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林 朱作明 崔小花 马冬 赵春雨 周慧娴
一场人口塌陷造成的深渊正逐步蚕食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人口,事关国运。
《中国统计年鉴2021》显示,我国人口出生率跌破1%,创下1978年以来的新低。2022年1月17日,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人口数据,人口自然增长为千分之0.34,创下了新中国建国以来,包含1959-1961年3年自然灾害在内的历史新低。
有专家推测,最快在十四五期间,也就是2021-2025年期间,我国人口就可能出现负增长。一场人口塌陷造成的深渊正逐步影响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40年中国人口变迁
1978年以來中国人口变化趋势与经济上升曲线几乎同步。中国改革开放发展史几乎就是一部人口变迁史。
1978年至今,人口出生的第一个高峰是在1980年代。尤其是1987年,人口出生率一度高达23.3‰,当年自然增长率也高达16.61‰,均为40多年来的历史高点。
全面放开二孩之后,2016年人口出生率也出现了一次小高峰,一度达到13.57‰,但随后逐年下滑,2020年相比2016年出生率减少了近4成。
与历史高点1987年相比,2020年人口出生率仅有当初的30%左右,而自然增长率则萎缩至不足10%,人口形势空前严峻。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迅速崛起并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其中的重要增长动力是人口红利。
从1990年开始,中国的生育率就已低于人口正常更替所需要的水平,2000年便步入老龄化社会,并且朝着深度老龄化社会快速迈进。
相较于发达国家的老龄化,中国的老龄化更呈现出未富先老的特点。中国的人均GDP尚处于世界中等水平,在经济能力、制度建设和思想意识上都未做好充分准备。
人口海啸
数十年来,我们一直被灌输着“人口爆炸”的理论,不断增加的人口将消耗完地球的资源,人口才是发展的大敌。
联合国2015年报告预测,2023年世界人口将冲破80亿大关,到21世纪末将冲破110亿大关。
出人意料的是,人口的“峰值”和“回落”都比预期来得更早。
美国人口增长率出现80年来最低,韩国则首次出现人口负增长。从东亚到欧洲、从美国到巴西,地球上的大部分地区都陷入了人口出生率大幅度下降的陷阱。
“韩国的未来没有希望。”韩国首尔国立大学的车永泰教授曾对中国媒体发表过如此言论。
为何一个研究人口的专家看来韩国的未来注定“黯淡”?虽然,拥有5 100万人口的韩国GDP全球排名第9,人均GDP排名第39。事实上,韩国已经连续好几年成为全球出生率最低的国家,2020年甚至首次出现了负增长。车永泰预计,10年后韩国人口就将急剧下降,到本世纪末萎缩到1 700万。
“人口减少就像是地平线上已经可以望见的海啸,转眼就将冲到我们面前。”
而这场海啸,即将席卷全球。
未富先老
人口枯竭的最突出表现就是社会老龄化。中国在2000年就已经步入老龄化社会,即将步入深度老龄化社会。
现在,包括中国在内的大部分国家的养老保险制度都是现收现付制。
所谓的现收现付制,就是你所缴纳的养老保险费,不是在银行里存着,而是国家用于当时的退休人群的养老金发放。
而在我国,新生人口一降再降,需要养老的人口却逐年递增。
早在几年前,中国社科院就曾经发布过一份调查报告显示,我国的养老保险累计余额将在2035年耗尽,但事实上我国的养老金在近几年就已经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根据恒大研究院的数据,我国2015年的养老保险缺口就高达1 731亿元,不久之后,这个数字就增长到4 504亿。
2020年我国一共有22个省份的养老金入不敷出,其中辽宁省缺口最大,高达555亿元。甚至有些地方的养老金发放全靠财政在补贴。
以前,中国年轻劳动力丰富,价格也低廉,因此有了“世界工厂”的美誉。人口红利也是中国过去40年能够迅速发展的主要原因。
而如今,我国的年轻人口骤减,劳动力成本也水涨船高,已经有很多企业把工厂迁到了东南亚等其他劳动力更便宜的地方,人口红利枯竭,经济增速自然也随之放缓了。
就连马斯克在参加《华尔街日报》的CEO峰会上也提出,人类文明面临的最大风险之一是生育率低,呼吁大家赶紧“生娃”。
现在那些发达国家的生育政策与养老保险制度,不是已经改革,就是在改革的路上了。
2021年以来,我国除了全面开放三胎政策,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政策都在迅速落地。
一场以反“内卷”为目标的教育培训行业大整顿,让人看到了彻底解决教育问题的希望。史上最严楼市调控,也让整个中国的房地产市场进入横盘调整区间,房地产恐怕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黄金时代”了。
生育率降低、老龄化加剧,短期经济必然受影响,但这是我们必须经历的。只有经历了这种倒逼,社会才会进步。从长期来看,也许是一个契机。
“婚姻就像围困的城堡,时下,进入围城的人越来越少了。”
生育率、结婚率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承载太多情绪的发泄。
近年来,在多种选择和无奈之下,中国人结婚少了、结婚晚了、离婚多了。新一代年轻人追求独立自由,认为婚姻是种束缚;而高婚育成本让年轻人实现组建家庭,变得更加困难。“婚都不想结,还生什么孩子”,正成为大批年轻人的选择,这也是结婚率下降、生育率下降、老龄化加重的根源。
选择还是无奈?
