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政府的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构想述评

兰 江 姜文玉

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是美国印太战略的基础。马拉巴尔军演是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的重要内容。2020年11月，美国、日本、印度、澳大利亚举行了马拉巴尔2020军演。1992年，美国和印度共同发起马拉巴尔军演。2007年澳大利亚曾经参加马拉巴尔军演。在中国表达关切后，澳大利亚停止参加马拉巴尔军演。2020年，时隔13年澳大利亚重新加入马拉巴尔军演。21世纪以来，印太地区逐渐成为大国角逐新战场。2007年，美日印澳正式启动四方战略对话。此后，四方安全对话在国内外学术界引起广泛关注。赵青海（2007）①赵青海：《“四国同盟”：构想与现实》，《国际问题研究》，2017年第6期，第28～32页；Tanvimadan,“The Rise,Fall,and Rebirth of the ‘QUAD’”,November 6,2017,https://warontherocks.com/2017/11/rise-fall-rebirth-quad.等学者指出：四方安全对话在短期内无法形成正式的组织或机制，但是会促进四国双边和多边合作。2008年澳大利亚退出后，四方安全对话暂时搁浅。2017年特朗普政府提出印太战略。美日印澳重启四方安全对话。此后，国内外学术界对美日印澳四国在印太战略框架下的利益诉求进行分析，主要探讨四国双边和多边经济与军事合作对中国的影响。荣鹰（2017）②荣鹰：《从“马拉巴尔”军演看大国印太战略互动新态势》，《和平与发展》2017年第5期，第48～61页；Pragya Pandey,“Malabar 2017:Trilateral Naval Exercise Concludes Amid India-China Standoff”,July 19,2017,https://thediplomat.com/2017/07/malabar-2017-trilateral-naval-exercise-concludes-amid-indiachina-standoff/.等学者阐述了美印日三国从双边到多边的合作对印太地区格局的影响和大国战略互动新态势。四方安全对话重启后，美日印澳四国如何构建印太地区秩序及对中国的影响成为国内外学术研究重点。张力（2018）③张力：《“印太”视域中的美印日澳四边机制初探》，《南亚研究季刊》，2018年第4期，第1～8页；H.D.P.Envall,“The Quadrilateral Security Dialogue:Towards An Indo-Pacific Order?”,September,2019,https://www.rsis.edu.sg/wp-content/uploads/2019/09/PR190909_The-Quadrilateral-Security-Dialogue.pdf.等学者指出：在印太战略背景下，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呈现常态化趋势，对中国安全利益构成严峻挑战。国内外学者分析了四方安全对话发展及影响，但是对四方安全对话向实务领域发展速度与程度预估不足。本文将运用各国官方文件、智库报告及权威媒体报道等资料，从澳大利亚参与马拉巴尔2020军演切入，评估拜登的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构想，分析其对中国的影响。

一、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的原因

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是四方安全对话向实务领域转变的重要事件。美国、日本、澳大利亚、印度组成的四方安全对话（Quad）是美国印太战略中最受关注的内容。四方安全对话源于2004年12月印度洋大海啸。美国、日本、澳大利亚和印度成立临时性质的“海啸核心组”以保证救援行动顺利进行。2007年8月在菲律宾举行的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地区论坛峰会期间，美日印澳四国正式启动四方安全对话。2008年，陆克文（Kevin Rudd）政府表示：出于四方安全对话对中澳关系影响的担忧，澳大利亚决定退出四方安全对话。四方安全对话自此停止，2017年，美日印澳重启“四方安全对话”。尽管美日印澳存在矛盾，但四国基于共同防范中国的意图，升级四方安全合作的趋势愈加明显。2017年澳大利亚获得马拉巴尔军演观察员资格。2020年，澳大利亚再次正式派遣军舰参加马拉巴尔军演。澳大利亚此举主要基于以下原因：

