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中拉人文交流：内涵、障碍和路径*

王云飞 陈佳鑫

内容提要：拉丁美洲是中国迈入新时代、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合作伙伴。近年来，中拉各领域合作势头强劲，共同利益的壮大和同向发展的命运，需要民心相通作为保障。人文交流以其独特的基本特征、丰富的国际视野、独有的中国追求等内涵，成为中拉之间实现文明互鉴、文化共赏的指导理念。虽然中拉之间仍面临着文化异质、机制缺位和曲解误导等三大主要阻碍人文交流的难题，但仍需理性客观分析，看到中拉人文交流的重要意义和广阔前景，坚持从建立健全人文交流机制、学术交流与人才培训并重、转变思路扭转舆情困境和依托市场支持产业发展等主要路径入手，大力推动中拉人文交流，为中拉全领域合作提供坚定的支持和强劲的动力。

随着全球化程度的日益加深，世界各国在金融资本、产业分工及新兴技术等因素推动下，在更多领域、更深层次上实现了融合互通。尽管诸多问题随之而来，单边主义也时有抬头，但综合来看，各国之间命运相连、共向发展的时代潮流不可阻挡。2011年，《中国和平发展白皮书》首次出现“命运共同体”概念；2013年，习近平主席首次在对外演讲中提出“命运共同体”理念，向世界传递出中国对人类文明走向的深远判断。这一理念在中国新时期对外和平交往的实践中不断得到发展。人文交流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途径和重要基础，其核心是要达到如下效果：充分认识到文明交流对国家之间多层次的深度融合作用，以文明交流消弭政治隔阂，以文明互通佑护经贸合作，以文明相交实现民意共通。

拉丁美洲（以下简称“拉美”）及加勒比地区国家是中国对外发展、互联互通的新高地，是塑造全球治理、南南合作新格局的重要伙伴。2014年习近平主席、2015年李克强总理分别访问拉美，释放了中拉共建命运共同体的善意，设计了宏伟蓝图，并在具体领域达成了合作框架模式；2016年，习近平主席再次访问拉美，并在秘鲁国会发表演讲时明确指出：“我们还要开展人文交流与文明互鉴，让中拉合作在物质和精神层面共同发展。”①习近平：《同舟共济、扬帆远航,共创中拉关系美好未来——在秘鲁国会的演讲》，2016年11月22日，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mrdx/2016-11/23/c_135851540.htm，访问日期：2020年10月26日。2018，外交部长王毅在中国——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国家共同体论坛第二届部长级会议上致辞中指出，中拉要“开展平等互信的人文交流……让中拉民心相通的桥梁更加宽广。”②王毅：《新时代跨越大洋的牵手 ——王毅外长在中拉论坛第二届部长级会议开幕式上的致辞》，2018年1月23日，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8-01/23/c_1122303902.htm，访问日期：2020年10月26日。由此可见，人文交流是中方构建“中拉命运共同体”的关键环节。对中拉人文交流进行总结与探索，具有理论和实践的双重重要意义。

一、研究综述与问题提出

“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惟以心交者，方成其久远。”从历史维度来看，对拥有悠久生命力的中国传统文化而言，文化是构建民族精神认同、保证自身存续发展的方式。因此，中国传统文化奠定了中方以和睦共生的态度与世界各民族进行人文交流的内在基因，对今天进行对外人文交流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和借鉴作用。在理论层面，亚历山大·温特（Alexander Wendt）以共有观念论证阐释了国家间交往的国际政治文化理论。他揭示了文化对国际现象和国家间行为的重要作用，共同的文化要素和交流互动能够推动国家间在心理层面产生好感，这有利于维护和平稳定的国际关系。从当今中国对拉美交往的现实需求看，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夯实对拉美关系的人文交流一环是构筑中拉命运共同体的必经之路，是维系中拉深厚友谊的重要前提。因此，国内学界对这一研究议题高度重视，但是由于中拉间经贸先行的交往实践，以往对中拉关系研究集中于经贸合作、政治互动等领域，人文交流方面涉及较少。但近年来，学者在这一领域奋起直追，学术成果不断涌现，综合来看集中于以下几个方面：

