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思振 袁锦贵
《“十四五”公共服务规划》提出的主要目标是:“到2025年,公共服务制度体系更加完善,政府保障基本、社会多元参与、全民共建共享的公共服务供给格局基本形成,民生福祉达到新水平。”(1)《“十四五”公共服务规划》,http://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2-01/10/5667482/files/301fe13cf8d54434804a83c6156ac789.pdf。以人民为中心,提供便捷、优质和高效的公共服务,已经成为国家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和衡量政府治理能力的重要标准。
在党和国家政策的强力推动下,我国已初步构建起覆盖全民的国家基本公共服务制度体系。然而,公共服务供给不足和质量不高的问题仍然比较突出,推动公共服务均等化是解决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重要途径。目前,学术界对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关于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的情况研究。该类型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公共服务资源绩效测评体系的建构,剖析不同地理尺度情境下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的空间分异格局。韩增林等发现,我国城乡间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分布格局差异较大,其中,城市和农村的公共服务资源均现出东部中部西部依次递减的空间分布格局;(2)韩增林、李彬、张坤领:《中国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及其空间格局分析》,《地理研究》2015年第11期。马慧强等的研究显示,京津冀地区的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水平总体上呈现出不断上升的演进态势,市际的相对差距和绝对差距都呈现出缩小的演进态势。(3)马慧强、王清、弓志刚:《京津冀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测度及时空格局演变》,《干旱区资源与环境》2016年第11期。二是关于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影响因素的研究。该类型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对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分异格局影响因素的定量探测,剖析影响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的具体原因。张启春等的研究显示,经济发展的区域差距、财政分权的差异、对外开放和市场化的程度、城市化水平与区域内的公共服务水平存在正相关关系,而区域财政能力差异和政府偏好与区域内的公共服务水平存在负相关关系,中央政府的转移支付并不能促进基础公共服务的均等化。(4)张启春、唐学兵:《中国基础公共服务区域间均等化的动态评估与决定因素》,《经济研究》2013年第1期。三是关于公共服务均等化的促进方法的研究。该类型研究主要探索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具体方法。李继志认为,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关键在于政府经济实力要大致均等,城乡市场要高度融合和制度设计要合理;(5)李继志:《城乡一体化背景下我国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问题探讨》,《农业现代化研究》2012年第4期。王鹰翅等通过对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的研究,提出了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六项重点措施。(6)王鹰翅、田山川、胡峰等:《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与设施规划研究——以佛山市顺德区为例》,《城市规划学刊》2013年第4期。
作为国家与城市治理的空间基础,行政区划是政权建设与管理、资源整合与分配的重要手段,深刻影响着公共服务供给的质量和水平。加强行政区划与公共服务之间关系的研究,有助于改变以行政层级配置公共服务资源的方式,提高公共服务资源配置效率,高质量推动城乡和区域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令人遗憾的是,在我国的现行体制下,不同行政区层级的公共服务资源情况存在较大差异。截至2019年底,我国拥有全世界面积最大的单体公共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其面积高达14万平方米;还拥有10万平方米以上的省级公共图书馆4所,分别为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辽宁省图书馆、湖北省图书馆和广州市图书馆;但全国仍有37.82%的县公共图书馆的建筑面积达不到国家最低标准。(7)文化部财务司、政策法规司:《2019年全国文化发展基本情况》,《中国文化文物统计年鉴(2020)》,中国统计出版社2020年版。并且,我国人口和资源向高层级行政区集聚的特征较明显,不同程度上加剧了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因此,深入探究公共服务资源配置与行政层级之间的内在联系正变得日益迫切。近年来,行政区划在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中的作用备受关注,如何以优化行政层级支撑我国公共服务供给体系的构建,已成为当前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领域之一。尽管当前直接回应行政区层级与公共服务的研究较为有限,但相关研究已在不同学科展开。国外的研究主要围绕大都市区内行政区划的优化设置是否可以实现降低公共服务的成本,发挥公共服务供给的规模效应,以及促进公共服务均等化等方面展开。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认为,大都市区的“巴尔干化”会导致郊区的公共服务质量低下和各个辖区之间的公共服务不均衡;(8)Jacobs J, The Death and Life of Great American Cities, New York: Vintage, 1992.