（一）美国推动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

特朗普政府不断借由与盟友和伙伴合作制衡中国，以维持美国在印太地区主导地位。特朗普政府重视在印太地区的话语权，积极与印太地区主要国家合作干预印太地区事务。2017年12月美国发布《2017年国防战略》指出：“美国需要与盟友和伙伴密切合作，以维持在印太地区有利于自己的力量平衡。因为盟友和伙伴会壮大美国力量并扩大美国影响。”①The White House,“Summary of the 2017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December 18,2017,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17/12/NSS-Final-12-18-2017-0905.pdf.2017年11月，美日印澳时隔十年重启四方安全对话。在中美摩擦和竞争日益激烈的背景下，四方安全对话逐渐成为美国印太战略的基础。美国一直支持并推动重启四方安全对话，希望借此制约中国发展。2018年1月，美国发布《2018年国防战略》指责中国威胁美国在印太地区的利益。该报告臆测：“中国将继续其经济和军事优势，并通过长期国家战略维持权力。中国将继续推行军事现代化计划。中国在短期内寻求印太地区霸权，并在未来取代美国实现全球领导地位。”②U.S.Department of Defense,“Summary of the 2018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January 19,2018,https://dod.defense.gov/Portals/1/Documents/pubs/2018-National-Defense-Strategy-Summary.pdf.在美国实力相对衰弱和中国崛起背景下，美国借助盟友和伙伴提高美国影响力并制约中国崛起，以维持美国霸权和全球领导地位。2019年6月，美国国防部发布《印太战略报告》，视中国为“修正主义大国”，无端指责中国正逐步谋求在印太地区掌握话语权，进而取得印太地区霸权地位和未来全球主导地位。③U.S.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June 1,2019,https://media.defense.gov/2019/Jul/01/2002152311/-1/-1/1/Department-of-Defense-Indo-Pacific-Strategy-Report-2019.pdf.特朗普政府将中国视为印太地区首要安全威胁与战略竞争者。美国借由四方安全对话，加强与日本、澳大利亚、印度合作以遏制中国崛起。

美国试图利用四方安全合作围堵中国。2019年5月，美日印澳高级官员在曼谷磋商时重申如下共同承诺：维护和促进印太地区基于规则的秩序。④U.S.Department of State,“U.S.-Australia-India-Japan Consultations (‘The Quad’)”,May 31,2019,https://www.state.gov/u-s-australia-india-japan-consultations-the-quad/.这一提法暗批中国不遵守以美国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四国不断重申这个提法是希望将中国排除在印太地区合作架构之外。近期，美日印澳与中国关系不睦。美日无端指责中国（大陆）派遣军机绕行中国（台湾），向钓鱼岛（原文为尖阁列岛）周边海域派遣海警船，在南海岛礁建立军事设施。①Hiroyuki Akita and Eri Sugiura,“Pompeo aims to ‘institutionalize’ Quad ties to counterChina”,Nikkei Asia,October 6,2020,https://asia.nikkei.com/Editor-s-Picks/Interview/Pompeo-aims-to-institutionalize-Quadties-to-counter-China.2020年4月19日，澳大利亚提出调查新冠肺炎源头。中澳关系更加紧张。2020年6月，中印在加勒万河谷发生冲突。中国与美日印澳的双边关系都陷入低谷。2020年10月美国国务院高级官员倒打一耙地指责中国：“正是中国及其在（印太）地区的行动促使四国合作。”②U.S.Department of State,“Briefing with Senior State Department Officials on Secretary Pompeo’s Visit to Japan”,October 6,2020,https://www.state.gov/briefing-with-senior-state-department-officials-on-secretarypompeos-visit-to-japan/.在四国中，美国反华意愿最强烈。中美关系面临新冠疫情、台湾和南海等挑战。美国明确表现出围堵中国的意向。2020年5月，白宫发布《美国对中国的战略方针》无端指责中国：“利用以自由开放的规则为基础的秩序，试图塑造有利于自己的国际体系。这些行为损害美国重要利益。美国想要在与中国的战略竞争中取胜，需要与多个利益相关者进行合作。美国政府致力于建立伙伴关系保护我们的共同利益和价值观。”③The White House,“United States Strategic Approach to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May 6,2020,https://www.whitehouse.gov/articles/united-states-strategic-approach-to-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美国这个构想和印太地区部分大国防范中国的政策产生交集。美国、日本、印度、澳大利亚作为印太地区主要国家都在推动防范中国的战略构想，加快双边、三边经济和安全合作，试图构建针对中国的印太地区安全框架。

