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量级数字素养教育实践与启示:以英国开放大学图书馆的“数字化生存”项目为例

2022-01-20 09:42:16吴雁程
农业图书情报学刊 2021年12期
关键词:数字化技能数字

吴雁程

(1.中山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广州 510006;2.广州大学附属中学,广州 510050)

1 引言

数字素养是“数字社会公民学习工作生活应具备的数字获取、制作、使用、评价、交互、分享、创新、安全保障、伦理道德等一系列素质与能力的集合”[1],相比于“数字技能”,它更侧重终身学习与修养[2]。随着社会的发展,数字素养逐渐成为个人在社会生存与生活的必备要求之一[3],可以说,在数字时代开展相应的数字素养教育符合社会和个人发展的需要。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国家都先后制定数字素养教育框架,并颁布相关政策以支持数字素养教育的开展。2018 年,国家发改委发布了《关于发展数字经济稳定并扩大就业的指导意见》,一定程度上指明了中国数字素养教育的目标:到2025 年,国民数字素养达到发达国家平均水平[4]。2021 年,中央网信办印发了《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再次重申这一目标,并展望2035 年的目标:基本建成数字人文强国[1]。然而,中国高校的数字素养教育仍未形成成熟、独立的体系[5],相应的教育形式也较为单一,以课程学习和专题讲座为主的线下教育仍是主流。

当前中国大学生的数字素养教育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尤其在以数字化方式开展相关教育方面仍缺乏较好的实践案例。从国外的经验看,在线资源在解决数字素养教育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它把学习者置于一个数字化的信息空间中,让他们的数字化学习和实践同步进行,从而更好、更快地提升数字素养。本文的聚焦英国开放大学图书馆“数字化生存”(Being Digital)项目就是国际上具有代表性的经典实践。

“数字化生存”项目以交互式在线学习的方式开展数字素养教育,是一次轻量级数字素养教育实践。这里“轻量级”主要包括3 方面的含义:其一,设计思路简单明了,采用碎片化的资源组织思路,对于新人用户非常友好,不会造成很高的学习门槛;其二,学习资源不依托于特定学习平台,可以直接在线学习,即便网络环境不佳,也可以提前下载相应的学习资源(支持PDF 和Word 格式)进行离线学习;其三,需要投入的资源不多,重点在于学习内容可以不断增加和迭代,相关经验便于业界复制和借鉴。

2 英国开放大学的“数字化生存”项目介绍

2.1 项目总体介绍

英国开放大学(The Open University)成立于1969年,50 多年来一直是国际远程教育界的楷模,开放大学凭借其独特的办学模式和办学经验,为英国和世界各地的学生提供卓越的教学和出色的支持,并获得全球广泛认可。为适应21 世纪的数字时代,帮助更多学习者培养在线生活的信心和技能,更好地实现技术赋能[6],英国开放大学图书馆开发了两个项目:①“数字素养:数字世界的成功”(Digital Literacy:Succeeding in a Digital World):这是“开放学习”(Open Learn)平台上提供的一门免费课程[7],该课程共计8周(24 课时),学习者通过测验可获得知识技能证明。②“数字化生存”(Being Digital):这是一个由一系列简短、易于遵循的数字活动(Being Digital Activity)组成的在线学习项目[8],每项数字活动的学习时间不超过10 分钟,非常适合碎片化学习。

“数字化生存”项目最早于2012 年创建,一经推出,广受好评,并于次年获得“图书馆员信息素养年会”(Librarians' Information Literacy Annual Conference,简称LILAC)颁发的“数字素养奖”(Digital Literacy Award)[9]。LILAC 是由“英国皇家特许图书情报职业者协会”(The Chartered Institute of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Professionals,简称CILIP)举办的关于信息素养及其教育等方面的知名会议,该协会是世界上最早成立的图书馆专业组织之一,享有较高的国际声誉和影响力[10]。2019 年,“数字化生存”项目的开发团队凭借其设计并提供的在线教育课程,再次获得LILAC 颁发的“信息素养奖”(Information Literacy Award)[9]。