公共选择学派认为,居民“用脚投票”的结果与地区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水平密切相关;(9)Pickering J M, King J L, “Hardwiring Weak Ties: Inter Organizational Computer- Mediated Communication, Occupational Communities and Organizational Change”,Organization Science,1995,6 (4),pp.36-51.新区域主义则认为,区域政务和公共服务可以通过区域内各级政府或者部门间的灵活协作来达到最佳配置。(10)王旭:《从体制改革到治道改革——美国大都市区管理模式研究重心的转变》,《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洪世键、张京祥:《基于调控机制的大都市区管制模式探讨》,《城市规划》2009年第6期。国内相关研究主要聚焦于行政区划的优化设置对公共服务的影响。王健等认为,为解决当代中国区域经济一体化与行政区划的冲突问题,有必要实行“复合行政”以实现跨行政区的公共服务供给。(11)王健、鲍静、刘小康:《“复合行政”的提出——解决当代中国区域经济一体化与行政区划冲突的新思路》,《中国行政管理》2004年第3期。部分研究表明,适度的行政区划优化设置有助于改善公共服务供给。李荣华等认为,“省直管县”能够促进民生性公共服务的总体发展。(12)李荣华、王文剑:《地方政府分权改革对民生性公共服务的影响——基于河南“省直管县”分权改革的分析》,《社会主义研究》2018年第2期。部分研究则认为,行政区划优化设置对改善公共服务供给可能存在抑制作用。例如:刘俊杰的研究成果显示,行政区划的优化设置对公共服务的作用路径十分复杂,既存在正向的促进作用,也存在负向的抑制作用。(13)刘俊杰:《成都行政区划调整对公共服务供给的影响研究》,电子科技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8年。
综上,当前关于公共服务的研究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但仍存在着不足之处:一是现有研究多聚焦于探索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的空间分异格局,从行政区划视角对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的研究较为缺乏,基于行政区层级差异来探索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的系统性研究甚少;二是现有研究多是定性研究,定量研究较为有限。因此,从延伸研究问题的角度看,行政区层级是否具有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不同类型的行政区层级差异是否都具有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行政区层级对不同类型的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又是如何?都是值得探索的问题。为此,本文以福建省为研究案例,以2004—2019年为研究期间,采用面板固定效应回归模型,对上述问题进行实证研究,以期为助推我国公共服务资源均等化的实现,以及后续的相关实践和理论研究提供参考和借鉴。
行政区层级是国家实施行政分层管理和国家分权治理的空间基础,是国家权力结构的空间配置,具有管理和空间的双重属性。(14)罗震东:《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城市行政区划变更特征及趋势》,《城市问题》2008年第6期。一般而言,行政区层级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行政区的行政等级。随着历史的变迁,我国行政区的行政等级变动较大。目前,我国行政区的行政等级格局源于1979年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1982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对我国行政区的行政等级进行了调整和优化。以“省(自治区)—地级市(地区、自治州和盟)—县(县级市、市辖区、自治县、旗和自治旗)—乡(镇、街道办事处、民族乡、苏木和自治苏木)”,以及“直辖市-市辖区(县)—街道办事处(乡和镇)”这两种行政区的行政等级为主。二是行政区的领导职务层级。多数情况下,行政区的行政等级与其领导职务层级是相互对应的(例如“省—地—县—乡”的行政等级对应“省部级—厅局级—县处级—乡科级”的领导职务层次)。但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例如:某行政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或政治地位相较其他行政区更高),会出现行政区的领导职务层级高于其行政等级的情况,即所谓行政区的“高配现象”。
我国公共服务资源的供给通常具有很强的行政性配置特征,行政等级越高的行政区其配置公共服务资源的权力也越大。(15)毛寿龙:《公共服务的范围与政府层级间关系》,“‘中央与地方关系的法治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北京,2007年。并且,行政区的行政权力与其行政等级高度相关,行政区的行政等级越高,其行政权力越大。(16)胡德、刘君德:《政区等级、权力与区域经济关系——中国政府权力的空间过程及其影响》,《中国行政管理》2007年第6期。因此,由于受行政等级的影响,行政区层级较高的行政区一般具有较高的行政权力,得到公共服务资源的优先配置权,从而使得该行政区在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中占有优势地位。加之,领导职务层级高于其行政等级的行政区通常是该区域的经济中心和行政管理中枢,是国家意志在该行政区范围内空间落地的深刻体现。相对于其他行政区而言,这类行政区通常也具有较高的行政权力,有可能得到公共服务资源的优先配置权,并在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中占有优势地位。
基于上述,本研究提出研究假设: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具有显著的空间配置效应,行政区层级较高的城市获得更多和更为优质的公共服务资源的概率越大。
为验证上述研究假设,检验行政区层级是否具有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本研究建构了检验模型。具体的测算公式如下:
