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建构的母亲形象
——以《四夏》《白象似的群山》《罗马热》为例

2022-03-16 15:55刘亚文郭昕敏樊硕清
科教导刊·电子版 2022年22期
关键词:吉格诺尔夫人

刘亚文,卢 敏,郭昕敏,樊硕清

(重庆大学外国语学院,重庆 400044)

社会性别建构论认为,两性差别是基因和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人们在后天成长的过程中,在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下,在与不同人的关系互动中,主动或被动地形成了自身的性别认知。(董金平,2007)社会建构作为一个庞大而笼统的概念,内含了更为具体的性别建构途径,包括社会关系和言语建构理论。在各种关系中,女性身份不同,会受到不同的社会性别建构。言语建构理论是权力关系的展现。拥有权力的一方通过各种言语形式对另一方进行命令性的、暗示性的、潜意识内化的建构。社会性别建构论发源于西方,文学作品也包含作者对社会的观察。因此,本文以西方文学作品,欧茨的《四夏》、海明威的《白象似的群山》、华顿的《罗马热》为例,探究20世纪美国短篇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其母亲身份是如何被建构的。

1 孕育的生命

1.1 被压抑的母性

《白象似的群山》主要由对话构成,讲述了一对情侣就堕胎这一问题产生的争论。尽管从女孩吉格的回答以及动作来看她并不愿意,但男友一直在劝说甚至威胁她堕胎。吉格希望成为母亲的愿望是被否定、被压抑的。男人的话语体现了他的虚伪,通过言语对吉格进行性别建构,哄骗吉格堕胎算不上手术,但伴随堕胎而来的身体和精神伤害,都只能由女性承担。男友见以弱化堕胎严重性来哄骗不成,又以退为进,说他不会勉强吉格,却又紧接着说堕胎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假意尊重,实为要求堕胎。

吉格开始时是犹豫、柔弱的,只为维持当下的恋人关系。后来,吉格开始反问,男人却企图一直掌控话语的主导权,他话中透露出的冷漠、敷衍和虚伪使吉格终于无法忍受。在恋人关系中,作为女友,她被劝说、被要求,无法表达自己。男人通过社会关系中更具主导地位的身份对吉格进行言语建构,压抑着吉格的母性。此外,从对吉格的心理描写来看,她希望通过堕胎交换男友的爱,同样也在压抑自己的母性。

1.2 被物化的生命

《罗马热》讲述了两位上流社会的孀居贵妇带着女儿在罗马相遇的故事。两人皆出身上层社会,婚后生活也看似幸福,但背后掩藏着的却是将女性建构为待价而沽的男性附属品的社会。波伏娃(2004:360)在《第二性》中谈到,“小女孩确认了照看孩子是母亲的职责,她就是这样被教育的;她听的故事,看的书籍,以及小时候的全部经历,全都证实了这一想法。人们鼓励她感受这种未来财富的魅力,送给她布娃娃,以便让这些价值今后能有具体的表现。她的‘使命’深深铭刻在她的心中。”两人少时受母亲管控,经历了所处的阶级和社会对于自己的社会性别建构,为人母后,又将这样的“照顾”施加到女儿身上,孩子就是她们的财富,这是她们自幼被培养的观念。两人都在心中暗自以女儿相较,作为判断自己胜利与否的标准。因此,在《罗马热》中,作为母亲的两位夫人受到了社会对于母亲这一身份加之于女性的社会建构,在潜意识中将自己物化,也在将女儿物化成为财富和商品,是自己手中和别人攀比较劲的财富,是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供男性选择的商品。

《白象似的群山》中,胎儿同样被物化,男人在劝说堕胎的过程中,未曾将胎儿看作生命。在对话中,男人明显处于更具权力的一方,他以言语建构的方式让吉格成为“被凝视者”、自身的监视者。大部分对话中,胎儿的被物化都是男人和吉格一起进行的,原文中没有任何指明的称呼,对话中也只提“手术”。男友将堕胎作为维持情侣关系的必要条件,吉格希望通过胎儿和男友拥有更稳定的关系。因此,腹中的胎儿对他们来说,只是达到目的所要借助的东西,并非真正的生命。