先说选择。
数据显示,2015-2019年博士在校学生人数从32.67万人增至42.42万人,硕士在校学生数从158.47万人增至243.95万人,硕士及博士学历占比从10.81%增至14.06%。
新一代年轻人追求独立自由与高品质生活,对婚姻持开放态度;尤其是女性自我独立的实现与自我意识的觉醒。经济发展和受教育水平提高给女性提供了更多就业机会,社会地位上升。
女性不再是“家庭主妇”的代表,更多的是进入职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目前,女性在高等教育群体的比重占主导地位。而拥有高学历女性往往偏好不低于自身条件的男性,从而加大婚姻市场匹配难度,单身女性规模快速上升。
其次,随着社会思想开放与包容性增强,离婚不再是一个“谈虎色变”的话题。经济独立使女性逐渐摆脱婚姻的束缚,更有底气承担离婚的不利后果。
去年,实施 《民法典》中的离婚冷静期,“冲动型”离婚明显减少。但,截至2021年8月,全国共结婚登记416.6万对,离婚登记96.6万对,其离婚率占到了23.2%,不容小觑。
同时,年轻人还伴随着“晚婚”现象突出;25-29岁接替20-24岁人群成为新的结婚“主力军”,高年龄层段(40岁以上)结婚登记占比大幅上升。离婚率、晚婚率的攀升,时刻影响着生育率。
再谈无奈。
在中国传统观念下,结婚意味着,婚前彩礼、房产,婚后还房贷、生儿育女等一系列问题。面对高房价、高教育支出导致年轻人在婚姻面前望而却步,社会竞争压力、婚育成本高昂的状态在大城市尤为明显。
房价快速攀升,年轻人面临“买婚房”“还房贷”双重压力。1998年房改以来,房价总体保持大幅上涨,给家庭抚养孩子和为子女结婚购房带来了很大压力。
以笔者所在的城市重庆来讲,这个算的上新一线城市的城市,平均房价近15 000元/平米。年轻人想买一套100平左右的房子,首付需要50万元,每个月的房贷需要6 000~7 000元左右。而重庆的平均工资只有7 040元左右,所以很多年轻夫妇买房即使不用出首付,每个月的房贷也占去了他们的大部分收入。
高房价压垮了很多年轻人,这也是现在年轻人出现“躺平”的重要原因。
其次,教育成本明显攀升:“教师减负、家长增负”、育儿成本增大,导致家长承受时间、精力、财力三重负担。有数据统计,学前教育阶段教育支出占家庭年收入的26%,义务教育和高中教育阶段占21%,大学阶段占29%。
稳定和谐的婚姻家庭关系有助于社会稳定,但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人们思想观念的变革,我国的婚姻状况发生了很大变化,结婚率下降、生育率下降、离婚率攀升已经成为无法回避的事实。
结婚率才是本质问题
近年来,中国人的结婚数据并不乐观,结婚的人数逐年下降,结婚的年龄变大了。如果到大学里面去跟那些年轻人聊聊,愿意在三十岁之前结婚的都少之又少,并且明显对结婚可能带来的种种压力具有一定的恐惧心理。
根据相关数据分析,东部沿海等经济发达地区的结婚率普遍偏低,西部发达地区的结婚率普遍偏高,也就是说,越富裕的地方结婚率反而越低。
即便上文提到离婚冷静期缩减了离婚人数,有效减少草率离婚、冲动离婚,完善离婚制度,稳定婚姻关系,可这不能解决结婚率下降。
近两年,政策已进入鼓励生育时代,今后人口工作的重点变为了以服务性质的鼓励生育为方向。同时,有关部门已经废止《流动人口计划生育工作条例》,为流动人口创造生育条件。
为推动三孩生育政策落地落实,新“两纲”明确提出完善支持家庭生育养育教育的法律法规政策。比如,婚姻家庭观念多元化的问题、平衡家庭与事业的关系问题、离婚率增高的问题、儿童家庭监护缺失的问题、家长育儿观存在误区的问题、亲子关系不尽和谐的问题等。
但是,这些鼓励政策都要基于一个大前提:必须有足够数量的结婚家庭,才会有更大体量的家庭会去考虑生三胎的问题。在逐步降低离婚率后,我们应当更多地思考如何解决结婚率下降的源头。
未来劳动力不再以“量“取胜,”质“才是关键。
过完年,外出务工的人也渐渐变多了。但近年来,劳动力短缺已经在中国各地开始蔓延,甚至困扰一些地区的经济发展,中国经济持续高增长依赖的“人口红利”还能够持续多久?随着越来越严重的人口增长困局,经济增长应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劳动人口短缺局面?
