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研究：反思与展望

张晓敏，张成涛

（南宁师范大学 职业技术教育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1）

2020 年，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探索中国特色学徒制，大力培养技术技能人才”。2021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职业教育大会的指示中提出“职业教育要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李克强总理的批示中指出“探索中国特色学徒制，注重学生工匠精神和精益求精习惯的养成，努力培养数以亿计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中国特色学徒制是在我国现实背景下实施学徒制所呈现出的具体形式[1]，现阶段现代学徒制和企业新型学徒制是我国学徒制的两种基本模式，虽然两者发展形式不同，但都是对我国传统学徒制的延续和发展，其本质属性都是对“中国特色”的生动诠释。中国特色学徒制的提出建立在现代学徒制已有的研究与实践的基础上，对中国特色学徒制研究和实践，首先应了解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研究现状，探究其内涵特征及实践过程，厘清其发展脉络。

我国现代学徒制是在借鉴西方经验及我国学徒制历史的基础上逐步形成的。2011 年，我国首次提出现代学徒制的概念，对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研究同时展开，研究主要从我国职业院校人才培养的困境出发，在借鉴和参考德国等国家现代学徒制成功经验的基础上，探索我国构建现代学徒制的模式选择和实施策略。2014 年，我国教育部颁发的《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意见》指出“通过试点、总结、完善、推广，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学徒制度”，这是“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一词首次在官方文件中出现。2015 年，我国遴选了部分试点单位，对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实践探索逐步开展。自2014年起，有关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研究成果数量不断增长，学者们更加关注总结试点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在此基础上探索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实践路径。回顾梳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相关研究成果，有利于更加全面、深入地了解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研究，并为未来的研究提供参考。

一、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研究的主要内容

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发现当前有关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内涵、基本特征、客观基础、实践困境及路径构建等方面。

（一）双重视角：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内涵解析

学者们主要从“模式论”和“制度观”两个视角定义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内涵。持“模式论”的学者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归结为一种人才培养模式，如郭全洲、谭立群认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是在一种由个人、学校、行业、企业共同完成的人才培养模式[2]，它强调政府的引导作用和校企的深度合作，着眼于未来产业发展；桑雷认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是由教师和师傅共同培养的双主体人才培养模式[3]，其最鲜明的特征是学校和企业“双主体”协作育人和学生、学徒“双重身份”学习。2018年，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指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是“以校企双重主体育人为根本，以‘学生’‘学徒’双重身份为保证，以岗位成才为路径，是一种全新的深层次职业教育工学结合人才培养形式”，上述结论从官方角度对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概念作了具体阐释。“模式论”从中观层面提出了人才培养的标准样式，强调自下而上的具体实践，突出模式实施的具体性。持“制度观”的学者则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归结为一种育人制度[4]，由政府引导，企业和职业学校双主体共同开展育人工作；也有学者认为这是一种将当代教育制度和劳动制度高度融合的职业资格制度[5]。“制度观”是从宏观层面对现代学徒制度的构建，强调的是自上而下的制度设计，突出制度统领的整体性。

“模式论”和“制度观”虽然从两种不同视角界定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内涵，但其中也存在共性：如在实施主体上都指明了学校和企业两个重要主体，强调政府、行业协会等多元主体的参与；在实施形式上突出劳动与教育相结合等。这些共识点明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概念中的基本要素，恰是我国构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过程中应坚持和遵循的主要内容。我国建立和完善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不仅是要构建一种深层次的工学结合人才培养模式，更是要通过总结各试点单位的经验，建立起一种新的职业教育制度。

（二）鲜明特色：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基本特征

自20 世纪80 年代末以来，现代学徒制在英国、法国等国家迅速发展，其现代学徒制模式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反响，育人模式充分体现了本国特色。要成功借鉴外国模式来构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首先要基于我国国情和职业教育发展状况的分析，明确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基本特征。

