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工兵们做好准备炸桥然后与美军决一死战时,一辆军车从对岸闪避着弹坑开了过来——志愿军断后的最后一辆车。车上跳下来一个手持汤姆冲锋枪的老军人(杨得志将军),镇定自若地说:“我的身后已经没有其他部队了,炸桥!”
朝鲜战场上,临津江边,敌人即将扑来。守桥的战士们没等来撤退令也没等到炸桥令,他们勇敢地准备迎接“最后的时刻”。这时,“传令兵”赶到宣布炸桥。令人意外的是,这个“传令兵”竟是一位将军。将军给普通士兵断后,这样的军队怎能不所向披靡?
鸭绿江边被“逼婚”
入朝作战的前一天,在鸭绿江边,中国人民志愿军公路工程大队教导员姜士民被未婚妻(志愿军医院的护士长)堵在这里“逼婚”:“结婚,不结婚就不让你去!”
姜士民犹豫了。漫天扔炸弹的美军战机、没有一座建筑完好的朝鲜城市、被炸毁的列车上残缺不全的尸体……他马上要投入的就是这样一个战场。他问道:“我要是死在那边呢?”她回答:“你要是死在那边,我给你守寡。”就这样,在对岸的炮声中,姜士民成了家。
“马上要上战场了,我母亲剪下了辫子,对父亲说:‘长发为君留,短发为君剪,多保重。’我父亲就这样怀揣着母亲的头发转身踏上了鸭绿江大桥。他告诉我,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整整1600步。再回头,已是朝鲜战场。”姜士民之子安然说。
俘虏南朝鲜特工队,缴获一坛珍贵的黄豆
第五次战役是志愿军在朝鲜打得最艰苦的战斗之一。美军集中力量猛攻志愿军的后勤补给线,导致前线部队虽然打过了洪川江,却因为缺粮不得不选择后撤。
那时候,很多部队都在挨饿。美军天天炸桥,工程兵就得天天修。姜士民所在的第一大队奉命死守临津江上的最后一座桥。“这是南岸部队过江的最后一条路。”总部首长在电话里严肃地对姜士民说。此时,第五次战役的第二阶段已经开始,志愿军前线部队正向铁原方向收缩,而美国陆军名将李奇微正指挥美军如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从后面追赶过来。
守桥期间,美军没日没夜地轰炸。当时,美军的夜间瞄准设备并不是很厉害,一个炸弹往江北扔能掉到江南去,但美军仍乐此不疲。据称,那时,志愿军刚听见飞机发动机的声音,阵地旁边就会飞起南朝鲜特务发出的信号弹,给美军指示目标。
此举惹怒了志愿军,姜士民亲自带了一支精悍的小分队,用东北剿匪的方法顺藤摸瓜,在一个地主大院把放信号弹的南朝鲜特工队给堵住了。解决完南朝鲜特工队后,姜士民带人进入院子打扫战场,发现这里有电台、行军床,还有一坛黄豆。那时,十几个黄豆煮熟就够一个战士吃一天。
打扫完战场,姜士民叫上警卫员一起打猎,给战士们改善生活。走了很久,他们也没有找到目标。正要失望而归时,一幕奇景映入眼帘:一只老鹰在公路对面翻翻滚滚,就是飞不起来。见状,姜士民从警卫员手中拿过步枪,一枪击中了老鹰。两个人跑过去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头尚未成年的老鹰,但它居然抓住了一只足有七八斤重的大公鸡!虽然鸡被它弄死了,但这么重的猎物它却带不动。于是,老鹰和鸡都成了姜士民的猎物。
老鹰小且瘦,肉酸腐不堪,但饿得走路出虚汗的姜士民和警卫员也舍不得丢掉,就地拔毛把它烤着吃了。
归队后,这只鸡和黄豆让战士们饱餐了一顿。几十年后,还有老战士说:“这是一生吃过最美的一餐”。
将军给小兵断后
这一天,第一大队接到通知,美军准备夺桥,没有撤退令不得撤退。然而当天下午,美军指挥官阿尔蒙德将军和被撤职的南朝鲜军第二军团司令刘载兴发生了一场争执,夺桥的行动晚了几个小时,导致敌军和志愿军的后卫部队在这个关键时刻拉开了距离。
福兮祸所伏,此时,上级的电台被炸毁,炸桥撤离的命令没有办法下达。这一点姜士民并不知道,但对一个老兵来说,他很清楚——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所以,他和战士们不停地擦着枪。
日已薄暮,就在工兵们做好准备炸桥然后与美军决一死战时,一辆军车从对岸闪避着弹坑开了过来——志愿军断后的最后一辆车。车上跳下来一个手持汤姆冲锋枪的老军人,身边是一群精悍而疲惫的参谋和警卫人员。
姜士民惊讶地发现,下来的竟然是第三兵团司令员杨得志。在激烈的后卫战中,他留在了整个兵团的最后面,几乎可以看到美军的先锋部队。据说,杨得志曾对警卫员说:“再等等,看看美国兵长什么样。”警卫员不解地说:“美国兵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可以看俘虜。”
随后,镇定自若的杨得志对姜士民说:“我的身后已经没有其他部队了,炸桥!”炸毁桥梁后,工兵们随着杨得志向后方撤退。但是,每个人都士气高昂。因为他们知道,胜利终将是属于他们的。“是啊,除了咱们国家,有哪个国家的将军会给小兵断后?”姜士民说。
(《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