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猪瘟病毒研究进展

2022-03-18 06:19石建州刘阳坤陈宇婧王国川姚伦广
南阳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毒株宿主疫苗

何 健, 石建州, 刘阳坤, 李 娜, 黄 克, 陈宇婧, 王国川, 姚伦广

(南阳师范学院 生命科学与农业工程学院,河南 南阳 473061)

非洲猪瘟是由家猪和野猪感染非洲猪瘟病毒引起的一种急性、广泛出血性、高度接触性、烈性传染病,高发病率,最急性和急性型感染死亡率可高达100%.ASF是家猪的一种毁灭性传染病,发病特征主要有高烧、皮肤发绀、淋巴严重出血.ASFV结构和免疫逃逸机制复杂,能够逃避宿主免疫细胞的清除,但其与宿主细胞的互作机制尚不清晰.ASFV基因多样性和抗原多样性是制约ASF疫苗和药物研发的关键所在,同时疫苗和药物的稳定性及有效性也是需要解决的难点.1995年ASFV全基因组测序完成[1],为研究ASF的发病机制提供了理论依据.2019年10月18日,饶子和等成功分离出国内ASFV流行株,并首次在原子水平上解析了该病毒颗粒的精细三维结构,揭示了ASFV多个潜在的保护性抗原和关键抗原表位信息,分析了ASFV可能的组装机制,为研发安全有效的新型ASF疫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2].2021年2月我国出现了低致死率的ASF基因Ⅱ型自然变异流行株,与首例毒株Pig/HLJ/2018相比,其基因组序列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核苷酸缺失、突变、插入或短片段替换等),推测与目前呈现的亚急性型流行的ASF有关[3].ASFV变异株毒力较温和,但残存毒力传染性很强,临床表现不明显,隐蔽性超强,早期诊断难度加大,以致疫情变得更加复杂难控,给ASF防控带来新的挑战.目前,由于缺乏ASFV疫苗和治疗药物,现行的防控手段主要是实施隔离封锁、扑杀、消毒以及无害化处理等.因此,早期诊断和快速检测,在ASF的防控体系构建中是关键环节,准确灵敏的检测方法尤为重要.

1 非洲猪瘟病毒病原学特征

1.1 形态结构

冷冻电镜解析ASFV为直径260~300 nm的球状颗粒,ASFV编码的68种蛋白[4]组装成了五层结构,内核芯壳(Core shell)、内膜(Inner envelope)、核衣壳(Capsid)、外囊膜(External envelope)从内到外依次将病毒基因组(Nucleoid)层层包裹,呈复杂的二十面体对称结构,这些蛋白参与ASFV基因组的复制、DNA修复、转录、组装以及免疫逃逸等生物过程[5].

1.2 基因组

ASFV基因组是线性双链DNA(Double-stranded DNA,dsDNA),属于核质大DNA病毒(Nucleo-Cytoplasmic Large DNA Viruse,NCLDV),大小为170 kbp~194 kbp,包含150~167个开放阅读框 (Open reading frames,ORFs),编码蛋白150~200种,包括结构蛋白至少54种和非结构蛋白100余种[6].ASFV隶属于DNA病毒目、非洲猪瘟病毒科(Asfarviridae)、非洲猪瘟病毒属(Asfivirus)唯一的成员,在细胞质内复制,靶细胞主要是宿主的单核-巨噬细胞[7].

ASFV基因组可以划分为3个组成部分:位于中间位置的稳定区(Stable region),长度125 kbp~130 kbp;可变区(Variable region)位于稳定区的两侧,与末端相邻,长度20 kbp~40 kbp,包括串联重复序列和多基因家族(Multigene families,MGF),ASFV基因组大小差异主要在于可变区基因拷贝数的不同;位于基因组末端的碱基互补配对的发卡环结构 (Hairpin loop) ,长度37 nt[8].

目前,依据ASFV衣壳蛋白p72(B646L)基因可变区3′-末端的核苷酸序列(约500 bp)遗传进化分析的差异,全球范围内已鉴定出至少24种基因型[9].欧洲主要是基因Ⅰ和Ⅱ型,亚洲主要是基因Ⅱ型,东非和南非流行20余种基因型[6].

