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汉语课程数字化学习平台的建设构想

2022-02-23 06:38谢荣娥
语文教学与研究(教研天地) 2022年1期
关键词:古代汉语文科数字化

谢荣娥,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教育之本是人才培养,人才培养的重要环节是课程建设。近年来,国家课程建设深化“立德树人”的教育思想,以国家一流课程建设为主要举措,把继承优秀传统文化与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融入其中,强化课程的本土文化意识,拓展课程思政的现实意义。2020年11月3日,教育部发布了《新文科建设宣言》(以下简称《宣言》),对新文科建设做出全面部署。《宣言》指出,文科教育是培养自信心、自豪感、自主性,产生影响力、感召力、塑造力,形成国家民族文化自觉的主战场、主阵地、主渠道。《宣言》重点强调,坚定文化自信需要新文科。笔者作为古代汉语1的国家一流课程主持人,结合国家一流课程和新文科理念,充分阐发古代汉语课程的文化价值,基于教学的第一手数据,思考古代汉语课程数字化学习平台的设计与应用,作出较为宏观的建设构想,为提升国家一流课程质量创新学习资源和学习路径。

中国有着丰富的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拥有世界上历史悠久的汉字,汉字与文献承载着中华优秀的文化,如何让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是新文科建设首先面临的问题。古老的汉字与汉语言是文献的载体,实現文化创造性转化,前提与基础就是汉字与汉语言的释读。自汉字产生以来,就有了语言的书面记载方式,浩瀚丰富的文献无声地记录了中华源远流长的灿烂文化,我们要传承与发展,需要走进汉字,走进古代汉语言。

新文科背景之下,古代汉语课程有着独特的学科地位和教学价值。文化史意义上,古代汉语是中华民族历代通用的官方语言,是母语教育的基础材料,是中华文化认同的第一要素,也是不断改革、顺应时代需求而更好服务于社会主义文明建设的基础课程。文化自信与语言自信的实现离不开国民语言文字素养的提升,古代人们的语言已随着历史的前行成为过去,但悠久丰富的历史文献无声地向我们述说着它的过去,吸引着我们去探索其中的魅力与奥妙,当我们揭开古代语言神秘面纱时,璀璨的中华文化就呈现在我们面前。

传统小学设有音韵学、训诂学、文字学,为古代典籍的阅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古人在学习古文时,往往采用背诵方式,《儒林外史》曾有一段描写当时教学的文字:

五六岁上请先生开蒙,就读的是《四书》《五经》,十一、二岁就讲书、读文章。先把一部王守溪的稿子读得滚瓜烂熟,教他做“破题”“破承”“起讲”“题比”“中比”成篇。

这就是说,古人是靠十年寒窗,把《四书》《五经》都背熟了,加上写得一手清通的古文,就算学业成功了,就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了。这是花上十年的功夫死记硬背、获得语感才把古代汉语学到手的。严格来说,他们由于缺乏理性认识,往往还是半通不通,对古代汉语仍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五四”以来,学校的古代汉语教学方式是中小学选学一二百篇文言文,大学还要念一些古代的专书,像《论语》《孟子》《庄子》《诗经》等,同时再开设一些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文言语法等方面的课程。这相比死记硬背的教学方式当然是个进步,但它的目的不是培养学生阅读古书的能力,而是传授古代汉语,研究汉语发展史的专门知识。

解放以后,中学也要学几十篇甚至上百篇的文言文,大学有些系科正式开设了古代汉语课。自1959年开始,北京大学王力先生主持编纂大学教材《古代汉语》,1962年正式出版。这套教材的问世,大大促进了古代汉语的教学,影响极大。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共分四册,分文选、常用词、通论三个部分,这三个部分以文选为纲,其他两个部分跟它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文选、常用词、通论三者的密切结合,重视把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结合起来,是这一套教材的特点。王力先生在《古代汉语·序论》中说:“文选、常用词分析举例、古代汉语常识,这三个方面不是彼此,而是相互为用的。”后世的大多数教材都基本沿着这种思路编撰。郭锡良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1999年版分为上下两册,每册分为三个单元,每个单元都有文选、古代汉语通论、词义分析举例三部分,贯彻了文选与通论并重的精神。

