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白与小灰灰

2022-03-13 11:40倾尘
新少年 2022年2期
关键词:亲鸟挠头灰灰

倾尘

上初中那年的寒假似乎格外冷。那天,我路过花鸟市场时,挪不动步子了:露天摆着的一排笼子里,一只白色的鹦鹉格外显眼。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跟其他叽叽喳喳蹦跳着的鸟儿们形成了鲜明对比。我突然很不忍心,去问它的价钱。不料店主说它太过虚弱,应该活不了几天了,直接把这只鹦鹉送给了我。

它是一只三个月左右的黄化玄凤鹦鹉,通体的白毛微微泛黄,顶着黄色的小头冠,脸颊上还有两坨可爱的腮红。我对它爱不释手,当天加入了好几个鹦鹉QQ群,跑遍周边能看鸟的医院,死马当活马医地给它吃药保温,竟然奇迹般地救活了它。

因为总是强行抓它喂药,本来就怕人的它有了很强的攻击性。我每天喂它吃的都会被它狠狠地咬手,要么就躲在笼子一角朝我警告地哈气。我虽然难过,但不想放弃,我想向它证明我并不会伤害它,也想跟它成为朋友,于是忍着疼痛继续伸手喂它好吃的。渐渐地,它不再那么抗拒,但拿到好吃的就会马上跑开,我便尝试着将它从笼子里取出,放在膝盖上。起初它吓得乱飞,但时间一长,也慢慢习惯了陪我看书、玩儿电脑,也终于可以主动爬上我的手了。

一天,我跟它一起晒太阳,习惯性地伸手逗它,它却冲我低下了头。我不太理解它的意思,它突然用小脑袋蹭了蹭我的手指,我这才明白过来:它是想让我给它挠头!对一只鹦鹉来说,这是它给予我的最大信任,也是允许我走進它小小世界的信号。那种难以言说的感动让我至今难忘。作为一只被亲鸟养大的笼养鸟,被人类“粗暴”地对待过,本应维持着对人类的恐惧度过一生,但它仍然温柔地接纳了我,我成了唯一一个可以触碰它的人。

我非常喜欢《小王子》中狐狸对“驯养”的定义:在小王子没有驯养狐狸前,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生命中的过客,不足为奇;但当小王子驯养了狐狸后,他们就成了彼此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我和大大白之于彼此,就是“驯养”的意义吧。

大大白半岁左右,我开始考虑给它找个伴儿。玄凤鹦鹉是群居性动物,同伴儿相随才是它生活的常态。我功课繁忙,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它。本地的鹦鹉群里,有人的鹦鹉刚刚繁殖,雏鸟正是适合手养的天数,我便带着大大白去挑选它的小伙伴儿。大大白母性极好,竟然亲自喂起了叫得最响亮的一个小家伙儿,我当即决定带这个原始灰小鹦鹉回家。

鹦鹉属于晚成鸟,在刚出生后的一段时间内完全依赖于亲鸟的照顾。而所谓的手养,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将它从亲鸟身边抱走,由人类抚养长大,这样养大的鹦鹉也会和人更亲近。但手养的过程异常辛苦,雏鸟每一顿饭的温度和浓度都要精确。我一天三顿地喂养它,每一餐小心翼翼地观察。它的体重每天都在上涨,羽翼渐渐丰满,才一个月便基本断了“奶”,开始跌跌撞撞地跟着大大白到处飞了。我给它取名“小灰灰”,因为是我亲自喂大的,它也格外亲近我,哪怕我只是下楼倒个垃圾,也会在我进门的瞬间落在我头上。

都说鹦鹉有了伴儿就会跟人越来越疏远,但这姐弟俩似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争宠”上,对彼此很不耐烦。在学习之余,我还得每天调解它们之间的“战争”。大概是独享过恩宠的缘故,大大白对我亲近小灰灰的任何举动都格外敏感,如果我先摸了小灰灰的头,它便会第一时间愤怒地冲过来,连抓带咬地将小灰灰赶走,但它却从来舍不得咬我,总是撒娇地蹭着我的手,用身体将我跟小灰灰隔开。

小灰灰身为“男孩子”,对此就没那么在意了。它总是很大度地等着大大白先享受完按摩,才大摇大摆地一头撞进我手心里,任我“蹂躏”。大大白对我触碰它的身体反应很剧烈,甚至挠它羽毛的力度也不能过重,但小灰灰就没那么多讲究,随便我挠它的腋下,甚至拉它的翅膀,它最多也只是看一眼。当然,挠头必须给它挠够,不然它是不肯回笼子的。

小灰灰换完毛,变成了一只“大黄脸”的成年公鸟,性格愈发独立,对大大白也绅士了许多,很少和它打架了;大大白的外形倒是变化不大,只是更加黏人,也越来越不抗拒陌生人了。我们一同去了很多地方,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后来,因为生活中的变故,不得已将它们送回了老家。

奶奶和老家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它们,两个小家伙儿也适应了环境。虽然我回家的时间不固定,但只要见到我,它们还是兴奋异常,在我身上赖着不肯下来。它们在老家又度过了五年时光,于十岁先后过世,间距不过三个月。

虽然它们已经“走”了三年多,但每次回老家时,我还是觉得屋外的鸟叫声里隐隐混合着它们的问候。这问候让我流泪,也让我微笑,在笑与泪俱散后,会让我平添面对生活的勇气和力量。我知道,我们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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