1.3 理化性质

ASFV能够长期稳定存活于环境中,适应宽范围的酸碱度、温度以及不同的介质.ASFV的毒力在pH=4~11下无显著变化[10].耐受低温,高温失活,猪肉在冷冻条件下,ASFV可存活数年;4 ℃至少存活1年;25 ℃~37 ℃能够存活数周;56 ℃持续加热,存活70 min;60 ℃持续加热,存活20 min.释放到细胞外的ASFV颗粒以出芽的方式获得的非必需脂质囊膜[6].ASFV在血液、肉制品、鲜肉、排泄物等介质中的存活时间不同,比如:在粪便和尸体中的ASFV分别能存活11 d和1年;血液中的ASFV,4 ℃能够存活540 d;香肠、咸肉等制品中的ASFV,能够存活数月[11].

1.4 非洲猪瘟病毒的临床表现

基于感染不同毒力的ASFV毒株,临床症状表现有最急性、急性、亚急性和慢性四种类型.最急性和急性是由强毒株感染而引发,最急性无明显临床症状突然死亡,急性病程4~10 d,以高热、出血症、病死率高达100%为典型特征,体温40.5 ℃~42 ℃,精神沉郁,呼吸困难,运动失调;腹部、四肢和耳呈现出血点;可视黏膜潮红发绀;眼、鼻流分泌物;便秘或腹泻,带血.亚急性由中等毒力毒株感染引发,临床表现与急性相似,但症状较轻,病程5~30 d.慢性由低毒力毒株感染而引发,病程2~15个月,波状热,呼吸困难,关节肿胀,皮肤溃疡,生长缓慢,死亡率较低[12].

近期,发现了ASF基因Ⅱ型自然变异流行株,包括基因缺失株、自然变异株、自然弱毒株等,与传统的流行毒株相比,该类毒株的基因组序列、致病力等变化明显.生猪感染ASFV变异株的主要临床症状表现为:大量慢性或隐性感染猪,潜伏期延长,临床表现轻微,死亡率下降,引发关节肿胀及坏死、皮肤肿块或出血型坏死灶,发热、嗜睡、瘫痪、咳喘、腹式呼吸,感染母猪产仔性能下降、育肥猪死率增高,流产死胎/木乃伊胎等亚临床症状.与2018年传入的ASF毒株相比,生猪感染该类毒株后排毒滴度低、间隙性排毒,难以早期发现[13].

1.5 非洲猪瘟病毒的病理变化

典型的病理变化是感染猪各组织器官广泛性出血.心内膜、心外膜、肾脏、肺脏、胆囊、膀胱、胃肠道黏膜呈现出血点;浆膜、淋巴结出血;肺水肿,切面有泡沫样流体;气管里出现血性泡沫样黏液;脾脏充血肿大,易碎,颜色加深[12].

1.6 非洲猪瘟病毒感染与免疫机制

ASFV复制周期包括病毒吸附、内化、增殖、组装和释放.感染周期始于病毒附着与进入宿主细胞,病毒感染的主要靶细胞是单核细胞和肺泡巨噬细胞,主要利用网格蛋白介导的内吞作用或巨胞饮作用完成入侵巨噬细胞,ASFV包裹于内吞体或巨胞饮泡中,将完成从早期到晚期内体的成熟,并解离囊膜;内层囊膜和次级内体融合,核心经脱衣壳[14]释放到细胞质.病毒基因组的复制主要在胞浆内[11],但有一个短暂的入核过程,推测有助于复制的起始[6].一个缺口(Nick)在发夹环近端将闭合线性DNA双链打开成为单链,以此为模板,合成互补链,生成2个发夹环;再以新生成的发夹环结构为引物合成子代链[15].“病毒加工厂”装配新合成的蛋白和基因组成为病毒粒子[16];动力蛋白将病毒粒子转运到细胞膜,以出芽方式获取囊膜,释放至细胞外[6].ASFV表达的连接酶、DNA聚合酶、核酸内切酶、核苷酸代谢酶以及RNA聚合酶等保证复制、转录的准确性.