近7年来我国的人口净增长量一直在减少,2013年我国人口净增长804万人,到2020年,我国人口净增长量减少到了204万人。到2021年底,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我国的人口净增长只有48万人,人口自然增长率只有0.34‰。没有鼓励生育的政策的话,可能会出现零增长甚至负增长的状况。
劳动力供给减少
从人口经济学的角度看,人口是影响经济发展的要素之一,虽然不会对经济增长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也影响到其中的劳动力供给、消费需求的规模等环节。
如果一直维持低生育率,劳动力的供给不够,那么经济增长的规模会进一步缩小。
80年代之前的中国,生育率一直都保持在20‰左右,劳动力的供给为制造业创造了巨大的机遇,在人口红利的带动之下,中国的经济迅猛发展,一直保持高速增长的状态。
一直到2010年,經济增长的势头没有那么猛了,在此之后也是逐渐放缓的趋势,生育率降低是其中一个影响因素。
根据预测,今年到2025年,青少年劳动力将每年减少1 100万人,留给我们的将是一个社会活力不断减弱的难题。
第一,一个国家的消费能力将会被削弱。青少年是消费的主力军,这一年龄层的人口减少,意味着消费拉动经济的能力减弱。
第二,社会活力减弱,创新能力遭到打击。随着社会的发展,许多传统行业逐渐被取代,青年一代有更好的身体素质和创新头脑,对高新技术产业更能够得心应手。都说21世纪是科技时代,缺少了青年一代的主力军,未来的发展是不容乐观的。
第三,关于社会老年群体福利问题,国家财政将会承担更大的责任。另一方面,为老人提供服务的产业会更加繁荣,比如老人护工、养老院、疗养院等,这些都会分散很大一部分的劳动力。经济的增长需要劳动力的投入,劳动力的分散也会造成经济发展的迟缓。
近两年,国家一直在出台各方面鼓励生育的政策,但仅靠提高生育水平来弥补未来可能出现的劳动力短缺,并不是可行的办法,也不是短期就能见效的。
事实上,劳动力的配置对经济发展更为重要。
优化劳动力
中国解决劳动力短缺的出路在于提高劳动力的质量,而不是靠增加劳动力数量。劳动力短缺是相对的,跟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劳动力转移的趋势有关。尽管现在生育率偏低,但要通过人口政策来刺激生育也是不太现实的。
近年来出现的用工荒并不是中国农村劳动力的真正短缺,而是供需不匹配。在劳动力价格持续偏低的情况下,最终总会导致劳动力供给减少。城市中的企业现在主要使用处于黄金年龄时期的工人,而城市的制度安排又可能让到了一定年龄的工人离开城市,这就导致了劳动力供应减少。
因此,中国出现的这种劳动力短缺,一方面反映了劳动力的供求,另一方面反映了城市制度安排和农村土地制度安排的困境,这才是出现局部劳动力短缺的根源性因素。
解决劳动力短缺不仅仅需要调整人口政策,还需要多方面的社会公共政策,包括医疗、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以及教育问题的解决等。未来,生育政策应该和社会公共政策配套起来,而不只是单靠生育政策来解决人口问题。
一条可持续发展的替代途径就是提高劳动力的素质,培育高成本的劳动力去替代低成本的劳动力,用高技术、高附加值的产业来支撑经济发展。中国劳动力低廉是比较优势,但这个优势不能长期占有,毕竟还存在比中国劳动力成本更低廉的国家。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建设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劳动者大军,培养造就一大批具有国际水平的战略科技人才、科技领军人才、青年科技人才和高水平创新团队。其中,为了培养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劳动者大军就必须加大教育投入。
有数据显示,城乡教育有很大的差距,因此,必须推动城乡义务教育一体化发展,高度重视农村义务教育。十九大也提出了普及高中阶段教育,需要抓紧落实,同时大规模开展职业技能培训,完善职业教育和培训体系,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
教育是基础性工作,人才是决定中国未来的关键,这些教育目标必须有效推进,不容耽搁。
低生育率对消费、经济发展的影响。
事实上,当人口下降一旦成为趋势,就很难改变。
即使在欧洲国家,鼓励年轻人多生育,甚至发放补贴,多数家庭仍旧不愿多生。
生育率低,人口降至六七亿,人口数量减少,社会资源增多,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一定要鼓励育龄家庭多生娃?
