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飚,郭晓培,2,梁凤波
(1.北京交通大学 体育部,北京 100044;2.北京体育大学 竞技体育学院,北京 100084)
习近平主席指出,我们要创新竞技体育人才培养、选拔、激励保障机制[1]。2020年8月,国家体育总局、教育部联合印发《关于深化体教融合 促进青少年健康发展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将成为奥运会、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等重大体育赛事的人才储备基地,将在体教融合发展进程中起到融合和牵引作用,为国家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体系提供支撑[2]。2021年9月24日,两部门再次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完善和规范高校高水平运动队考试招生工作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招生指导意见》);进一步落实了《意见》的要求,提出要进一步严格规范从2024年和2027年开始的高校高水平运动员招生、入校培养、在校管理等[3]。我国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发展将面临着机遇与挑战。
诚如前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所说,21世纪,世界各大洲竞技体育走学院化之路将成为今后发展的总趋势[4]。不同国家的高校以不同角色承担起培养高水平运动员的任务,学者们对高水平运动队的发展模式展开了积极研究和总结。本文综合国内外的文献,对国外和国内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发展模式进行综述,以期为我国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发展提供借鉴。
在国外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培养模式中,依据国家是否起主导作用,我们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由市场起主导作用,政府干预较少的欧美国家;二是类似于我国以政府为主导的培养模式,如俄罗斯、日本。其中,欧美国家的竞技体育学院化道路相对较早,形成了相对成熟的培养模式,为本国培养了大部分的奥运参赛选手,国内外学者对美国、英国、德国的研究相对较多,俄罗斯的培养体制与我国类似,几乎完全由政府主导,而日本有两种不同的培养体制,本文将分别阐述上述国家的培养模式。
美国是竞技体育学院化较早的国家,高校为美国培养了大部分的奥运冠军,美国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培养模式也是国内外学者研究的重点。美国的高校竞技体育由美国大学生体育联合会(National 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简称NCAA)进行管理,负责会员学校学生运动员的招生、文化学习、训练竞赛等方面的管理工作[5]。NCAA严格遵守“全面发展原则”“学术水平等同性原则”“业余性原则”,利用严格的法律法规和招生流程,保证招生公平,各高校也会利用丰厚的奖学金政策吸引优秀高中生[6]。在训练和学习方面,通过聘任高水平教练员,保障训练效率,严格控制训练时数,以保证文化学习。学生运动员的学习成绩不得低于全校学生的平均成绩,否则将会被取消训练和比赛资格[7]。美国的校际竞赛也促进了大学生运动员竞技水平的提高[8-9]。经费方面,美国高校竞技体育商业化程度高,具有半职业化倾向。竞技体育经费除了来自学校的财政支持,大多数经费来自举办联赛时门票、转播权、募捐的收入,保障了高校竞技体育的顺利开展[10]。
陈希[11]认为,美国大学之所以能培养出这么多奥运冠军,是多因素的结果,如美国大学中聚集着美国的精英级教练员,美国的中学为大学储备了大量的后备人才,美国大学有优良的体育场馆和充足的经费,美国大学也具有在世界范围内吸引优秀运动员的竞争优势。池建[6]在其博士论文中指出,美国高校竞技体育培养模式的最大特点是体育和教育有机结合,高度统一,而我国高校竞技体育的发展受到了现有竞技体制和教育体制的制约。刘海元[12]认为美国高校多层次、多样化的竞赛体系是美国大学竞技体育培养中的重要一环,为我国大学竞技体育竞赛改革提供有利借鉴。王永盛等人[13]认为,美国大学完善的训练设施和教练团队、充足的资金保障、成熟的培养体制是美国大学成为职业运动员源泉的主要原因。