ASFV生物学特性复杂,对其感染机制与免疫机制认知有限.深入了解和认识ASFV与宿主的互作关系是理解感染和免疫机制的理论基础和ASF预防控制的前提.髓样的单核吞噬免疫细胞(单核细胞、巨噬细胞、树突状细胞以及自然杀伤NK细胞等)是ASFV侵染的主要对象,严重影响了机体的免疫应答反应[17].针对入侵机体的病毒,宿主通过先天性和获得性免疫应答机制发挥识别和消灭清除的功能.病毒也进化出的多种策略以逃避宿主的免疫,ASFV的免疫逃逸策略包括两个方面[5]:逃逸天然免疫应答(细胞嗜性、干扰素、炎症反应、细胞凋亡、自噬、调控宿主蛋白合成),逃逸适应性免疫应答(抗原递呈、体液免疫、细胞免疫).ASFV编码多种和宿主细胞互作的免疫逃逸相关的蛋白,主要包括:调控宿主蛋白表达,抑制转录因子激活的A238L和DP71L等蛋白;抑制Ⅰ型干扰素IFN介导的抗病毒效应的信号通路的I329L、MGF360和MGF505/530等蛋白;干预细胞程序性死亡,调控细胞凋亡、自噬的p54、A224L、DP71L、EP153R和A179L等蛋白;其他免疫抑制蛋白,比如L83L蛋白抑制IL-1β的抗病毒效应,与细胞AP-1相互作用并参与病毒细胞内转运的CD2v抑制淋巴细胞增殖等[18-19].这些蛋白通过抑制宿主细胞蛋白表达、调控细胞生理活动以及干扰免疫系统等途径,以抑制与逃避免疫应答反应,为ASFV增殖、扩散争取有利条件[20].

ASFV同时感染巨噬细胞和树突细胞等重要的抗原递呈细胞,伤害细胞的抗原递呈功能,从而逃避后续的免疫应答.巨噬细胞引发病毒DNA损伤与突变,具有抵御病毒感染功效.树突细胞是最重要的抗原递呈细胞,病毒感染使树突细胞功能损伤与数量减少,因此影响免疫反应[21].ASFV的保护性免疫复杂,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在抗ASFV感染中均有参与[22].抗体是体液免疫的重要效应分子,能够延迟发病、减缓病毒血症,提供部分保护,尤其是中和活性抗体在抗病毒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ASFV激发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Cytotoxic T lymphocytes,CTLs)应答,诱导细胞免疫抵御病毒攻击.一方面,ASFV通过对干扰素产生、细胞凋亡和自噬、信号通路、靶细胞的正常生命活动及生理功能等机制严格调控宿主的免疫应答,从而逃逸天然免疫系统的监视和防御[20, 23];另一方面,ASFV对宿主免疫系统、宿主细胞的损伤也影响了宿主难以获得有效的适应性免疫应答[5].

2 非洲猪瘟流行病学

ASFV是感染猪发生ASF的生物病原体,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种由虫媒(钝缘蜱、蝇等)传播的DNA病毒[24],易感动物通过直接接触和间接接触到传染源而被感染.猪科动物是ASFV唯一易感的脊椎动物.不同性别、所有品种和年龄段的猪科动物均易感染ASFV.欧洲野猪和家猪高度易感,感染ASFV临床症状明显,临床表现和死亡率相似;而感染ASFV的储存宿主——非洲野猪(疣猪、丛林猪、巨林猪和红河猪)无明显临床症状.野猪、家猪和钝缘蜱属软蜱是ASFV的天然宿主[12].

ASF首次暴发是在1921年的非洲肯尼亚,随即在非洲大部分地区传播流行.逐步流行于欧洲、南美、俄罗斯高加索地区,快速在世界各地暴发.1957年,ASF自葡萄牙开始蔓延至欧洲其他区域.2007年,格鲁尼亚发生ASF,马上传入俄罗斯.2018年8月3日,ASF疫情从俄罗斯、乌克兰蔓延侵入我国,首例ASF暴发于辽宁省沈阳市某猪场[25],也是亚洲通报的首例ASF.ASFV在我国传播流行迅速,相继席卷了我国各地,截至2021年6月30日共报道了近200起疫情[26],生猪养殖业损失巨大,流行态势迅猛,防控形势严峻.

