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独自上路的心脏

2022-01-14 14:13刘逸鹏
文萃报·周二版 2022年2期
关键词:次列车器官心脏

通常来说,器官获取和器官移植会由同一个医疗团队完成。然而,河南近日再次出现的疫情,拦住了武汉医疗团队前往的脚步。于是,一颗16岁的年轻心脏开始了一场特殊的“独行”。被层层守护与托举着,它跨越520公里,在一个陌生的干涸胸腔内,鼓荡出新生的脉动。

16岁的捐赠者

1月6日的23点30分,对于深夜的突发电话,作为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心外二科的一名医生,张亮其实早已习惯。电话那头是郑大一附院心外二科主任张新,而且,他隐约感觉到,张新的语气相较往日多了几分慎重,“有一场突发的心脏获取手术,大概5个小时后就需要赶往捐献者所在的医院,这场手术还有4个器官需要同时获取。”

挂断电话,张亮将第一通电话打向了器官获取组织(Organ Procurement Organizations,简称OPO),开始对捐赠者的相关信息进行仔细核查,“这是一名16岁的脑死亡捐赠者,不仅心脏,他的双肺、肾脏、肝脏都将捐献。”

当涉及多器官捐献时,“同时获取”是器官获取手术中标准的操作规程,但挑战才刚刚开始,“这次,心脏完成获取后,移植手术的部分需要交付给武汉的医疗团队,这样的经历,是我从业以来的第一次。”据张亮介绍,在全球范围内,器官获取和器官移植基本是由同一个医疗团队完成。可河南再次出现的疫情,拦住了武汉医疗团队的脚步,让对方的实地获取,没有实现的可能。

7日凌晨4点前,张新拨通了马宁的电话。这是他选定的另一位团队成员。5点15分,张新的车灯利落割开黎明前的混沌,三人飞速驶向郑州第七人民医院。一场有关生命的接力赛,就此打响。

不幸与幸运

520公里外,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围绕着一颗枯竭的心脏,分秒必争的救治早已开始。两个月前,一名心衰患者被收治。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心血管外科主任刘金平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况,“患者只有27岁,患有扩心型心脏病,存在重度心力衰竭,先后在国内多家医院求诊,入院时已经属于终末期心衰,心脏移植是唯一的机会。”

幸运的天平倾向了这个年轻的生命。1月6日下午5点,刘金平接到了OPO的电话,等待许久的配型在河南出现。6日晚,刘金平制订完详细的手术方案。

7日清晨6点30分,郑州第七人民医院的手术室内,获取工作开始了。张新记得,第一刀格外慎重,之后完全进入了状态,“和往常一样,获取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意外发生,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在保温箱中注入冰水混合物,放入供体心脏,他们端着箱体冲出了手术室。不到8点,张新他们已经驾车到达郑州东站的进站口。郑州东站客运车间副主任赵延早早就站在高铁站的落客区——车内的心脏正等待他接棒,一条通往武汉的生命通道已连夜构建完成。

生命通道与赛场

赵延是在7日零点接到的张新的电话。10分钟后,护送该颗心脏前往武汉的列车便敲定了。“我们原先计划的是搭乘当日7点55分发车的G93次列车,但是因为手术稍稍延后,又临时变更为8点14分发车的G2045次列车。”

G2045次列车车长贾扬,是在接完车后才临时得知的消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经历。起初害怕更多,但是触及那个保温箱的瞬间,平静压过了害怕。”近40斤的箱体是贾扬和其他人抬进餐车的,“箱体的确可以推拉,不过考虑到车厢过道狭窄,我们没有经验,也不知道箱体内的情况,怕出现磕碰,所以是小心抬进去的。”

7日8点14分,G2045次列车准时从郑州东站驶出,此时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心血管外科的手术室内,等待心脏移植的患者已经在进行麻醉前的最后准备。10点25分,G2045次列车到达武汉站。25分钟后,刘金平在手术台前见到了这颗来自郑州的心脏,“无论是色泽、表面情况、质感还是结构,都非常理想。”

“当我们完成心脏的血管对接后,刚开放阻断,心脏便瞬间复跳。”刘金平告诉记者。“心跳声打破生死,延续生命,承载希望。在疫情肆虐的当下,每一个生命的付出和奇迹,都值得铭记。”

(摘自《新京報》1.10 刘逸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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