美国借由推动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强化四边安全对话以对抗中国。澳大利亚重回马拉巴尔军演可以充实四边安全对话的实务内容，强化四国安全合作。因此美国大力推动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2020年9月30日，美国国务院不具名高级官员表示：美国、印度和日本正在讨论是否让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军演。④U.S.Department of State,“Update on the U.S.-India Relationship”,September 30,2020,https://2017-2021.state.gov/briefings-foreign-press-centers/update-on-the-us-india-relationship/index.html.这等于公开承认美国是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的幕后推手。2020年10月19日，印度宣布澳大利亚将参与马拉巴尔2020军演。美国右翼媒体《华盛顿时报》立刻刊文指出：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军演表明特朗普政府推动亚洲（原文如此）主要民主国家建立军事同盟以遏制中国的行动比预期推进更为迅速。①Guy Taylor,“‘Significant shift’:Trump driving‘the Quad’ to unite against rising China threat”,The Washington Times,October 19,2020,https://www.washingtontimes.com/news/2020/oct/19/quad-unites-againstrising-china-threat/.美国推动澳大利亚加入马拉巴尔2020军演着力很深，成效明显。

（二）澳大利亚紧跟美国步伐围堵中国

澳大利亚在四方安全对话初期持审慎态度，但最终选择追随美国反华。2007年，澳大利亚参与马拉巴尔军演和四方安全对话。2008年，在中国表示关切后，澳大利亚停止参加马拉巴尔军演，并退出四方安全对话。当时，澳大利亚在安全领域加强与美国合作，在经济领域保持与中国的良好关系。美国是澳大利亚战略伙伴。中国是澳大利亚经济伙伴。澳大利亚与中国存在广泛共同利益，因此并未追随美国对抗中国。澳大利亚退出四方安全对话彰显中国对其拥有强大影响力，美印等国怀疑其是否愿意对抗中国。美国大力争取澳大利亚支持其对华政策。中美关系与中澳关系联动性提高。中美关系恶化导致中澳关系倒退。澳大利亚放弃中美平衡政策，选择追随美国反华。

