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农民泥石流灾害风险感知和可接受风险研究*

2022-03-14 03:46刘希林
灾害学 2022年1期
关键词:经济损失泥石流学历

庙 成,刘希林

(1.宁夏师范学院 地理科学教研室,宁夏 固原 756000;2.中山大学 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广东 广州 510275)

农民是山区遭受泥石流灾害最为严重的群体之一。为了实现最优化的灾害风险管理,山区农民对泥石流灾害风险的感知和偏好就尤其需要加以重视[1]。由于管理者和专家学者在指导农民应对灾害时,首先是基于他们对灾害风险可接受水平的认知,因此有可能导致其与农民群体之间的风险认知存在一定的差异,进而可能使风险决策未能达到最优化的效果[2-4]。因此,开展针对山区农民群体的泥石流灾害可接受风险的分析研究,具有特别重要的现实意义。

目前,关于农民对灾害风险感知和风险态度的研究在国内外学界受到广泛关注[5-6]。SAQIB等[7-8]通过标准化问卷调查了巴基斯坦洪水易发区农民的灾害风险态度,结果表明大多数农民对洪水灾害是风险规避的,且受教育程度、灾害经历、家庭规模、收入状况、农民的类别和对洪水的风险认知等因素显著影响农民的风险态度。IQBAL等[9]在调查农民对棉花作物面临的各种风险(洪水、暴雨和作物病害发生率的增加等)的感知和态度、JIN等[10-11]在调查中国农村农民的风险态度时,也得到了类似的结论,表现出大多数农民在本质上是风险规避的。曾怡美[12]以台湾省高雄市甲仙区泥石流区居民为研究对象,通过问卷调查获得泥石流流域内住户的灾害感知和灾害适应情况,采用T检验和单因素方差检验发现两者呈正相关关系,且其共同因子为灾害经历、环境条件、职业、家庭年收入及受灾次数等。

有关农民灾害风险感知和风险态度的更多研究指向了农民对灾害风险的保险意愿和投入以及农民的个人健康和住房风险等问题[13-17]。XU等[18]通过分析2008年汶川地震受灾县241户农村家庭的数据,发现53.11%的农户购买疾病保险的意愿较强,72.19%的农户为避免灾害搬迁的意愿较强。XU等[18]的进一步研究表明,风险感知和防灾减灾知识与购买灾害保险的意愿显著相关,其中防灾减灾知识与避灾迁移意愿显著正相关,风险感知会降低灾害风险意识而间接影响购买灾害保险和规避灾害迁移的意愿。NAVRUD等[19]在研究不同支付方式(劳动时间、稻米收获和货币保险费)对加纳农民购买洪水保险的影响时发现该地区农民对降低洪水风险有较强的风险偏好,但劳动时间支出比稻米收获支出和货币保险支出的愿望要低。PENG等[20]以山东省328户农户为研究对象,分析了灾害影响和风险感知对农户保险意愿的影响,结果表明总体上农民对农作物保险的意愿较低,其中灾害影响和风险感知对农户的保险意愿具有正向影响。LI等[21]以1 499名中国稻农为样本,采用偏最小二乘结构方程模型实证分析了气候变化与农民健康风险管理的关系,研究发现,农民对气候变化严重性的感知和对应对气候变化的感知对其资源和技术便利条件有显著影响,而这两类便利条件又显著影响其健康风险管理的意愿。

本文在作者研究团队前期工作的基础上[22-25],选取农民群体为特定研究对象,基于心理测量范式,从泥石流灾害关注程度和类型、灾害可接受性及可接受风险3个方面综合分析农民群体的泥石流灾害可接受风险及其人口特征因素,以期所得结果能够为山区泥石流灾害风险管理和决策提供支撑,进而为改善山区人居环境提供帮助。

1 数据来源

1.1 调查问卷

本研究所使用的《泥石流灾害可接受风险调查问卷》是团队成员前后历时近1a时间的设计、修改、测试和完善而成的[22]。正式调查问卷由以下4个部分组成(表1):①人口基本特征,包括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收入4个因素;②泥石流灾害的关注程度、关注的灾害后果类别及财产损失类别;③泥石流灾害可接受性,包括距离、频次、预警时间和保险费用4个指标;④泥石流灾害可接受风险,包括生命损失和经济损失两个方面共5个指标,即可接受的受灾人数、死亡人数、死亡比例、个人直接经济损失和总直接经济损失。

表1 泥石流灾害可接受风险的调查指标、问题和选项

1.2 数据收集

问卷调查采用即发即收方式,由调查人员直接向调查对象收取。调查共获得农民问卷211份,其中有灾害经历的农民问卷198份,另有13份农民问卷在回答“你所在社区或村庄否是发生过泥石流灾害?”的问题时选择了“否”。为确保回答问题的准确性,这13份问卷的调查数据不纳入本次研究。