目前已证实ASFV的传播途径主要有以下四种[27],在各个循环内能够持续存在.①家猪—家猪传播循环:感染猪的血液、分泌物、排泄物等体液以及各组织均含有ASFV,传播途径经口鼻、伤口直接接触ASFV,气溶胶短距离传播ASFV.ASFV在环境中具有一定的抵抗力,能够稳定存活,因此,感染猪接触过的水、饲料、器具等以及叮咬感染猪的钝缘蜱、蚊蝇等,在病毒传播过程中的作用不可忽视.耐受猪通常会持续排毒一段时间,从而造成病毒的不断扩散.②野猪—钝缘蜱—野猪传播循环:即野生生物间的传播.钝缘蜱软属是ASFV重要的传播媒介和自然宿主,钝缘蜱在疣猪间传播ASFV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非洲野猪可以持续感染ASFV,无症状和无病毒血症;而欧亚野猪被病毒感染后表现出和家猪相似的临床症状,患病动物就是传播源.③野猪—钝缘蜱—家猪:寄生于疣猪的软蜱吸食血液为生,ASFV传播能力有限,因此,软蜱、疣猪和非洲野猪传染病毒给家猪的机会不大,而欧亚大陆的家猪易被感染.放养的家猪容易被户外的野生生物传染到ASFV.④人类活动的传播:便利的交通为ASFV快速远距离传播提供了条件.肉及肉制品中的ASFV能够存活数周;未灭活处理的尸体、尿、粪和唾液等排泄物及分泌物可以是传染源;被污染的工具、服装等均可能感染家猪.

我国近期ASF流行的新特点主要表现:ASFV已经定殖且已形成较大污染面;变异毒株和经典毒株共存共流行,防控形势更加复杂;变异毒株带来了新挑战,家猪感染早期无明显的临床症状,非典型与亚急性的病例增多,传播力强,潜伏期长,更隐蔽,易与其他猪病混淆,诊断难度更大,精准清除不易;qPCR检测变异株漏检率高,监测和精准清除更加困难,疫情不易及时被发现,导致疫情延误,错失最佳防治时机,易造成更大的损失.

3 蛋白与功能

ASFV基因组编码蛋白数量众多,54种结构蛋白以及100多种非结构蛋白,这些蛋白在ASFV基因组的复制、DNA修复、转录、病毒组装和免疫逃逸及ASFV感染的吸附、入侵、复制、包装和出芽等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功能[5, 28].结构蛋白主要有CD2v、p72、p54、p30、p49、p17、p10、p12、p14.5、p22、pE248R、pM1249L、pH250R、j5R、 pp220和pp62等,是组装形成病毒颗粒的主要组分[29],其中CD2v、p30、p54和p12编码重要的毒力基因.非结构蛋白主要有MGF360、MGF530/505、9GL、DP71L、A238L、pA104R、pE296R、Ep152R、pA224L、L38L、DP9GR、pNP419L、A179L、p1215L、pEP868R和pE165R等,是参与病毒感染与免疫的关键因素.ASFV编码的结构蛋白与非结构蛋白在病毒感染周期的每个环节行使各自的功能,参与调控宿主细胞周期、蛋白表达、干扰宿主免疫系统以及病毒的免疫逃逸,有助于ASFV的扩繁和持续性感染[18, 30].深入了解蛋白功能是探究ASFV致病机制的前提和基础,有助于改善防控策略,然而,目前仍有众多的蛋白功能及作用机制尚需解析.