德国的运动员培养是以俱乐部为培养基地、高校提供文化学习的培养模式。除了奥运会奖牌榜,球类集体项目也是衡量一个国家竞技水平的标志。德国的足球、手球、曲棍球等球类集体项目均保持世界领先水平[14]。德国高校没有高水平运动队,只有体育专业教学和学校体育训练,二者承担培养体育教师和满足全校师生体育锻炼的任务。德国竞技体育人才的选拔、训练、管理主要是俱乐部实现的,运动员在不同级别俱乐部训练和参赛,由政府、俱乐部、竞技体育基金会共同资助德国竞技体育事业[15]。但这并不代表高校与竞技体育没有联系,相反,二者联系非常紧密。为保证优秀运动员的全面发展,1999年,全德高校体育协会(简称ADH)推出“竞技体育伙伴高校”计划,加入该计划的学校必须为该校的高水平运动员提供灵活、便利的学习计划,保证他们在完成训练的基础上能够顺利完成学业[16]。德国足球长盛不衰、冬奥会上一枝独秀的原因在于德国体育以人为本、注重教育,高校为运动员提供文化教育和科研支持,成为竞技体育的坚实后盾[17]。德国大学体育专业的科研项目也紧密围绕“为奥运金牌战略服务”的宗旨,与国家奥林匹克中心有非常紧密的联系,与国家队共同制定训练计划,为国家队培养高水平的教练员[18-19]。
早在“二战”以前,英国就成立了大学训练学院、体育教育学院、体育师范学院,每年为英国乃至世界培养了大批高水平体育人才。潘志琛等人[20]认为,英国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模式与德国相似,都是以学校为基础,以俱乐部为载体,学校为竞技体育人才提供教育资源、科研服务等。目前,英国的大部分高校为高水平运动员培养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可自由选择专业,英国体育理事会为运动员提供奖学金,包括优秀运动员奖学金、国家级励志奖学金。运动队管理团队由职业发展规划团队、运动损伤康复团队、单项运动队主教练组成。高校还为高水平运动员训练提供了专业的场地设施、康复中心、训练器材等硬件。英国大学为高水平运动队成立的科研中心是英国竞技体育的特色,科研中心为高水平运动员的培养提供了运动表现、运动生理、运动医学、运动康复、运动神经等基础研究,为英国竞技体育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21]。
俄罗斯在经历了国内政治、竞技体制大变革的背景下,依然保持较高的竞技实力。俄罗斯的竞技体育人才培养主要来源于不同层次的体校,最高级别是国家队[22]。近年来,俱乐部逐渐成为俄罗斯培养竞技体育人才的新模式。俄罗斯的体校是体育系统与教育系统合作办学,对运动员文化课采取个性化教学、小班授课、课外辅导、灵活安排的方式。所以,进入大学的学生运动员也具有较好的文化基础和运动基础[23]。体育俱乐部是俄罗斯普通高校培养优秀运动员的主要形式,学校为高水平运动员制定“个人学籍计划”,通过延长学制保障其文化学习,为保障后备人才的输送,国家鼓励高校办少年体校。俄罗斯建立了完善的竞赛制度,目的是促进大学生运动员竞技水平的提高[24]。国家领导的重视、完善的后备人才培养系统、高校为培养大批体育运动专家、科研工作提供支持等因素,保障了俄罗斯一直保持较高的竞技体育实力[25]。
2000年,日本构建了培养优秀运动员的“一贯指导系统”,即依托学校,构建一条龙的输送机制、一体化学训方式[26]。高校作为其中一部分,也是日本竞技体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承担学生运动员的教育、训练、比赛任务。日本没有专门管理体育事务的机构,而是由体育协会组织管理,其体育组织机构自上而下依次为:日本体育协会、竞技体育团体、学生体育联盟、各大学体育协会。周爱光[27]的研究指出,日本的经验提示我们,任何一个国家,必须谋求大众体育、竞技体育、学校体育的协调发展,才能成为体育强国。高校的学生运动员在完成学校正常学习任务的基础上,在体育协会的组织下进行训练和竞赛,在文化学习方面,学生运动员的要求同普通学生无差别[28]。