（一）围绕中拉人文交流的机制、意义、问题等进行总体性研究和阐释

就中拉人文交流的意义与前途而言，当前文化外交是中拉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步入新时期，中、拉间的人文交流已经跨过了“文艺”和“文明”两个前期阶段，当下，中拉急需进入“思想外交”的新阶段。为此，中、拉双方要在一致与差异、共向与自主、主动与相互三个方面达成“中拉共识”。①赵重阳：《塑造中拉共识：论中国对拉美的文化外交》，载《拉丁美洲研究》，2018年第6 期，第66—79 页，第156 页。此外，有学者认为新时期中国外交在“一带一路”倡议及命运共同体的指导下，中、拉双方拥有达成文明对话的内生动力和外部助力，这一外交实践是国际关系的新范式，从理论和实践上论证了中拉文明共荣的旺盛生命力。②郭存海：《中拉文明对话：意义、目标、路径和机制》，载《拉丁美洲研究》，2018年第4 期，第1—18 页，第154 页。而从软实力(Soft Power)的理论视角切入可以发现，中拉关系研究领域中的文明议题是中拉发展议程框架中的六大主题之一，在实践和理念一明一暗双重推动下展开，因此，新时期关注中国在拉美软实力的建构具有十分独特的意义。③张凡：《中拉关系的问题领域及其阶段性特征——再议中国在拉美的软实力构建》，载《拉丁美洲研究》，2019年第3 期，第13—40 页，第154—155 页。

另一方面是关于中拉人文交流的问题与不足。虽然自21世纪以来的中拉关系存在着大量的不稳定因素，诸如美国干扰、贸易冲突等，但必须认识到文化因素对政治及经贸等其他方面的扩展及维护作用，文化交往的扩大是中拉发展的必然选择，为此必须采取多种措施助力文化交往。④程洪、杨悦：《试论21世纪中国与拉美国家关系发展中的文化因素》，载《拉丁美洲研究》，2017年第3 期，第140—153 页，第158 页。此外，基于“一带一路”倡议在拉美的推行实践，中国对拉美人文交流的历史脉络固然源远流长，但新时期中国文化的在拉美传播，仍存在路径、方式和深度等方面的不足。①孟夏韵：《“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文化在拉美的传播路径及其改善》，载《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6 期，第27—35 页。如果更具体地考察当前中拉论坛人文机制下的人文交流实例，如友好城市、足球外交、孔子学院等，就能够更加细微地察觉到中拉人民客观存在的差异和冲突，从而有针对性地为促进中拉人文交流提供建议。②马丽蓉、凌晓逸：《“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与拉美人文交流与合作案例研究》，载《新丝路学刊》，2019年第2 期，第74—106 页。

（二）围绕中拉人文交流中的具体合作与实践进行研究

从中拉交往的历史来看，自17世纪以来，中国对拉美文明的了解和认识渐进发展。《职方外纪》一书揭示了中国与拉美在文明共鉴上所具有的历史渊源。③胡祥琴：《＜职方外纪＞与17世纪中国人心目中的拉美印象》，载《北方民族大学学报》，2020年第5 期，第131—137 页。当前文化产业是中、拉双方互相发展合作的重要方向，双方在文化产业需求上具有互补性，在资源上具有多样性特征，且文化产业的输出有利于文明共鉴和软实力的成长，由此可见，中拉文化产业合作任重而道远。④贺双荣：《文化产业与国际形象：中拉合作的可能性——以影视产业合作为例》，载《拉丁美洲研究》，2015年第4 期，第40—44 页。而就中、拉之间的传媒报道和互动来看，有学者选取智利《信使报》为分析样本，考察了拉美媒体的报道逻辑、政治偏好、编辑技术以及民众对中国新闻信息接受的实际效果后指出，中拉传媒若想在双边报道中取得良性互动，就要共同克服微观层面的差异所导致的民间认识错乱。⑤万戴：《微观视角的中拉媒体传播——拉美社会的中国知识体系建构与传播效果的文本研究》，载《拉丁美洲研究》，2018年第5 期，第125—137 页+158 页。中国文学作品在拉美的传播现状也并不尽如人意，当前中国文学作品在拉美流通存在数量少、时间短、影响弱、语言杂等问题，中国文学工作者必须针对性改进才能扭转颓势。⑥楼宇：《中国对拉美的文化传播：文学的视角》，载《拉丁美洲研究》，2017年第5 期，第31—44 页，第155 页。华侨、华人在拉美的发展历程充满艰辛与挑战，就其当前在拉美的影响而言，华侨、华人是中国发展对拉美不可忽视的臂助之一。⑦杨发金：《拉美华侨华人的历史变迁与现状初探》，载《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15年第4 期，第37—46 页。以新时代外交赋予华人华侨的使命而言，在“中拉命运共同体”建设这一宏观命题之下，华侨、华人群体能够起到促进文明交流、拓宽交流路径、推动友好合作、提升国家形象等作用。①崔守军、徐鹤：《拉美华人华侨在构建“中拉命运共同体”中的作用及路径》，载《拉丁美洲研究》，2018年第1 期，第36—55 页，第155 页。