3.1 结构蛋白的功能

ASFV主要结构蛋白从外至内组成依次包括外囊膜蛋白、衣壳蛋白、内囊膜蛋白和内核芯壳蛋白.外囊膜蛋白由编码蛋白CD2v(pEp402R)、p24(KP177R)和p12(O61R)等构成.重要的抗原蛋白CD2v,类CD2蛋白,介导吸附红细胞、干扰宿主免疫防御[18];黏附蛋白p12参与吸附、入侵.衣壳结构由主要包括一个主蛋白p72(pB646L),四个次衣壳蛋白M1249L(pM1249L)、p17(pD117L)、p49(pB438L)和pH240R(H240R),其中关键衣壳蛋白p72[31]决定了可能的构象表位.p72免疫原性较强,参与病毒侵入[32].p49是病毒颗粒感染必需的结构蛋白;DNA结合蛋白p14.5(E120R)、pH240R参与病毒颗粒的组装;M1249L作为骨架,连接核衣壳的多个蛋白[33].内囊膜蛋白包括p30(CP204L)、p54(pE183L)、pE248R、p17及其他内囊膜蛋白.内膜主要蛋白p30作为重要的抗原蛋白,参与病毒复制,干扰宿主细胞的转录翻译[34];跨膜蛋白p54囊膜形成的关键蛋白,参与病毒入侵[35],诱导宿主细胞凋亡;与感染力相关的p17促进囊膜前体物质形成正二十面体.内核芯壳蛋白不仅包括亲核结构蛋白p10(pK78R),还主要有pp220(pCP2475L)和pp62(pCP530R)多聚蛋白前体,核衣壳包裹必需蛋白,在蛋白酶pS273R作用下,水解产物为p150、p37、p34、p14、p5、p35、p15和p8,影响蛋白核心包装与成熟[28].ASFV编码的结构蛋白p72、p54、p30和CD2v等的免疫原性良好.目前常用的血清学诊断靶点是基于p72、p54和p30部分氨基酸序列的保守性,用以检测抗体水平[36].表达蛋白p72、p54免疫诱导产生中和抗体不能完全保护致死剂量的病毒感染.重组ASFV血凝素HA或CD2v蛋白诱导了部分保护作用;p54-p30融合到CD2v蛋白胞外结构域的DNA或通过表达文库免疫,蛋白的DNA疫苗接种仅获得30%~50%的免疫保护效果[28].

3.2 非结构蛋白的功能

近年来,随着人们对ASFV编码的100多种非结构蛋白研究的深入,对其在调控宿主细胞的正常生长以及逃避宿主细胞免疫系统等方面的认识更加清晰,但是仍有巨大的未知领域有待探究.ASFV编码的非结构蛋白主要包括完整的酶、病毒免疫逃逸、病毒转录因子、调节宿主细胞功能以及病毒毒力相关蛋白,如pA238L、pA528R等蛋白与病毒的复制、转录、修复以及修饰等过程,完成与宿主细胞的互作,非结构蛋白是ASFV的重要组成部分[29-30],是完成病毒感染的关键因素.

IFNs和NF-κB是抗病毒免疫应答的重要组成部分,ASFV非结构蛋白pA238L(A238L)阻断促炎细胞因子NFAT和NF-κB的活化,pA528R(MGF505)抑制干扰素的产生和JAK-STAT信号通路的激活[30],抑制宿主炎症反应和白细胞趋化,参与免疫逃避[33].MGF360和MGF505/530影响ASFV对Ⅰ型干扰素的敏感性[37].pA276R(MGF360)抑制IRF3磷酸化,抑制IFN-β的诱导[22].多基因家族基因MGF-110、MGF360/530、I177L、DP148R、UK、DP71L、B119L等是病毒毒力基因,作为构建基因缺失疫苗的研究热点.敲除MGF-110-9L基因的ASFV对猪致病性降低[38],ASFV蛋白MGF-505-7R负调控天然免疫cGAS-STING信号通路[39].核酸水解酶pE165R(E165R)dUTP焦磷酸酶(dUTPase),催化水解细胞质中的脱氧尿苷三磷酸(dUTP)[40].pE296R(E296R)修复核酸错配,帮助ASFV在巨噬细胞内部的强氧化环境生存[41].

4 非洲猪瘟的防控

ASF对家猪构成了特别严重的危害,已造成重大经济损失.目前,在缺乏有效疫苗和适当治疗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扑杀、隔离等措施以及对猪肉产品的贸易禁令,以此来遏制疾病暴发.ASF引起了重大生物安全问题,在出现可以推向商业化生产和应用的“非瘟疫苗”前,ASFV的准确检测与早期诊断是监测和控制疫情的关键所在,完善防疫技术体系、快速准确的诊断和高效的消毒对于ASF的防控至关重要.

