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发展困境与出路

谢 敏

（广州大学 教育学院 广东广州 510006）

一、问题的提出

教育是民族振兴、社会前进的基石，我国历来重视教师队伍的建设。国务院颁布的《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和改革的意见》标志着我国将教师工作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学前教育是我国基础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近年来,国家不断出台大力发展学前教育事业的政策性文件，学前教育的价值已经深入人心，但是从事幼儿园教育的教师的职业发展等问题却在一定程度上被忽略了。相关研究发现，幼儿园教师面临职业地位低、职业工资待遇有待提高、结构女性化的群体困境，以及职业压力大、职业倦怠、工作-家庭冲突的个体困境。对教师职业的向往和对幼儿的喜爱是幼儿园教师职业成长的动力，但是这些职业现实困境却在困扰着每一位幼儿园教师，也成为幼儿园教师职业发展及专业成长上亟需解决的问题。为了促进幼儿园教师的职业良性成长，本研究对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发展困境展开研究，据此提出幼儿园教师职业发展困境的突破和改善路径。

二、幼儿园教师职业发展的现实困境

1.幼儿园教师的群体困境

（1）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地位有待提高

有调查显示，在包含30个职业的职业地位排名中，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地位排在第17位[1]。而从社会流动的角度来看，幼儿园教师职业的流动方向主要是向下流动或者平行流动。在普通大众心目中，幼儿园教师职业的重要性远远弱于其他职业。不仅如此，长久以来，由于幼儿园主要承担 “保育保教”任务，社会大众将幼儿教师与母亲的看护行为关联起来，甚至产生“幼儿教师等同于保姆”的错误观念。“学科是教师的专业，是教师的安身立命之本”，教师的职业发展与学科的发展息息相关。学前教育的“学科劣势”不仅使得学前教育一直被排挤在教育的范围之外，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发展也因此不同于其他基础教育教师的职业发展。与其他教育学段的教师相比，幼儿园教师看似属于教师,却不能完全享受教师的权力和待遇。大部分幼儿园教师缺少编制，模糊的角色定位加剧了其附属的社会地位。尽管每年两会期间都有提高幼儿园教师职业地位的呼声，然而，当下我国幼儿园教师职业地位低的现实现状并未得到改善。

（2）幼儿园教师的职业经济待遇低

目前，幼儿园教师的职业收入水平处于中等偏下的水平，且其薪资水平上升到一定瓶颈后很难再向上提升[2]。据调查显示，69.05%的幼儿园教师每天工作时间为8-10小时，16.67%的幼儿园教师的每天的工作时间超过10小时[3]。然而，大量的工作时间并没有换来相应的职业薪资报酬。例如，北京市统计局统计数据（2011年）显示，60%的幼儿园教师月平均收入为 1000～3000 元，明显低于北京市职工月平均工资4671元[4]。不仅如此，幼儿园教师的工资待遇差距大。北京市幼儿园教师的工资数据（2015年）显示，编制内幼儿园教师的工资是编制外幼儿园教师工资的1.86倍，编制外幼儿园教师的月平均工资只有2205元[5]。绝大部分乡村的幼儿园教师没有完整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和失业保险。尽管在近年来，幼儿园教师的薪资待遇不断得到提高，但与其它职业的待遇相比，仍然处于较低的水平。幼儿园教师也普遍认为自己的工作所得报酬与教师职业的崇高使命不匹配，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心理上的失衡，导致职业倦怠等问题。待遇是职业吸引力的关键，没有良好的经济待遇就没有人才吸引力。没有优秀人才流入，幼儿园教师的教师质量和群体专业化程度难以提高，其职业的生态发展亦陷入恶性循环。

（3）幼儿园教师的性别比例失衡，结构女性化

我国幼儿园教师性别比例严重失衡，总体呈现性别结构女性化，男性幼儿园教师短缺。教育部发展规划司2020年公布的数据显示，女性在幼儿园教师队伍的比例超过90%，而且该比例远远高于其它基础教育学段（小学、初中）的女性教师比例。虽然在北京、长三角和珠三角等城市中男性幼儿园教师的比例稍微高于内陆城市的男性幼儿园教师比例，但总体而言，男性幼儿园教师仅占总数的万分之几。然而，男性幼儿园教师是学前教育事业的一个重要因素，对幼儿及幼儿园教师队伍的建设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3-6岁这一阶段，正是个体身心发展及个性培养的关键时期。配置均衡的男女教师比例不仅有利于学前幼儿性格的塑造，而且对幼儿身心的全面发展起着重要作用。

2.幼儿园教师的个人困境

（1）职业压力大

幼儿园教师职业压力是指社会影响、工作情境、教学情境及家庭支持等多方面因素给幼儿园教师带来的一切不愉快的情感经历。一个基于国内47项实证研究的元分析结果表明，我国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压力普遍偏高，大部分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压力处于中等偏上水平。从横向方向上看，公办幼儿园的教师职业压力大于民办幼儿园。从纵向方向上看，幼儿园教师的教龄越高，其承受或感受到的职业压力越大。[6]究其原因，在众多压力源中，幼儿园工作任务和幼儿家长是幼儿园教师职业压力的主要压力源。首先，随着社会及家长对幼儿教育质量的关注，家长对幼儿园的教学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追求，对幼儿园教师提出了更多的要求。其次，在幼儿园工作要求上，幼儿园教师不仅要兼顾幼儿的教育和保育工作，而且需要为幼儿家长提供育儿指导。导致幼儿园教师的工作任务繁重、工作负荷超载，加剧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压力。虽然适当的职业压力有助于增强个体的工作动机，但是过度的职业压力会引起诸多负面反应。对于幼儿园教师而言，较大的职业压力影响其自身的心理健康，引起消极懈怠情绪，降低生活满意度，弱化职业认同，甚至引发离职倾向；对幼儿园教师队伍而言，较大的职业压力是其队伍建设稳定性的一个风险因素，甚至进一步对学前教育事业的可持续发展产生不良影响。