1.“一主多元”的治理体系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我国各项事业得以顺利发展的根本制度保障，其最大特点是“一主多元”。“一主多元”的政党制度和经济制度就是当代中国富有生命力的制度设计，是最具中国特色的要素。因此陈跃兵提出我国现代学徒制选向也应为“一主多元”，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系列制度适应和匹配：以一个主体为核心，统筹负责主体责任；以多元主体为载体，辅助“一主”进行现代学徒制的实践[6]。“一主多元”也是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发展的最大优势，毛少华指出，由政府主导，举全国之力推进现代学徒制试点，先积累经验后全面推广，这一过程体现了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中国特色[4]。因此，在我国现代学徒制的治理体系中，要遵循“一主多元”的特色制度设计，从顶层至基层，要以“一”为主体，有一个核心来统筹领导；以“多”为载体，展开辅助协调。

2.“学校本位”的主体模式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建立了以学校教育为本位的职业教育体系，学校主体的职业教育模式根深蒂固，无法立刻改变，因此基于职业院校目前的办学现状，学校在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发展中的作用不容忽视。一部分学者认为职业院校应是办学主体，如张霞、黄日强认为要建立中国特色的现代学徒制，必须依据我国现实国情，以学校为构建主体[7]；郭全洲等指出我国目前的教育制度以学校教育为主要形式，因此中国特色学徒制也应当基于学校教育来开展[5]。另一部分学者则强调校企“双主体”育人：如韩旭、张俊竹认为校企双主体育人联动是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发展方向[8]；毛少华指出学校和企业是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系统构成要素，是培养学徒的双主体[4]。由此可见，大多数学者都认同“学校是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育人主体”这一观点，在我国现代学徒制的发展过程中，学校是最为重要的主体之一。同时关晶指出“学校本位”的优点是我国已有的职业学校经过较长时间的发展，办学规模和布局已较为成熟，现代学徒制可供开展的范围比较广，难度则在于如何解决“校热企冷”的现实问题[9]。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积极性不高是我国职业教育改革发展过程中难以解决的问题，也是学校本位的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发展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3.“市场导向”的培养宗旨

职业教育要“不求最大、但求最优、但求适应社会需要”，就是要求职业教育面向社会、面向市场办学。我国经济社会正处于转型增质的阶段，对技术精湛的技术技能型人才需求迫切。但现实情况是我国长期面临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短缺的困境，其原因之一便是职业院校培养出的人才规格与市场需求相脱节。关晶指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作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组成部分，要着力于满足我国经济发展的需要，应当关注和遵循劳动力市场的真实需求和市场经济的运行规律[9]。蒋小丰、孙跃认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要依据学生成长规律和企业工作岗位的需求培养人才[10]；朱国华、吴兆雪认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面临产业转型升级与职业教育体系改革的协同关系，因此职业教育体系要密切结合国家产业体系和地方支柱产业需求[11]。综上所述，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在人才培养上坚持“市场导向”的宗旨，是能够解决职业教育人才供给与市场需求相脱节的矛盾的有效举措。

（三）多元融合：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客观基础

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是一种借鉴并传承的现代学徒制，一般认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实施的客观基础来自于对外国现代学徒制成功模式的借鉴和参考，以及我国学徒制的历史和当前职业教育采取的工学结合人才培养模式。外国现代学徒制可分为以德国双元制为代表的北欧体系和以英国现代学徒制为代表的盎格鲁—萨克逊体系。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是在吸收两种不同体系现代学徒制经验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例如有学者认为可以借鉴英国把学徒制纳入国家人才战略的“准市场模式”[1]；也有学者认为北欧体系发展较早，其运行模式和机制都较为成熟，能给我们提供更多在具体操作上的参考经验[2]。

现代学徒制也是基于稳固师徒关系的技术实践能力学习方式[12]，这与我国自古以来的“师傅带徒弟”教学模式是一脉相承的。因此，发展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既需要学习外国在现代学徒制发展过程中的成功之处，更需要融入我国传统的师徒传承模式的经验。我国职业教育通过多年不断发展，对现代学徒制也有了许多有益的探索。我国工学结合的人才培养模式强调的将学习与工作相结合，与现代学徒制所强调的理论教学与技能培养的平衡具有本质上的相通性和一致性，所以工学结合模式的实施使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发展具备了坚实的实践基础。

