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告白
2021-12-29 00:00:00汤唯佳
军嫂 2021年1期
一见钟情
2012年夏，河南洛阳一家烤肉店，叔叔坐在我右手边，笑着宽慰我：“别担心，有我为你把关。”
我胡乱点点头，心里却升不起丝毫期待。因为是叔叔热心介绍相亲，所以不得不来。听说对方在火箭军某部服役，休假回洛阳老家的间隙来见面。
“你好。”
随着一声问候，一位穿着黑色衬衣的英气青年站在我面前。虽然是军人，还挺白净秀气，没有想象中的又黑又壮。我悄悄打量。叔叔见人来了，没有怎么“把关”，随便应付两句，就以有事为由先走了。
“我以为超市门口穿白裙子的女孩是你。”他说。
“怎么，失望了？”我语气不善地反问。因为打一开始我就不愿意相亲，下班后直接前往见面地点，穿着打扮很随意——衬衣配牛仔裤。
他赶忙摇头，像是怕我生气。接着，他逐一告知我他的薪资待遇、家庭情况、情感经历等，话语里透着真诚。我不由得猜：他这么坦白，是不是看上我了？
第二天，我们约好一起逛公园。我临时起意，邀他去家里坐坐，想试试家人对他的态度。而他的这次“小坐”，也赢得了我家人的喜欢。
后来，他告诉我，第一眼见到我便有了“心跳的感觉”，连QQ签名都改成了“遇见美好”。刚认识4天，他便匆匆返回部队，我俩仓促间确定了恋爱关系。
一种相思
恋爱时，我和他不能经常见面，每天仅依靠电话和QQ，聊工作、聊家人、聊旅游，聊以后在哪儿定居……以及，相思之苦。
洛阳距离他的部队驻地有1300多公里。那时，铁路交通不方便。记得我第一次去看他，前后辗转了20多个小时。他把我安排在部队招待所住下，白天照常上班，下班后再请假带我出去转转。有一天返程时，我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下车后他活动僵硬的胳膊，我才知道为了不影响我睡觉，一路上他一动未动。离开部队前，我偶然发现了一份他手写的计划书，每一项行程都精确到几点几分。脑海中一幅画面浮现：得知我要来，他赶紧制订出游计划，生怕招待不好我。我忍俊不禁又很感动，果然是严谨认真的“兵哥哥”。
我一直盼着他能调到洛阳，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2013年他考上了武汉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之后，我以两三周一次的频率前往武汉看他：通常是周五下班后，坐一夜的火车，周六一大早到站，周日傍晚连夜乘车回洛阳，赶周一上班。现在想想，当时哪来那么大的精神头？大概是爱情的力量吧。
到了他读书生活的城市，漫步在他熟悉的街头，从朝霞微露到华灯初上，脚步声和心跳声奏出喜悦的交响乐章。我们仍然聊东聊西，只是不再考虑未来会定居在哪里，因为谁都不能确定。
有时，不安和失落会突然袭来。在阴沉沉的雨天，在加班后一个人回家的夜晚，在心情低落的时刻……我希望出现一把遮风挡雨的伞，一起回家的脚步，一个温暖的拥抱。他大概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却一直没有点破，而是重复着一句话，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勉励他自己：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
一生承诺
2014年7月，我们结婚了。婚礼上，伴随父母亲友的祝福，听着他的承诺，我坚定地说出了那3个字：“我愿意。”那天的照片里，他身着军装，英姿勃勃；我一袭婚纱，笑面如花。
从相识到结婚，我俩始终处于异地状态，所有的委屈与辛酸，我只能一个人咬牙坚持。孕期产检，我没法和他分享倾听每一次小小心跳的喜悦，他也没法帮我分担辗转难眠的不适。看到别人身侧那小心翼翼陪护的身影，我总会幻想他也在我身边，可清醒后会更加失落。
2017年3月，他调到北京工作。我把内心所有慌乱和不安，藏在明媚的笑容里：“到了北京安心工作。等你稳定了，孩子大一点了，我带孩子随军，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以为两地分居多年会习惯，可这种自我催眠却在孩子出生后失去效果。有一天，我带儿子下楼晒太阳，他看到一位年龄、身材和爸爸差不多的男士，突然叫道：“爸爸！”我尴尬道歉，飞快抱起儿子“逃离”。
作为部队幼儿园的一名教师，我深知父亲这一角色在家庭教育中的重要性。五岁半的儿子遇事总是胆怯，和从小与爸爸接触太少有关系。那天洗澡的时候，儿子在花洒淅淅沥沥的水声中号啕大哭：“爸爸，爸爸，我想爸爸……”我举着花洒的手僵在他头顶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儿子渐渐长大，也越来越懂事，经常会说：“爸爸不在家，妈妈带我多辛苦呀。我得听话，要好好学习，这样我就能到北京上小学，每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婚后这几年，我学会了组装衣柜、修下水管道……但这一切，我从不向他抱怨，我要支持他，希望他毫无后顾之忧、勇往直前。
在他的身后，有我，有家。
（作者为96606部队幼儿园教师）
编辑/张建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