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化时代国外社区警务可视化研究

◆任柏丞

信息化时代国外社区警务可视化研究

◆任柏丞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北京 100038）

本文系统分析2001－2020年国外社区警务研究的国家、核心期刊以及关键词，分析国外社区警务研究的发展趋势与理论前沿。运用Citespace V知识图谱软件对通过WOS数据库检索出的906篇社区警务研究论文进行数据可视化分析。结果显示：国外社区警务研究自2001年起，美国便在社区警务研究中处于核心地位，同时出现了若干核心期刊。分析研究热点，发现国外社区警务研究聚焦于社区警务内涵的界定、社区警务理念主导下的工作模式转变、实现社区警务的关键要素等几个研究主题。

社区警务；文献计量；知识图谱；Citespace

社区警务是一项最先起源于英国，而后影响全世界的警务改革运动。与传统的以侦查为主的被动打击犯罪的警务模式不同，社区警务将警察的任务范围从狭隘的打击犯罪活动扩展至处理更广泛的问题，例如公众对社区治安的担忧，社会纠纷以及邻里问题等。通过警察与社区的密切协作，建立广泛的合作关系，警察不仅能及时从社区居民获得有关犯罪的情报，发现并解决社区的问题，而且在与社区合作的过程中，减少市民对犯罪的恐惧，提升警察的形象，提高违法者的风险意识，提高公民的自我保护能力。如今，社区警务模式在西方发达国家得到普及，尤其是美国、英国、新加坡、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国家，其已将社区警务制度作为应对城市未成年犯罪，重建警察和社区之间关系的重要方案[1]。

近十年来，国外对社区警务的实证研究较多，而对这些研究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的研究却较少。本研究从这一研究角度出发，利用Citespace软件对国外近二十年社区警务研究文献进行可视化的计量分析，以厘清国外该领域近二十年来研究的主要脉络，弥补此类研究的不足。

1 研究设计

1.1 数据来源

英文数据以WOS（Web of Science）来源，通过核心数据库（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进行文献收集。构建检索式：AK=（Community-oriented Policing）OR AK=（Community Policing）OR TI=（Community-oriented Policing）OR TI=（Community Policing）；语种：English；文献类型：Article；检索年限为2001年—2020年（2021年5月检索），对检索出的文献进行筛选，删减重复和相关性不大的文献，得到906条检索信息并导出相关文献信息。

1.2 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采用陈朝美教授开发的引文分析软件Citespace V （5.7.R5.64-bit）进行研究（简称Citespace）。该软件系统是由美国德雷塞尔大学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的华人学者陈超美（Chaomei Chen）博士开发的一款主要用于计量和分析科学文献数据的信息可视化软件，可以用来绘制科学和技术领域发展的知识图谱，直观地展现科学知识领域的信息全景，识别某一科学领域中的关键文献、热点研究和前沿方向[2]。

2 国外社区警务研究文献特征分析

2.1 发文年份分析

通过对2001年—2020年国外核心期刊发表的社区警务领域的文献数量进行分析，得到了如图1所示的研究情况。从2001年开始，发表在国外核心期刊的社区警务领域的文献量总体上处于上升趋势。其中2001年—2008年文献数量呈缓慢上升趋势，

图1 2001年－2020年国外社区警务研究WOS论文年度分布图

2009年—2012年文献数量呈缓慢下降趋势，学术界对社区警务的研究热度有所下降。2013年—2020年文献量快速上升，2019年有关社区警务研究的发文量达到最大值。

2.2 国家分析

不同国家在反恐情报研究领域发文量排名如图2所示。除中国和南非为发展中国家，发文量前十的其余国家皆为发达国家。其中，美国发文量最多，为471篇，占发文总量的52%；英国占发文量的14%，发文量为127篇，中国发文量为52，排名第四，占发文总量的5%。

图2 2001年－2020年国外社区警务研究WOS论文国家分布图

将国外文献数据导入Citespace软件中，Node Types设置为Country，Selection Criteria Top N设置为60，其余设置选用默认值，得到社区警务国家知识图谱（见图3）。由图可知，社区警务领域的研究国家中，美国居于核心地位，大部分国家学术合作较为紧密。与我国合作较为紧密的国家为美国、英国、澳大利亚、韩国。