（四）现实羁绊：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发展存在的问题

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现代学徒制正处于探索阶段，在实践中尚存在诸多难题，学者们从不同的主体出发，深入剖析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推进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1.政府支持力度不够

一方面，虽然我国出台了多项政策来支持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发展，但这些政策内容大多较为宏观，既没有明确现代学徒制在我国的法律地位，也没有明确划分学校和企业两个育人主体的具体责任[13]，双方的关系还有待理顺；另一方面，国家和地方各级政府尚未建立健全扶持现代学徒制实施的法律体系与相关政策[14]，配套制度不够完善，现代学徒制发展所需要的实质性支持要素难以落实到位。

2.校企共育的融合不深

以教书、育人、立业为宗旨的职业院校和以追求利润、效益为使命的企业属于两种属性完全不同的组织，学校与企业在合作过程中容易因为现实利益而产生矛盾和冲突[15]，造成合作浮于表面甚至发生割裂；企业是现代学徒制中重要的育人主体，但现实中企业的主体地位一直处于缺失的状态，这是制约我国现代学徒制发展的关键[16]。对企业而言，一方面，企业会担忧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培养出的人才未必能为己所用，投入与回报不成正比；另一方面，企业直接从别的企业“挖人”能够节省培训成本，因此企业对参与建立现代学徒制的积极性并不高，我国职业教育校企合作培养人才总体上还处于浅层状态[17]。

3.导师团队建设薄弱

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应由学校教师和企业师傅共同组成教师团队来开展教学和培训工作，但有学者在调研时发现我国发展现代学徒制面临高水平职业教育师资队伍严重短缺的困境，“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仍需大力加强；尤其是企业师傅担心培养的学徒可能和自己竞争就业，在传授技术时有可能会有所保留，加之其培训工作又缺乏完善有效的激励机制，难以激发企业师傅在教学过程中的积极性和主动性[12]，最终会导致人才培养的质量和效果得不到保障。

4.行业协会作用缺乏

学校和企业作为两种属性完全不同的组织，需要行业协会作为桥梁，在两者之间统一协调沟通。但我国行业协会普遍发育不成熟，虽然相比初建时已获得很大发展，但本质上还附属于政府，存在依附性较强、政企不分等问题[18]，且社会公信力较弱，企业对其认同感较低，更有部分协会自身面临生存困难，在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发展中难以大有作为。

5.体制机制不够健全

现代学徒制涉及多个利益主体，需要建立完善规范的运作机制才能保障其长久地运行。但我国在机制体制的建设方面还未取得较大突破，各级政府、职业院校和行业企业在管理机制、保障机制、评价机制、激励机制等方面还需进一步探索建立和逐步完善。

（五）多措并举：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实施路径

学者们从不同理论、不同角度分析了如何构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第一，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明确各主体的利益诉求和责任担当。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最重要的主体为学生、教师、师傅、职业院校和企业，他们组成了核心利益群，政府、社会和家长虽不属于核心部分[19]，但同样是重要的参与主体。因此在现代学徒制的发展过程中，政府要夯实法律和政策基础，在法律法规层面确定现代学徒制在我国的合法地位[20]；行业企业要积极参与，发挥其专业育人的功能；职业院校要主动联系企业，时刻关注行业变化[2]；职业院校的教师应提升服务企业的能力，运用自身知识为企业解决困难，增强企业主动与学校合作的意愿[21]。第二，基于协同育人理论，实现各主体间的协同合作和优势互补。政府、学校和行业企业要共同构建协同育人平台，建立协同育人平台的管理、评价、激励、动力机制，充分保障协同育人平台的长效运行[22]。第三，基于帕森斯结构功能主义，整合各主体的有益资源，构建稳定的现代学徒制运行系统。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构建要建立在弘扬中国传统师徒文化的基础上，以政策法规为目标导向；发挥行业协会的作用，整合学校与企业双方资源；树立职业教育终身化理念，着眼于人的终身学习和发展，实现现代学徒制在我国的模式维持和可持续发展[23]。第四，基于制度主义，探索完善制度的相关策略。现代学徒制度要推行，就要保障各方参与的动力，坚持其育人的本质，理顺各主体的关系，增强参与各方的信心[13]。