（三）围绕他国案例研究为中拉人文交流提供借鉴和启示

国别与区域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为本国提供镜鉴和启发，他国对拉美文化外交和交往的成功案例数量不多却弥足珍贵。以软实力视角观察美国对拉美价值观传播，可以发现美国通过临近的地理位置、不断创新的区域协调机制、密切频繁的贸易互动以及相似的历史发展境遇等为主要手段，将拉美诸国以集体制约的方式“锁”在了美国的“后院”之中。②魏红霞：《美国在拉美软实力的构建及对中国的启示》，载《拉丁美洲研究》，2009年第2 增刊，第67—75 页，第80 页。若以公共外交的视角切入，将中国与美国对拉美相关政策进行比较，可发现中国在公共外交目的、资源、机构、设施等方面与美国的差距与不足。③牛丹丹：《新世纪以来中国和美国对拉美地区公共外交的比较》，载《拉丁美洲研究》，2015年第6期，第21—29 页。日本对拉美文化交流是为数不多的东亚国家文化成功获得拉美人民青睐的实践案例，以文化外交为视角，剖析日本对拉美文化战略，其成功之处在于两点：立体式的文化交流网络和立足当地日裔人群的文化人才战略，作为东亚国家的日本，其对拉美人文交流的成功经验值得中方重视和学习。④赵晖：《跨文化传播语境下文化外交的有效路径——基于日本在拉美开展文化外交的案例分析》，载《拉丁美洲研究》，2018年第5 期，第111—124 页，第157—158 页。

综合来看，中、拉间文化互鉴、文化交流的学术成果丰富，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但问题同样存在。首先，总体研究成果较少，无法和经贸、政治等其他领域相比较。其次，研究中拉文明共鉴的视角集中于公共外交、文化外交、软实力构建等方面，缺少人文交流这一更加多元化视角的研究成果。因此，本文将尝试从人文交流的角度论述中拉间文明共鉴、民心互通的重要意义，并就中拉人文交流的所遇问题及风险进行梳理，进而针对性地提出建议。

二、中拉人文交流的内涵及重要意义

（一）把握人文交流的独特内涵

对于自我的思考及观察，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就没有停歇。古希腊的自然哲学家是从观察自然规律入手，进而思考人的存在、发展、作用等重要社会性命题，体现了由自然到人文的传递性。而在中华传统文明中，“人文”这一概念一直就有重要地位。所谓“刚柔之交，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查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①[宋]朱熹著，廖明春点校：《周易本义》，中华书局2009年版，第104 页。将人文与代表自然规律的天文放在同等地位，体现了古人对人文能够包容万物的理解。“人文”一词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涉及人类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就物质层面而言，人文可以表现为各种文化产品以及体现人文思考的人类衣食住行等；就观念层面而言，其涉及价值、规范乃至人类头脑中的意识、情绪和思维活动等。毫无疑问，人文比文化具有更加丰富的内涵和外延，人文在语义和本质上包含了文化，而且更加强调了人的作用。而就“交流”一词而言，其包含了两层含义：第一，交流是两方的互动行为，仅有单独的一方只能进行创造活动或者逻辑思考而非交流；第二，存在公共性的内容或产品供双方开展交流活动，比如共同的语言、文字等。为了更深入地理解其内涵，可从基本特征、国际视野、中国追求等三个方面进行阐述。

1.人文交流的基本特征

人文交流区别于文化外交、公共外交的核心在于：第一，主体不同。行为主体是人民，普通人是人文交流的具体执行者和核心力量，政府等公共部门只起辅助规划和引导作用。第二，目的不同。文化外交、公共外交等都是以对外交往、宣传本国某一对外政策及立场为直接目的，通常采取塑造国家形象、以友好方式对待别国民众等方式，这两者更加深入国家利益本身；而人文交流则寻求促进世界范围内普通民众的相互理解和认知，其更宏伟的追求在于：为应对世界性难题而汇聚起人类共识。第三，方式不同。文化外交和公共外交都带有单方面输出文化产品及价值观念的倾向，但是这一过程中的交流往往是单方面的、不平等的，具有潜移默化的属性，比如电视节目、刊物、电子游戏等。而人文交流则是从事交流的主体将自己所有的文化资源进行交换和分享，输出和输入互不影响，同时它使用的交流手段也多种多样。总而言之，随着全球通信技术的发展及全球化程度的加深，越来越多的个体参与到了对外交往的议程之中，谁能不断对外呈现开放态势，谁就能占领先机。