澳大利亚对华政策转变源自其对国家利益的权衡。随着国际形势改变和澳大利亚决策层对国家利益的认知转变，澳大利亚对外政策逐渐转向。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实力相对衰落和中国快速崛起引发中美权势转移。澳大利亚政府对中国崛起倍感焦虑，渲染中国威胁其地区主导地位，试图改变其生活方式。澳大利亚对中国在南海岛礁正常的国防建设及与南太平洋岛国发展正常外交关系予以负面解读。在此背景下，美澳在安全领域深化合作。2014年6月13日，美澳两国签署《美澳军力态势协议》。此协议深化两国安全领域合作，包括海上联合行动、人道主义灾难救援以及在太空和网络空间的合作。②James Brown,“Australia-US defense deal:What it means”,The Interpreter,June 13,2014,https://www.lowyinstitute.org/the-interpreter/australia-us-defence-deal-what-it-means.2016年以来，澳大利亚对外战略重点由经贸利益向政治自主、国防安全层面转变。特恩布尔执政时期，是澳大利亚安全和情报联合体而非外交部决定对华政策。③许少民：《国家利益、威胁认知与澳大利亚对华政策的重置》，《外交评论》，2020年第5期，第78～79页。特恩布尔政府渲染中国南海战略威胁澳大利亚周边海域。澳大利亚《2016年国防白皮书》④Australian Government Department of Defense,“2016 Defense White Paper,Canberra”,February 25,2016,https://www.defence.gov.au/whitepaper/Docs/2016-Defence-White-Paper.pdf.和《2017年外交白皮书》⑤Australian Government 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2017 Foreign Policy White Paper”,November,2017,https://www.dfat.gov.au/sites/default/files/2017-foreign-policy-white-paper.pdf.都声称高度关注中国“南海造岛”行为及其“军事化”倾向。2016年7月，南海仲裁案结果出炉。7月13日毕晓普（Julie Bishop）外交部长表示支持国际仲裁法庭决定：“每个国家（暗指中国）都应在国际法框架下和平解决争议，昨晚的法庭裁决（指南海‘裁决’）两国都应遵守。”①Press Conference with Foreign Minister,“Australian Foreign Minister Press Conference”,July 13,2016,http://www.pm.gov.au/media/2016-07-13/press-conference-foreign-minister.这个表态反映特恩布尔政府介入南海争端的企图。2017年12月7日，特恩布尔总理在关于《2017年国家安全立法修正案（间谍活动和外国干扰）条例草案》的演讲中臆测澳大利亚政治安全受到外国（特别是中国）干涉行为威胁。②Malcolm Turnbull,“Speech introducing the National Security Legislation Amendment (Espionage and Foreign Interference) Bill 2017”,December7,2017,https://www.malcolmturnbull.com.au/media/speech-introducingthe-national-security-legislation-amendment-espionage-an.2018年8月，特恩布尔政府以保护国家安全为由，禁止华为和中兴通讯5G网络进入澳大利亚。③Tom Westbrook and Byron Kaye,“China’s Huawei slams Australia 5G mobile network ban as‘politically motivated’”,Reuters,August 23,2018,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australia-china-huawei-techidUSKCN1L72GC.特恩布尔政府强调捍卫澳大利亚政治自主。澳大利亚在政治和安全领域对中国的无端指责导致中澳关系波折重重。

中澳关系恶化加速澳大利亚与美日印三国合作。自2015年起，澳大利亚对参加马拉巴尔军演始终表现出强烈意愿。2015年9月，安德鲁斯（Kevin Andrews）国防部长声称：“鉴于中国在印太地区影响力不断扩大，澳大利亚渴望与印度、美国和日本一起在印度洋进行联合海军演习。”④Prashanth Parameswaran,“Australia Wants to Join India,US and Japan in Naval Exercises:Defense Minister”,The Diplomat,September 5,2015,https://thediplomat.com/2015/09/australia-wants-to-join-india-usand-japan-in-naval-exercises-defense-minister/.2015年10月，澳大利亚和印度举行首次双边海军演习。2017年澳大利亚重新加入四方安全对话。澳大利亚和印度在安全领域的合作取得实质性进展。2020年6月，澳大利亚与印度签署《澳—印相互后勤支持安排》和《国防科技实施安排》，允许两国利用彼此军事基地。⑤Australian Government Department of Defense,“Australia and India sign Defense arrangement”,June 4,2020,https://www.minister.defence.gov.au/minister/lreynolds/media-releases/australia-and-india-sign-defencearrangement.四国在安全领域合作进一步升级。美日印澳四国合作逐步机制化。四国分别建立外长级对话和“2+2”对话机制，合作取得巨大进展。

在四国合作不断推进背景下，澳大利亚对中国态度日益强硬。2020年11月，澳大利亚国防部发布《2020年国防战略更新》，承认澳大利亚对华强硬源自中美竞争：“美中战略竞争将是我们（澳大利亚）地区战略的主要驱动力。”⑥Australian Government Department of Defense,“2020 Defense Strategic Update”,November,2020,https://www1.defence.gov.au/sites/default/files/2020-11/2020_Defence_Strategic_Update.pdf.2020年7月5日《卫报（澳大利亚版）》刊文指出：《2020年国防战略更新》凸显莫里森政府对中国的提防及政策应对。①Daniel Hurst,“Alarm bells:How China’s Assertiveness Led to Australia’s Defense Overhaul”,The Guardian,July 5,2020,https://www.theguardian.com/australia-news/2020/jul/05/alarm-bells-how-chinasassertiveness-led-to-australias-defence-overhaul.2020年5月，澳大利亚利用疫情抹黑中国。中澳关系随之急剧恶化。在此背景下，澳大利亚海军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雷诺兹（Linda Reynolds）国防部长对此做出说明：“马拉巴尔2020演习是澳大利亚国防军里程碑式的机遇。像马拉巴尔这样的高端军事演习是如下几方面内容的关键：首先，提高澳大利亚海军能力；其次，建立与亲密伙伴的互操作性；最后，展示我们（美日印澳）支持开放和繁荣的印太地区的集体决心。”②Australian Government Department of Defense,“United States Strategic Approach to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October9,2020,https://www.minister.defence.gov.au/minister/lreynolds/media-releases/australiaparticipate-exercise-malabar-2020.这番表态等于公开承认澳大利亚参与马拉巴尔2020军演出于围堵中国的动机。