yit(k)=μit+αdit+βxit+γPi+υi+εit
(1)
公式(1)中,yit(k)为被解释变量,表示行政区i的第k个公共服务资源在第t年的数值,μit表示截距,dit表示行政区i在第t年的行政区层级,α表示dit的参数,xit为解释变量的向量集,β表示解释变量系数的向量,Pi表示行政区i的单元个体特点,γ表示Pi的参数,υi表示各个行政区之间的随机差异,代表没有观测到的异质性,εit表示残差。
本研究采用等级法对dit进行赋值。具有较高行政区层级的研究样本设置为d2,并赋值为2,具有较低政区层级的研究样本设置为d1,并赋值为1。并且,把d1作为参照组,d2作为观测组,通过最小二乘虚拟变量法(Least Square Dummy Variable,LSDV)进行面板固定效应的回归检验,用以规避“虚拟变量陷阱”带来的影响。
1.被解释变量的选取
公共服务主要包含了国民教育、医疗卫生、社会安全、社会救济和社会保障等方面。本研究在参考相关文献的基础上,遵循数据可获取性原则,重点围绕与城乡居民生活、发展和生存息息相关的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这三个维度,(17)马晓冬、沈正平、宋潇君:《江苏省城乡公共服务发展差距及其障碍因素分析》,《人文地理》2014年第1期;袁锦贵:《我国公共服务资源的行政区层级配置空间格局及影响机制研究》,华东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9年。选取8个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代表性指标y1~y8。与此同时,上述8个指标只能用于测度居民的公共服务资源可得性,以此反映公共服务资源在“量”维度上的配置情况。因此,在参考相关文献的基础上,本研究增加上等级公共文化资源得分(z1)、上等级公共教育资源得分(z2)和上等级公共医疗资源得分(z3)这3个指标用于测度居民的优质公共服务资源需求,以此反映公共服务资源在“质”维度上的配置情况。“量”与“质”两个维度相结合,才能更为全面地测度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情况(指标情况见表1)。
表1 模型检验的被解释变量
2.解释变量的选取
本研究将行政区层级作为原因变量,因此,需要严格筛选出行政区在发生层级变动之前的指标,抑或是不随行政区发生层级变动而变动的指标作为解释变量。为此,通过对改革开放以来与行政区划优化设置相关文件的梳理,(18)详细内容请参阅:国务院批转民政部关于调整建镇标准的报告的通知(国发〔1984〕165号)、国务院批转民政部关于调整设市标准和市领导县条件报告的通知(国发〔1986〕46 号)以及国务院批转民政部关于调整设市标准报告的通知(国发〔1993〕38 号)等。本研究重点围绕人口聚集程度、经济发展程度和城市化程度这三个维度,选取8个代表性指标作为解释变量(指标情况见表2)。
表2 模型检验的解释变量
本研究选取福建省为研究案例,将2004—2019年作为研究期间。研究案例和研究期的选取主要基于如下考量:一是福建省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高,其公共服务资源较为集中,增长较快且配置效率较高。(19)杨刚强、李梦琴、孟霞:《人口流动规模、财政分权与基本公共服务资源配置研究》,《中国软科学》2017年第6期。二是福建省包含1个副省级城市即厦门市和8个地级市分别为福州市、漳州市、泉州市、三明市、莆田市、南平市、龙岩市和宁德市。并且,其省会福州市为地级市,能够为探索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是否具有空间配置效应提供较为优良的研究样本。三是行政区划的政策效果并非立竿见影,通常需要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并且,2004年以后民政部对于行政区划优化设置的审批更为合规和审慎。加之,遵循数据可获取性原则,因此将2004—2019年作为研究期是比较严谨的选择。
本研究选取的变量的数据都来源于客观统计数据,或是通过对客观统计数据的科学化处理获得。相关的客观统计数据来源于福建省及其所辖9个地级市的统计年鉴(2005—2020年)。其中,国民经济类数据通过平减指数法处理,以获得相应的实际值(以2000年为基期)。相关的行政区划数据来源于民政部主编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区划简册》(2005—2020年)。
就福建省而言,行政区层级差异主要存在于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以及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因此,本研究重点围绕这三种情况,对行政区层级是否具有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进行实证研究。
通过对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的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检验结果分析,本研究发现:第一,原因变量d2对被解释变量y1、y2、y3、y5、y6和y7具有因果效应影响,在控制了人口聚集程度、经济发展程度和城市化程度这3个解释变量之后,原因变量的回归系数仍然具有显著性。并且,回归系数的数值大部分为正,这表明相对于地级市,副省级市凭借其较高的行政区层级获得了更多的公共服务资源。仅就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具有因果效应。第二,除y1和y6这两个解释变量以外,在其余6个被解释变量的检验结果中,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具有显著性。并且,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呈现出一种逐年增长的演进态势。这表明仅就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日益增强,具有较强且稳健的时间效应。第三,就调整R方的数值而言,检验模型对被解释变量y2和y3的解释力高达90%以上,对被解释变量y5、y7和y8的解释力达70%以上,对被解释变量y1和y6的解释力仅为50%左右,对被解释变量y4的解释力仅为38.73%,这表明仅就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具有很强的解释力,对公共文化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的解释力则比较有限。
