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研究文献综述

刘丽琴，谭 诤

(赣南师范大学，江西 赣州 341000)

一、国内劳动教育课程研究文献概况

发文数量能较为清晰地反映这一领域的研究情况。以“劳动教育课程”为主题、时间为“1949—2020年”在中国知网上进行搜索，检索显示结果共101条文献记录，经剔除得到有效文献64篇，研究整体呈递增趋势。1995年首次发表关于劳动教育课程的学术论文。在2010年以前发文数量偏少，自2010年起发文量迅速上升，直至2020年发文数量到达顶峰并仍在持续，原因是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从国家层面确立劳动教育的重要地位，形成新时代“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的中国特色教育模式。

二、国内劳动教育课程研究文献内容分析

(一)理念论层面

1.劳动教育课程属性研究

关于劳动教育课程属性研究，主要有以下四种观点：一是活动课程说。劳动教育为综合实践课，学校应将国家规定的综合实践活动课程作为实施劳动教育课程的重要渠道，在活动课程属性上去探讨劳动教育的实施构建(鲍珑[1]、辛继湘[2]、傅荣[3]、邓薇[4]、乐素芬[5]、卢丽华[6])。二是学科课程说。顾建军首次探讨了我国劳动技术教育的学科定位[7]，这虽不是完全的探讨劳动教育课程，但无疑是巨大的进步。据95.21%的被调研对象(从事小学教育工作或主要关注小学阶段教育)认为，应设立专门劳动教育学科课程[8]。部分中小学教师认为，义务教育阶段要独立设立劳动教育必修课程[9]，而不能以“融合”的名义消解和弱化学校中的劳动教育学科性质[10]。三是特殊说。在一贯的应试教育大环境下，一级课程资源缺乏、二级课程资源被忽视，劳动教育课程作为三级课程资源的开发只能作为其他学科资源开发的附属品[11]。林克松根据伯恩斯坦的教育边界理论及劳动教育具身复杂性指出，劳动教育课程正在从边界课程走向跨界课程，形式既可以是渗透课或活动课，也可为必修+选修[12]。课程模式应结合国家课程标准、学校现有课程资源与学生实际需求所决定[13]。四是边缘说。劳动教育课程内容缺乏创新、方法不合理、知识碎片化等因素，致使劳动课程在学校课程建设中逐渐边缘化[14]。多数人认为音、体、美、劳只是娱乐性活动与休闲活动，无法与学科课程比拟。

2.劳动教育课程的内涵及价值研究

劳动教育课程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内涵与价值意蕴。研究趋势从只为求个人生存的原始劳动而逐渐转向促进社会、政治、经济、人文和科学领域发展；从单线发展、体脑分离转向整合实施的劳动教育过程；从单纯的劳作价值转向强调劳动课程是具有综合育人价值内涵做积极探索。研究前期，劳动教育课程被赋予社会道德和人文精神的内涵[15]，以劳动教育课程历史为逻辑起点，基于文化传统、基本国情作出思辨性探讨，旨为构建劳动教育课程新体系提供借鉴(赵长林[16]、艾兴[17])。不可否认，劳动教育课程可从多角度切入并挖掘其时代内涵，但也反应出研究不聚焦、无针对性的现状。研究后期，研究的侧重点从内涵向价值层面过渡并融合时代特征，从一而终地秉承新时代劳动价值意蕴的四个回归——回归劳动教育的育人视域、生活视域、成长视域、创新视域，改变单线发展、体脑分离的研究现状。基于对劳动教育内涵细加探究，劳动教育课程的内涵探究主要聚焦以下三点：回归学生的劳动世界，立足学生的直接经验，关注学生的自主劳动。康翠萍坚持劳动教育应契合中小学生实际和时代特征，让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形成二维共进，让其在教育理念、知识、技能深度融合[18]。

(二)实践论层面

1.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与地方特色的融合研究

基于查询发现，针对地域性的劳动教育课程研究占绝大部分，集中在教育相对发达的上海、北京、浙江等地，且分为农村与城区两个场域。自劳动教育产生以来，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劳动教育普及广度、深度都远不及发达地区，最凸显的就是农村，尤其是农村寄宿制学校。在农村劳动教育课程的探索中，有学者指出现阶段的融合困境，并基于地域实际提出破解之道。根据网络与实地双重实证调查分析发现，农村留守儿童“隔代富养”“网络原住民”生存境遇、乡村学校布局调整等众多因素阻碍着农村学校劳动教育课程实施与变革[19]。颜庆军采取座谈与交流的方式走访了城区和农村小学，发现存在的普遍问题并提出解决措施[20]。周云祥根据帕夫雷什中学教学情况，覃章成根据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中小学教学情况，提出农村是开展劳动教育的天然场所[21]，劳动教育课程要结合当地特色来开展，创生农村特色[22]。也有学者转向城市，基于上海、重庆和浙江等城市的中小学展开调研，主张持续推进劳动教育一体化体系构建[23]，依托城市地域文化构建完善的“EOC”劳动教育课程[24]。旨在发挥区域资源优势，构建一套全面的、综合的、适切的劳动教育课程。

