书,越读越放不下,越品越有味道。
湖北襄阳的刘小群就是个有趣之人。他觅石、赏石、藏石,为石而痴迷,为石而精神。都知道他善于赏玩奇石,又能挥毫泼墨。却鲜为人知,他心窍玲珑,还长于园艺设计,如这座“汉江奇石博物馆”,便是他奇思妙想的作品。一片院,数层楼,万枚石,几乎囊括了中国所有大江大河之精华,五光十色,千奇百怪,栩栩如生。
廿年间,趣人小群,驱车华夏大地,千金散去,抱得美石归。人多不能解,称他石痴,他却乐在其中。原来苦苦奋斗了几十年,所有的收入全为了这些石头!他喜欢坐在石头堆中,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欣赏它们的神奇和灵性。一到河滩、石市或石友家中,小群的眼珠子就嵌进了石头中,丢了魂似的,置一切于不顾。若遇到心仪的石头,即使花再多的钱也要据为己有。犹如“茅庐顾”、“拜石若兄”,又犹如“天下英雄尽入彀”。自己省吃俭用,独以奇石最好。刘小群有了先贤名流之气度,天下奇石就为之而趋。石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寄托,到了石就是他、他就是石的程度。
一块石头进入江河,经过河水漫长岁月的冲刷,不知道它在哪一年在什么地方停驻,某个人就偶然地得到了,这样的得到就是一种缘分。这缘分也许是石头在等待一个人,抑或是这个人在等待一块石头。大自然是万宝库,人藏物,终归于大自然。昔人藏石去了哪里?人离物失,这些藏石大多又回到大自然,再偶然擦肩,又被今人遇见,继而再重回大自然。基于这样周而复始的缘分,可见并不是人在收藏石头,而是石头收藏了人。人的一生,得到一块美石,把玩欣赏,进而领悟到天地奥秘,这就是人与石的终身之缘。这本精美的奇石影册的出版,意义就在于此。
我到过刘小群的馆舍多次,其种类之多让人惊异,其精美叹为观止,我进入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里,感叹于母亲河的伟大,感叹于天地造化的神秘,感叹于刘小群的执着。据我所知,过去的那些年里,如果没有石头,他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我疑心他此生是因石而来,为石而生。“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看刘小群是在以石“悦己”,其实他也在以石“度人”。他现在为了纪念那些岁月,筹划出版《汉江奇石博物馆藏品集》这本书,让世人体悟到大自然造物之神奇,品味石头之本真,看到大自然与人类文明极度巧妙的完美结合,并用心去品读石道与人道。于是,我欣然应允,为这本书写下短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