2.人文交流的国际视野

传统国际关系理论一般以两种视野认识国际现象。一种以无政府状态为前提，把握物质权力，并以之为核心分析现象，推测发展。这一派思想以摩根索（Hans J.Morgenthau）为代表。另一种视野认为，物质权力只有在被观念、文化环境支配的人的控制下才能发挥作用，这个世界由观念组成。约瑟夫·奈（Joseph Nye）进一步发展将文化称为“软权力”。两种视野各有不同、影响深远，但都没有超越权力政治范畴。人文交流作为一种国际观察视野则是基于：第一，国际关系渐渐超越了传统的国与国之间的狭隘关系，普通人越来越多地参与其中，全球公民将逐渐成为国际关系的重要主体之一。第二，随着全球公民越来越多地互动，文化日益成为影响国际关系的重要因素，因为人人都有文化背景、文化资源。第三，人文交流对人与文化的重视，使得全球性人文共识得以实现，而这种类似的理念或文化产品将使全球更加共同关注世界性治理难题，使全球受益。同时，我们还可以基于以上三点推导出人文交流的三种实践优势：能够直接进入人民身边；作为柔性力量淡化政治宣传力；人文交流成本更低，更加便利。

3.人文交流的中国追求

“人文交流”作为一种带有鲜明中国语境特色的概念，体现了中国对外交往重视人文互通、文明共鉴的价值追求，这一价值追求的实践将直接造福全体人类，为世界各国携手共进、共创美好未来做出重要贡献。这一议题日益受到重视。一方面，全球化时代的物质技术在飞速发展；另一方面，中国在日益开放的对外交往进程中，基于自身认识和理解提出了行动路径。这一价值追求和人类命运共同体一脉相承，具有中华文化自身的独特内涵，体现了万物和谐、贵在人和的人类价值追求。正是在此价值观念指导下，人文交流将促进全球公民普遍持续的跨文化交流，分享彼此观念，实现最高层次的“天下”世界，为构筑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强劲助力。

（二）认识中拉人文交流的重要现实意义

新中国成立以来，在经历西方封锁和意识形态对立的国际大背景之下，人文交往以其温和而非对抗的属性为中国冲破外交孤立和封锁提供了巨大助力。20世纪70年代，中美关系缓和的前奏就是美方体育代表团访问中国。这一时期的人文交流的主要方式是政府派遣文艺、体育团体前往其他国家进行文艺表演和交流，这一形式的人文交流对中拉关系的友好建立起到了积极意义。从改革开放到21世纪初期的三十余年间，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中国与拉美有了更多的合作意愿和契合之处，中、拉双方加大了人文交流的力度。除了文体互访以外，还举办了更多的文化活动，比如文化节、博览会等，此外中、拉双方媒体宣传机构互相设置传播交流平台；双边高校智库交流频繁，留学人员往来逐年增加。尽管过去数十年来中拉人文互动频繁、经贸合作壮大，但中拉关系仍属于顺应内外部需要的被动反应模式。①张凡等：《中国与拉美：软实力视域下的人文交流》，朝华出版社2020年版，第34 页。为了推进“中拉命运共同体”建设，实现中拉关系踏上新台阶，我们必须在三个方面认识到进一步加深人文交流的重要现实意义。

1.人文交流不足仍是阻碍中拉关系积极发展的重要因素

人文交流曾是中国与拉美国家保持联系、增进感情的有效手段之一，为改革开放后中拉政治、经贸往来打下了深厚基础。自21世纪以来，中拉之间人文交流进度与政治、经济相比就稍显落后了。这一点在学术研究领域的表现尤为明显，仅就中国知网中涉及拉美研究、中拉关系等方面的研究成果来看，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中拉经贸合作、拉美政治经济等领域，而人文、文化领域较少。据统计，中国知网中自1963年以来收录涉及中拉研究的文献资料总量为3586 篇，其中文化领域（包括传媒、文学等学科）的文章仅有241 篇，占比只有6.05%。②中国知网官网，https://kns.cnki.net/KNS8/Visual/Center，访问日期2020年11月4日。在2008年国务院发布第一份对拉美的政策文件中，人文交流与社会交流并列为第三项，下含十一款具体措施，少于政治、经济领域的二十款措施。③国务院：《中国对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政策文件》，2008年11月5日，中央人民政府官网，http://www.gov.cn/jrzg/2008-11/05/content_1140303.htm，访问日期：2020年11月4日。新时期以来，中国对拉美政策主要体现在三个文件中，分别是《中国与拉美和加勒比国家合作规划 （2015—2019年）》《中国对拉美和加勒比政策文件（2016年）》以及《中国与拉美共体成员国优先领域合作共同行动计划（2019—2021）》。在上述文件中，虽然人文合作的领域扩大，措施更加细化，但总体上仍处于追赶经贸、政治合作的范围内。