ASF防控策略主要包括:消灭传染源;构建全行业、多维度的综合技术体系;坚持不懈构建与完善猪场生物安全体系;创造条件,稳步复产和扩大规模;严格处置ASF疫情;新建猪场遵循ASF防控的生物安全要求;推动ASF生物安全防控小区建设;认真落实ASF的防控各项措施,全力防控ASF[42].生物安全体系的建立不仅是养殖场疾病防控的前提,也是最经济有效的疫病防治措施[43].

4.1 检测技术

根除ASF的黄金期在疫情传入的早期,而感染ASFV的猪,潜伏期传染性最强,发病前48 h开始排毒[6],因而当确定疫情时,疫区可能已大面污染,应严格监控受威胁区域和管制交通,以防疫情蔓延.为了有效防止病毒扩散,及时准确地检测ASFV尤为重要.

目前,有多种检测ASFV的方法,依据检测技术的原理可分为三类:病毒分离法、免疫学方法与分子学方法.免疫学方法包括酶联免疫吸附试验、免疫印迹试验、免疫荧光试验、免疫层析试纸等.分子学方法包括PCR、等温扩增技术、CRISPR/Cas系统等.

目前免疫学方法不仅要开展抗原检测,还需要抗体检测.在经典毒株与变异株共同流行的背景下,开展抗原抗体双检测是必要的,因为当前变异株潜伏期长,临床症状不典型,抗原检测是阴性,并不能确定是否感染,需要再进行抗体检测,确保“抗原”“抗体”双阴性,其准确性和安全性才有保证.在ASFV污染面广的情况下,临床需要ASFV抗体检测是必要的,也是净化ASFV的必由之路.目前血清学诊断靶点通常选择蛋白免疫原性较高、部分序列相对保守的基因,如p72(B646L)、 p54(E183L)和p30(CP204L)等[44].

4.2 疫苗研究进展

ASFV基因组庞大、免疫逃逸机制复杂以及毒株的多样性,使疫苗的研发遇到了巨大的挑战.近年来虽然减毒活疫苗的研制取得了显著进展[45],但目前仍无商业化疫苗可用,面对日趋严峻的ASF疫情,安全有效的疫苗是防控ASF的亟须工具.杨汉春指出:目前还没有一种可以推向商业化生产和应用的“非瘟疫苗”,所面临的困难和难题主要包括4个方面:①ASFV复杂性:病毒蛋白众多,免疫原性成分与致病/毒力基因不清楚;②安全性:减毒活疫苗的不安全性;③效力:灭活疫苗无效、蛋白疫苗无效或部分有效;④产业化生产:无合适的体外培养系统,即使疫苗安全有效,也难于控制产品的产量与质量[46].

疫苗的成功取决于其有效性和安全性,而安全有效的疫苗能否商品化取决于能否规模化生产,即量产.合适的量产细胞系选择尤为重要,通常原代猪巨噬细胞被用于实验室研发ASF疫苗,但难以实现量产.近期报道HLJ/18-7GD株候选疫苗在猪骨髓细胞(porcine bone marrow cells,PBMS)中生长很好,保持良好的免疫原性;而ASFV-G-ΔI177L/ΔLVR是一种针对当前大流行的ASF病毒株的适应细胞培养的疫苗病毒,是第一个经过合理设计的候选疫苗,以解决量产问题,可用于大规模商业疫苗生产[47].

早期研制的人工传代致弱、自然致弱毒株疫苗,以及减毒活疫苗,在临床使用上存在有毒力残留或毒力返祖的安全隐患,虽然对同源毒株有保护作用,但是对异源毒株无交叉保护,目前ASFV疫苗创制解决的主要问题和主要研究内容:开展ASFV基因缺失疫苗、亚单位疫苗、多表位疫苗、活载体疫苗等新型候选疫苗研究,评价候选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创制安全、有效的ASFV疫苗,研发疫苗产业化生产的关键技术[48].