“数字化生存”项目在2020 年经历一次大更新,借助“Xerte”工具(一个免费的开源Web 服务器创作工具)优化了原先的网页界面,使其内容变得更容易被访问[11]。在该项目中,“数字活动”是最基本的学习单位,“数字活动”是指围绕某一数字技能或数字情景的交互式学习方式,其主要的学习形式包括活动(Activity)、视频(Video)和音频(Audio)。每一组代表特定主题的“数字活动”又构成一条“学习路径”(Pathway)[7]。整个项目由10 条渐进式的学习路径组成,每条路径通常包含3~7 项数字活动,共有39 项数字活动(若包括项目介绍则为40 项数字活动)。如表1所示,学习路径和数字活动的名称都以某一项数字技能命名,方便用户查询。

表1 “数字化生存”项目的主要内容[7]Table 1 The main content of the"Being Digital"project

表1 (续)Table 1 continued

2.2 项目的主要结构和基本思路

2.2.1 主要结构

在“数字化生存”项目中,学习路径和数字活动是主要内容,而不同学习路径和数字活动之间通过“自我评价”(Self-Assessment)链接,学习路径、数字活动和自我评价构成了项目的核心框架。

如图1 所示,当大学生(用户)开始学习时,可以选择某一学习路径,学习该路径中的一组特定主题的数字活动;也可以通过活动列表、主题浏览或搜索框,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单个数字活动进行学习。在学习的过程中,每个活动都会提供相应的在线交互式学习材料,每当用户进行自我评价时,会立刻得到相应的学习反馈。用户再根据这些学习反馈,选择其他的学习路径或数字活动。例如,当大学生(用户)选择“有效搜索”这一学习路径,学习其中“选择好关键词”这一数字活动时,系统会提供一份问卷(包含3个问题),每个问题都会根据用户的自评,反馈相应的内容。比如其中第二个问题:“假设你是当地新闻工作者,需要查找有关青年犯罪率的信息时,你会如何选择关键词?”大学生(用户)选择答案的过程,即是一次数字素养的自我评价,系统会根据这个评价结果,进行相应的学习反馈,并在后续的推荐学习中,推荐大学生(用户)了解谷歌的高级搜索,这些推荐指向同一学习路径中的另一个数字活动“定位你的谷歌搜索”。

图1 “数字化生存”项目的主要结构Fig.1 The Main structure of the"Being Digital"project

2.2.2 基本思路

英国开放大学图书馆创建了“数字和信息素养框架”(Digital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Framework,简称DIL 框架),这个框架被深刻地嵌入到“数字化生存”项目之中。DIL 框架包含5 个数字素养技能,分别为:①了解并参与数字实践(Understand and Engage in Digital Practices);②查找信息(Find Information);③批判性评估(Critically Evaluate);④管理、创建和沟通信息(Manage,Create and Communicate Information);⑤协作和共享(Collaborate and Share)[12]。DIL框架详细地描述了每个数字素养技能在不同情境下由低到高的5 个能力阶段,帮助用户了解不同层次的能力要求,为数字素养的自我评价提供依据。

在“数字化生存”项目中,自我评价几乎无所不在,项目也正是通过这些自我评价,得以清晰地识别用户的数字素养水平,从而推荐相应的学习路径或数字活动。可以说,DIL 框架的创建,既让用户懂得如何自我评价,也让“数字化生存”项目的内容形成一个体系,在不同的路径和数字活动之间搭起了桥梁。

另外,相比传统的媒介素养或信息素养,数字素养更具有复杂性和综合性,我们很难为其列出很具体的技能清单[13]。在“数字化生存”项目中,借鉴DIL框架所包含的5 个数字素养技能,项目创建了与之成对应关系的10 条路径。

3 “数字化生存”项目的主要特点

通过对“数字化生存”项目的介绍,可以看出整个项目的运作,离不开由数字活动、学习路径和自我评价这3 方面构成的核心框架。而围绕核心框架的这3个方面,项目呈现出鲜明的特点:在内容上,以简短且吸引人的“活动”为起点;在结构上,以深刻且渐进式的“路径”为纵深;在各部分内容的衔接上,以边界且反思型的“自评”为节点。