图3 国家共现图谱

2.3 核心期刊分析

英文反恐情报研究核心期刊分析将WOS国际数据导入Citespace软件中，Node Types栏选择Cited Journal，Selection Criteria Top N设置为30。为使图像更加简明易读，在Pruning栏中选择Path finder与Pruning sliced networks，其余选择默认值，得到英文反恐情报研究期刊共被引可视图（图4）。由图4可知，英文社区警务研究的共被引文献主要是POLICING、POLICE QUARTERLY、JUSTICE QUARTERLY、CRIMINOLOGY等，但中心度较低，分别为0.02、0.03、0.04、0.03。期刊中心度较高的为COMMUNITY POLICING 、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这四个期刊，分别为0.08、0.08、0.07、0.07，期刊的研究方向分布在社会学和犯罪学领域，虽然上述四个期刊共被引次数较少，较高的中心度表明这四个期刊所刊载的社区警务领域期刊质量较高，对社区警务领域的学术研究起到支撑作用。

3 国外社区警务研究的发展趋势与研究前沿

3.1 研究热点分析

（1）关键词共现网络分析

文献关键词一般是文章研究思想核心内容的浓缩与提炼，在Citespace中高频度出现的关键词反映了该领域的研究热点[3]。对社区警务领域研究文献的关键词进行分析，统计和分析其频次与中介中心度，有利于明晰国外社区警务的研究热点。在Citespace软件中，将Node Types选择为Keyword，Selection Criteria Top N设置为25，裁剪方式设置“Pathfinder+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Pruning the sliced network”，运行得出如图5所示的国外社区警务的关键词共现网络的知识图谱。

图4 核心期刊共现图谱

图5 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

图谱中关键词节点共536个，连线1117条，网络密度为0.0078，网络密度较低，反映在信息化时代，国外当前社区警务领域研究内容之间并不紧密。为把握研究热点，表1列出了通过Citespace V软件分析的2001至2020年国外社区警务研究文献频次25次以上的关键词。从表2中可以得知，community policing（社区警务）、police（警察）、crime（犯罪）、policing（维护治安）、perception（看法）、legitimacy（合法性）等是国外社区警务研究领域出现频次较高的关键词。从中介中心性的角度进行观察，community（社区）的中心中介性最高，为0.17，其次是attitude（态度）、police（警察）、violence（暴力），分别为0.17、0.16、0.14、0.14，表明这些关键词在社区警务研究中作为重要的枢纽联结其他研究主题。综合关键词频次以及中介中心性可知，社区警务的理念强调社区参与预防犯罪工作，社区警务运动本质上是一场警察改革，其理念的贯彻改善了公众对警察的看法，提高了公众对警察合法性的认可度，改善了社会治安。

表1 关键词频次中心度表

频次中心度年份关键词 2360.082001community policing 1620.142001police 1420.092001crime 1100.062001policing 990.022002perception 850.052007legitimacy 7802013procedural justice 730.032008race 720.172001community 710.142002attitude 510.062002disorder 450.072003impact 450.112003violence 440.062001officer 400.052004neighborhood context 380.072001fear 350.032006law enforcement 330.052004justice 290.32001community relation 280.052005satisfaction

（2）关键词共现聚类分析

在共现网络的基础上，采用对数似然比（log-likelihood rate，LLR）方法对文献的关键词进行聚类操作，其Modularity Q值为0.7726，网络聚类效果较好，Mean Silhouette值为0.8804，聚类结果合理。生成关键词聚类图谱（如图6所示），

图6 关键词聚类图谱

共形成#0accountability（责任）、#1law（法律）、#2social media（社交媒体）、#3victimization（受害）、#4police-community relations（警民关系）、#5community engagement（社区参与）、#6aboriginal policing（土著警察）、#7counter-terrorism（反恐怖主义）、#8community relations（社区关系）、#9police legitimacy（警察合法性）、#10public opinion（民意）、#11satisfaction（满意）、#12police（警察）、#13defibrillation（心脏除颤）、#14people（人民）、#15 gender（性别）、#16policing minority communities（少数民族社区治安）、#17community policing（社区警务）18大聚类组群，表明近二十年国外社区警务领域的学者主要围绕这18大聚类组群进行研究。对各聚类组群信息进行分析，研究相关学者的观点，得到社区警务内涵的界定、社区警务理念主导下的工作模式转变、实现社区警务的关键要素、社区警务理念与反恐工作契合度低、种族歧视恶化社区警务的工作环境这五大研究主题