4.3 抗病毒药物研究进展

目前,抗病毒药物和疫苗是对抗病毒感染最有力的工具,研制抗ASFV的药物是防控ASF的另一种思路,安全有效的抗ASFV药物可在疫情暴发时立即为疫区提供保护,并能够争取充足的时间制定防治对策.基于抗ASFV药物作用对象的不同,潜在的ASFV抗病毒药物主要有三类:①直接作用于ASFV,破坏病毒的正常功能,阻碍生长增殖;②宿主细胞的靶向药物,抑制宿主细胞的正常生长;③通过未知通路发挥抗病毒作用的药物[49].基于抗ASFV药物的抑制机制的不同,将其分为两类:①通过ASFV复制周期中某环节直接作用于病毒的药物;②针对参与病毒复制的宿主细胞因子的药物.理论上,病毒复制所需的特异性酶,是研发抗ASFV药物的良好特异性靶标,任何影响ASFV复制过程的物质都有可能成为抗病毒药物[50].设计ASFV的抗原蛋白、毒力蛋白等结构蛋白,以及酶、参与ASFV复制的细胞因子、转录因子等非结构蛋白的小分子化学药物,比如,根据pS273R蛋白酶的晶体结构设计抑制剂,小分子抑制剂胞外影响pS273R酶活性[51].能够直接或间接作用于病毒的感染宿主细胞的吸附、入侵、复制、包装和出芽过程中某环节,可不同程度地实现抑制或减弱病毒毒力的感染.已研究的抗ASFV药物,均未进行猪体内疗效评价[52].

4.4 消毒剂研究进展

ASF是严重危害养猪业的烈性传染病,对经济有着重大影响,至今尚无有效的疫苗和抗病毒药物,因而消灭传播源,切断传播途径在控制疾病传播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目前,防治ASF疫情主要依靠检测和扑杀.卫生消毒通过灭活环境中的ASFV,切断流行途径,能够有效控制病毒的传播,是生物安全防控ASF的必要环节.深入研究消毒剂的制备使用方法和作用机理,掌握合理高效的消毒方法,是建立生物安全体系的重中之重.快速有效的病毒灭活是进行ASFV安全诊断检测研究和疫苗开发的关键步骤.

目前,ASFV消毒的技术主要有化学试剂消毒法(酚、醛、乙醚、卤素、醇、氧化物及过氧化物、氯仿、碱、酸、季铵盐、碘类、苯酚)、物理消毒法(紫外线、高温、高压、γ射线)、生物消毒法、环境生态修复法以及其他的消毒技术(滤膜过滤、离子交换层析等)[53].由于ASFV的感染性不易确定,消毒的机理不同(病毒囊膜、蛋白质、核酸)、使用方法不同(喷雾、浸泡、擦拭、熏蒸)、适用场合不同(环境、用具、体表、饮水)、浓度配比、作用时间、副作用或污染强弱、评价灭活ASFV效果的方法(分子生物技术、细胞培养法)不同[54],所以各种消毒技术的消杀能力无法准确比较,各种消毒技术方法在其实用性和应用效果上各有优劣,在ASFV的防控方面亟须研制出较为理想的消毒剂.

5 展望

ASF是一种古老的、高度传染性的、对家猪和野猪致命的疾病,虽然流行了百年,但对ASFV的病原学与流行病学、蛋白结构与功能、病毒与宿主互作关系、病原致病与机体免疫机制等关键科学问题了解有限.从现状需求来看,优化严格的防控措施和加快疫苗研发是当务之急;从长远发展考虑,深入研究病毒感染与免疫机制,为检测技术、疫苗创制、药物研发等提供科学理论依据.在病原学和致病机制方面,开展ASFV分离鉴定,遗传演化、分子流行病学的研究,揭示遗传特征,研究排毒与抗体产生规律,解析关键蛋白结构与功能,绘制ASFV与宿主互作网络,揭示免疫逃逸和感染的分子机制.在疫苗创制方面,重点开展新型疫苗的创制以及突破产业化生产的关键技术瓶颈[48].同时以ASFV复制、转录等相关的酶或因子为靶点开发抗病毒药物,也是防控疫情的一个重要策略.早期诊断和扑杀是防控主要策略,有效的生物安全措施能够减少ASFV传播,能够阻止其在猪场间的蔓延.目前ASF防治不仅需要遵守生物安全的要求,强化生物安全防御,严格执行防控措施,以防治为内核,同时重点开展临床应用的疫苗和治疗药物的研发也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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