（2）职业倦怠状况不容乐观

大量调查显示，幼儿园教师是职业倦怠的高发群体，我国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倦怠问题不容乐观。幼儿园教师职业倦怠是指教师在长期的工作压力下产生的一种疲惫综合征，主要表现为低成就感、情感枯竭等症状。《2015年中国教育改进报告》指出，目前我国教师的职业倦怠问题随时间持续蔓延，不仅程度深，而且范围广。对北京市447名幼儿教师的调查统计数据显示,2.9%的教师有严重的职业倦怠表现，59.5%的教师有明显的职业倦怠倾[7]；对福建省幼儿教师的调查结果显示，72.3%的幼儿教师有较明显的职业倦怠倾向[8]；对河北省6个地区200名女性幼儿教师的调查显示，99.0%的幼儿教师存在明显的职业倦怠倾向[9]。职业倦怠不仅有损幼儿园教师的身心发展，而且影响其工作热情与教学投入，不利于幼儿园教学质量的提高，进一步影响到学前幼儿的身心发展。

（3）深陷工作家庭冲突

工作家庭冲突是指由于工作和家庭两个领域对个体的角色要求不同所导致的冲突，既包括工作繁忙使得个体未能尽到家庭责任，又包括由于家庭事务过于繁重影响到个体的工作任务和进度。大量针对教师工作-家庭冲突的现状研究认为，教师群体的工作-家庭冲突处于中等或中等偏上水平。幼儿园教师同时肩负教师和家庭成员双重角色，幼儿园和家庭是其面对的核心生活领域。大量调查研究显示，我国幼儿园教师的工作——家庭冲突水平处于中等偏上水平[10]。白天到幼儿园工作，晚上回家操持家务是许多幼儿园教师的常态。在职场，幼儿园教师需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进行专业学习才能取得长足发展。然而，家庭事务通过极大削减职业投入时间的方式，把幼儿园教师隔离在一些职业晋升机会之外，给其职业发展带来“玻璃天花板”效应。尤其是幼儿园女性教师，其家庭-工作冲突问题更为突出，具体表现为幼儿园女性教师的生育黄金期与职业黄金期重合，其职业发展过程难免会面临独有的问题，例如生育。甚至有些幼儿园教师在结婚和生育的时候，必须考虑是否继续工作。

三、突破幼儿园教师职业发展困境的有效途径

1.构建幼儿教师职业发展政策和制度，提高幼儿园教师的职业成就动机

突破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发展困境，营造良好的职业内外发展环境，既需要社会大环境的改善，也需要幼儿园内部机制的改善。具体而言，可以从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地位、编制制度、经济待遇、职业培训晋升和职业考核、提升男性幼儿园教师比例等方面入手。具体而言，我国可以建立规范的幼儿园教师职业准入与培训体系，建立国家幼儿园教师职业晋升考核等制度。最后，针对我国目前幼儿园教师性别结构严重失衡的现状，教育主官部门可以规划幼儿园教师中男性教师比例，引导及鼓励男性教师从事幼教工作。

2.幼儿园为教师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促进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向优发展

职业地位的提高离不开职业专业化程度的提高，幼儿园可以根据《幼儿园教师专业发展标准》为教师制定师专业发展规划。具体而言，幼儿园可以借助“参与式”的培训模式，帮助幼儿园教师学习专业知识、学前教育理念；构建教师学习共同体，组织幼儿园教师教学研讨及教学技能交流活动；尝试专家引领模式，邀请专家与幼儿园教师互动来共同解决教学困难问题。幼儿园还应该为幼儿园教师营造一个和谐的人际环境与工作氛围，比如加强对幼儿园教师的人文关怀，减轻其不必要的工作压力，提高其归属感。最后，幼儿园需在学习氛围、学习环境上为幼儿园教师的职后学习提供条件。比如购置图书、定期培训，以满足幼儿园教师职后专业化学习的欲望。从而提高幼儿园的教学质量，促进学前幼儿的健康成长。

3.提前做好个人职业规划，提高幼儿园教师自身职业竞争力

就幼儿园教师自身而言，一方面，要充分了解职业发展的客观规律，合理做好自身的职业生涯规划。在职业发展的动态过程中，幼儿园教师自身要加强职业发展的重视，尽早开展职业发展规划。同时，即使身处职业发展的低谷期，幼儿园教师个人更应摆正心态，以良好的心理素质积极应对职业发展中的各种困难。另一方面，幼儿园教师应该正确定位自我，树立终身学习理念，不断加强自身的专业化程度。面对飞速发展的时代，建设学习型社会是国家发展和民族复兴的必然选择。作为人民教师，幼儿园教师在职业发展过程中应该正确认识自身的价值，保持终身学习的理念，充分发挥自身潜能，做好、学术、科研、教学技能、知识等方面的职业资本积累，从而全面提高个人素质，做到不断自我成长、自我实现。

结语

幼儿是社会的未来，幼儿园教师是幼儿教育事业的首要和重要资源，幼儿园教师队伍的素质及稳定性不仅牵系学前教育的质量，而且直接关系到学前教育事业的可持续发展。《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充分肯定了幼儿园教师在幼儿全面发展中的作用和地位。关注幼儿的发展，需要关注幼儿园教师的发展，更需要关注幼儿园教师的职业发展。我们必须充分正视当下幼儿园教师职业发展过程中遇到的群体困境与个人困境。社会、政府、幼儿园等相关部门应该开展相关工作，切实改善幼儿园教师的职业现状，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和福祉，从而进一步推动我国学前教育事业的整体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