3.1 以简短且吸引人的“活动”为起点

优质的数字素养教育资源能够激发用户的学习能动性。在大部分高校,课程学习和专题讲座仍是数字素养教育的主要形式,这两种形式由于缺少数字实践作为教学配合,学生可能存在理论知识与实践操作的脱节,教师一般也很难发现学生对数字技能的掌握程度。事实上,数字素养是一种综合性的能力,更需要图书馆、政府乃至整个社会的积极参与,如果只靠课堂上简单粗暴的理论知识灌输,缺乏相关的数字素养实践土壤,通常不会有太好的学习效果。

在“数字化生存”项目中,每个数字活动通常都会围绕一个在线学习或生活中的有趣现象展开,然后巧妙地把问题抛给用户去讨论或解决。例如在“剽窃是什么感觉”这一数字活动中,以两篇新闻报道作为学习材料,一篇是“被剽窃后的感受”,另一篇是“剽窃被抓的后果”。这既让用户置身于受害者情景,产生共情,也让用户置身于剽窃者情景,产生畏惧心理。利用简短且吸引人的活动作为起点,项目为大学生(用户)营造良好的数字素养实践环境,从而激发他们的学习能动性,积极地参与数字素养教育的后续步骤。

3.2 以深刻且渐进式的“路径”为纵深

在“数字化生存”项目中,“活动”串成了“路径”。不同路径代表了一系列数字素养实践的技能组合,这些技能组合由浅入深,呈现渐进式的特点。

“数字化生存”项目的路径组合是在DIL 框架的引导下建立的,兼具理论性和实践性。一般来讲,在大学生(用户)的数字素养实践中,他们会先评估自身的数字素养(路径1),了解一些常用的数字素养常识和技能,如避免剽窃他人作品(路径2)、在线交流(路径3)和有效搜索(路径4)。掌握前面这些技能后,用户会兴致勃勃地对整个信息环境进行探索(路径5),他们也会在数字环境中创造和分享信息,如发表博客并保持更新(路径6)、利用社交网络与他人沟通和协作(路径7)。在创建信息的过程中,他们不可避免会引用某些信息或信息源(路径8),在分享信息的过程中,则会利用到一些常用的数字工具(路径9)。在以上的所有过程中,大学生(用户)都需时刻注意网络安全和隐私风险(路径10)。当然,大学生(用户)也可以根据自身的数字素养水平,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学习路径或数字活动。

3.3 以边界且反思型的“自评”为节点

数字素养包括最基本的发现和利用信息的能力,但超越这一能力(包括沟通、协作和团队合作,数字环境中的社会意识,对网络安全和新信息创造的理解等)都要以批判性思维和评价为支撑[14]。

在“数字化生存”项目中,通常会在用户刚开始学习的时候,推荐其使用“技能评估”路径,以问卷的形式评价自身的技能并决定关注哪些内容,项目中大部分数字活动也是以基于问题的学习模式展开。通过这些问答方式,让大学生(用户)对某一数字行为进行选择,再根据用户的选择进行相应的反馈,以此触发用户进行反思,进而评估自身的数字素养水平。例如在“骗局和恶作剧”这一数字活动中,以一封诈骗邮件为起始,让用户模拟收到邮件后的各种行动选择,再对所选行动进行相应的反馈,分析诈骗邮件的来源和意图等情况,最后举一反三,推广到其他网站上的诈骗信息。在整个数字活动的学习过程中,大学生(用户)先后经历自评-反馈-反思(再次自评)的过程。当然,这种自评是有边界的,它既受限于每个人当前的素养和能力,也受限于反馈的信息是否得到大学生(用户)的认可和理解。

4 “数字化生存”项目的经验与启示

相比于普通高等学校,开放大学更加聚焦网络教育,其以数字化的方式开展数字素养教育的经验也更加丰富。“数字化生存”项目的成功,正是英国开放大学顺应数字时代要求,凭借丰富的教育经验,建立起完善数字素养教育体系的结果。因此,普通高等学校可以借鉴开放大学在网络教育方面的优势,设计符合相关标准的课程体系,并配套相应的学习资源与服务,提升学校数字教育水平,为终身数字学习体系的构建贡献力量[1]。

