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通讯员 李慧萍
最近看到一些媒体在挖掘老物件,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时常会梦见儿时的乡村小路、田埂阡陌上叽叽嘎嘎的独轮车。这种中国最古老的交通工具,在我的人生岁月里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迹。记得最深的是父亲的那辆独轮车,至今还在老家厢房保存着。
上世纪70年代初期,在我们苏北老家,独轮车是再普通不过了。起初是木头制作的独轮,后来就有了钢圈与橡胶打气的独轮车。那时候,修建水利大工程,挖河都是靠独轮车运土、翻土。农忙时节,运送家里的自制杂肥、收庄稼、运粮食以及上街赶集等样样都离不开它;那时农村,独轮车迎亲、送客、走亲戚,时时伴随人们左右。即使走夜路,这独轮车叽嘎的声音特别温暖,让人一点也不会觉得害怕。好像是个亲人在身边陪伴一样,心里是暖暖的。
在我们家,这独轮车可真像我们家的亲人一样,更是我们家的功臣。父亲有一个姐姐五个妹妹一个弟弟,兄弟姊妹八个,父亲从未上过学,在12岁时就在生产队里耕地,每天从早到晚在生产队里耕地挣工分,那时候没有机械化,都是用牛拉犁,父亲在后面用手扶犁。父亲的一生是艰苦奋斗、经受磨砺的一生,更是善良正直、勤俭节约的一生,虽然他不善言辞,不爱张扬,却在人们心中树起一座丰碑,知书达理,与人为善,乐于助人,襟怀坦白,父亲一生耿直忠厚,从不愿打扰人、麻烦人。
从我记事起,就记得母亲身体一直不好,父亲经常用独轮车推着母亲和我到处寻医问诊为母亲治病。
留给我记忆最深的一次,是我6岁那年,有一次父亲用独轮车推着母亲,母亲怀里抱着我,去宿迁南蔡找人给母亲治病,南蔡离我家足足八十里路,来回整整走了一天一夜。路上饿了就吃自带的山芋饼就着萝卜干,然后喝点凉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父亲的脚被磨得血淋淋的。
农村孩子最高兴的就是赶集,和父亲一起去赶集时,父亲都会叫我坐在独轮车上面,车上堆放一些杂货。在集市上变卖了杂货,买足了家里日常需要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然后把我放在独轮车上再推回家。
我知道,独轮车已有很久的历史了。然而,在我的家乡,人们使用独轮车却是70年代初的事。之前,由于家乡地处偏远,交通极其闭塞,与外界联系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祖祖辈辈都是肩挑背驮这种农耕时代的生产方式,不可避免地导致家乡的贫穷与落后。伴随着独轮车这种半机械运输工具的出现,极大地减轻了人们的劳动强度,从而也结束了人们肩挑背驮的历史。
艰难的生活,艰难的岁月,就这样在独轮车吱吱呀呀的摩擦声中走过春夏秋冬。独轮车是木制的,一副木头的车架配上一个木头的车轮。车架分成左右两边,可载物,也可坐人,但两边须保持平衡,后部是两根长长的车把。
独轮车不好驾驶,一般人还真不会驾驶。别以为这独轮车好使,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感受到。这独轮车是最难推的。难就难在用力上,也就是说在用力的均衡上,如果掌握不好,你还没推,车子就歪倒在地。在使用之前,一般都要先操练一下,等你掌握了一定的诀窍,方可使用,不然是很危险的。
如今,在乡村独轮车几乎是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电动三轮车、拖拉机,而且都是电动的或者由发动机带动的,不用人力,运输能力和运载量大大提升了,最小的一车也能装下半吨左右,最大可装下五六吨。只要你留意,穿梭在田间地头的各种各样的农用车辆,大大地解放了农民,提高了生产率,节省了大量的人力,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一件好事。人力车、畜力车,在我们不知不觉间,早已悄悄地退出了人们的视线,躲在了我们看不到的什么地方,慢慢淡化了,也腐朽了。有些只能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有些却永远消失了,成了我们这代人心目中一种记忆,或者回忆。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