学者们基于不同理论提出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各种不同实施策略，也达成了以下共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构建是一项繁琐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各地情况差异大、参与主体多，需要充分分析各方利益与需求，政府、职业院校、行业企业等主体各司其职，共同努力才能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实然”变为“应然”。上述结论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构建和实施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参考，指明了发展方向。

二、对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研究的反思

（一）内涵分析的深度不够

通过梳理已有文献，发现我国学者在理论层面尚未对“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内涵达成共识。首先，无论是现有文献还是我国相关的政策文件中，对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定义大多集中在“校企双重主体”“校企深度合作”等方面，虽然点出了我国现代学徒制构建的本质要素和关键问题，但这种定义并未明显区分于传统的工学结合模式。其次，发展现代学徒制必须依据我国制度环境、职业教育环境、经济环境等，深深植根于我国国情。多数学者在界定概念时只是片面地分析了我国的现实情况或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现状，并未全面深入地分析，“中国特色”未能充分彰显。对于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内涵的研究深度仍有待提高。

（二）实证研究的路径缺乏

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发展涉及政府、职业院校、企业等多个相关利益主体，且由于不同地区经济发展状况及职业院校办学水平的差异，现代学徒制在我国的发展并不具有普适性、一致性，而是在不同地域和不同学校呈现出不同的特点。目前我国已经公布并验收三批现代学徒制试点单位，许多职业院校及行业企业开展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探索，为理论研究提供了充足的实证材料。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发展和研究呈现繁琐复杂的特点，学者们如果仅从理论层面开展研究，未能恰当充分地参考实证材料，就难以了解现代学徒制发展的真实状况，对其分析与思考也会脱离现实，难以形成具有指导意义的对策建议。

（三）“学生主体”的关注不够

现代学徒制实施的最终目标是培养出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为我国经济转型升级提供人力资源支撑；学生是现代学徒制的主要参与者，理应得到研究的重点关注。但已有研究更多从政府、学校等现代学徒制的构建主体出发，忽略了学生才是现代学徒制这个最重要的利益相关者及最终的受益者，缺少了对培养对象的关注和研究。如对学生学徒“双身份”的特征研究、学生在参与现代学徒制中的权益保障、参与现代学徒制培养的学生的后续发展状况等，相关专题的研究成果较少。

（四）内生动力的发掘不足

西方现代学徒制发展良好，是因为其内生于本土，源于经济发展的需要，其成长、成熟都经历了一个长期博弈的历史过程[24]。而我国现代学徒制是基于政府的政策和措施的推动，而不是学校、企业等相关主体内部真实需求发展而来。因此，我国现代学徒制的发展属于供给推动型，是在借鉴的基础上逐渐发展形成的，而不是德国等国家的“需求引导型”模式。虽然学者从学校、行业协会、企业等主体角度出发，分析了各主体在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构建中的利益需求和发展意愿，但这种意愿毕竟不是企业等主体自己直接所表达的，而是学者自己的研究和设想，可能使得企业界的利益难以保证，缺乏构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内生动力也是情理之中。

（五）忽视本土实践经验的吸收

现代学徒制起源于外国，并在外国取得了实践上的成功，因此在分析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实践路径时，我国学者较多地关注并分析了外国现代学徒制的模式经验，却忽略了我国学徒制的发展经验。现代学徒制无论是作为一种人才培养模式还是制度，都必须具有良好的环境适配性和实施有效性，才能植根于我国经济、政治体制的土壤中。我国有案可查的学徒教育历史发源于奴隶社会，传统学徒制作为职业教育的主要形式经过不断发展，一直延续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25]，在我国不同的历史时期，学徒制形式紧跟我国社会模式的变化而变化发展，其实践经验能够为我们当下研究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提供重要的参考意义。如果忽视对我国学徒制的研究，将难以形成与我国国情高度契合的现代学徒制发展模式及制度体系。