（三）印度对华展示强硬姿态

印度作为中国的陆地邻国和印太地区大国，对华政策兼具冲突与协调两重属性。2007年美日印澳四国首度展开四方安全对话时，辛格总理为消除我方疑虑，解释该组织并不是联合起来对抗中国。③Tanvanvi Madan,“The Rise,Fall,and Rebirth of the‘QUAD’”,War on the Rocks,November 16,2017,https://warontherocks.com/2017/11/rise-fall-rebirth-quad/.印度人民党再次上台后，对华态度更趋强硬。2014年，莫迪（Narendra Modi）总理提出东向行动政策（Act East Policy）。印度实施该政策的平台之一即为四方安全对话。印度与美国、日本及东南亚国家的联系日益紧密。2015年9月，澳大利亚和印度首次进行“AUSINDEX”海军演习。④Royal Australian Navy,“Australia and India in first maritime exercise”,September 14,2015,https://news.navy.gov.au/en/Sep2015/Fleet/2298/Australia-and-India-in-first-maritime-exercise.htm#.YCqsyxIzbIU.2017年四方安全对话重启后，印度战略政策更加积极。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大学国际关系讲师普利亚·查科（Priya Chacko）指出：“印度的印太战略实施效果根本上取决于它是否符合与日本、美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共同建立更为紧密伙伴关系的预期。”⑤Priya Chacko,“The Rise of the Indo-Pacific:Understanding Ideational Change and Continuity in India's Foreign Policy”,Austral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Vol.68,No.4,2014,p.449.由于顾虑中国的反应，印度对四方安全对话的态度较为谨慎。印度是美印日澳四国中唯一与中国接壤的国家，且有尚未解决的陆地边界争端。因此印度在推进四方安全对话防范中国的同时，尝试与中国维持友好关系。2015年以来，澳大利亚基于对华防范心理多次表达加入马拉巴尔军演的强烈意愿。印度担心引起中国不满，多次拒绝澳大利亚请求。即使中印关系面临洞朗危机考验，印度还是通过高层外交解决中印分歧。2017年6月18日，印军越过边境线阻挠中国边防部队在洞朗地区的正常活动。中印两军一度剑拔弩张。8月，中印达成协议撤军。9月3日，金砖国家峰会在厦门举行，莫迪总理如期参加。2018年4月，中印领导人在武汉举行非正式会晤。①Anubhav Gupta,“Why Modi and Xi Made Nice at Asia’s Other Landmark Summit”,WPR,May 10,2018,https://www.worldpoliticsreview.com/articles/24705/why-modi-and-xi-made-nice-at-asia-s-otherlandmark-summit.此次会晤暂时缓解了中印矛盾。2018年6月，莫迪总理在香格里拉对话会上提出：“我们的共同繁荣与安全要求我们通过对话来发展基于规则的（印太）地区共同秩序。”②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 Government of India,“Prime Minister’s Keynote Address at Shangri La Dialogue”,June 1,2018,https://mea.gov.in/Speeches-Statements.htm?dtl/29943/Prime_Ministers_Keynote_Address_at_Shangri_La_Dialogue_June_01_2018.莫迪总理这一表态显然针对中国。中印关系中的冲突逐渐加深，协调难度越来越大。