随着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各类古代汉语教材陆续出版。有专门为自学考试编写的、有专门为留学生编写的、有专门为中文专业编写的,也有专门为外语、法律、中医等非中文专业编写的等等,最终目标是为适应不同专业不同层次的需求。古代汉语课程也就出现了工具课、基础课、语言课等不同性质。作为一门工具课,为读懂各专业的古籍提供前提;作为一门基础课,为进一步学习训诂学、音韵学、文字学奠定基础;作为一门语言课,将它与现代汉语联系起来,分析其演变轨迹,探索其背后的语言规律,因此对于所有专业而言,古代汉语首先是一门工具课,如何引导学生学习古代汉语相关知识,培养学生独立阅读古籍的能力是核心问题。

古代汉语课程作为高校普遍开设的一门课程,直接影响到基础教育语文课程的建设质量 和师资水平。当前,不同学校开设具体学期及学时有所不同,最多的学时为108学时,最少学时为32学时。由于学时的限制,古代汉语语言理论内容的讲解占去了大多数课时,文选的阅读只能挑选代表性进行讲解,学生接触文言读本少之又少。教师在课堂上过多地讲授理论,由于古代汉语是以古代文献作为载体的课程,理论的抽象性与语言的历史隔膜让学生对古代汉语课程产生畏惧心理,学习兴趣也相应下滑。而且,典籍化的文本在传播中又存在着识别难、解读更难的问题。这些教学一线发现的具体问题,有待我们从学习方法与学习路径上做出新的探索。

另一方面,大数据时代之下,人们的生产、生活与学习均面临着变革与转型,古代汉语课程也同样面临变革,如何改变如今的教学困境,如何激发学生学习古代汉语的兴趣,如何由引导学习过渡到自主学习?如何更好地体现这门课程的工具课性质,具备阅读古籍的能力?大数据概念的提出,数字化时代的到来,为古代汉语课程的改革带来了新契机。搭建古代汉语课程数字化学习平台,作为古代汉语课程教学与课堂延伸平台,将现代数字化技术与古代汉语内容相融合,指导学生阅读古代典籍、半引导式学习到自主学习,逐步实现学生具备古籍阅读能力,运用古汉语解决相关问题。

那么,这样的学习平台如何去构建?如何实现我们的目标呢?

在浩瀚的文献中有不少优秀篇章经历了历史的检验,这些经典性的篇章需要我们去精读,需要我们去深入地吸收内在精华。《古文观止》中收录有不少这样的篇章,经过历史的沉淀,为人们所认可,无论从语言还是思想都是学习的典范。考察现今各出版社发行的《古文观止》各种今注本,我们发现各注本在原文、注音、释义、译文等方面存在不少争议之处,还需要进一步进行研究与探讨。我们对《古文观止》各种今注本进行全面考察,经过比对,选取具有代表性、质量较高的今注本进行细致比较,将各家注本存在差异的地方提取出来,逐一进行研究与探讨,撰写相关小论文,解决存疑问题。我们的研究团队由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及高校教师组成,在扎实详尽的比对工作基础之上,针对各家注解不同之处,团队成员共同探讨,通过小论文形式将问题逐一解决,吸取各种今注本的精华,完成《古文观止》注本。在这个过程中,每个团队成员都得到了较大的提升与较多的训练机会。

学习平台上的篇目以《古文观止》为出发点,但不局限于已有篇目。挑选其中反映中华优秀文化传统的篇目重点学习,同时也扩充不见于《古文观止》的优秀篇目,涉及流传至今的经典篇目,涉及民族交流、民族融合、民风民俗等相关内容。

这些篇目蕴含着中华悠久而丰富的传统文化,文化常识对于我们理解篇目有着重要作用,如何对这部分内容加以梳理让学生更容易理解,这是一个难点,也是值得去挖掘的地方。在当今网络信息时代,各种学习资源共享,如何将资源进行重组搭建古代汉语阅读拓展平台,如何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如何提升学生独立思考与积极探索的能力?如何培养学生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如何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能力?这是我们需要研究的课题。