通过以上两方面的综述发现,美国是以高校为运动员培养基地,为运动员提供优质的训练、学习条件;德国和英国以俱乐部为运动员培养基地,高校为高水平运动队提供文化学习和科学研究;俄罗斯通过体育俱乐部为高校学生运动员提供训练条件,为其制定“个人学籍计划”,保障运动员接收良好的文化教育;日本通过体育协会组织高校学生运动员的运动训练和竞赛。不同国家根据本国国情制定了不同的运动员培养模式,无论是负责训练和学习,还是只提供文化学习和科研,高校与本国的国家竞技体育发展战略有着密切的联系,均为国家培养优秀运动员起到了重要作用。还有一些学者对比了不同国家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方式。国外竞技体育强国人才培养模式虽因国情存在差异,但依然可以借鉴。体教结合、科学培养是总趋势[29]。张建新等人[19]以及缪佳[30]的研究都分析了几个竞技体育强国的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机制,发现其共性在于:结合国情建立高校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模式,提供科研助力,注重运动员的全面发展和保证充足的经费。
通过上一部分梳理国外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模式可以发现,高校作为国家竞技体育人才培养的重要力量,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在梳理我国高水平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模式之前,首先需要梳理我国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模式。
我国竞技体育以体育系统主导下的地方业余队—省市体工队—国家队的“金字塔”型三级训练网为主,成立单独的文化课程体系,形成了“思想一盘棋、组织一条龙、训练一贯制”的中国特色竞技体育举国体制。我国竞技体育成绩取得了突飞猛进的优异成绩,正在由体育大国向体育强国迈进。但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转型,原有体制受到了冲击,运动员文化基础差、就业难的问题暴露出来[31]。为解决运动员受教育问题,体育系统提出“体教结合”的意见,但由于“奥运争光”为最高目标,管理层、教练员、运动员的晋升、奖金等均与此挂钩,所以体育系统内“重武轻文”的现象并未得到真正解决[32]。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我国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模式应进行多元化调整,在目标上形成竞技成绩、人格发展、文化成绩的综合目标,在管理主体和投资主体上培育学校、社会、家庭、市场、政府等多元主体[33]。在总结我国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模式的研究中,王海宏和秋鸣等人[34-35]认为,除了举国体制模式,还有体教结合的清华模式,多元投资的温州模式,个人培养的丁俊晖模式。阳艺武等人[36]提出我国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模式必将向完全依托教育系统的培养模式转变。
为解决参加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的任务,原国家教委提出建立高校高水平运动队,1987年原国家教委印发《关于部分普通高等学校试行招收高水平运动员工作的通知》,确立了全国51所招收高水平学生运动员的试点院校,从招生对象、方法、管理三方面进行初步规定,高校试行招生高水平运动队的工作正式启动[37]。我国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在经历了起步探索阶段(1985—1994年)、重点扶持阶段(1995—2005年)、稳定发展阶段(2006—2019年)后,随着《意见》的发布,高校高水平运动队进入全面深化阶段。我国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经历了30多年的发展,培养了大批优秀运动员,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形成了相对成熟稳定的培养模式[38]。
学者对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培养模式也展开了积极的研究。虞重干等人[39]认为,“体教结合”模式应成为高校办高水平运动队的最佳模式,但由于我国“体”“教”两部门的目标、体制、管理上存在差异,因此“体教结合”模式在实践中遇到了经费短缺、比赛受限等方面的困惑。颜天民等[38,40]认为高校建高水平运动队需要依据现代化社会发展的需求、国家和学校政策的导向、学校的竞赛需要。据陈希[41]、张冰等[42]的研究,我国高校高水平运动员主要来专业队、普通中学、体校,教练员可分为教学训练兼顾型、训练主导型、外聘专职型,学校根据自身内外环境,选择了不同的发展模式。