通过对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的公共服务资源质量情况的检验结果分析,本研究发现:第一,原因变量d2对被解释变量z1、z2和z3具有因果效应,在控制了人口聚集程度、经济发展程度和城市化程度这3个解释变量之后,原因变量的回归系数仍然具有显著性。并且,回归系数的数值全部为正,这表明相对于地级市,副省级市凭借其较高的行政区层级获得了更为优质的公共服务资源。仅就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服务资源质量情况的影响具有因果效应。第二,z1、z2和z3这3个被解释变量的检验结果中,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具有显著性。并且,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呈现出一种逐年增长的演进态势。这表明仅就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质量情况的影响日益增强,具有较强且稳健的时间效应。第三,就调整R方的数值而言,检验模型对被解释变量z2和z3的解释力高达85%以上,对被解释变量z1的解释力达75.26%以上,这表明仅就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质量情况的影响都具有很强的解释力。
通过对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的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检验结果分析,本研究发现:第一,原因变量d2对8个被解释变量具有因果效应影响,在控制了人口聚集程度、经济发展程度和城市化程度这3个解释变量之后,原因变量的回归系数仍然具有显著性。并且,回归系数的数值大部分为正,这表明相对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副省级市的市辖区凭借其较高的行政区层级获得了更多的公共服务资源。仅就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具有因果效应。第二,除y4这一解释变量以外,在其余7个被解释变量的检验结果中,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具有显著性。并且,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呈现出一种逐年增长的演进态势。这表明仅就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日益增强,具有较强且稳健的时间效应。第三,就调整R方的数值而言,检验模型对被解释变量y1、y3、y4、y6和y7的解释力都在80%以上,对被解释变量y2、y5和y8的解释力在60%~70%之间,这表明仅就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都具有很强的解释力。
通过对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的公共服务资源质量情况的检验结果分析,本研究发现:第一,原因变量d2对被解释变量z1、z2和z3具有因果效应影响,在控制了人口聚集程度、经济发展程度和城市化程度这3个解释变量之后,原因变量的回归系数仍然具有显著性。并且,回归系数的数值全部为正,这表明相对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副省级市的市辖区凭借其较高的行政区层级获得了更为优质的公共服务资源。仅就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服务资源质量情况的影响具有因果效应。第二,在z1、z2和z3这3个被解释变量的检验结果中,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具有显著性。并且,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呈现出一种逐年增长的演进态势。这表明仅就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质量情况的影响日益增强,具有较强且稳健的时间效应。第三,就调整R方的数值而言,检验模型对被解释变量z1和z2和z3的解释力都高于85%,这表明仅就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质量情况的影响都具有很强的解释力。
通过对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的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检验结果分析,本研究发现:第一,原因变量d2对8个被解释变量具有因果效应影响,在控制了人口聚集程度、经济发展程度和城市化程度这3个解释变量之后,原因变量的回归系数仍然具有显著性。并且,回归系数的数值大部分为正,这表明相对于非省会地级市,地级省会城市凭借其较高的行政区层级获得了更多的公共服务资源。仅就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具有因果效应。第二,在8个被解释变量的检验结果中,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具有显著性。并且,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呈现出一种逐年增长的演进态势。这表明仅就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服务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日益增强,具有较强且稳健的时间效应。第三,就调整R方的数值而言,检验模型对被解释变量y2、y3、y4、y6和y8的解释力都在80%以上,对被解释变量y1、y5和y7的解释力在70%~80%之间,这表明仅就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数量情况的影响都具有很强的解释力。