2 养育的责任

2.1 被背负的责任

《四夏》讲述的是女孩茜茜从幼年到成年,几次内心世界的改变。小说中,茜茜的母亲丽诺尔生育了多个孩子,茜茜在小说结尾也怀孕了。关于丽诺尔,在孩子想要玩耍时,丈夫要求她去照看,在家人都出去玩耍时,只能留在家里照看新出生的孩子琳达。但她其实并不想生那么多孩子,所以她会对琳达尖叫,说她不想要琳达,也总是与丈夫争吵。丽诺尔在与丈夫、孩子的关系中被建构成为了一个以家庭、孩子为全部生活的母亲形象,被迫背负着生育孩子的责任。照顾孩子被长期以来的父权社会规范成了母亲的天性和天职。茜茜对于怀孕也无欣喜之情,但她仍然沿着社会为女性预先设好的轨迹前进,自主意识被束缚在社会对女性的所谓传统、顺应自然的规范之中。《罗马热》中两位夫人对履行养育孩子的责任看似热衷,但两人一直处于,女性受到严格约束的原生家庭和上流社会虚伪的婚姻制度中。她们的想法是被社会、他人、经历所影响的,社会关系建构早在她们的成长过程中就一直进行,将她们两人作为家庭中的母亲所要承担的责任内化,使之成为看似具有自主意识,实则是服从传统社会规范的“模范母亲”。

2.2 被核心的生活

在与孩子的社会关系中,母亲总是被要求照顾好孩子的一方,将孩子作为生活的全部责任。尽管在父权社会中,父亲与子女的关系,才是第一位的社会关系。丽诺尔、斯莱德夫人、安斯利夫人,三人的生活都完全围绕着孩子,虽处不同阶层,却面临同样的困境,可见社会对于女性的规范要求在不同的阶级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共性。虽然《罗马热》中两位夫人身处上流社会、保养得当,却仍依然只视自己为孩子的附庸。两位夫人已经完全顺从于社会,并以社会惯例要求自己,将父权制社会意识形态内化于己身,和社会对女性作为母亲的刻板印象一起建构自己。而长大后的茜茜不相信照片中漂亮的女孩是自己丑陋的母亲,体现了丽诺尔在家庭生活中发生了多大的改变,酗酒的丈夫、长期的争吵、接连出生的孩子,丽诺尔长期受着母亲身份带来的社会性别建构,被丈夫要求生育孩子、抚养孩子,被孩子要求陪伴。因此,斯莱德夫人、安斯利夫人、丽诺尔就在与丈夫、与孩子、与阶级的各种社会关系中,被要求以孩子为生活核心,不再有自己的生活和独立的自我。

3 反抗与结局

《四夏》中,丽诺尔在一定程度上拥有自我意识,并非传统刻板印象中顺从、柔弱的女性,但她的行为仍然遵照着社会对于“母亲”这一身份的建构,做着一个母亲被认为必须做的事,生活完全由家庭、丈夫和孩子占据。茜茜并未想要生育、抚养孩子,但仍沿着女性被男权社会规划好的人生轨迹生活。因此,一方面,茜茜母女身上有叛逆、不满的因素存在,另一方面却又无法改变,最终只是不断妥协,并未作出反抗。《白象似的群山》中,结尾处的吉格的自主意识在结尾是已经觉醒的。根据吉格态度的转变、两人的对话、语境,吉格的回答实际上违反了谈话中对于合作、质量的要求。(唐文俐、刘汉德,2003)吉格并未直接正面反抗男友,但却拒绝继续对话、拒绝服从男友堕胎的要求,拥有了自我意识与自主决定,这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反抗。《罗马热》中,斯莱德夫人和安斯利夫人丧失了自我的主体性,并且不自觉地内化了父权制意识形态(王蕊,2019),服从于社会关系、周围言语对她们的建构,她们长期浸染的社会、阶级、家庭环境,光鲜的背后有着更多的规训,她们自幼模仿的母辈便如此。因而两位夫人既是被建构者、服从者,也是自我的监视者和建构者,她们的思想、行为,完全符合社会对于妻子、母亲的规范,这也是两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从这三篇小说中,可以看到“母亲”这一社会身份带给了女性各种要求,母亲的责任延续着妻子的责任,从生育孩子,到照顾孩子,孩子的成长基本是女性被要求参与,女性的生活也被孩子占据。小说中的女性角色受到不同程度的社会关系和言语建构,有着三种不同的认知和行为反应,但五个女性角色中,四位都顺从这一身份带来的社会性别建构和身份责任,只有尚处怀孕中的吉格在自我意识觉醒的同时,有着决定是否成为母亲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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