①社区警务内涵的界定：包括#0 accountability（责任）、#10 public opinion（民意）#17 community policing（社区警务）两个聚类组群，涉及community policing（社区警务）、community（社区）、crime prevention（犯罪预防）、neighborhood（邻居）等关键词。在国外社区警务领域和执法领域的文献中，关于社区警务内涵的界定在犯罪学者、法律学者、政策制定者和执法人员之间一直存在着实质性的分歧。虽然学者们对社区警务内涵解读的视角不同，但大体上都是围绕警察与社区，社区警务模式与传统警务模式的区别或者机构改革方面展开论述。大部分学者将社区警务与传统警务模式进行对比，认为社区警务本质是社区参与预防犯罪，警察在开展工作时不能仅依靠执法人员的单一力量，应当积极调动社区的力量参与和投入到犯罪问题的处理和解决[4]。Steve Herbert认为社区警务的发展是为了应对传统警务模式的缺陷，通过建立共同打击犯罪的工作伙伴关系以加强社区居民与警察之间的信息交流，改善因专门致力于打击犯罪的传统警务模式造成的警察与公民关系疏远的一种警务模式[5]。Reisig学者认为社区警务是旨在打破警察和公民之间壁垒的改革[6]。Hawdon认为社区警务也是赢得居民信任的最佳途径，而且他认为“社区警务不仅是最有效的警务方式，而且可能是唯一不会激化已经紧张的警民关系的方式”[7]。世界各国在采纳社区警务理念的同时，也加大了社区警务研究的深度，Morabito对社区警务的构成要素进行总结，认为这些要素包括以解决问题为导向的策略，与社区中的重大利益相关者合作，以及改善机构组织结构以促进社区参与公共安全的治理[8]。

②社区警务理念主导下的工作模式转变：包括#8 community relations（社区关系）、#9 police legitimacy（警察合法性）、#12 police（警察）三个聚类群组。涉及关键词policing（警务）、community relation（社区关系）、legitimacy（合法性）、collective efficacy（集体效能）等关键词。社区警务是以人为本的，作为一种理论，社区警务重新定义了警察看待自己与公民的方式[9]。Sylvester认为相比于传统的警务模式，社区警务从伙伴关系的角度向社区成员提供服务，而不是依靠执法通过强制手段使其配合[10]。Wells认为社区警务促使警察机构与社区构建了工作伙伴关系，警察与其他社会服务人员凭借这种关系可以及时发现社区存在的问题并予以解决[11]。得益于电子时代的来临，社区警务与信息技术可以有效结合，放大了社区警务的效能。Rosenbaum根据调查发现，采纳社区警务理念的警察机构更加重视官方网站的作用，在数据显示方面表现出更大的透明度，也提供更多警察机构通过社区参与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机会[12]。

③实现社区警务的关键要素：包括#1 law（法律）、# 2 social media（社交媒体）、#3 victimization（受害）、#5 community engagement（社区参与）、#6 aboriginal policing（土著警察）、#13 defibrillation（心脏除颤）、#16 policing minority communities（少数民族社区治安）七个聚类群组，涉及关键词city（城市）、politics（政策）、perception（感知）、victimization（受害）、police reform（警务改革）、model（模式）、law enforcement（执法部门）等，主要探讨了社区警务的具体实现路径。一是从考核机制创新，Ling认为更广泛的警察绩效衡量标准可能是从传统警察模式向社区警务转变的必然结果，可以将公众对警察的信任作为一项重要指标[13]。二是强化警察与社区联系，完善警民互动机制。警察和公民的行为互动方式对社区警务的成功有重要影响，怀疑公民没有为集体利益舍弃个人利益的官员，也不会为社区福祉而牺牲自己[14]。Richard认为，一方面应加强机构建设，警察与居民合作创建规范行为的地方机构，在犯罪形成之前及时消除隐患，另一方面应关注处理更多的当地问题，其中有一些问题可能是非犯罪问题（如可能成为犯罪活动滋生地的废弃房屋），以此加强警察与社区的联系，使居民对社区形成依附[15]。三是组织适应社区警务的培训。Jacinta发现，接受警察高质量对待的社区居民会更加认可警察打击犯罪的专业能力，对警察有更积极的看法，而警方与公民的负面接触会降低公众对警方的信心，警察管理部门为警官制定在职培训方案时，应注重如何以专业的方式行事，以消除负面影响[16]。对警察进行培训的同时，也应让社区居民了解有关社区警务的内容。Maguire认为过去公众参加社区警务的重要性被忽视，因此警察机构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对公众进行再教育，让他们了解自己在社区警务中的作用，以便社区成员在犯罪控制和预防活动中发挥积极作用[17]。

