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泰伦 陈晓涵 叶勇
进入21世纪以来,在经济全球化和数字全球化趋势带动下,非洲数字经济驶入快车道,高效促进非洲经济可持续、多元化、一体化发展,以数字化方式助力大量非洲民众融入现代经济社会。经历约20年快速发展,非洲成功跨越PC互联网时代、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数字经济在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成为防控疫情、推动复苏“新引擎”。
在内在需求拉动和国际力量推动下,非洲数字经济形成以电信运营商为核心,以数字设备和技术供应商为依托,由国际数字企业和互联网平台广泛参与,以数据中心、智慧城市、移动通信和终端为热点,以数字创新企业为新增长点的生态格局。
南非总统拉马福萨、埃及总统塞西、尼日利亚总统布哈里、肯尼亚总统肯雅塔、卢旺达总统卡加梅等非洲国家领导人都在不同场合表示重视数字经济发展。第32届非洲联盟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会议期间,非盟委员会主席法基说:“数字化转型应被置于非盟《2063年议程》首要任务之列。”
非洲国家和非盟推出数字经济顶层设计。尼日利亚作为非洲最大的数字经济体,出台多部政策规划。在其《2021~2025年国家发展计划:第一卷》中对数字经济发展作出规划,指出到2025年将把数字经济对GDP贡献率从10.68%提高到12.54%。南非作为非洲数字经济先行者,成立“第四次工业革命总统委员会”,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政策建议和战略规划,还出台《国家数据和云政策草案》,拟将大部分政府数据上网上云,提升公共服务能力,建立国家数字基础设施公司。埃及出台《2030年信息通信技术战略》《数字埃及》等重要规划以推动数字转型、数字创新、数字基础设施和数字治理。此外,肯尼亚、摩洛哥、加纳、塞内加尔、埃塞俄比亚、阿尔及利亚、乌干达等国均出台数字经济发展政策。
非洲联盟推动非洲整体数字经济发展。非盟《2063年议程》包含建设泛非电子网络、非洲在线大学等多个数字经济相关旗舰项目。非盟于2020年2月推出《非洲数字化转型战略(2020~2030)》,规划非洲数字化发展目标和方案。
历经约20年发展,非洲东西南北各地区均形成各自数字经济区域中心和有本地特色的产业格局并辐射周边国家。肯尼亚、尼日利亚、南非、埃及被视为非洲数字经济“四小龙”。肯尼亚是东部非洲数字经济中心,该国形成了以内罗毕为核心的产业聚集区,被称为“非洲硅谷”,在移动支付和数据中心方面相对优势明显。尼日利亚是西部非洲数字经济中心,是非洲最大数字经济体,形成以拉各斯为核心的产业聚集区,发展较全面。南非是南部非洲数字经济中心,在该国通信和数字技术部五年规划等引领下,形成以约翰内斯堡和开普敦为中心的产业聚集区,拥有发达的数字基础设施和总部经济。埃及是北部非洲数字经济中心,形成以开罗为中心的产业聚集区,宽带网络和电商发展迅猛。此外,埃塞俄比亚、刚果(金)、乌干达、卢旺达、摩洛哥、加纳、阿尔及利亚、坦桑尼亚、津巴布韦等国在电信市场、移动支付、电子商务、光纤骨干网、无人机等方面亦具有较大发展潜力。
四项优势成就非洲数字经济“四小龙”。一是经济和人口规模相对较大。二是数字基础设施较完善。“四小龙”是非洲移动通信网络速度最快的几个国家。三是政策环境较好。“四小龙”国家领导人都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发展,均设立了数字经济主管部门,积极开展国际合作。四是要素供给相对充足。数据显示,“四小龙”各有259、182、134、206家风险投资机构,几乎涵盖非洲全部风投机构;主要高校均开设了数字经济相关课程,为产业培养人才。
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势头迅猛。一是非洲光纤骨干网络发展迅速。2020年6月,非洲光纤网络达到约107万公里,是2010年的3.2倍。二是移动宽带覆盖持续扩大,5G已起步。撒哈拉以南非洲2014年移动宽带覆盖率为49%,2020年达81%,网速提高2.3倍。北非区域2014年移动宽带覆盖率为68%,2020年达91%,网速提高3.7倍,且5G网络覆盖率达5%。三是互联网用户迅速增加。据国际电信联盟统计,2021年,非洲有9.08亿手机订户,为2011年的两倍,有4.48亿移动宽带订户,为2011年的19.5倍,有3.6亿互联网用户,为2011年的5.6倍。四是数据本地化进程引发数据中心爆炸式增长。