2.人文交流是影响中拉关系未来发展的关键性因素

人文是以人为核心创造的一切观念性产物，泛指一切文化活动及产品。人文因子无处不在，频繁、深刻地影响着政治、经济等国内及国际关系变量。中拉关系在命运共同体意识及“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已经走向了更高质量的全面合作伙伴关系阶段，经贸合作网络稳定、政治沟通渠道无阻、双边市场联通的大好局面已经形成，双方在各领域合作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经验教训，树立了更加立体的中拉交往形象。可以说，中拉关系已经走过了在全球化趋势和自身发展动力推动下的直接碰撞、接触时期，而进入了进一步深化认识、加强理解的发展命运相联结的新时期。这一时期，更多的碰撞火花将发生在思想观念领域，更多问题的解决主要集中在认同和人文层次。中国的价值追求偏向整体的和衷共济、求同存异，而拉美的观念受西方影响更多地从个人出发，更多地考虑个体的利益，比如自由、权利等。中、拉双方受各种因素影响，互相认知存在偏差。如果中拉能够在双方的身份认知、观念理解上进一步契合，那么中、拉之间在其他领域的合作都将打下更加深厚、持久的根基。反之，中拉关系发展至今的大好局面将没有支撑，一旦国际国内形势有变，受到严重冲击就是题中之义。

3.人文交流的发展具备深厚的现实基础支撑

如前所述，人文因素将成为影响未来中拉关系走向的关键性因素。但在另一方面，如今的中拉关系发展所形成的现实成果将成为人文交流走向深入的助推剂，两者互相促进，对立统一。首先，在发展理念和道路选择上，拉美国家在发展道路上深受西方新自由主义影响，但这一模式给拉美国家造成的伤害至今仍未消除。与此同时，中国成功崛起并深刻影响着国际格局，这一现象使拉美国家对中国独立自主发展道路有了更加客观的认识。①张凡等：《中国与拉美：软实力视域下的人文交流》，朝华出版社2020年版，第36 页。其次，在中拉合作机制建设上，中、拉双方已经建立了中国—拉共体论坛、中国—加勒比经贸合作论坛等涉及全球性、区域性的合作对话机制体制，而这一机制中就包含了中、拉双方共同遵守的理念规则等共有观念，这属于制度创设的文化内化与交流过程，②秦亚青：《权力·制度·文化》，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33 页。这为中拉人文交流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最后，在双边关系构建的路径选择上，“中拉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行，都是未来中拉关系构建的正确路径。在提出和实践中得到了拉美国家政府、学界和民间的积极回应。

三、中拉人文交流发展面临的问题

现实中的生产活动流程是生产主体倚仗各种技术和器械对资源要素进行处理，进行生产得到商品的过程。这一过程是中、拉人民凭借其所拥有的各种文化资源，借助各种工具或形式，彼此间包容理解、产生共识、互相欣赏的过程。在这其中包括交流主体、主体所代表的文化背景及资源、所借助的交流工具等诸要素。这既是中拉人文交流发展的动力基础，也是风险问题的酝酿之处。总结下来，主要有文化异质、机制缺位、曲解误导等三个方面。

（一）文化异质

文化异质风险直接指向中、拉双方各自国家文化的本质相异所导致的差异，这是中、拉双方人文交流面临风险挑战的根本性原因。其他风险隐患虽然同样会产生重要影响，但都始于外部环境、技术条件、国际形势等，并没有触及双方文化肌体的深处。国内学者对双方文化的基本特征进行比较，认为中国文化具有延续、包容等特点，而拉美文化则带有混合、杂糅的特点。①驰骋：《中国与拉美文化的对比及交流合作》，载《当代世界》，2007年第5 期，第6—8 页。也有学者认识到了中、拉双方文化的相同之处和包容共鉴的可能性。②李菡、韩晗：《构建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文化支柱——以乌拉圭为例探析拉美文化特性》，载《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5 期，第106—114 页。美国比较政治学家威亚尔达（Howard J.Wiarda）站在帮助美国认识拉美的角度上撰写了《拉丁美洲的精神》一书，在书中他直接指出了拉美文化的显著特点是“拉美变成了一个冲突社会，一个各种思想活着的博物馆”。③同上。“活着的博物馆”一词精辟地概括出了拉美文化的杂糅和混乱特征。在这样一种认知的基础之上，简要分析中拉文化观念在特定方面的不同表现，可以更好地推动中、拉之间克服文化差异，跨越认知鸿沟。

在对待社会不平等的接受问题上，中国所秉承的传统文化特质来源于儒家思想，而儒家思想数千年来被封建王朝视为正统的原因就在于其倡导“礼治”，主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强调社会上的人们各行其道、各有其礼，从而编织出无所不包的等级制度网络。这样的传统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在当代中国社会，长幼有序，论资排辈，下级服从上级，学生尊敬老师都是受这类观念影响的体现。拉美地区是伴随地理大发现而进入世界视野之内的，拉美近代以来的历史是一部被侵略、被殖民、被征服的历史。殖民者殖民统治和扩展的工具必然是森严的社会等级制度。时至今日，虽然等级制度逐渐消亡，但等级观念却保留在拉美人民心中。这种不平等的思想源于伊比利亚宗主国天主教思想（托马斯主义经院哲学）所倡导的鼓吹权威、上帝治下的天然不平等和严守纪律等传统。①[美]霍华德·J·威亚尔达：《拉丁美洲的精神：文化和政治传统》，郭存海等译，浙江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57 页。