④社区警务理念与反恐工作契合度低：包括#7counter-terrorism（反恐怖主义）、#14 people（人民）两个聚类群组，涉及关键词people（人民）、counter-terrorism（反恐）等。面对国内圣战主义思潮的兴起，英国、澳大利亚等国采取了以社区警务为基础的反恐政策，试图促进穆斯林社会与主流社会的融合，改善警察与穆斯林社区的关系。但是，基于社区的反恐政策存在不可避免的内在风险。Pantazis和Pemberton认为专注于对付本土恐怖主义的社区警务不适用于打击全球性的伊斯兰恐怖主义运动[18]，例如：当招募恐怖分子的活动发生在国外时，对本土穆斯林社区的监控工作的必要性便值得怀疑。以社区为基础的反恐政策重在建立警察与穆斯林社会的信任，目标是防止异化，鼓励参与和社会融合。但随着诸多反恐措施的实施，穆斯林社区已经成为英国的“可疑社区”，穆斯林社区成为整个社会敌视的目标，加剧了穆斯林社区与主流社会割裂的局面，警察无法在穆斯林公众建立信任，社区警务难以真正贯彻实施[19]。Adrian指出，警察在与穆斯林社区和穆斯林领导人交流的过程中，通常是出于反恐的目的，更侧重于情报收集，而非关注穆斯林社区真正利益所在，不仅会导致穆斯林社区对社区警务目的产生不信任感，还会使社区质疑穆斯林领导人的忠诚[20]。而警察强制和侵入性的警务形式，任意扩大当局对“嫌疑”社区进行监视的权力，会破坏社区对反恐努力的支持，并可能助长恐怖分子招募[21]。

⑤种族歧视恶化社区警务的工作环境：包括#4 police-community relations（警民关系）#、#11 satisfaction（满意）、# 15gender（性别）三个聚类群组，涉及关键词crime（犯罪）、violence（暴力）、black（黑人）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少数民族不成比例地成为警察暴行的受害者。Lee等学者认为，警察和少数族裔之间的紧张关系不可避免，源于美国社会长期存在的种族和民族分歧，而这种分歧不能简单地通过改变警察的组织来解决[22]。社区警务的支持者经常把它看作是解决少数民族社区治安问题的一种有效办法。但Brunson认为，美国警察与少数族裔的关系历来以敌意和不信任为特征[23]。Smith根据调查发现，相当一部分基层警务人员并不认可社区警务战略，他们更倾向于采用传统警务策略，在社区警务的幌子下增加警力，这样只会导致更多对少数民族社区警民过度使用武力现象的发生[24]。在对少数族裔怀有敌视的情况下，拦截和搜查等警务行动也不成比例地针对黑人和少数民族社区的人[25]。而黑人和少数民族群体遭受的来自警察越来越多的不公待遇，使该群体的年轻一代已经失去了对警察的信任和信心，从而拒绝向警察表达他们的意愿[26]。针对“裘德殴打事件”导致整个黑人社区的犯罪报告率升高这一事实，Desmond指出，公开的警察对手无寸铁的黑人男子的过度暴力事件会使社区对警察部门与社区合作解决问题的意愿缺乏信任，损害警察与社区的关系[27]。社区警务只有在得到公众的支持和信任的情况下才能有效运作，没有普通社区成员的积极合作，社区警察便无法采取有针对性的警务举措，社区警务就无法有效预防和打击犯罪。

4 结论

以WoS核心合集数据库为数据来源，利用Citespace软件对2001－2020年之间国外社区警务研究的文献进行统计梳理，通过知识图谱分析，反映了国外社区警务研究的发文趋势、核心期刊、研究热点与前沿等方面的情况，得出以下结论：

国外社区警务研究整体呈现出体波动上升的趋势，相关研究在2019年出现了一个高峰；在国外社区警务研究的发文国家方面，美国是发文数量最多的国家，发文量排名前10的国家，除中国和南非，其余皆为发达国家，国外社区警务研究进展与社会经济发展情况具有较强的关联性；在国外社区警务研究的核心期刊方面，《POLICING》、《POLICE QUARTERLY》、《JUSTICE QUARTERLY》、《CRIMINOLOGY》刊载了大量社区警务研究的高质量文章，为国外社区研究的不断深入提供了重要载体；从国外社区警务关键词图谱来看，国外社区警务研究先后聚焦于社区警务内涵的界定、社区警务理念主导下的工作模式转变、实现社区警务的关键要素、社区警务理念与反恐工作契合度低、种族歧视恶化社区警务的工作环境等五个研究主题。此外，笔者认为有必要对国内有关社区警务的研究论文进行分析，展开国内外对比研究。本文的研究结果作为一种学术尝试，希望以后对国内社区警务的学术研究起到一定意义的参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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