要知道,生育率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极大的。当下,年轻人群体是消费主力军,一旦进入到了老龄化、少子化的社会,经济会呈现长期的通缩状态。
尽管二孩政策已进行广泛推广,但没有迎来生育高峰,生育率依旧不太乐观,低生育率是我国目前人口与社会发展所面临的重大现实问题。而由此带来的影响不仅涉及社会层面,还会对经济层面产生影响,这些影响具有多方面与多维度等特点。
研究低生育率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已经逐渐成为热点问题。
抛除我国出口贸易不说,拉动经济市场内需是影响GDP增长的关键点,而生育率的降低则会直接影响我国的市场需求规模,从而直接影响到经济增长。
国际层面,中国庞大的消费力与市场需求量都是首屈一指的,被称为拉动我国经济的动力源泉。如果没有数量庞大的消费群体,也就意味着经济增长的动能无力再推动增长的势头。
央行的数据显示,我国城镇居民家庭平均总资产是300万元,主要又以实物资产为主,房产就占据7成左右,金融类仅占据2成。这就表明其实每个家庭财富组成都是以不动产为中心,低生育率将造成未来对房产资源与金融资产需求的大大缩减,势必导致整体社会财富大规模萎缩。
有一个现象值得深思,那就是消费欲望。以90后为代表的“丧”文化,以00后为代表推崇的“佛系”文化,无不彰显着越来越年轻一代濒临社会压力下的内在反应变化。生育率降低,社会财富减少,市场需求减少,没有了具有购买能力和购买欲望的消费群体,市场也就严重缺乏生命力,经济萎靡的导火索开始燃烧起来。
生育意愿的下降必将导致劳动力的缺乏,进而产生长远影响,波及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劳动力不仅会限制制造业的发展,凡是依靠人力产出的行业都会丧失生机与活力。
就拿与我们生活关系密切的电商行业来说,支撑起他们的就是整条物流链,而终端则是快递员。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渗透,我们的衣食住行都在朝着更便捷的方向发展,看似科技化的产业,其终端实现还需要依靠人力支撑。
2025年前后,我国将迎来发展老龄产业黄金时期的拐点,随着市场容量逐年递升,老年电子产品、康复护理、医疗器械等产品的需求量也将飞速增长,如果十年前没有逐步放开二孩,现在的情况更加严峻,也许新生人口会降到一千萬以下了。
2019年新生人口跌破1 500万,是40年以来最低。如果这个数据一直稳定,那么按照平均80岁的寿命,未来中国人口将降低到12亿左右。而这还是能够将新生人口稳定在1 500万的情况下。
要稳定这个数据,必须将生育率保持在2.1的水平,而我们当前的水平才1.6左右,如果生育率不改变,那么每一代人将会缩水20%。
生育率低于保持正常人口更替水平会导致什么结果?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人口萎缩,然后是老龄化,比如日本就是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之一,人口老龄化会导致消费不足、创新不足,经济很难发展起来。
就中国而言,人口老龄化的负面影响在某些区域表现很严重了,东北三省是中国人口老龄化最严重的地区,从2000年到现在,在校的小学生数量和初中生数量减少了40%以上。新生人口严重不足,加之经济缺乏竞争力,导致有限的年轻人又持续流出,这又反过来加剧了对经济的负面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十年东北经济发展很缓慢的原因。
实施工业化和市场经济的国家或者经济体生育率都比较低,一般都不足2,美国和欧洲是依靠移民来保持人口增长,但是副作用也会越来越突出,未来50年后的美国和欧洲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生育率的恢复在全球都是一个很难的命题,对生育实施补贴作用也不那么明显,但是不这么做情况会更糟。