在对待长期规划和短期获利的态度上，中、拉双方表现出了较大差距。中国传统美德如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等都是对长期坚持、努力奋斗的褒扬，因此，以中国为代表的儒家文化信奉着在世界上都以勤奋工作、吃苦耐劳为人所知。新中国建立以来，党和政府十分重视五年规划的制定和连续推行，这种重视程度在没有长期规划文化观念的国家中是无法产生的。而拉美地区则具有更强的消费观念，更加愿意立足当下，获取眼前的利益。华人华侨移民拉美时大部分都能获得经济上的独立和长足发展，而当地人喜好娱乐活动，热衷交友聚会，与华人群体的辛勤工作形成了鲜明对比。生活工作上的长期短期对立往往会加深两种观念背后所代表文化群体的隔阂。②张凡等：《中国与拉美：软实力视域下的人文交流》，朝华出版社2020年版，第70 页。

在对待个体自由约束的问题，中国传统文化具有含蓄、克制、忍耐的特质，每一个中国人自幼便接受做人要谦虚低调、自律自强的训诫，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生活处世态度也影响了世世代代的中国人，遵守规矩、自律克制已经成为中国社会约定俗成的处世之道。而天主教教义对贪恋财富、反对过度追求物质的谴责，导致拉美人民并不会过度看重工作，反而更加热衷于休闲和享乐，重视个体自由的释放，而非克制和约束。

（二）机制缺位

机制缺位风险是指中、拉之间人文交流制度、项目、内容以及方式和理念等诸要素搭配建设错位，进而导致交流实践效率较低的现实境况。从语义层面来说，机制是指各要素间的结构及关系，而机制建设缺位就是指系统内结构要素间的不协调。当前中拉人文交流机制的缺位表现在人文交流项目分散、交流设计理念落后、交流涉及领域仍有缺失等三个方面。

总体来看，中拉之间人文交流没有建立起整体性、权威性具有统筹作用的涵盖中国、拉美地区两方的规划机制。这是因为中国与拉美国家人文交往本就相对滞后。到目前为止，中国尚没有与拉美国家建立起国家级的人文交流机制，更别说整个拉美地区。这也直接导致了中拉人文交流项目缺少整体性规划和有机性衔接。目前，中拉论坛下设四大机制包括部长级会议、国家协调员会议、中国—拉共体 “四驾马车”外交对话会、专业领域分论坛。而涉及人文领域的交流板块仅有四项（包括科技创新论坛、智库交流论坛、青年政治家论坛和民间友好论坛等）并被归属于专业领域分论坛之下。平台搭建不高，并且无法统一规划，由此导致了当前中拉人文交流项目的碎片化。若能形成整合机制，将政府、高校智库、民间等多方力量协调搭配，必将形成中拉人文交流的强劲复合效应。

其次，中方对拉美地区交流在内容设计上千篇一律，仍局限于“自我陶醉”式的宣传，不考虑对外人文交流的特殊性，不顾及拉美人民在不同文化背景熏陶下的人文产品选择倾向，同时也不注重将中、拉双方文化特质相结合。①赵晖：《跨文化传播语境下文化外交的有效路径——基于日本在拉美开展文化外交的案例分析》，载《拉丁美洲研究》，2018年第5 期，第111—124 页，第157—158 页。没有做到既讲好中国故事，又吸引拉美人民眼球。比如，孔子学院在拉美地区教授汉语时，所使用的教材没有结合拉美当地特色进行编制。又比如，中国对拉美的新闻报道以咨询播报为主，无法吸引受众。

最后，中、拉两国在人文交流上仍有值得期待和重视的领域。中、拉两方在教育、学术、语言文化、文学艺术等多个领域取得了可观的交流成果，比如两国留学人员专门项目、友好城市交流、孔子学院设立、各种文化艺术展览论坛等。但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以及体育专项交流等领域仍有扩展空间，中、拉两方都有着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在足球运动领域有着巨大的提升空间，而巴西、阿根廷等国家都是足球强国，这些都是中拉在相应领域深入合作的契合点所在。

（三）曲解误导

人文交流的终极目标是使双方在理念上增进了解，合作上增添默契，在同向发展中走向共同繁荣。这一目标的达成关键在于树立对彼此正确、客观的认知，这也是“曲解误导”风险产生的原因。这一风险主要来源于中、拉两个主体，即中国对拉美地区的偏见误解和拉美地区对中国的错误认识，两方对彼此的曲解和偏见大大加深了中拉间人文交流的隔阂。