1.3 人口特征

根据对198份的农民人口资料的统计,得到调查对象的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和收入构成情况见表2。调查对象中36~45岁的农民为主要参与群体。男女比例为1∶1.04,性别比例基本接近。农民的受教育程度主要为小学、初中和高中或中专3个层次,没有大学专科或本科以上学历人员,其中尤以初中学历占比最大,达样本总数的53.54%。71.21%的农民收入<1 000元/月,收入>3 000元/月的仅占到总数的2.53%。

表2 农民调查样本的基本人口特征

在样本构成中,有4类群体样本数量较少或无样本,分别是受教育程度为大学专科或本科和研究生(样本量均为0)、收入5 001~10 000元/月(样本量为1个)和>10 000元/月(样本量0个)。因其样本数不大于2,不具统计学意义[26],故将其与相邻选项合并,即将受教育程度为“大学专科或本科”和“研究生”合并到“高中或中专”一类,并将这一指标改为“高中或中专及以上”;同理,将收入“5 001~10 000元/月”和“>10 000元/月”合并到“3 001~5 000元/月”一类,并将这一指标改为“>3 000元/月”。

2 泥石流灾害关注程度

88.89%的农民对泥石流灾害表现出“关注”、“很关注”或“非常关注”,“不关注”或“较关注”的只占调查对象的11.11%,其中“不关注”的调查对象仅占3.03%(图1a)。

当发生泥石流灾害时,除人员伤亡外,农民对泥石流灾害产生的其它影响也较为关注。经统计,农民关注的泥石流灾害后果主要是财产损失,占比为总数的68.18%;对环境破坏的关注次之,占比为总数的52.53%;对疾病发生、社会秩序混乱和社会功能瘫痪的关注则不足一半,分别为40.91%、38.38%和38.89%(图1b)。由于灾后政府的救援、防疫和恢复重建比较到位,灾后社会秩序良好,水、电和交通很快回归正常,受灾群众对政府的救灾能力是信任的[22]。因此,农民对灾后疾病发生、社会秩序混乱和社会功能瘫痪的关注相对较少。

泥石流灾害导致的财产损失类型多样,农民关注的类型也不尽相同。根据统计,农民认为房屋最为重要,占比为总数的77.78%;其次是耕地和农作物,分别占比58.59%和54.04%;对室内物品的关注最少,占比为总数的29.80%(图1c)。

图1 泥石流灾害关注程度和关注类型

农民认为房屋是家庭生计的根本,因而对其非常关注,同时耕地和农作物是农民赖以生存的基础,一旦被泥石流毁坏,重新开垦花费巨大,因此对其也很关注;对于牲畜和室内物品,农民认为相比其他财产并非不可或缺,对其不太关注。

农民关注的泥石流灾害财产损失和房屋损失的主要人口特征见表3。其中关注财产损失农民的人口特征为:年龄39.87岁(36~45岁)、女性、受教育程度7.60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75.00元/月(<1 000元/月);关注房屋损失农民的人口特征为:年龄39岁(36~45岁)、女性、受教育程度7.66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87.50元/月(<1 000元/月)。

表3 农民关注的泥石流灾害财产损失和房屋损失的人口学特征

3 泥石流灾害可接受性

农民对泥石流灾害可接受性各调查指标的感知差异明显,其中对距离、预警时间、保险费用的可接受性主要集中在高以上水平,而对频次的可接受性主要集中在低水平。具体各指标的统计情况如下(图2)。

距离可接受性(图2a):在“1~5 km”处最多,占总体样本的35.86%;而“10~20 km”处最少,仅占总体样本的8.08%。整体上,农民可接受的距离为<5 km(占总体样本的52.02%),其距离可接受性高。

频次可接受性(图2b):农民对频次可接受性的分布随着发生频次的降低而增多,其中总体的56.06%认为可以接受“100年1次或更长时间1次”的泥石流灾害发生;而在高频次“1年几次”处,仅为总体样本的6.06%。整体上,农民的频次可接受性低。

预警时间可接受性(图2c):农民可接受的预警时间在“1 h”处最多,占到了整体的34.85%。在“12 h”处最少,仅占到总数的6.06%。总体农民的可接受预警时间在1 h以内(占总体样本的53.54%),其预警时间可接受性为高。

保险费用可接受性(图2d):56.56%的农民认为在泥石流灾害风险担保活动中可以支付100元以下的防灾保险费用,其可以承担较高的灾害风险。整体的保险费用可接受性高。