现代的理想经济结构是一个橄榄球形的,中间大,两头小,生育的悖论在于,中产是生育意愿最低的,最富有的人和底层群体生育意愿比较强。人口作为生产力和消费力的统一体,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途径有多个方面。作为生产力,人口可以从供给环路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作为消费力,人口可以从需求环路影响经济增长。
因此,人口既是一种生产要素,同时又非唯一的生产要素,它既能直接对经济增长产生作用,但在更多情况下,也能通过对影响经济增长的诸要素而间接产生作用。从需求环路角度,国民生产总值按其支出计算可分为投资、消费和净出口这三大部分,低生育率可以通过对相关构成要素的影响,进而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
从规模经济角度,人口和人均產量的关系密切,一方面是可以形成专业化的优势和规模生产的经济;另一方面是能够比较集中和大量使用自然资源,从而能更快发现或修正不经济问题。
从供给环路角度,低生育率会通过影响劳动力、资本形成和技术进步,从而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
总体来看,低生育率对宏观经济的影响效应具有双向性和阶段性,随着人口转变,低生育率对我国经济的负面效应将逐步显现,尤其是在人口老龄化不断加深的趋势下,劳动供给与抚养、赡养负担进一步加重,持续的低生育率对劳动力供给、人力资本积累与长期的经济增长存在显著负面效应。
因此,提高人口生育率水平,优化人口年龄结构刻不容缓。
经过30多年的转型,我国经济已由追求增长速度转为对增长质量的追求,经济发展逐渐走向稳中求进,经济结构转型升级趋势明显,因此对经济结构的研究也应当引起学术界重视。
探寻,未来“生”机,低生育率是否有助于促进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如何实现在提升生育率的同时也优化经济结构,进而促进经济增长?
这些均是未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所需要面对与解决的问题,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如何解决劳动力短缺问题,各国目前仍在紧张作答……
100年内,韩国或许就将消失在我们这颗星球上。
导致其消失的不是自然灾害,也并非世界战争,而是“自取灭亡”——早在2006年,牛津大学人口学教授大卫·科尔曼就曾预言韩国极有可能是第一个因人口减少而从地球上消失的国家。
这并非危言耸听,一般来说,想要维持人口总数,生育率应维持在2.1左右。而在2001年,韩国就已被纳入“超低生育率”国家。2018年,韩国总和生育率仅为0.98,平均一名韩国女性生育不足一名子女,至此,韩国成为了全球唯一一个生育率进入“0时代”的国家。
日本的生育情况同样不容乐观。根据日本去年公布的数据,2020年其人口出生率为1.34,在过去漫长的几十年中,日本政府一直与人口老龄化和萎缩博弈。
换句话说,中国如今的人口困局,日韩在几十年前便已经开始求解了。
日韩的回答
对于这道开放式大题,日韩两国纷纷写下了“育儿补助”的解答。
韩国专家经研究后表示,如果没有类似“生育津贴”“育儿补助”这样的现金奖励政策, 2015年韩国的总和生育率将下降3%。而实行现金奖励政策后,一、二、三胎生育率均增加了8%。此外,现金奖励力度每增加10%,一胎生育率便会提升0.6%,二胎和三胎生育率提升0.4%。
但与欧洲国家相比,日韩两国的补贴力度优势并不突出。
经合组织数据显示,2017年日本和韩国用于家庭福利的财政开支分别占GDP的1.79%和1.3%,而法国、瑞典等欧洲国家用于家庭福利的财政开支均占GDP的3.4%以上。而欧洲国家的生育率也普遍高于日本和韩国,由此可见,对育儿家庭的现金补贴力度与生育率呈正比。
至于政府发放补贴的成本,欧洲国家选择了让单身与丁克家庭承担,以德国为例,单身税最重,丁克次之。
在进行更深一步的研究后,日本政府发现减轻经济负担的政策有些浮于表面,给出了一个更深刻的答案——日本财务省发表过一篇关于出生率和结婚动向的研究,在文中指出:“低生育的关键就在于家庭中的性别不平等,女性既要工作又承担了大部分家事,导致女性即使结婚,也缺乏生孩子的意向。”
在日韩社会的传统分工中,女性在结婚组建新的家庭之后,就应化身星星衬托丈夫和家庭这轮明月。在这份研究中日本财务省直接指出,男性在家事和育儿上分担得越多,那么这个国家的出生率也就越高。
