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省体医融合问题审视与纾解路径——健康中国战略下的大众冬季运动促进

李彦龙，杨 佳，陈德明，常 凤

（1. 哈尔滨体育学院 学术理论研究部，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8；2. 哈尔滨体育学院 冬季奥林匹克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8；3. 哈尔滨体育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8；4. 哈尔滨体育学院 运动人体科学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8）

1 引言

201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指出，“加强体医融合和非医疗健康干预，推动形成体医融合的疾病管理与健康服务新模式”。由此，以服务国家健康中国战略为导向的体医融合成为全社会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体医融合研究被赋予了重要的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黑龙江省群众冬季运动开展广泛，目前群众冰雪运动参与率达到57.8%，位列全国第一名。其间，伴随着体教、体卫、体旅融合等在省内的发展，为促进黑龙江省全民健身与全民健康深度融合，同步完善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保障框架，已成为助力打造健康龙江的迫切需求。

宏观层面，学者们从战略定位、财税激励[1]、制度建设等方面，提出体医融合的推进策略[2]；中观层面，提出体医融合的多维逻辑[3]、耦合机制[4]、共生机制[5]；微观层面，从健康管理[6-7]角度对体医融合进行了深入研究。此外，在操作层面，提出过以构建运动处方库[8]、全民健身[9]、运动转介、运行机制、服务平台、人才培养等方式促进体医融合。我国各地相继开展过不同模式的体医融合实践活动，包括基于社区的典型模式、基于医院的医生诊疗模式、基于多部门的协同参与模式等[10]。但整体上，我国体医融合模式尚处于探索阶段，并未形成固定化的内容与形式，在资金供给、制度建构、体医专业人才、服务设施配置、智慧服务平台等诸多方面都存在不足[11]。尤其在黑龙江等经济欠发达的边远省份，体医融合的实践更为有限，相关研究也非常鲜见。基于此，探索龙江体医融合现实困境，破除体医融合壁垒，有助于为加快推进黑龙江省体医深度融合提供学理参考，特别是为龙江群众在冬季多元化的健康服务提供路径选择。

2 黑龙江省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的问题审视

2.1 传统医疗惯习误识成为难以去除的藩篱

医疗的宗旨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但“有病看医生，无病不求医”已成为民众惯习，有病“寻医问药”，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已成为传统医疗文化。龙江人民群众已习惯“医疗处方”，对于“运动处方”“运动是良医”“健康关口前移”“非医疗干预”“体医融合”等新理念、新模式认识不足，通常“说起来重要，做起来不要”，通过体疗增强体质的功能虽被熟知，却常被忽视。加之黑龙江省地处中国东北部，寒冷的冬季冰雪环境增大了群众参与户外体育锻炼的阻力，进而导致黑龙江省的体疗发展处于边缘化的窘境。

2017年11月16日，黑龙江省依托国家体育总局运动医学研究所启动的远程诊疗系统，融合黑龙江省国民体质监测中心、黑龙江体育运动创伤康复医院的优势资源，设立黑龙江体育医院运动处方门诊，开启了体医融合运动处方门诊健康服务模式。但调研显示，自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黑龙江省多次受到疫情影响，冬季更是成为疫情高发时段，群众参与冰雪运动和前往问诊的机会颇为受限。该门诊虽为部分就诊者出具了运动处方，但缺少运动指导、监督、评价等过程管理。究其原因，“治未病”理念尚未深入人心，龙江民众的健康素养依然较低[12]，群众对于冬季科学健身和适量运动的知识、技术、方法等掌握有限。在无监督的情况下，群众对于长期坚持冬季运动的依从性较差，且想使运动干预产生效果本身就需要较长的时间，导致体疗理念难以快速根植于大众心中。

2.2 复合型人力资本短缺成为亟待突破的瓶颈

黑龙江省各级各类医院的部分医生不懂运动处方，体育工作者不懂医疗处方，既懂医又懂体的复合型人力资本匮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究其原因，在于医学院校的临床医学、预防医学、保健医学、康复医学等专业，重点在于培养学生医学知识，而体育课程流于形式，对运动促进健康的功效仅仅停留在认识上。体育院校的体育教育训练学、运动人体科学、民族传统体育学、体育人文社会学等专业，重点在于培养学生体育学知识，仅设置运动解剖学、运动生理学等较少的与医学相关的课程。除运动人体科学、运动康复专业设有运动医学、中西医基础等课程外，其他专业的体育生医学知识薄弱，进而导致我国高等教育人才中，体医复合型人才严重不足。黑龙江省缺少医学院校和体育院校间对人才的联合培养，随着近年来大量人才的外流，又难以从其他地区引进体医融合复合型人才，进一步导致该领域人才匮乏。

