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喜欢《中学生博览》杂志也是有原因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我带着落榜的遗憾和亲人的嘱托,当兵来到离家千里之遥的部队。离家前,当兵的哥哥写信说,从军之路艰苦与历练时时相伴,唯有多读书勤学习,才能改变自己抓住机遇。那时家里条件不好,吃饭穿衣都成难题,根本没有闲钱买书。我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一部大部头,只是在角落里翻出哥哥上高中时从学校带回的8本《中学生博览》杂志。我拭去灰尘,把它视为宝贵的精神食粮装进行囊,顶着冒烟大雪踏上从军之路。
新兵生活是很苦很累的,每天一睁眼,就要应对高强度的体力训练,8小时以外还要“加餐”,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白天好过,夜晚难熬。每当夜深人静时,思乡之情便会涌上心头,时常躲在被窝里哭鼻子。班长见我意志消沉,勸导说:“德华,排解思乡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知识填充空虚的大脑,日久天长还能增长才干,何乐而不为。”班长的良言如春风拂去心头上的尘埃,也让我想起背囊里的《中学生博览》杂志。我理了理乱乱的思绪,从库房里取出杂志,开启了好书伴军旅的求索岁月。
新兵生活虽然严肃紧张,但也不是一点空余时间都没有,只要见缝插针还是能挤出读书时间的。就拿午休来说,那时部队11点30分吃午饭,13时30分操课,中间足有一个半小时休息。我觉轻很少午睡,新兵连又不让溜达,只能躺在床上熬时间。《中学生博览》杂志成为枕边书后,静心凝神读上几页,成为我打发时光的不二选择。
翻开杂志,我立即被精彩的内容所吸引,仿佛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文章虽短,却篇篇重磅,令人血脉贲张,欲罢不能;故事虽小,却事事戳心,令人掩卷沉思,深受启迪。书中故事会让我欣喜,也会让我伤感,常会被里面的情节感染,有时或潸然泪下,或嘴角微弯。不得不承认,我恋上了《中学生博览》,痴迷到“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中学生博览》不可一日不读”。
那时的战士每月津贴只几十元,除了购买牙膏、洗发水等生活物品所剩无几。为了让《中学生博览》杂志与我常相伴,我省吃俭用节约了一笔钱,委托连队文书到街里邮局订阅一年的杂志。班长得知后,调侃说:“《中学生博览》杂志咋就那么迷人,把你的魂都勾去了。读书我支持,但不能太痴迷,要学以致用,在工作学习中有所建树。”我对班长说:“从今以后,我要由杂志迷变成文学迷,重塑全新的自己。”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喜欢上了文学。每当读到精彩的文章,我特别羡慕作者,都是同龄人,怎么有那么好的文笔,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想让钢笔字变成铅字,在杂志上赫然出现我的大名。我决定向杂志投稿。但写什么、怎么写却无从下手,一脸茫然。困惑中我想起了知音——《中学生博览》杂志,便鼓起勇气给编辑写了一封信,期望百忙中回信指点迷津。战友说:“编辑一天要处理几十封来信,根本顾及不过来。打个赌,若给你回信,我买鸡腿,若不回信,你买鸡腿。”我的热情瞬间降至冰点。
“康德华,来信了!”有一天我刚从训练场回来,文书把一封信交到手中。我展开一看,瞬间激动万分,是《中学生博览》杂志寄来的。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一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写自己、写生活、写军旅,才能洗练出优美的文笔……虽寥寥数语,却令我有醍醐灌顶之感,心无旁骛,专注写作。
三个月后,结束紧张的新训生活,我分到老连队。为了实现我的文学梦,每天熄灯号一响,我便拎着马扎来到水房,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书、写稿。一个月后,值班排长给我提建议,说我刻苦学习的精神可嘉,但不符合管理规定。没办法,我只好另寻场地。
我发现连队存放杂品的库房,是绝佳的学习场地,每天除了打扫卫生的战士光顾,其余时间都是“铁将军把门”,特别肃静,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电。我把借用库房当学习室的想法说给指导员,他非常支持,不仅把钥匙交给我,还从公杂费中拿出10元钱,让文书买了一捆蜡烛送给我。
虽然有了单独的学习室,但苦和失落却接踵而来。夏天,库房密不透风,热得像蒸笼,背心很快湿漉漉的,像从水桶里捞出来的一样。冬天,屋里没暖气,冷得像冰窖,写一会儿就得起来热热身,虽然采取了不少防寒措施,但我的手还是被冻伤。
沐浴金色的朝霞,踏着飞溅的雨珠,迎着漫天的飞雪……在文学路上苦苦求索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光,我既在翻山越岭中感悟了“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意境,也在苦苦求索中读懂了“梅花香自苦寒来”的真谛,笔端渐渐有了灵气。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努力,我写的稿件刊登在《解放军报》《中国青年报》《吉林日报》《人民武警报》《中学生博览》等报刊、杂志。2003年9月,我考入武警长春指挥学院。
如今,我早已脱下戎装奔赴新的岗位。一路走来,有苦有泪也有过困惑,无助的时候也曾迷茫过,但心里一直吟唱着感谢的歌。感谢《中学生博览》杂志,让我由一张白纸变成一幅彩画,人生从此异彩纷呈,有了不同的境遇。
编辑/广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