除了给予女性与男性相当的家庭地位,国家政策也应帮助女性打造与男性类似的家庭和事业两手抓的环境。
日本政府的这份答卷也得到了韩国的认同,后者“第4次低生育率和老龄化社会基本计划”相关文件规定,除了发放生育以及育儿补贴,政府推出了“3+3育儿假”,鼓励夫妻双方共同育儿。
毕竟,子宫赋予了女性生儿育女的决定权。当大批专家学者们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提高生育率,他们中却很少有人想到女性才是解答这道难题的关键点。
“外援”输入
中日韩三国快速成为强国俱乐部的后起之秀,人们生活也富足起来,在这样的时代底色下,接受良好教育的女性是有比肩男性的机遇和能力的。
但东亚三国深受儒家文化影响,普遍比其他民族更隐忍和勤勉。哲人把生活苦涩的碎片润色成“卧薪尝胆”这样的诗歌和理想,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像密云一般压抑在东亚的上空。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就算女性的家庭地位以及事業上的话语权能与男性比肩,社会压力依旧客观存在,东亚女性的担子依旧不轻。因而用提升女性地位来刺激生育率,对东亚国家而言还远远不够。
除了进行生育补助,一些欧美国家还寻求了“外援”来解决劳动力短缺。目前,黑色人种已经占法国人口的六分之一,新生儿中的黑人比例超过60%。而这些都是法国人拥抱外来移民留下的痕迹。
早在19世纪,在工业革命浪潮中法国便已经出现了人口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于是法国政府开始吸纳法国周边地区说法语的人口,其次是法国殖民地说法语的人。二战结束后,为尽快重建一个全新的法国,政府依旧选择引进移民拉快进度条。
如今,法国社会有20%左右的人口属于外来移民。曾经振兴经济的外来移民,现已成为拖累社会发展尾大不掉的隐患。当时移民大都在法国从事底层工作,其后代接受的教育程度也远低于“原住民”的后代,这也一定程度上造成法国社会犯罪率上升。有人戏言:昔日的“浪漫之都”巴黎已然沦为“犯罪之都”。
在自由平等的主旋律下,法国政客不可能旗帜鲜明地批判移民带来的遗留问题,毕竟歌颂自由的《马赛曲》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歌唱了几个世纪。也只有不断提高移民的教育水平,改善移民的就业环境,用漫长的时间来治愈移民带来的痛。
当我们选择用外来移民补充劳动力时,要做到尽可能保证移民素质的同时,也要及时解决其就业环境以及后代的教育问题。
如何解决劳动力短缺问题,各国目前仍在紧张作答……
近年来中国快速进入老龄化时代,也成为中国经济增速下行、进入经济新常态的关键因素。
如今,中国人口老龄化已经成为一种趋势。随之而来的,不仅有经济前景方面的压力,也蕴含着一系列商业机会。
老龄化将削弱经济增长动能
老龄化对宏观经济的影响,表现在经济增长动能的下降。其背后的理论逻辑主要有两点:
第一,人口年龄结构会影响劳动力资源总量供给,而劳动力又是经济增长中最重要的生产要素。人口老龄化趋势下,劳动力供给下降,社会生产能力不足,经济增速下降。
第二,老龄化会改变社会资源的配置方向,对经济增速产生影响。一般而言,老龄化社会中老年人比重上升,老年人在经济中属于“消费型”人口,不创造产出。相应的,社会资源中用于消费的比重增加,必然对资本积累产生“挤出效应”,资本积累能力下降,将削弱经济增长动力。
从横向对比看,人口老龄化程度越高的国家,经济增速往往越慢。
世界银行统计的200个国家65岁以上人口比重与经济增速的散点图显示,老龄化程度越高的国家,GDP 增速一般越低,二者存在明显的负相关关系。
从各国纵向发展的经验看,当一个国家处于人口高速增长、劳动年龄人口比重提升的时期,往往是创造经济发展奇迹的“黄金年代”,反之则相反。
例如,日本的老龄化起步于 20世纪70年代,自此之后,日本经济增速中枢持续下滑(参见下图)。同样,近年来中国快速进入老龄化时代,也成为中国经济增速下行、进入经济新常态的关键因素。
老龄化将使投资率高位回落
一般而言,一国扩大投资的主要目的是提高人均资本存量,而人口扩张对投资率影响主要有三方面:
一是为解决新增人口就业的制造业投资;
