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旧

◎ 郭华悦

一件衣服，或新或旧，均有亮点。新，自然款式新颖，立于时尚前沿。哪怕普通平凡之人，披上新衣，也成了一道风景。旧，却胜在经典。旧衣能延续至今，仍在衣柜中占有一席之地，至少说明其颇具经典之韵。人着旧衣，满满都是复古怀旧的韵味。

最难挑战的，是半新不旧介于新旧之间的半旧衣物。半旧，少了时尚新颖的衬托，也缺少经典作为底气。这样的衣服，全靠穿衣人自身的底蕴和气质撑着。稍一不慎，画虎不成反类犬，容易让自己置于不新不旧的尴尬境地。

但也如此，半旧更显得可贵。新颖的新，或者经典的旧，都是以衣装人。由外而内，用外在的亮点，来掩饰内里的不足。而能撑得起半旧的人却完全相反，由内而外，用自身的优势凸显衣物，赋予外在不凡的气质。

人如衣，不新不旧，更显难得。

新人的新，胜在有趣，或者有用。人生路上，难免有新的过客。或者因为新鲜，让生活增添了趣味，于是一时之间趋之若鹜。又或者，因为有用，从而刻意结交，渐行渐近。这样的新，多半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旧人的旧，胜在有情。那些曾在自己的过往中，留下深深足印的，哪怕时隔多年再忆起，心中仍不免惆怅与怀念交杂。但这样的旧，很多时候是由环境造成的，如童年玩伴，又或者故里乡亲。因被动地与其局限在一个环境中，久而久之，日久生情。但这样的旧，往往在走出旧的环境之后，也渐渐与旧人渐行渐远，最后分道扬镳。

正因如此，半旧之人，尤为可贵。对方并非新人，缺少新鲜感；也不是旧人，没有时光作为底蕴。但哪怕这样，仍可以在新旧之间，杀出重围，在彼此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一个人的生命中，不缺新人，也不乏旧人，但仍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与一个半新不旧的人保持联系，这说明双方之间一定有着特别契合的某一点。而这样的“某一点”，往往就是灵魂上的契合，比新鲜或旧情，更令人难舍。

一个地方，就像一个人，最吸引人的地方也是半旧，半新不旧，有新有旧。新，是发展；旧，是底蕴。一个地方，若只有新，则千城一面，过眼即忘；若只剩旧，难免不合于世，为人所弃。有发展的新，也有传承的旧，这样的地方才有自己的灵魂。

新旧之间，半旧最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