古代汉语阅读拓展学习平台的构建建立在扎实而准确的古文释读基础之上,这是我们这个平台的基础与前提。从每个篇目的原文校勘到文中字词的注音与释义、全文的翻译与释读,我们需严格做好每一步的工作。收集各古籍版本对原文进行校勘,选择代表性的今注本进行充分比对,找出各家注解不同的地方,对有争议之处进行研究,最终形成我们阅读拓展平台的原文、注音、释义与译文。将学生难于理解的字词结合字形分析、词义发展历史的梳理,帮助学生理解的同时拓展古文知识,同时引入古注相关知识,引导学生独立阅读古注。

在古文释读基础上,重点梳理文中涉及的古代文化常识,结合图片、视频等资料,让学生更好地理解古代文化常识。如古代地图、地名、人名、天文、纪时、服饰、官制、祭祀等各方面的文化常识,借助现代技术,将其可视化,增强学生吸收效果。

古文阅读中,古文字的学习,尤其是繁简字的学习是一个难点。大量的古籍是以繁体字印刷的,学习繁体字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利用现代技术,将繁简对应设计为游戏,通过游戏的方式让学生熟悉繁简字的对应关系,通过丰富的汉字故事,让学生更好地理解古文字。通过出版古籍、古迹旅游胜地、书法作品中出现的繁简错位现象让学生更好地理解繁简关系。

古代汉语阅读拓展学习平台可以设置学生作品展示区、拓展讨论区,激发学生自主学习与相互交流。以文选为核心,设为基础篇、文化篇、繁简字篇、作品展示篇、拓展讨论篇等,由引导学生学习过渡到半引导或到自主式学习三个阶段,逐步培养学生自主阅读古文的习惯、独立思考的能力、大胆创新的素养,将知识内化,从优秀的古典文献中吸取营养,提升个人的素养,提升课程教学质量。

古代汉语数字化学习平台有着良好的技术环境与受众基础,对于国家一流课程建设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首先,作为一门国家一流课程,古代汉语有着古典思维与传统观念的底色,而数字化学习平台则是当代最新技术的课程应用,这种古典知识与新技术的融合创新,极其鲜明地实现了传统与现代、人文与科技的有效对话,融合之中见出传统文化进入现代生活的可能路径,创新之中激活了人文知识的学习者对科技实践的兴趣,从而促进人文与科技的深度沟通,对于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资源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有着重要意义。

其次,作为新文科理念背景下的课程建设,古代汉语打通了古代语言与古代知识、古代思维与现代认知的桥梁,语言的学习以知识性文献为材料,文献的阅读又以语言工具的掌握为门径;古代思维的独特逻辑丰富了现代认知的思维方法,而现代认知也参照古代思维而勾勒了中国人思维方式的历史脉络。而且,古代汉语所涉文献也涵括有科技的内容,新文科强调多学科与文理互通,因此古代汉语课程也可以实践新文科理念,从一门语言课程拓展为文化课程。

第三,数字化学习平台对于古代汉语课程而言,具有课程开发与创新人才培养的方法论价值。正如前文所述,古代汉语课程由于语言古老和知识传统,在很多学习者心目中已成为难学之课、避学之课。数字化学习平台利用技术实现了乐学、多学、新学的目的,将一门古代语言课程拓展为多取向的传统文化课程和数字化学习的新文科平台课程,更为多元地发掘出古代汉语课程的丰富内容与深刻价值,更为开放地包容不同学科背景、不同学习兴趣的人才,使得古代汉语课程的工具课、基础课、语言课等课程属性得以统一、协调。尤其值得强调的是,数字化学习平台将為古代汉语课程提供开放的学习者共建机遇,从而开启古代汉语课程建设的新篇章。

当然,国家一流课程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数字化学习平台作为学习方法和学习路径只是系统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对其构想所作的讨论,也需要服务于课程建设的整体性与系统性,还需要考虑诸多相关因素,于此,这一构想才有真正的教学改革意义。

参考文献:

[1](清)吴楚材,吴调侯.古文观止[C].钟基,李先银,王身钢译注,中华书局,2011年版.

[2]中华书局编辑部.名家精译《古文观止》[C].中华书局,2007年第2版.

[3]王力.古代汉语(校订重排本)[C].中华书局,2018年.

[4]郭锡良等.古代汉语[C].商务印书馆,1999年.

[5]王力.中国古代文化常识[M].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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