图2 泥石流灾害可接受性分布

影响农民选择上述泥石流灾害可接受性的人口特征见表4。主要概括为:①距离可接受性<5 km的人口特征:年龄40.05岁(36~45岁)、男性、受教育程度7.56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51.90元/月(<1 000元/月);②频次可接受性100年1次或更长时间1次的人口特征:年龄38.72岁(36~45岁)、女性、受教育程度7.75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760.27元/月(<1 000元/月);③预警时间可接受性<1 h的人口特征:年龄40.30岁(36~45岁)、男性、受教育程度7.64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70.89元/月(<1 000元/月);④保险费用可接受性<100元的人口特征:年龄39.75岁(36~45岁)、女性、受教育程度7.45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15.38元/月(<1 000元/月)。

表4 农民对泥石流灾害可接受性的人口学特征

4 泥石流灾害可接受风险水平

农民对受灾人数的可接受程度随着受灾人数的增加而降低,81.82%的农民选择100人作为可接受的受灾人数上限值。由此可以认为,农民对一次泥石流灾害可能造成的受灾人数超过100人是不可接受的(图3a)。35.35%的农民选择1人作为可以接受的一次泥石流灾害可能造成死亡人数的上限值,同时选择“0”的占总数的29.80%,两者合计占总数的65.15%。综上可以认为,农民对一次泥石流灾害可接受的死亡人数不超过1人(图3b)。47.98%的农民认为死亡比例大于5×10-7/a就不能接受,占农民总数的接近一半。故可以认为,农民可以接受的泥石流灾害可能造成的死亡比例为5×10-7/a(图3c)。农民对可接受个人直接经济损失随着个人直接经济损失的增加而降低,56.06%的农民选择1 000元可作为可接受的个人直接经济损失的上限值。由此可以认为,农民可以接受的一次泥石流灾害可能造成的个人直接经济损失为1 000元(图3d)。67.68%的农民选择10万元作为可接受的一次泥石流灾害可能造成的总直接经济损失,因此认为农民可接受一次泥石流灾害可能造成的总直接经济损失为10万元(图3e)。

图3 选择不同泥石流灾害可接受风险水平的农民人数

构成上述泥石流灾害可接受风险水平的农民的人口特征见表5。主要概括为:①可接受受灾人数≤100人的人口特征:年龄39.09岁(36~45岁)、女性、受教育程度7.72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86.44元/月(<1 000元/月);②可接受死亡人数≤1人的人口特征:年龄39.87岁(36~45岁)、女性、受教育程度7.48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45.00元/月(<1 000元/月);③可接受死亡比例≤5×10-7/a的人口特征:年龄39.66岁(36~45岁)、男性、受教育程度7.65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69.01元/月(<1 000元/月);④可接受个人直接经济损失≤1 000元的人口特征:年龄39.90岁(36~45岁)、女性、受教育程度7.57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09.89元/月(<1 000元/月);⑤可接受总直接经济损失≤10万元的人口特征:年龄39.16岁(36~45岁)、女性、受教育程度7.74 a(相当于初中学历),以及收入663.37元/月(<1 000元/月)。

表5 农民的泥石流灾害可接受风险水平的人口学特征

5 结论

本文以山区农民为研究对象,利用问卷调查分析农民这一特殊群体对泥石流灾害的关注程度和关注类型、灾害可接受性以及可接受风险水平,主要结论如下:

(1)绝大部分农民都关注甚至非常关注泥石流灾害。对泥石流灾害后果主要关注的是财产损失;在财产损失中,最为关注的是房屋损失。

(2)农民对可接受的居住地点离泥石流灾害点的距离主要集中<5 km区段,可接受的所在村庄的泥石流灾害发生次数为100年1次或更长时间1次,可接受的泥石流灾害发生的提前预告时间为不超过1 h,愿意每年支付不超过100元用于所在村庄的泥石流灾害保险。

(3)农民认为一次泥石流灾害可能造成的受灾人数≤100人是可以接受的,但可能造成的死亡人数必须≤1人;泥石流灾害可能导致的死亡比例应当≤5×10-7/a;可以接受的一次泥石流灾害可能造成的个人直接经济损失≤1 000元;可以接受的一次泥石流灾害可能造成的总直接经济损失≤10万元。

(4)年龄36~45岁、女性、受教育程度初中以及收入<1 000元/月的农民构成了本次问卷调查中山区农民的主要人口特征,这一人口特征也是山区农民对泥石流灾害风险感知、风险态度和风险可接受水平的主控因素。

致谢:本文使用的调查问卷由刘希林、贾瑶瑶和尚志海共同设计,张大林、黄琴情、唐波参与了本问卷的现场调查。本文中所使用的调查数据由刘希林负责的国家基金项目提供,在此深表感谢!也感谢参与问卷调查的受访者所提供的支持和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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