黑龙江省体育局与卫健委于2017～2020年，每年组织1～2期运动处方促进健康培训班，主要针对医疗领域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或三甲医院的医生、各地市体育局及体育协会工作人员，但每期培训都在200人左右，具备开具运动处方能力的总人数依然不足。2021～2022年，因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运动促进健康培训班改为线上模式，缺少了现场实践指导环节，与线下培训相比参与感变弱。尽管相对增加了体医融合复合型人才的数量，但人员主要集中于省会哈尔滨或地级市城市，总人数仍然无法满足黑龙江省民众对于冬季运动健身的指导需求。

2.3 医疗部门利益固化成为难以克服的缺陷

在健康中国战略背景下，国家要求相关部门积极开展体医融合新模式，为国民提供全方位、全周期的健康服务。而长期以来，治病救人一直是医疗部门的职责，体育部门的加入势必会分流部分患者，进而影响医疗部门的利益。占据体医融合场域主导位置的医疗，必然倾向于采取保守的态度和行为。在推进体医融合的进程中，由于会影响医疗系统的既得利益，因此如何调动医疗系统的积极性是关键的突破口；对于进入新场域的体育系统来说，则应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努力提升在场域中位置。在道德伦理面前，医疗部门定然会支持体医融合新模式，而基于利益驱动，医疗部门又会采取有利于本部门获益的行动方案，往往会选择性地执行中央政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现象时有发生，致使体医融合难以推进。过去十年，冬季漫长而寒冷的黑龙江省13个地市人口呈现负增长，齐齐哈尔市、绥化市更是流失超过百万人口。随着人口数量的减少，加之位居全国第三位的严重老龄化问题[13]，导致黑龙江省医疗系统的固有利益受到冲击，这就不难理解部分医院、医生倾向于追求短期利益，功利化问题屡见不鲜的原因。开高价药、过度治疗等均属过分追求物质利益，而忽视体育在健康促进中的积极价值，这种短视和急功近利的做法危害极大，不利于黑龙江省群众得到经济有效的健康指导，影响体医融合的良性运行。

2.4 医疗行业壁垒坚固成为难以突破的障碍

医学以疾病为中心，是研究疾病的病因、病理、病症、诊断及防治的高精尖学科。医疗行业经过长期积累，在诸多方面壁垒坚固[14]，具体包括：医疗技术壁垒较高，如高精端技术需要深入的科学研究和技术攻关；医疗专业壁垒较高，具有高度繁杂和专业化的内容体系；医疗人才壁垒较高，从事医疗行业必须具备医疗从业资质，人才培养周期长；医疗机构壁垒较高，受到行业的高度监管，开办运营资质要求严格；医疗资金壁垒较高，高端医疗设备及场地需要大量资金的长期支持。体育行业相比于医学行业，各方面的准入门槛较低，从而导致体育融入医学障碍重重。黑龙江省整体医疗水平尚可，体育更多集中于冰雪特色领域，但与体医融合关系密切的运动人体科学、运动康复专业发展滞后，进一步加大了与医疗系统深度融合的难度。

3 黑龙江省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的纾解路径

3.1 提升体疗的场域地位，为龙江体医融合达成理念共识

提升体疗的场域地位是促进黑龙江省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的重点。在体医融合场域中，医疗占据核心位置，体疗处于边缘位置。深化体医融合模式改革，促进健康关口前移，应不断提升体疗的场域地位。一方面，应不断以冰雪为核心加强体育自身建设，如冰雪体育基础理论体系建构、冰雪实践应用服务指导、冰雪复合型人才培养、冰雪运动功能价值拓展等。另一方面，应通过自媒体、电视、报纸、网络等多平台积极宣传冬季体育活动的健康促进作用，打破传统“医疗处方”治已病的场域壁垒，通过外在媒介传播推动龙江人民对体医融合等新理念、新模式的意识觉醒，使“治未病”理念深入人心，不断提高龙江人民对身体养护的理念认知。