通过对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的公共服务资源质量情况的检验结果分析,本研究发现:第一,原因变量d2对被解释变量z1、z2和z3具有因果效应影响,在控制了人口聚集程度、经济发展程度和城市化程度这3个解释变量之后,原因变量的回归系数仍然具有显著性。并且,回归系数的数值全部为正,这表明相对非省会地级市,地级省会城市凭借其较高的行政区层级获得了更为优质的公共服务资源。仅就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服务资源质量情况的影响具有因果效应。第二,在z1、z2和z3这3个被解释变量的检验结果中,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具有显著性。并且,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呈现出一种逐年增长的演进态势。这表明仅就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其公共服务资源质量情况的影响日益增强,具有较强且稳健的时间效应。第三,就调整R方的数值而言,检验模型对被解释变量z1和z2和z3的解释力都高于80%,这表明仅就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质量情况的影响都具有很强的解释力。
本研究以福建省为研究案例,以2004—2019年为研究期间,采用面板固定效应回归模型,对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进行了实证研究。对研究发现进行归纳,总结出本研究的主要研究结论:
(一)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的数量和质量情况都具有重要影响,这表明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具有显著的空间配置效应。并且,相对于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以及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的行政区层级差异对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更为显著。
(二)就公共服务的不同维度而言,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这三者的空间配置效应具有不同的显著性。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以及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的行政区层级差异对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具有显著的空间配置效应,对公共文化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较为不显著。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的行政区层级差异则对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都具有显著的空间配置效应。
(三)就时间维度而言,不同类型的行政区层级差异对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都呈现出逐年增长的演进态势。并且,相对于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以及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的行政区层级差异对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具有更强和稳健的时间效应。
(四)在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的数量情况都有显著的空间配置效应。但是,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文化资源的数量情况的空间配置效应不显著,对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的质量情况都有显著的空间配置效应。
(五)在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资源的数量和质量情况都有显著的空间配置效应。并且,相对于公共服务资源的数量情况,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的质量情况的空间配置效应更为显著。
(六)在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的数量和质量情况都有显著的空间配置效应。并且,相对于公共服务资源的数量情况,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的质量情况的空间配置效应更为显著。
由此可见,行政区划及其层级作为国家权力结构的空间配置,对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布局存在重要影响。本研究为优化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提供了学理支撑,具有一定的政策意义。一方面,政府应秉持公平正义原则,妥善运用行政力量,主动践行公共服务资源配置的空间正义,为不同行政区层级的人民群众创造一个公平的生活环境,努力实现公共服务资源的共建和共享。另一方面,政府应弱化行政配置资源的体制惯性,继续推进市场经济的体制改革,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推动公共服务资源的市场化配置,为公共服务资源培育更多元化的供给主体,提升公共服务资源的供给质量。
在未来的研究中,本研究拟在三个方面作进一步深入研究和探索:
第一,本研究仅以福建省为研究案例,对行政区层级是否具有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进行了探索。为确保所得研究结论的普遍意义,在未来的研究中,将对案例进行拓展,进而提高或验证所得研究结论的有效性。第二,本研究仅以副省级市与地级市之间,副省级市的市辖区与地级市的县(市、市辖区)之间,以及地级省会城市与非省会地级市之间这三种行政区层级差异为例,对行政区层级是否具有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进行了探索。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进一步探索直辖市与省(自治区)之间的行政区层级差异是否也具有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进而提高或验证所得研究结论的有效性。第三,本研究重点围绕公共文化、公共教育和公共医疗这三个维度的数量和质量情况进行分析,测度行政区层级对公共服务资源的空间配置情况。由于数据可获取性和技术性原因,目前对公共服务的其余维度如社会安全、社会救济和社会保障等还未涉及。在未来的研究中,将进一步对公共服务资源各个维度的数量和质量情况进行全面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