就中方对拉美地区的歧视偏见而言，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大量普通人民对拉美地区及其政治、经济、文化缺乏了解。人们对拉美的了解仅仅局限于能够在世界地图上大致指出其位置，或者通过某些具体社会、政治、文化现象记住个别国家。比如，通过实行社会主义制度记住古巴，通过足球运动记住巴西，通过高品质农产品进口记住智利。这种“记住”仅仅是将一国个别特质与该国直接画上等号，非常片面，与中拉发展的现实需求以及远景目标相比，显得并不相称。我们增进中拉间人文交流，既要对外讲好中国故事，也要注重对接，用中国方式对内讲好拉美故事。随着中国民众对拉美地区了解的加深，中拉关系必将大大受益。第二个方面，在于中国学界的拉美问题研究风潮。多年来，大量有关拉美问题研究的成果和宣传层出不穷，“城市病”“中等收入陷阱”“自由主义”“贫富差距”“暴力与毒品泛滥”等关键词往往都和拉美研究相关联。拉美国家独立至今不过短短百余年，其在发展道路的选择上经历了大量的更替和试错，积累了不少社会问题，中国学界对其研究有着“引以为鉴”“警钟长鸣”的良好用意。但过犹不及的拉美问题研究形成了拉美研究“问题化倾向”，①郭存海：《不要总拿拉美“神话”说事儿》，载《东方早报·上海经济评论》，2014年10月28日第4 版。即研究拉美要先从问题出发，从社会问题和发展缺陷入手，这其实就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认知方式，给拉美国家贴上了标签。这种由学界和媒体制造的中国大众的“拉美观”，对中方接受拉美文化造成了不利影响。

拉美对中方的曲解误判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拉美自身遭受殖民的历史烙印。拉美地区的人民经历了外来人口登陆，外来人口与本地土著斗争、碰撞的过程中形成了拉美人民的身份认知，惨痛的历史记忆使得拉美人民对外来者和新面孔持怀疑和防御态度。这是拉美对中国产生误解和歧视的历史基础，也是一种惯性使然。第二个方面，长期以来，拉美受西方媒体的舆论控制，形成了对中国的偏见和歧视。中国的海外宣传是弱项，加上西方媒体的围追堵截，长期以来西方媒体在拉美宣传制造了不少对中方的诱导性报道，形成了拉美民众对华的负面印象。同时，拉美媒体在对华报道方面过度依赖西方媒体获得信息源，拉美地区有33 个国家的驻华记者数量极少。①张凡等：《中国与拉美：软实力视域下的人文交流》，朝华出版社2020年版，第99 页。此外，拉美媒体报道新闻的技术手段和选择偏好受西方影响很深，②万戴：《微观视角的中拉媒体传播——拉美社会的中国知识体系建构与传播效果的文本研究》，载《拉丁美洲研究》，2018年第5 期，第125—137，第158 页。对华报道的立场通常并不利于中国良好形象的塑造。比如在统计拉美媒体对中国两会的报道时显示，拉美媒体大量引用路透社、法新社、美联社、彭博社等西方媒体信息源，在对中国政治、台湾、人权等议题上近一半媒体呈负面态度。③杨靖：《拉美媒体的两会报道和中国形象塑造》，载《对外传播》，2019年第7 期，第39—41 页。除西方媒体的强势宣传外，我国对外传媒平台的失声也是重要原因之一，自生宣传报道思路的僵化、宣传内容官方色彩过浓、不贴近社会生活都是其主要表现。

四、中拉人文交流风险障碍的消解路径

中、拉间人文交流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这得益于中、拉之间强劲的经贸合作纽带和稳定的政治互信渠道，这也为人文交流与互动打下了深厚的基础。而双方人民在观念、思维等层面的增进互动、建立共识、彼此欣赏，则为政治、经济、社会等其他领域的合作提供了广泛的民心支持。人文交流将成为中拉全领域合作关系的稳定剂和助推器。如何消弭中拉人文交流的风险阻碍，这是实现中拉人文交流跨越式发展的关键问题。本文认为，有如下方式可以参考。

第一，进行整体布局，搭建中拉人文交流机制。如前所述，中、拉之间涉及人文交流的对话机制仅有四个且均设置在中拉论坛的专业领域分论坛之下。中、拉两方有着丰富历史文化资源，在诸多领域有着文化共通之处，这是对话交流的文化基础。但是由于机制缺位，人文对话分割在一个个独立松散的项目和会议议程之中，急需专业性指导和整体性规划。首先，中拉高层次人文交流机制要实现文明共鉴的可持续发展，并合理规划长期议程，同时适应中拉政治、经济发展的现实需求；其次，要做到兼具灵活性，实现有机调节；最后，要有效整合国内资源，形成合力，注重双边沟通，与拉美做好对接。诚然，这样高层次高水平的中拉机制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实践基础已经具备，习近平主席、李克强总理多次在访问拉美演讲中提及设立中拉文明对话机制的重要性。中拉可以先在人文交流中的个别领域中建立整体机制，比如在学术研究与对话、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等专业性较强的方面，然后延展到其他领域，最后整合为整体性的人文交流高层次平台。