有些学者从整体角度讨论了我国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存在的模式,并进行对比分析。于振峰等人[43]和闫燕[44]认为,我国普通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办队形式主要包括高校与企业联合办队、几所高校联合办队、高校与体工队联合办队、高校自主办队4种,不同模式各有利弊,但均存在学训矛盾突出等问题。钟秉枢[45-46]认为,我国高水平运动员学训分离的根本原因在于体育管理部门和教育管理部门的分离。翟丰等人[47]比较了我国高校现有的体教结合模式,主要包括“混合型模式”“省队校办型模式”“清华模式”“南体模式”。
“混合型模式”指学校自主办队、与体育部联合办队相结合的模式,是大部分高校选择的模式。其中,学校自主办队的学生来源于退役运动员、中学、体校,也称为“在籍、在校、在读”模式,学校负责他们的训练、学习、生活,这也是大部分高校采取的模式。与体育部联合办队是指学校与专业队合作,招收现役运动员,也称为挂靠型或“在籍不在校”模式,由专业队负责训练,在学校有比赛时代表学校参加比赛。高校可以为专业运动员提供学历,专业运动员可以通过比赛获取优异成绩提升学校声望,这也导致了部分高校“重招生、轻培养”。有些学者针对本校成功的模式进行了梳理和总结,诸如“清华模式”、“南体模式”、“北体模式”、南京工业大学的“省队校办模式”等。下面将对这几个模式分别展开叙述。
2.3.1 “清华模式”
近些年,在国内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发展实践中,“清华模式”以“高效”和“高产”著称,是国内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发展的比较成功的模式[48]。目前清华大学的高水平运动队共包括8个项目,其中射击、田径、篮球项目是降分幅度最大的项目,也成为A类项目,这3个项目采取了不同的发展模式[49]。目前“清华模式”有3种子模式:射击队采取与国家队的“共建模式”,田径队采取在省市专业队的“注册模式”,篮球队从纯业余模式逐渐过渡到了与俱乐部的“合作模式”。
(1)“共建模式”
1999年开始,清华大学与国家体育总局射击运动管理中心共同复建了清华大学射击队,纳入国家射击集训队的管理体系,并成为国家队训练项目的重要组成部分。清华大学负责招生、学习、训练的管理,培养出杨倩等多位奥运冠军。
(2)“注册模式”
清华大学田径队的目标是“业余赶专业”,与省市专业队有着紧密的联系,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清华附中“马约翰班”及清华大学的学生,其竞技水平达到一定水平后推荐到省市进行注册,并参加国内比赛;二是从各省市招收注册的优秀运动员进入清华大学,曾培养出跳高世界冠军王宇、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百米冠军胡凯等优秀田径运动员。
(3)“合作模式”
清华大学篮球队最初的建队模式是业余模式,从中学生队伍里选拔,入校后自己培养,目标是代表学校参加大学生篮球比赛。随着篮球职业化进程的推进,清华大学篮球队的办队模式逐渐过渡到了与俱乐部的“合作模式”并取得了优异成绩,男女篮分别夺得两次CUBA联赛冠军。2018年,中国篮球协会与清华大学签署合作协议,根据协议,清华大学负责为中国篮球的职业联赛和产业发展提供战略支持,中国篮球协会为清华大学引进优质篮球资源,促进交流活动,二者共同培养高素质篮球人才[50]。
清华大学培养学生运动员的成功经验表明:体育界和教育界充分携手合作情况下是可以实现培养出优秀运动员的。“清华模式”的成功依赖于学校竞技文化传统的积淀、竞技理念的传承、国家政策的倾斜、学校的影响力等,清华模式也存在局限,内部局限体现在学训矛盾突出、外部局限体现在竞技体制制约和难以推广。刘波教授指出,“从清华大学的实践来看,高水平运动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从输送高水平竞技人才来看,高校只起到了一部分的补充作用,要想成为主要渠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2.3.2 “南体模式”
