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缶工
“谁在午后独自来看我
人还没有进来影子先进来”
只记得两句,那是夏日
影子晒得好黑
对白全然忘却
记不起来客面目
我是否端出一杯茶
今夜赶来,这首未完成的诗
风尘仆仆面容消瘦
做点什么?白色灯光下
影子都被漂白
它失踪这么久
有人收养还是到处流浪
我选择入眠,补完当年的午觉
喧哗过后,我们一起打水去
远处那群人站在晒坪里
能听到他们说笑
当父亲用单车驮着母亲、弟弟和我
从外婆家附近的山道经过
玩伴们竞相跑来
拉我加入傍晚的群体游戏
许多人家已升起炊烟
喧哗过后,我们一起打水去
提着木桶下到山脚井台
头上天色已暗
井里的天色还很明亮
没人在此时做
有熟桐子从油桐树上掉落
竹扁担挑水发出压抑的轻响
水打满时月亮正出来
女人怀抱孩子,对着水缸喊乳名
老者在屋里及时应答
山下再没有打水的动静
玩伴已各自回家
远处那群人还站在晒坪里
能听到他们说笑
抬头仰视,夜色中玉兰盛开一树
白鸟簇拥枝头
一有风声即刻起飞
不敢对他人言说
女神穿白色裙裾站立高台
凡人用目光頂礼膜拜
空气中翅膀在翕动
目光按捺不住,等待羽毛掠过
等待一声鸣叫在心头响起
瞬间倾泻下来
花朵的瀑布,一种被灌溉的满足
爱人的手抚过脸庞
闭上眼睛死了,睁开眼睛又活过来
近旁的歌声不曾抵达
这树下静得出奇
忽然行人全部消失,包括自己
月下只有这棵玉兰树
回头看,那原是一树月光
隐藏了光芒,只剩光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