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虹： 用心给孩子们拍电影的杭州导演

1977年，14岁的上海姑娘陈冲被谢晋导演选中，担任了电影《青春》的女主角，饰演青春灵动的海军报务员哑妹。年轻的哑妹穿着纯白的海军制服，在银幕上回答70年代人的“青春”问卷。这不是谢晋导演生涯中最好、最热门的作品，却让居住在孩儿巷的杭州姑娘郦虹痴迷，她被剧中旖旎的南海风光、飒爽的海魂衫以及哑妹因为青春的理想而绽放的神采所折服。

1979年，17岁的郦虹如愿考上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南海舰队政治部文工团，穿上了海魂衫，成为一名专业的舞蹈演员，开启了“芳华”生涯。

谈到往事时，导演郦虹很开心。小时候学手风琴、学游泳、打乒乓球，但最爱的还是舞蹈。在回忆中，郦虹与自己的父亲无话不谈，气氛融洽。父亲郦天益是当时杭州下城区文化馆的干部，热爱舞蹈。20世纪60年代初，可能还没桌子那么高的郦虹便跟着父母下乡演出，在大人抢妆时间里，舞台便属于了她。在台上一会儿学猫叫，一会学狗叫，或者跳一个即兴自编自导的舞蹈，只要还有时间，便可以“独霸”舞台，不断地产出新内容。几十年过去了，郦虹自己都不知道伢儿时代的舞台表现力是从何而来，好像是骨子里来的。

或许是这一份与生俱来的“编导”基因，让因军队精简整编，而走到人生十字路口的郦虹迅速找到了新的方向。19岁那年，郦虹被部队派往陈家林导演的电影《越过零公里》剧组，担任群演，剧组里紧张、愉悦、热烈的创作状态，让她深深着迷。拍摄结束，她暗下决心：我也要做导演！

一晃40年了。郦虹一共拍摄了20部电影，从第一部《TV小子》到《我们手拉手》《这个假期特别长》《乌龟也会上网》《魔幻魅力》等17部儿童电影。郦虹的作品是勇敢的，她的摄影机对准的是儿童成长过程中的那些无法忽视的问题，比如城市、乡村儿童的互相交流、影响与成长;如何引导爱捣蛋的“牛一班”成为更积极主动、有爱有情的小小接班人;批评家长沉溺于电子游戏以及呼吁最好的学习方式是唤起小朋友的自主学习能力等。郦虹导演的很多作品都是讲述发生在学校的故事，这些内化甚至有点难解答的问题，如同房间里的大象，不会因为无视而不存在。如时钟拨到拍摄《TV小子》后的20年，“双减政策”与如何培养中小学生兴趣爱好、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成为了社会最受关注的议题之一。对于以上这些问题，非导演科班出身的郦虹交出了一张优秀的答卷。

拍摄于2001年的《TV小子》是导演郦虹的处女作。那一年，39岁的她经过漫长的努力，获得了珠江电影制片厂这部电影的导演权。她与中戏毕业还不到三个月的编剧王岩组成了创作搭档，一猛子扎进了该片的创作，两位女性吃住在一起，采访、寫作、拍摄、制作一气呵成，前后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这部电影讲述的是该校三名成绩都很差的“问题少年”，他们分别是好高骛远的小调皮鬼、有些自私小气的富家子弟与因为父母离婚自卑木讷的小姑娘。新来的中学校长大胆创办由学生自己管理的校园电视台，借此开展寓教于乐的素质教育，使学生在各方面得到锻炼，成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这一想法受到了教导处张主任的反对，这是一位热爱教育的老教师，一下子无法接受一群“差生”不好好学习，竟然干起了电视台的小记者工作。但是在校长和指导老师的支持下，三位小朋友拿起DV开始有模有样的工作，他们不仅拍了几部不错的专题片，还机缘巧合帮助公安破获了一个要案。

刊登在2002年《少年文摘》第3期的文章《我们是“TV小子”》记录了当年一位高一学生的观后感：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指电影放映）得到了一种美好的享受，我是一名成绩不太好的学生，很希望老师能给我一点关爱，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就够了。

让儿童成为作品中真正的主角，让孩子、老师、家长能在笑声中感悟是郦虹的追求。这一点，她从处女作电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编剧写出来的剧本，郦虹会让孩子们用自己的话再说一遍，避免出现剧中小孩说着大人的话。所以多年来，郦虹作品中的小演员们活灵活现，极具生活气息，他们有可能就是校园中的普通同学。

都说导演们最怕遇见的演员有两类，一是动物，二就是儿童了。郦虹选择与调教小演员有着一套自己的经验。比如，在面试的时候，向小演员一口气提出10个问题考验他们的记忆力、表现力和智力;在现场从来不让副导演给小演员讲戏，因为小朋友的模仿能力太强了，一讲戏就会滑向大人的表演方式。

《TV小子》是全国第一部反映中学校园电视台的电影，荣获了中国儿童电影最高奖项“童牛奖”。同时，这部电影在发行市场得到了热烈的响应，成为难得一见获得盈利的儿童电影。

之后几年里，电影《我们手拉手》荣获了第11届华表奖优秀少儿影片奖、第24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儿童片提名奖;取景于杭州的电影《这个假期特别长》入围第55届柏林儿童电影节参赛影片等荣誉。郦虹执导的大多数影片入选全国中小学生推荐优秀影片片目，陪伴着全国青少年们快乐成长。

因为需要照顾年迈的母亲，郦虹暂别了导演事业，朋友们都感到惋惜，但郦虹的回答很坚定：百善孝为先！这更是一份责任……郦虹依旧感到知足与幸福，因为电影与舞蹈依旧是她生命中最好的两位朋友。身为中国儿童少年电影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的她，每年还要抽出很多的时间参与儿童电影推广与公益授课活动，因为，让“儿童与好的电影相遇”是郦虹不变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