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严 垠
“晶儿,院子里的月季又开了!”
去年在院子里种下一盆月季,刚来时正过花期,粉橙色的花朵蔫蔫地耷拉在枝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花是颇为漂亮的,层层叠叠的花瓣相互簇拥着,以娇弱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花心的蕊,不由得惹人怜爱。“月季应该都娇贵,不好养的吧。”看着如此可爱的花即将“命丧我手”,心里终究是闷闷不乐的,却又实在不舍得扔,便有些不抱期待地将它移植进院中,任其自由地野蛮生长。
因为没想着它能成活,于是任其风吹日晒,也不管不顾。这样平平淡淡过去了几周,但很快我便明白了这是对美丽事物固有的偏见——凋谢的月季不久便又生出了新的花朵!
清晨,去院子里除草,转头望见墙边的月季不知何时已焕然一新:细细的三四枝花茎坚强地立在地面,仿佛轻轻一吹,便会经受不住折了腰;其上却顶着朵朵丰硕堂皇的花朵。“铿锵玫瑰”——脑中霎时便冒出这个词语来。
“真是厉害的花!不曾照顾它,却又开得这么好!”母亲欣喜地喊到。只是看着这枝叶稀薄的花儿,总是不免为它的未来担忧起来。
但很快,这丛小东西又让我改变了对月季的看法。
养过不少花草,着实没见过这么爱开花的。那边院子里的菜割了一茬又一茬,这边的月季便跟着开了一期又一期。隔三岔五见着旧的花儿落了,不日便又见幼嫩的花苞探上枝头来……花开花落,让人不禁恍惚起来:这一番又是过去了多少春秋了?
月季本就是坚强的花儿,“花中皇后”并非浪得虚名。“花亘四时,月一披秀,寒暑不改,似固常守”,在西方只有着一年一季的玫瑰和蔷薇时,中国的月季已是四时长春。
月季不如牡丹富丽,也不似梅花雅致,却依然夺得十大名花之席,尽得宠爱。唐宋时期,月季以花卉名称首次见诸典籍,且与现在不同的是,古代月季与蔷薇、玫瑰区分尚且明显——杨万里《红玫瑰》一诗中便体现:“非关月季姓名同,不与蔷薇谱谍通。接叶连枝千万绿,一花两色浅深红。”而晚唐绢画《引路菩萨图》中还出现了几乎与现代月季直立、大花等性状相同的月季。
对于观赏月季,宋人可不甘示弱,宋徽宗则更是一等一的行家。北宋《画继》中曾记载,龙德宫建成后,宋徽宗广招画壁,极一时之选,却唯独对壶中殿前柱廊拱眼斜枝月季花青睐,认为:“月季鲜有能画者,盖四时、朝暮、花、蕊、叶皆不同。此作春时日中者,无毫发差,故厚赏之。”如此细致的品评,莫不是四时皆心系月季,月月观摩?
月季品种甚多,正中了古人“斗花”之下怀。北宋《洛阳花木记》“刺花”一条便记有密枝月季、千叶月季、长春花、日月季、四季长春、宝相等十余种。南宋周密《武林旧事》卷十《张约斋赏心乐事》记载“花院观月季”一条:“四月,艳香馆赏长春花(月季)。”而在吴自牧笔下,杭人对于月季的喜爱也是不容置喙的。暮春时节,百花尽开,月季便是这万紫千红中的一绝,卖花者以马头竹篮盛之,歌叫于市,买者纷然。“当此之时,雕梁燕语,绮槛莺啼,静院明轩,溶溶泄泄,对景行乐,未易以一言尽也。”
月季终归是热闹的花,以月为季,花期不断,朵朵花儿簇拥在枝头,便又是一整个春天。
《月季新谱》:一说宋代司马温编著,被认为是中国第一部月季花栽培专著。
书中有记载一批月季名品,此外还详细论述了月季 栽培中“培壅”“浇灌”“养 胎”“修剪”“避寒”“扦 插”“下子”“去虫”八大环节。因此被认为是中国传统名花中最早的栽培专谱之一。
群花各分荣,此花冠时序。聊披浅深艳,不易冬春虑。真宰竟何言,予将造形悟。(宋祁)
红衿映肉色,薄暮无乃寒。园中如许多,独觉赋诗难。(陈与义)
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季冬。(杨万里)
○丑奴儿
牡丹不好长春好,有个因依。一枝两枝。但是风光总属伊。
当初只为嫦娥种,月正明时。教恁芳菲。伴著团圆十二回。(王仲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