南京体育学院的办学模式是融合了高等体育院校、省优秀运动队、省体育科研所的多元资源,形成了教学、训练、科研三位一体的培养模式,取得了“育人才、夺金牌、出成果”的办学效益。1958年,原国家体委确立了体育学院应培养师资、教练员、运动员三位一体的培养目标。随着“体工队”体系的出现,各省市培养高水平运动员的任务从体育院校分离了出去,而南京体育学院成为了全国唯一一所高等教育与体工队融为一体的体育院校。经过几十年探索,南京体育学院在运动训练方面已经形成从业余到专业的一、二、三线“一条龙”的训练体系,文化教育方面形成了大、中、小学“一条龙”的教育体系,科研方面形成了以江苏省体科所为龙头、学校教师与运动队有机结合的科研体系。“南体模式”下已培养出15位奥运冠军、101位世界冠军[51]。“南体模式”得到了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前国家体育总局局长伍绍祖等人的充分肯定。在国家推进体教融合的新时代背景下,“南体模式”同样面临新的挑战,“三位一体”理念在全面落实中存在障碍;教学、训练、科研未能齐头并进,科研处于弱势;学训矛盾并未得到有效解决等。
杨国庆[52]指出,“南体模式”以“学训融合”为灵魂、以“育人夺标”为目标、以创新求进为驱动、以服务社会为追求,为中国体育和教育的改革探索出一条通过体教融合培养精英体育人才的成功之路。朱传耿等人[53]认为,“南体模式”仍需要在高等教育、竞技体育、科学研究三个方面做大做强、做优做特,形成“双核双强”的发展格局。
2.3.3 “北体模式”
1997年,北京体育大学建立了由中学的竞技体校到大学、研究生的运动训练专业和民族传统体育专业的一条龙培养体系,开始走“亦读亦训、科学训练、研训结合”的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模式。该模式保证了学生运动员在坚持系统文化学习的同时进行专项训练,完成学业的同时从事竞技体育事业。学生从入校到成为世界冠军,都在同一位教练的指导下训练,既可以减少频繁换教练的磨合适应时间,又可以与教练带的其他高水平运动员共同训练。时间成本的降低使很多运动员经过5年左右的时间便成为了奥运冠军,如陈中、王旭、罗薇等。在教学过程中坚持“知识结构偏重实用、课程设置偏重实践、培养计划灵活、教学方法多样”的指导思想,促使运动员将教学理论与训练实践有机结合,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教学计划设置方面,可根据不同项目、不同选手的多年训练特点,采取灵活安排的方式,如集中授课和分散授课,延长学制,校读、队读、借读、自读等不同形式。与专业队相比,北体模式以相对较少的投入成本获得了较大的冠军收益,为我国培养了很多世界冠军。然而,北体模式在实践过程中存在着重竞技轻文化的现象,加之灵活的学制,使得运动员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文化教育。
王安利、高峰等人[54]详述了“北体模式”的发展历程和模式特点,认为“北体模式”是培养全面发展型运动员的理想模式。“北体模式”有效解决了高水平运动员的学训矛盾,培养出了大批体育人才,为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提供了优秀范例,打造了一条全新的竞技体育人才培养道路。
2.3.4 省队校办模式—南京工业大学江苏省女子垒球队
中国垒球协会主席何慧娴指出,中国棒垒球运动适合由高校牵头,高校拥有最适合棒垒球运动发展的土壤。2002年,南京工业大学联合江苏省体育局共建江苏省垒球队。“省队校办”模式在南京工业大学开始发展,江苏省体育局负责运动员的训练、经费、教练员配置,南京工业大学负责运动员的文化教育、生活管理,提供训练场地、设施、科研支持。建立大中小学一条龙的培养体系,畅通输送通道,曾培养出王兰、张丽霞等国际垒球名将。同其他高校的高水平运动队相比,南京工业大学垒球队的运动员有更多参加国内外专业赛事的机会,有更充足经费支持,有更专业的教练指导;而与其他省市专业运动员相比,江苏省垒球运动员可接受更系统的文化知识学习和更完整的教育体验[55]。南京工业大学也因此承办了一系列国际国内垒球重大赛事,形成了浓厚的校园体育文化氛围,提高了学校知名度。“省队校办”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目前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和专业队的短板,实现了教育系统和体育系统资源的有机整合,形成了共同投资培养运动员的模式。但同时,该模式也存在一些不足,如两部门共同管理体制下,存在分工不够细化,运动员对自身角色认同度不够充分等问题。
马玉芳、杨国庆[55]认为,南工大“省队校办”模式的特征表现在建立了协同共治的组织结构,有效整合了资金和教练资源,多途径提升了运动员的文化素养,建立了“大中小学”的人才梯队。张天峰[56]认为,南京工业大学女子垒球队“省队校办”的实践说明,体育和教育部门需要统一思想、形成共识、发挥“双赢”的合作精神,才能形成培养体育人才的优化模式。