三、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研究的展望

（一）加强内涵深度分析

现代学徒制首先是学徒制，不能简单地认为现代学徒制就是传统的工学结合模式，否则就会出现“新瓶装旧酒”的情况；要明确学徒制的概念与特点，使之区别于一般的工学结合模式。其次要对学徒制的“现代性”深度辨析，现代学徒制的“现代性”是影响相关职业教育改革成效的关键[26]，要使之从本质上区别于传统学徒制；最重要的是要立足我国国情与职业教育发展实际，对“中国特色”全面深入发掘，明确发展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目标取向，使之区别于其他国家现代学徒制模式。只有加强对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内涵的深度分析，才能深入开展后续研究。

（二）重视多元研究方法的综合运用

在我国现代学徒制试点阶段，各职业院校和企业都积累了一定的成功做法，各地模式也不尽相同，推进过程漫长且复杂。应深入一线现场调查，采用访谈法、观察法等获取最真实的资料与数据，全面了解试点单位发展现代学徒制的过程细节、总结经验和存在问题，了解参与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构建的各相关主体的参与原因、参与过程、参与后反馈等情况。运用多元研究方法，在获得一系列实证资料后再从理论层面全面总结，才能真正研究并构建出体现中国特色的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模式和顶层制度体系。

（三）聚焦学生成长发展的研究

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无论怎样发展与创新，其本质都是育人，对政府、职业院校、企业各方责任的研究，最终还要回归到人才培养这个终极目标上，人才培养的质量也决定了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发展的质量与水平。因此研究的焦点应从关注教育主体回归到关注学生的成长与发展，以学生本位作为出发点，来优化我国现代学徒制的运行模式。我们的研究不仅要关注学生参与现代学徒制的能力培养，还要坚持职业教育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重视学生在整个学习过程中的职业道德养成和职业精神塑造。将学生的成长发展纳入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研究中，能够发现我国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模式存在的问题，为提升人才培养质量提供理论依据。

（四）探索激发主体内生动力的模式

我们的研究首先要建立在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各相关主体的真实需求上，探索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发展过程中政府、职业院校、行业企业的角色定位，真正到学校和企业中去，倾听学生、教师等核心主体的真实声音。同时探索建立相关利益保障机制，只有保证各方利益相对均衡，使其投入能够产生增益，才能激发各主体参与构建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积极性。基于企业和市场的真实意愿和利益需求来谋划发展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使理论研究与社会需求建立起联系，探索激发主体内生动力的模式，才能让学徒制内生于我国经济社会，为经济发展服务。

（五）强化本土经验的吸收

要使现代学徒制真正具有生命力，就要充分吸收我国学徒制的历史经验，探索现代学徒制模式与我国社会环境的匹配性，使其深深扎根于我们国家自己的土壤中。我国学徒制历史悠久，先秦时期社会分工尚未充分发展，学徒制以家庭中的父子技艺传承为主要形式；在秦以后的两千多年里，“重农抑商”一直为封建王朝所奉行，手工业和商业始终带着官办的烙印，因此官营学徒制始终存在于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之中。鸦片战争爆发后，实业救国思潮兴起，以振兴手工业和解决失业问题为目标的官营工艺局成为培训学徒的场所[27]。1949 年后，旧式学徒制土崩瓦解，我国学徒制又经历了依赖于学校职业教育的学徒培训、半工半读、工学结合等模式。回溯我国学徒制发展历史可见，我国学徒制基础深厚，有过成功的学徒制体系和丰富的学徒制改革经验[28]。在没有政府引导和法律法规保障下，学徒制始终存在于我国经济社会之中，并不断改革和发展，原因是其适应了我国社会模式与社会需求。充分学习吸收我国学徒制的实践经验，能够探索出现代学徒制与我国经济、政治、社会有效结合的路径[29]。

综上所述，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的研究在内涵、特征、构建路径等方面为中国特色学徒制的研究和实践奠定了基础。中国特色学徒制的发展，一方面要借鉴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已有的实施经验，另一方面要融合企业新型学徒制的实践优势。结合构建中国特色职业教育体系的现实诉求，进一步深入研究和探索，使学徒制能够充分体现“中国特色”，在破解我国职业教育发展困境、促进职业教育发展方面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