二是为新增人口提供公共服务和基础设施的基建投资;
三是为解决新增人口居住需求的房地产投资。
然而,在老龄化影响下,这三方面的投资需求都将明显减缓。这种明显的负相关关系,在我国投资率的变化中看得十分清楚。改革开放以来,2010年作为我国投资率拐点的分界线特征十分明显。2010 年之前,我国投资率随着劳动人口占比提升而不断增加,2010年达到47.9%的历史高点;2010年之后,随着我国劳动力人口占比转为下行,投资率也逐步下降。
老龄化将加大财政压力
老龄化对财政收支的压力,主要有两方面:
一是在支出层面,老年人口的增长,会带来养老金支出、医疗卫生服务等的增加,加大财政压力;二是在收入层面,老龄化环境下经济增速放缓,税基和财政收入会相应减少。
同样以日本为例,1975年前后,日本开始快速进入老龄化,1985年65岁以上人口比重首次突破10%,2018年已达到27.05%。相应地,日本政府财政支出中社保支出规模1990年之后快速增加,2009年、2010年和2013年三次突破了100万亿日元,占日本政府支出比重也由1972年的14%持续上升到2018年的33.75%,创下历史新高。在此背景下,日本财政赤字率长期保持在10%左右的水平。
同样,最近几年中国老龄化趋势加速,养老金缺口也越来越大,养老金支付对财政补贴的依赖程度不断提升。
随老龄化而来的产业机遇
当然,老龄化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也有正向效应。它给相关产业带来了发展机遇:
首先,老龄化将引爆“银发经济”的巨大潜力。
“銀发经济”的发展,将主要围绕老有所居(养)、老有所医和老有所乐三大目标。其中,老有所养产业中,智能化的养老宜居环境建设,包括养老公寓、养老社区等养老地产的发展,已成为许多大型房地产企业深度介入的产业;在老有所医产业中,医养结合成为许多保险金融机构优先发展的养老项目;在老有所乐产业中,老年教育、旅游、娱乐、古玩鉴赏等行业将吸引更多企业和资本的参与。
其次,人工智能等产业发展前景广阔。
劳动力资源的减少,整体上利好资源密集型、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发展,而不利于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其中,人工智能、机器人行业的发展前景最为看好。近年来,我们不仅看到已进入老龄化时代的日本机器人产业已独步全球,同时我国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产业也吸引了大规模投资的拥入,工业机器人和(生活)服务机器人齐头并进,前者是缓解劳动力短期给制造业发展带来的约束,后者主要是为普通家庭特别是老年人提供基本的生活服务。
最后,养老金融和理财市场将迎来大发展。
我们这代人最担心的问题是“人还在,钱没了”。在此大环境下,养老金融产业应运而生,以储蓄、私人养老保险、信托、养老基金等形式为老年人提供金融规划咨询和服务的金融机构,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机遇。
从大的金融产品结构看,由于老年人对风险的厌恶,导致高风险的权益类资产在养老金融中将整体低配,而国债等固定收益率资产将超配。
在这里,日本老龄化趋势及金融业结构的变化或许有一些借鉴意义。1980年前后,日本国债收益率一度达到9%左右,但此后40年则一路下行,这其中包括经济周期、货币政策、国际外部环境等影响因素,但人口结构的变化则是更具决定性的长期因素。特别是在1990年前后资产泡沫破灭之后,国民和金融机构对国债等固定收益产品的明显超配,是国债收益率持续下行的主导因素。预计这一现象有可能在中国重演。
回到国内市场,最近几年P2P等各种金融新业务的快速发展,可以从侧面看到老年人金融需求的旺盛。老年人对固定收益类金融产品的需求,被传统金融机构所忽视,这让P2P等新型金融业态获得了市场。
如此,在互联网金融监管趋严、风险放大的环境下,传统金融机构不妨加大对老年人固定收益类产品的研发,更好地满足老年人对养老资产保值增值的金融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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