2.3.5 我国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培养模式的述评
在我国,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经历了30多年的发展历史,形成了稳定的发展模式,培养出一些优秀的运动员,一些高校形成了自身特色和特有模式,如,清华大学利用高校优势和项目特点形成了射击队的“共建模式”,田径队的“注册模式”,篮球队的“合作模式”,但由于清华大学的社会地位导致这三种模式的可复制性不高;“南体模式”是集教学、训练、科研三位一体的培养模式,与江苏省体育局共同培养高水平运动员,但实践中三位并未齐头并进;“北体模式”是“亦读亦训、科学训练、研训结合”的培养模式,通过成立竞技体校建立一条龙的输送渠道,在课程设置方面注重理论结合实践,但学训矛盾依旧存在;南京工业大学采取了“省队校办”模式,与江苏省体育局共建垒球队,实现互惠共赢,两个部门共同管理存在分工不够细化等问题[57]。
针对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应走什么路线的问题,一些学者给出了不同建议。孙麒麟教授认为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应该走“校体企三结合”的培养模式,通过依托高校,整合教育系统、体育系统、企业系统的优势资源,形成联合互动来共同培养竞技体育人才[58]。丁玲娣等人[59]指出,在我国体育改革的过渡时期,高校应该与专业队联合办学。唐仁基[60]认为,体育院校结合了高校和体工队的优势,因此应称为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优化模式。陈思维[61]认为,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应该采取与俱乐部或体育系统共建的发展模式。但是相比起我国260多所高校高水平运动队招生院校,培养出的优秀运动员可谓凤毛麟角,与国外有较大的差异,虽然很多学者提出了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发展离不开政策支持、物质保障、优质资源等,但是,我国举国体制下,这一问题在近期仍无法得到较好的解决。
本研究以国外几个典型国家的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培养模式和国内已有的典型的高校高水平运动队作为借鉴,总结其特点,提出高水平运动队培养模式的发展策略。
体育在美国有着极其重要的社会地位,后备人才充足,因此学校一直是美国竞技体育人才培养基地[62]。在NCAA的统一管理下,有健全的法制和组织体系保障,高校高水平运动队成为了美国最大的竞技体育人才输送基地,培养出了美国大部分的奥运冠军[63-65]。德国和英国的培养模式同样如此,运动员如果无法达到国家要求的学业成绩,便停止训练,这为运动员获得较好的文化基础提供条件[66]。而且,日本和俄罗斯的高校里,无论高校是否负责训练工作,都与国家竞技体育事业紧密相关,为运动员提供了较好的文化教育和科研服务。
在我国,清华模式是最成功的模式,除了学校的社会优势外,其学校的科研团队为运动员的训练和竞赛提供了科技保障[67]。于芬教练曾说过,清华大学的跳水队离不开科研团队的支持。高校应利用这一优势,充分实现交叉学科的有机融合。
清华大学的“共建模式”“注册模式”“合作模式”均是与国家队、省市专业队、各级体育协会相互合作,发挥高校和体育系统优势,共同培养运动员[68-70]。“南体模式”和“省队校办”模式均是与江苏省体育局合作,使运动队走进体育院校。这些成功的模式告诉我们,单靠学校的一己之力无法培养出优秀运动员,我们应该充分与社会结合,吸收社会资源,为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发展提供保障。
高校高水平运动队走到今天,并没有真正地解决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问题,现有的模式不能涵盖我们在高校里对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如何在学校里培养的问题[71-72]。《意见》和《招生指导意见》提出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将成为我国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的重要基地,对于这一要求,我们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