第二，注重学术引领，大力促进专业人员的培养。专业研究人员往往在中拉人文交流中充当先行者和引领者的角色。学术交流便于传递中拉对彼此的智力认知和学理探索，不具备太多意识形态内涵和官方色彩，是人文交流的重要载体。两种学术思维和成果的碰撞更容易激发学者的探索精神，更容易促进对彼此的深入理解。对内讲好拉美故事，更要依靠专门的研究人员进行译介和推广，比如北京大学就曾在2018年启动了拉美学术思想译丛出版专门项目，旨在推广拉美研究的经典优秀成果。①陈菁霞：《拉丁美洲思想学术译丛出版项目启动》，载《中华读书报》，2018年1月24日第01 版。截至2020年5月底，中国国内已经建立以中国社科院拉丁美洲研究所为代表的各类拉美研究专门机构共计58 家，拉美地区设立中国（东亚）研究机构或项目共计82 家，双边学术研究已经形成热潮。但是，中拉并未形成紧密性、经常性的学术交流网络，国内专门研究人才培养仍然存在缺口，中拉留学生培养和学术交流存在“逆差”②此处所指“逆差”即指中国对拉美访学、研究和专门研究人员培养的人数层次等远远超过拉美方面。尽管随着中国在拉美影响力的提升，拉美的中国研究逐年受到重视，但仍无法与中国相比，这本质上反映了在中拉关系发展上主要是中国在发挥推动力的现状。参见：郭存海：《中拉文明对话：意义、目标、路径和机制》，载《拉丁美洲研究》，2018年第4 期，第1—18 页，第154 页；徐步：《中拉人文交流：成果、挑战和对策》，载《中外人文交流与新型国际关系构建》，世界知识出版社2019年版，第21 页。等现象仍阻碍着中拉学术交流发展的深度和广度。本文建议改进思路为：依托现有中拉学术交流论坛和会议，形成日常性的双边学术交流网络；大力发展西葡语系以及国别与区域研究专门人员的培养；鼓励更多拉美留学生来华进修，推广拉美研究专门项目等。

第三，转变宣传思维，依托新兴技术扭转舆情困境。在对拉美地区宣传的策略上，中方媒体工作人员要转变思维，对拉美的宣传不能仅仅从自身出发，而要以呈现的效果为导向，进而实现宣传目的。这需要宣传者将自身视角和普通人民进行置换，充分考虑对方偏好和需求；在技术运用层面，积极运用相关社交媒体账号，多与普通人进行互动和沟通，提高信息发布频率。及时在对华、涉华的重要议题上发声，对重大新闻事件进行持续性跟踪报道。此外，还要注意学习当地新闻媒体先进的运营理念和技术，注重运用5G 等新技术提高报道水平和内容质量。在中拉新闻人员互动交流上，要尽力打破拉美媒体在报道技术和倾向上被欧美媒体界把持的局面，依托中国国际新闻交流中心业已成立的拉美分中心、加勒比分中心等平台，借助中拉媒体领袖峰会等契机，邀请拉美新闻从业人员来华交流访问，感受真实中国风貌。鼓励拉美地区主流通讯社和新闻媒体派遣或增设驻华记者和工作人员，形成对华报道的一手信息源。

第四，鼓励产业合作，专项支持中拉文创产业发展。中国本土文化创意项目蓬勃发展，并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主要推动产业之一。中国对拉美的文化产品输出仍停留在较低层次，主要以展演、艺术节等传统形式为主，拉美文化产业市场中的中国份额较低，这也使得拉美人民在看待中国的文化艺术时带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要想扭转普遍的民间偏见，必须借助以市场为依托的文创产业。首先，应出台相关政策，鼓励本国优秀文创企业走出国门，将带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文化创意产品输入拉美，并在当地市场扎根，以商业文化产品的形式传递中国声音，实现文化潜移默化的作用；其次，国内优秀文创企业要深刻把握当地国家的文化特质、传统习俗，结合人群偏好与自身特色，产出优质文化产品；再次，在国家竞争的大背景下，拉美地区本地并无极具竞争力的文化企业和品牌，拉美市场具有极大开拓潜力和价值，通过与当地文化企业的合作往往能达到双赢局面。最后，拉美地区有多个国家，国家间政策和国情各有差异，对外企业走出去时要理清政策差异，正确评估政治、社会、贪腐和盗版侵权等问题风险，避免因政策理解不到位而带来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