3.2 培养复合型人力资本，为龙江体医融合提供技术支撑

培养复合型人力资本是促进黑龙江省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的难点。资本是社会实践的工具，人力资本是蕴含于人身上的各种生产知识、劳动与管理技能以及健康素质的存量总和。培养复合型人力资本有助于促进体医融合发展[15]，在体医融合场域，医疗系统具备医疗人员、护理人员、药剂师等医疗人力资本，体育系统具备社会体育指导员、体育教师、健身教练等体疗人力资本。黑龙江省拥有7所可培养专业医学人才的院校，但培养与医学具有较高关联性的运动人体科学和运动康复专业的体育院校仅有3所院校，其中医学院校中设有运动康复专业的仅黑龙江中医药大学1所高校。因此，应加强本省医学院校与体育院校的联合办学，共同培养体医复合型人才，为黑龙江省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提供人力资源。

此外，应通过学科交叉融合助力龙江体医融合发展。可在黑龙江省的医学院校开设运动处方课程，培育运动处方师，使医疗人员基本掌握运动项目类型、运动强度、运动量、运动风险防护等体育学知识。在体育院校增设陆地、水上和冰雪预防与保健医学课程，使体疗人员了解夏季与冬季基本的健康预防、保健、处理等医疗知识。同时促进双边交流合作，以体医融合复合型人才培养为出发点，共同研制学科交叉融合新技术、新理念、新路径，发挥体医科研人员科研合力，为体医融合奠定学理基础。以冰雪课程建设为着力点，各级各类医学院校应不断尝试冰雪体育课程改革，不仅仅要培育医学生冰雪体育素养与健康体魄，而且要使医学生掌握冰雪运动的科学方法与手段。体育院校应设置运动医学相关课程，不断提高体育生的医疗知识，培育既懂医又懂体的体医融合复合型人才，为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奠定关键技术支撑。

3.3 实现对称性利益分配，为龙江体医融合提供利益驱动

实现对称性利益分配是促进黑龙江省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的关键。要坚决克服部门利益掣肘，深化体制机制改革，探寻方法创新模式导向与思路，为实现对称性利益分配提供多元化方案与选择。设计出科学合理的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多部门、多主体、多维度利益驱动路径，并在积极推进的过程中寻找体疗针对冬季运动提质增效的突破口，加快提升体疗系统功效。要建立多部门、多主体利益联结机制，不断激发体疗、医疗系统的内生动力和发展活力。体医融合利益联结机制事关体育与医疗联结冬季运动健康促进的有效性和长效性，其出发点和落脚点应是责任分担、利益共享，有效发挥体疗、医疗、教育等多部门合力，不断提高龙江人民冬季运动健康水平。通过政府制定强制性规范，整合与协调多部门、多主体利益实现对称性分配，既可以充分调动营利性组织、非营利性组织、公民个人等多元主体的积极性，也能够建立有效的冬季运动公共健康服务模式，实现多部门、多主体、多行业、多学科协同，为龙江人民提供多维度、全方位、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务。

3.4 推进跨部门协同治理，为龙江体医融合提供制度保障

推进跨部门协同治理是黑龙江省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的保障。不同地区固有观念、文化差异、行业壁垒、不同人群不同健康状况等差异显著，这种差异性导致跨部门协同治理往往非常困难，面临许多体制机制层面的难题，而跨部门协同治理既能有效整合资源，又能提高政府治理效能。在健康中国、健康龙江背景下，推进龙江体医融合在冬季运动领域的协同治理，应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16]，促进家庭、社区、政府联动[17]，形成体医融合健康促进理念，满足新时代龙江人民冬季运动健康需求[18]。可制定《黑龙江省人民体育健康促进法》《黑龙江省体医融合健康服务保障法》等举措，进一步建立健全体医融合制度，加强制度保障。制定《关于黑龙江省医疗人员医德医范处理指导意见》，要求全省医疗人员必须始终把“以人民为中心，全心全意为人民健康服务”作为根本遵循和行动指南。任何不配合、不支持健康中国战略的部门，损害龙江人民群众基本健康利益的不良医疗行为，都应受到严惩。通过以法律法规为硬约束，实现体医融合协同效应，加快推进体医深度融合，为龙江人民的冬季运动健康保驾护航。

4 结语

在健康中国、健康龙江背景下，以龙江人民健康为中心，加快推进体育与医疗融合，对不断提高龙江人民冬季运动健康水平具有重要理论与现实意义。以目标和方法创新为导向，聚焦体医融合过程中的现实问题，破除部门及行业壁垒，构建利益联结机制，实现多主体、多部门、多维度协同联动，深化体医融合，是促进龙江人民健康的内在要求和必然趋势。要加强对冬季运动领域体医融合的理念认知，不断提升体疗场域地位，培养复合型人力资本，对称分配利益，以期实现体医融合协同治理，不断提高龙江人民的冬季运动知识水平，增强龙江人民的冬季运动健康素养，助力健康龙江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