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日月（三首）

◎李秀珍（白族）

藏族阿妈在门外一圈圈绕着玛尼堆转

我不多问

近在咫尺的太阳暖了我经年的寒

藏族阿妈酿出一碗碗的青稞酒

捧在我手心里就发烫

我敬过神山

敬过头顶可摘的月亮后

一口接一口吞下

只想把脸蛋烧成高原红

马背上的汉子

扬起马鞭在我眼前腾飞成一只雄鹰

我那心底透出来的高原红啊

从此

就在依拉草原上褪不了色

秋天的叶片踌躇着落下

我不是西风

只是我拐了个弯流浪到西藏

再折回独克宗

独克宗的日月喊过我的名字

我曾把藏人的经幡与秋叶混杂在一起

它们肩负着祈福和昭雪的过程

而阳光用丝线编织出来的残梦

禅用风雪来缝补

我从来就喜欢荒原上的风速

刮得我思绪随着一蓬黑发肆意飘飞

一朵雪莲花与雄壮的牧牛亲吻

让我抛不开红尘

那些春夏从来就是送来一丝火种

就消失殆尽

它们不懂火种在高原上的热度

忽略火与雪可以相伴生长

秋冬里的叶片踌躇着落下

在荒野里

有太多奔着不甘的生命

才开始青就已经黄

藏族阿妈的玛尼堆就是一座挡住灾难的脊梁

我把玛尼堆当作火塘和太阳

谦卑地烤了又转

一只人间的眼睛

被那个导游带着去西藏

一路上都很急促

刚刚从车窗口经历过一场花开

躲过一个滚石

立刻又经历了一场雪飘

后来呈现一个湖

可是我看清了远处的她就是一只人间的眼睛

我恳求师傅把车停下

整理了一下衣装慢慢走向她

一座座山峰棱角分明

整齐如一排佛祖在湖壁上念着千年佛经

可山要明明白白活在湖水中

连成一帧奇妙的神话

湖前一片沙砾上，砌满了七彩圆石玛尼堆

一群雄壮的藏族汉子匍匐着地，一动不动，在倾听她的心跳

我往后退了一步

也用白族双膝跪地的厚重把头颅埋地倾听

我听清了“然乌湖”说：

她不是藏语中的“尸体堆积的地方”

她是圣女湖

我立马起身，再后退了几步

安久拉山的经幡

它是伯舒拉岭的红领巾

它是怒江与雅鲁藏布江的分水岭旌旗

安久拉山

它与其他陡峭起伏，壁立千仞的山脉不同

不用因缺氧而晕眩它的风口

但风口飘扬的经幡最多

千层同飞的经幡托着一块牌子

托着雄鹰

托着海拔4475米大山

托着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交通第二支队

山上每一寸草木都热血沸腾

在安久拉山的经幡前

第一次

我学会了藏人磕长头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