4.1 门槛较低却富有层次的内容建设

“数字化生存”项目以简短且吸引人的活动为起点,这种低起点的方式易于被用户接受。同时,项目在内容建设上富有层次,表现在:①以简短而吸引人的活动为起点,能够让用户认清自身的数字素养水平,避免因自我局限性而陷入自我满足;②根据用户的数字素养水平提供相应的学习资源,既可以提升用户的数字技能,又易于被用户接受;③通过总结活动所涉及的数字技能,提供进阶的学习资源,以帮助用户巩固所学知识。例如在“社交网络适合我吗?”这一数字活动中,首先,提供了3 个关于脸书(Facebook)的访谈摘录,让用户从他人的描述中发现社交网站的一些功能;其次,通过列举和描述社交网站的主要功能,向用户介绍社交网络的便利性;最后,消除用户在隐私安全、信息超载上的顾虑,引导用户使用社交网站。

不同成长环境的人对数字素养的掌握程度不同。在大学里,学生都来自五湖四海,有农村的也有城镇的,城镇中有经济发达的也有经济欠发达的,这意味着每个人的数字素养水平不同。要想提高他们的数字素养水平,必须通过低起点而富有层次的数字素养教育,才能在不漏一人的前提下,让每个人都有所收获。例如,在“信息查找”的课程内容建设中,可以设计不同情景的学习内容,从较低层次的日常信息源使用,到学术信息源的使用,再到培养学生在更广泛的信息源中的独立搜索能力。层层递进,由易到难,引导学生逐步理解并掌握数字技能。

4.2 科学合理且循序渐进的设计思路

“数字化生存”项目的开发有赖于英国开放大学图书馆的馆员,他们与学者合作,创建学习资源,将其嵌入在线课程,甚至还进行在线实时培训和社区互动等尝试[15],是对中山大学肖鹏副教授所谓“命运契约”的生动诠释[16]。可以看到,整个“数字化生存”项目围绕用户的数字素养实践展开,以深刻且渐进式的路径为纵深,体现科学合理且循序渐进的设计思路。由于数字素养是一项综合性技能,它所包含的技能彼此间紧密相连,而且经常重叠[14]。为了避免重复性过高,在以用户的数字习惯建立起的渐进式路径中,如果前面的路径已经涉及过某一数字技能,则后面的路径会减少这一技能的出现。在这个设计思路下,整个项目只有5 项数字活动出现过重复(“决定在网上信任什么”“如何撰写有效的推文?”和“期刊分析”出现了两次;“充分利用推特”和“使用在线网络保持最新状态”出现了3 次),其余34 项未重复出现过。

数字素养是一个终身学习的过程,有的人自主学习能力强,而有的人则需要外界的帮助[17]。在数字素养教育师资队伍建设较为落后的情况下,借鉴“数字化生存”项目的设计思路,相关的课程可以根据大学生的数字素养实践编排、设计。在整个大学学习期间,大学生在不同时期会遇到不同的问题,科学合理地根据他们的数字素养实践设计教学资源,确定教育内容,能更有效地帮助他们提升数字素养水平。

4.3 平易近人且反馈及时的学习体验

“数字化生存”项目以交互式在线学习的形式,通过为用户提供随时的反馈,拉近设计者与用户的距离,避免其因为信息过载和挫败感导致信心缺失。在“数字化生存”项目中,数字活动多以基于项目的学习、基于问题的学习等实践性较为强的形式展开,用户在学习的过程中随时接受系统的反馈。这些反馈信息并非枯燥而无趣的,而是生活中活生生的例子,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例如在“决定在网上信任什么”这一数字活动中,设计了这样一个购买新洗衣机的情景:你的旧洗衣机坏了,但你的预算有限,于是通过比价网站,你决定在一个新网站上购买新洗衣机。你如何评估比价网站或者购物网站的信息可信度?在随后的反馈信息中,你了解到,在获取信息时,“谁”提供信息,“为什么”提供信息,“什么时候”提供信息,解决这3 个问题有助于你对信息来源进行评估。

在大部分高校中,由于数字素养教育多以课程学习和专题讲座的形式开展,缺少相关数字实践的辅助,学习体验自然也差强人意。借鉴“数字化生存”项目,我们可以为大学生搭建一个数字素养在线学习平台或网站,巧妙地将数字实践与理论教学相融合,为他们营造良好的数字素养教育环境。同时,在教学内容中巧妙地嵌入反馈机制,利用学生的自我评价来触发学习反馈,并形成后续的推荐学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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