有媒体评论称,移动支付应用目前在非洲遍地开花。事实上,这并非言过其实。此前,非洲传统银行业提供的普惠金融服务严重不足,形成龐大的无银行账户人群。而目前,非洲快速增长的手机渗透率为金融科技尤其是移动支付创造巨大发展空间。2019年,中国的移动支付交易额为GDP的125%,位居全球第一,而非洲国家肯尼亚和加纳分别以87%和82%的比例排名第二和第三。2020年,全球共有310项移动钱包服务和12亿移动钱包账户,非洲拥有171项服务和5.62亿用户,并实现4950亿美元交易额。以肯尼亚为例,移动钱包出现前,该国“金融鸿沟”严重。金融市场的不完善导致金融服务稀缺。肯尼亚金融体系发展较好,但银行网点也只有2000多个,且定位为服务少数高端群体。运营商Safaricom于2007年推出移动钱包M-Pesa,迅速获得肯尼亚民众广泛接受,还拓展到坦桑尼亚、莫桑比克、刚果(金)等非洲国家,M-Pesa月活跃用户数已超过5000万,每年创造7.65亿美元营业收入。基于深入人心的移动钱包平台,储蓄、贷款、保险、投资等在线金融服务蓬勃发展,将广大非洲民众纳入现代经济和金融体系,俨然形成基于数字技术和非洲实际特点的普惠金融体系。
移动支付产品M-Pesa风靡肯尼亚,该产品业务还被拓展到坦桑尼亚、莫桑比克、刚果(金)等非洲国家。图为一名肯尼亚男子站在首都内罗毕一处M-Pesa服务网点旁。
电子商务成为疫情下经济增长新引擎。新冠疫情之前,非洲电商已经驶入“快车道”,非洲最大零售电商(B2C)平台Jumia成功赴美IPO,南非Takealot、埃及Noon等平台迅速成长。2020年后,非洲疫情防控举措显著拉动电商发展,Jumia等平台在推动非接触购物、无现金支付、医疗物资分发、抗疫资讯传播方面发挥积极作用。非洲零售电商2021年市场规模为280亿美元,占零售业比例2.4%,电商消费者达3.34亿;预计2022年市场规模达333亿美元。除了零售电商,非洲企业间(B2B)电商发展也颇为亮眼,农产品电商Twiga Foods、中小企业供应链平台Trade Depot和MaxAB等展现出成长为独角兽企业的潜力。
数字创新创业企业融资额创历史新高。中美作为数字经济大国拥有大型数字企业和互联网公司,但非洲情况有所不同。除了电信运营商等少数大企业,非洲数字产业由大量中小企业与创新创业公司组成。在大量国际资本深度参与和部分本土投资推动下,非洲数字创新创业企业迅速成长,已诞生一批独角兽企业,正在成为非洲数字经济“生力军”。2021年,非洲数字创新创业共融资49亿美元,超过2019年和2020年融资额总和,其中62%投资于金融科技领域,医疗、物流、教育、清洁技术、农业各获8%、7%、5%、5%、4%投资。
发展数字经济将成为非洲国家推动经济可持续、多元化发展重要举措。据预测,非洲互联网经济规模到2025年将达到近1800亿美元,占非洲GDP的5.2%,到2050年将达到7120亿美元。
数字化进程和一体化进程相互促进、协同发展。一方面,数字化进程推动非洲网络互联互通,高效支撑非洲内部信息和资金互联互通,促进提高经济社会一体化水平。例如,在非盟和非洲进出口银行共同支持下,泛非支付结算系统于2022年1月正式发布,可提高非洲国家间贸易的支付便利性并减少对域外货币依赖。另一方面,一体化进程为数字经济创造丰富场景,高速列车网络、非洲大陆自贸区、非洲护照、泛非电子网络、非洲数字大学和网络安全等《2063年议程》旗舰项目和建设中的非洲疾控中心会为跨境光缆、电子商务、金融科技、在线教育、数字安全、远程医疗发展创造新机遇。
数字包容性进一步提升并将更多非洲民众纳入现代经济体系。非洲城乡数字鸿沟高达35.1%,性别(男女)的数字鸿沟高达11.7%,青年(15~24岁)互联网渗透率仅为39.6%。填补“数字鸿沟”潜力巨大。到2025年,预计撒哈拉以南非洲将有6.15亿移动通信用户,渗透率达50%;将有4.74亿移动互联网用户,渗透率达39%;将有约七亿移动支付用户,智能手机流量也将显著增加。通过智能手机、移动互联网和移动支付,广大农村和偏远地区民众得以融入数字化的经济金融体系。
“数字主权”将成为更多非洲国家诉求主张。在埃及、尼日利亚、乌干达、南非、埃塞俄比亚等国“数字主权”主张相对明确,预期会有更多国家加入此行列。这使得外界有望在国际数字治理议题上听到“非洲声音”。在此趋势下,预计会有更多非洲政企机构将原本存储在欧美的数据迁移回国,催生对数据中心和云服务的强烈需求。
非洲数字经济发展也面临若干挑战。一是政策出台滞后于产业发展,有部分国家尚未出台发展规划。已出台规划的国家,受政府部门执行力、新冠疫情和经济波动影响,政策效能有待验证。二是全球47个最不发达国家有33个在非洲,“贫富鸿沟”加剧“数字鸿沟”。三是非洲一体化进程推动数字经济发展效果尚不明显。四是非洲国家数字技术自主研发能力相对有限,数字产业基本存在于应用层面,关键技术、设备、系统、平台基本依赖域外国家,使数字经济易受国际关系变化影響。五是电力、资本、人才等要素供给不足,尤其在撒哈拉以南非洲,不稳定的电力供应直接影响了数字基础设施效能。非洲本土的资本和人才供给也跟不上数字经济发展需求,不少非方企业不得不转向域外寻求产业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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