2.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与校本文化融合研究

劳动教育与校本课程融合，不仅能使劳动教育课程落地，促进劳动教育与其他学科课堂整合实施，而且能更好地发挥教师的能动作用。校本课程的构建开发一般依据学校自身的特点、条件以及其他可利用资源，由学校教育人员合作开展。邹河清以广州市一所劳动技校的教育实践为例，以生物学知识为基础，探讨如何在生物课堂中加强劳动教育[25]。易臻真基于曹杨二中的劳动教育课程，致力于开发体现学校的特色，融合每一所学校所在社区特色的劳动教育课程。杨伟云在天津附属中学60年劳动教育中，遵循多元成才的办学理念，积极实践劳动教育的运行机制，结合社区及学校文化构建了“三出三进”为核心的劳动教育课程体系，将劳动教育课程改革落小落实[26]。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要努力打破单纯依靠课程开展劳动教育的“孤岛”现象[27]，打破学科、课堂、学校内外界限，将“学科课程”“校本选修”“校本实践”等多层次内容进行整合，构建新时代劳动教育课程群。

3.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与职业教育的融合研究

在应试教育背景下，以就业为目的的职业教育和以升学为目的的普通教育处于相互独立的状态。陈永清指出，高职院校的劳动教育课程实施面临劳动教育“知识化”等现实困境[28]。对此，学者从理论角度探析职业院校的专业优势和资源优势，使劳动教育与基础教育互相渗透融合，为学生搭建多元化劳动学习平台。段福生[29]、任平[30]、林克松[31]等认为，劳动教育的“有需”与职业院校的“能为”及双方合作互惠共赢是职业院校联合中小学开展劳动教育的逻辑理路。随着现代社会在信息传递知识增长、技术创新经济发展、职业流动等方面的变化，对人才的需要也不仅仅停留在单方面的知识能力上，适者生存，弱者淘汰。姜婷指出，普职教育培养目标要转向培养具有择业、竞争创业和应变的意识与能力，适应社会快速变化的足够生存能力，在其研究中从实证方面探索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的融合路径[32]。让劳动教育课程融入“三全育人”的教育工作改革体系中，以三全(全员、全过程、全方位)为纲，四维(认知之维、课程之维、环境之维、评价之维)角度，搭建纲维有序的劳动教育新格局。

三、研究结论及展望

(一)研究结论

就研究成果而言，劳动教育课程研究呈递增趋势，尤以近两年呈爆发式增长。就研究内容而言，主要针对发达地区、综合课程属性下的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普职教育与劳动教育课程融合等方面的研究；较少关注劳动教育课程的本土文化挖掘、学科属性下的劳动教育课程及与其他学科教学融合研究。就研究对象而言，研究主体多来自教育学专业的研究团体和学者，对于中小学教育的关注较少。就研究方法而言，理论研究相对较多，而实证研究相对较少。高校学者对劳动教育课程研究多从概念、教学模式和设计以及创新发展等方面展开探究，所得结论更多地依赖于评述者的个人经验和主观判断。

(二)研究展望

1.拓宽劳动教育课程研究的国际视野

在实践层面，德国、苏联是我国研究者进行研究的主要借鉴来源。可尝试借鉴和吸收多国经验，结合我国实际，力求为“我”所用。在思想层面，通常以苏霍姆林斯基、马克思等为研究对象，可深入挖掘其他教育家关于劳动教育的思想。例如，赫西俄德的思想潜藏着对劳动和劳动教育的原初性理解，阐述了劳动对人之美好的深刻意义，描述了劳动在“大地—天空”维度的神圣性起源，由此告诉人们劳动何以具有育人价值，并启示新时代劳动教育不仅仅是传授劳动知识和技能，更重要的是使学生认可劳动是作为自身生命存在的基本形式，以及如何平衡和弱化劳动所产生的劳累感与增添的幸福感。

2.劳动教育课程研究的本土文化挖掘

大多数学者是从“阶级”“社会关系”“生产”的角度来阐释劳动教育的内涵与价值。而我国古代关于劳动教育的思想也有很多。如，孟子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阐述劳动教育必须身心合一。再如，《庄子》中通过记述劳动者的劳动故事，阐明劳动教育哲学，其劳动观为解读劳动思想史提供了历史镜像，启示当代劳动教育课程实施路径应坚持复归劳动本身，尊重儿童的劳动本性。只有这样，才能使学生在劳动过程中享有“自由意志”与“精神解放”，最终成为身心和谐全面发展的人，这对重新理解劳动与人的关系，学校开展劳动教育课程，复归劳动本身与儿童本性具有现实意义。

3.劳动教育渗透于学科教学研究

学校是学科教学的主要场所，也是劳动教育的主阵地。在学科课程中有机渗透和融入劳动教育，不仅是在学校教育教学层面全面落实新时代劳动教育的现实需求，也是促进学校劳动教育常态化、科学化和制度化的主要举措。而当前我国以学科教学渗透劳动教育为研究主题的文章不多，关于劳动教育如何与各门学科教学渗透和融合的研究，还未引起我国学者的较多关注。学者和教师应思考如何深入挖掘学科自身的劳动教育元素，实现学科育人价值的最大化；渗透教学又应秉承什么样的逻辑理路与本体性依据；教师应遵循哪些原则、具备何种能力才能梳理渗透教学的主要内容和方式。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将推动学科教学渗透劳动教育的研究一步步走向深化。

4.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的属性研究

中共中央、国务院最新发布的《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和教育部印发的《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中，回答了劳动教育是什么、教什么、劳动怎么教的问题，细化了相关要求，但仍没有明确劳动教育课程的属性。目前学界对劳动教育课程属性的专门研究较少，普遍认为劳动教育课程是一门综合实践性的课程。劳动教育课程属性究竟是什么？是否存在内在规定性？劳动教育诸问题的产生与劳动教育课程属性未解决是否相关？探讨这些问题有助于人们对劳动教育内涵有更清晰的认识，改变劳动教育课程实施形式单一、课程评价体系不完善等问题，以更好地促进学生五育的全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