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富阳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的保护策略

◎陈煜琴

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是浙江省杭州市富阳区古老的地方传统手工技艺。传统木家具是指能工巧匠用本地生产的楠木、樟木、榉木等及国外进口的紫檀木、酸枝木、杞梓木、花梨木、鸡翅木等为原材料制作的硬木家具。富阳传统木家具造型庄重、比例适度、线条优美、独具匠心，艺术设计极具人性化，体现了以江南文化为特色的审美理念；室内用具各种类型应有尽有，款式多样、材质珍贵、精雕细琢，追求古典中寻找创新，极具实用价值、观赏价值和收藏价值。富阳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不仅具有家具发展史、民俗学、社会生活史、传统价值观承载和民族文化交流见证等多方面的文化研究价值，也具有打造地方特色文化、激活民间传统资源、解决农民就业、丰富百姓家居生活等当下文化意义和社会功能。

一、富阳传统木家具的发展

传统家具主要以木、竹、藤为主要材质，尤其以木材居多。据《周礼·考工记》记载，西周末至战国初，官府手工业形成木器、铜器、玉器、陶器和染色等不同工种，其中“攻木之工七”，说明木器业内部有细密的分工。我国木质家具经过不断变化、演进和发展，到明代形成了坐卧类、承具类、卧具类、庋具类、架具类、屏具类六大类产品。椅、凳、墩等属于坐卧类，香几、花几、桌、案等属于承具类，床、榻等属于卧具类，盒、箱、柜、橱等属于庋具类，面盆架、镜架、衣架等属于架具类，座屏、折叠屏风等属于屏具类。

富阳传统木家具发展历史悠久，民间至今仍有少量使用清晚期制作的硬木家具。据《富阳二轻工业志》记载，“1950年富阳县有木器业176户，413人，年创产值150055元；新登县有135户，156人，年创产值21700元。……1965年已恢复到43个木业社，有职工2134人，年创行业产值165.43万元。……到1976年二轻系统仅在富阳二轻建筑公司内保留了一个车间级分厂富阳二轻家具厂。”木器业有方木、圆木之分。元木工又称箍桶匠，主要从事桶、盆类木器制作。方木可分为大木、小木，大木以修房造屋为主，小木以家具制作为主。

改革开放以后，富阳区富春街道、渔山乡、新登镇、东洲街道等地多家木家具企业投入生产，尤其以富春街道“王木匠”品牌古典家具最为典型。该品牌由富春街道杭州明大古艺有限公司生产，以生产红木家具为主，在加工工艺、造型设计、结构等方面都有一定的创新，生产的硬木家具质量优良，加工考究，雕刻细腻，年产量达2000万元以上。随着产业发展和家居时尚需求，古典家具产品深受居民喜爱。

二、富阳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及其特征

（一）富阳传统木家具制作工艺环节

富阳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集实用性和艺术性于一体，经过世代相传，已经形成了一套技艺精湛的传统工艺。现以“王木匠”品牌古典家具为例，其整个工艺包括以下几个重要环节：

1.设计

一件传统家具的诞生是不易的，为使家具更好地发挥功能，从设计图纸开始就要讲究其比例。例如一把椅子靠背的弧度要设置，合理的坐深、坐宽、坐高，目的是为了有更好的人体交互。传统家具的线条弧度与人体结构相适应，人坐上去不仅舒适，还有助于纠正身姿坐姿。

2.选料

木料本身的色泽、硬度、油性、纹理都影响后期的使用和视觉效果，这一步是基础和根基。不同的木材、同一木材的不同部位，都有对应合适的用途，所以选好料是制作出好家具的关键。

3.锯料和刨料

锯料、刨料能考验一个木工的基本功和专业素养。工具的角度、使用的力度、分寸的拿捏都很重要。先把白皮和两端不能用的残料截下来，然后根据料单的尺寸把截好的板材再次开料，开料时要顺应木材纹理方向，力度均匀，保证开出的料平整美观。

4.开榫和榫卯组装

刨平后的精料就可以进行开榫凿眼。传统家具的各部件就是用榫卯结构连接的。榫卯结构是榫和卯的结合，是木构件之间多与少、高与低、长与短的巧妙组合，可有效地限制木构件向各个方向扭动，不会造成木材撑裂，使家具能适应冷热、干湿变化，较好地保证了家具的整体性，大大提升了家具的内在品质，这也是富阳传统家具能保持百年的秘诀之一。榫卯结构是传统家具的主要连接方式，种类颇多，不仅牢固了家具，也增添了传统韵味。

5.刮磨

由于刚组装成的家具表面看起来很粗糙，家具很多型面都需要纯手工打磨，一般先用刮刀刮磨，再用越来越细的砂纸进行多次打磨，一直到把较粗砂纸的痕迹磨掉。刮磨后的半成品家具线条流畅，表面平坦无波浪感，纹理流畅清晰，手感也变得平滑舒适。

6.打蜡

用干净的抹布擦拭家具，先要去除家具表面上的灰尘，特别是容易落灰的地方要擦拭干净。然后再用刷子蘸上适量的木蜡油轻轻地涂抹。要注意的是开始不要太多，先要涂边缘处，然后再涂中间的部分，要避免在边缘部分存留过多的蜡。木蜡全涂抹完毕后，等待3～4分钟再抹，还没有完全干透时就用擦巾擦去多余的蜡。

7.雕刻

雕刻装饰用在传统实木家具上，赋予了家具全新的审美内涵。尽管随着机械雕刻大规模运用，提高了家具雕刻效率，但作为一种传统的艺术形式，只有手工完成的雕刻作品才能赋予作品独特的神韵，才能传达传统文化的精髓。而一位雕刻匠人在练成鬼斧神工之前，不仅要熟悉各类刀法，还要对绘画有一定的领悟，以刀代笔，才能真正创造出具有生命力的雕刻作品。

（二）富阳传统木家具制作记忆特征

富阳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具有以下特征：

1.用料考究，造型大方。制作中采用紫檀、花梨、红木、乌木、铁力木、鸡翅木等质地坚硬、纹理缜密的硬木为材料，充分利用其纹理、材质和光泽，力求结构简练单纯，造型大方，无烦琐的装饰，并能适合各种不同用途和人体的需要。

2.工艺独特，牢固坚实。家具采用榫卯结合的框架结构，各种榫卯巧妙组拼，丝毫不用钉和胶，制成的家具构造精密，牢固坚实。

3.技艺精良，追求完美。传统家具制作过程中选料、配料、木工、打磨、漆工等工序均做工讲究，追求完美。

4.种类繁多，创意不断。富阳木质家具主要包括凳椅类、几案类、橱柜类、床榻类、台架类等。近年来，在仿制古家具的基础上，不断创造出新的家具品种，如西餐柜、茶道家具等。

5.纹饰精美，雕刻精湛。就雕刻内容而言，一般都是山水人物、飞禽走兽、花卉虫鱼、博古器物等，无所不包，丰富多彩。如果仔细推敲，其中还是有一些规律可循。主要有其雕刻纹饰，形态主要有飞禽走兽类、花卉类、仿古纹饰等。

三、构建富阳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保护体系

近年来，古典红木家具价格一直在上涨，除了优质木材稀缺、高级技术人才缺失外，从业人员锐减，也是其一大原因。很多人觉得木匠整天与木头打交道，一点都不体面，苦力活又脏又累，学习时间太长，而且社会不认可，家庭不认可，导致整个行业趋于“技术断层”的境况。优质木材稀缺、技术人才匮乏严重影响富阳传统木家具制作行业的发展，如不尽早加以保护传承，富阳传统制作技艺将面临失传的危险。因此，要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加强这一技艺的保护与传承。

（一）建立以非遗保护为基础的核心技艺保护体系。注重手工性、过程化技艺文化的整体性保护，要对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整个环节进行科学记录，用先进数字化手段进行详细记录；对一些明式经典家具，如明式圈椅、四出头官帽椅、明式翘头案等制作过程进行拍摄，保存其影像资料。注重对传统木家具六大系列产品、制作木家具使用的工具实物进行收藏、展示、记录。要对家具制作过程中各种类型榫卯结构进行分解，拍摄成教学片，供后人学习。要分析雕刻图案的文化内涵、审美意蕴，记录家具手工雕刻的整个过程。要多方查阅文献资料，整理研究富阳木家具制作技艺历史渊源、分布区域、主要内容、主要特征、主要价值等。尤其要重视对老木匠的访谈，分享他们对传统木家具制作过程中的文化记忆。

（二）建立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和木家具产品的科学研究体系。借用科学的记录和分析方法理性看待技艺中的合理改良。要借助高校力量，认真剖析传统木家具制作技艺和木家具产品的科学价值。要从材料衔接、造型法则、形体结构、力学强度等方面来分析传统木家具的科学道理。比如，木材料具备结构材料的良好特性，木材料的物理性能还具备有效的抗拉性、抗压性、抗弯性和可塑性，制作加工十分方便，可以制作成多种形式的木质家具；但是不同的木质材料，其性能还是各不相同的，要进行科学测试。要理性看待技艺中的合理改良，在开料、烘干、刨木、开榫、雕刻、打磨、上漆等工作中，可以根据产品的不同需求，合理采用机械工具和电脑操作等。

（三）建立以文化体验为主的文化产业体系。发挥传统工艺的体验性创造力，为其持续发展注入新的活力。在做好传统木家具营销的同时，开发木家具衍生产品、木家具旅游商品。传统元素，现代表达，可以利用木家具制作技艺研发更多的新产品。结合目前国内大力提倡的新劳动教育、研学旅行，开发体验性课程。木家具制作技艺保护单位要选好体验形式，有合适的体验场所，制订好教学计划和内容，落实好传承人及其教学师资力量，培养年轻人的学习兴趣，为木家具制作技艺传承与发展储备新生力量。要走非遗和旅游结合的路子，扩大木家具制作技艺的宣传推广，扩大受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