加勒万河谷事件是中印关系最新最严重的冲突。加勒万河谷事件可能成为中印关系发展的转折点。2020年6月，印中军队在加勒万河谷地区发生冲突。印军死伤至少20人。③Sidhant Sibal,“India,China ties significantly damaged this year:Jaishankar”,WION,December9,2020,https://www.wionews.com/india-news/india-china-ties-significantly-damaged-this-year-jaishankar-348588.加勒万河谷事件后，印度政界人士呼吁重新评估中印关系。印度前外交部长拉奥（Nirupama Rao）认为中印关系无法回到“一切照旧”的状态：“这（加勒万河谷事件）是一个转折点，是印中关系非常严重的关口。”④Aman Thakker,“Sino-Indian Border Clashes:Implications for U.S.-India Ties”,CSIS,July 16,2020,https://www.csis.org/analysis/sino-indian-border-clashes-implications-us-india-ties?gclid=EAIaIQobChMI9J qI9Ibf7QIVIQnnCh2pewusEAAYASAAEgK-cfD_BwE.2020年10月19号，印度政府宣布澳大利亚将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并表示参与军演的美日印澳四国共同支持自由、开放和包容的印太地区，并继续致力于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⑤Press Information Bureau Government of India,“Malabar 2020 Naval Exercise”,October 19,2020,https://pib.gov.in/PressReleseDetailm.aspx?PRID=1665830.印度这番对中国的不点名批评无异于公开承认邀请澳大利亚加入马拉巴尔军演是基于防范中国的战略考量。印度邀请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军演正值加勒万河谷事件后中印边界对峙时期。外界普遍认为加勒万河谷事件是印度此举的直接原因。兰德公司研究员格罗斯曼（Derek Grossman）称：“最近几个月印中关系显著恶化，特别是在喜马拉雅山有争议的陆地边界沿线（即实控线）附近尤其如此（指加勒万河谷对峙）。尽管印中在7月5日同意结束军事对峙，但损害已经发生。即使最热衷于维持平衡的印中关系的支持者，都转趋对华强硬。这使印度越来越有可能转向四方安全对话对付中国。”①Derek Grossman,“The Quad Is Poised to Become Openly Anti-China Soon”,RAND,July 28,2020,https://www.rand.org/blog/2020/07/the-quad-is-poised-to-become-openly-anti-china-soon.html.印度邀请澳大利亚参与马拉巴尔2020军演正是四方安全合作最新进展。

二、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的影响

马拉巴尔2020军演推动四方安全对话进一步发展。美印日澳四国针对中国形成战略联动。②张东冬：《印太战略视域下的美印日澳四边安全合作——兼论中国的战略选择》，《南亚东南亚研究》，2020年第4期，第12页。中澳关系面临困难，政治矛盾蔓延至安全及经贸领域。中印关系降至近年来最低点。印度邀请澳大利亚参与马拉巴尔2020军演恶化了中印和中澳关系，推动美日印澳深化合作，让我国外部环境更加复杂艰困。

（一）中印关系严重受损

澳大利亚参与马拉巴尔2020军演削弱中印政治互信。印度邀请澳大利亚参与马拉巴尔2020军演是配合美国印太战略、推进四方安全合作的表现。中国对印度此举提出委婉批评。2020年10月20日，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例行记者会回答印度官方媒体印度广播公司记者关于马拉巴尔2020军演的问题时表示：“国与国之间的军事合作应有利于地区和平稳定。”③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2020年10月20日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主持例行记者会》，2020-10-20，https://ww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jzhsl_673025/t1825370.shtml。这是暗示美日印澳军事合作（马拉巴尔2020军演）不利于地区稳定与和平。2020年10月21日，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例行记者会回答印度广播公司记者关于中巴开展2020联合空军演习是否是对马拉巴尔军演的回应时表示：中巴此次联合空军演习不针对第三方。④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2020年10月21日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主持例行记者会》，2020-10-21，https://ww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jzhsl_673025/t1841632.shtml。印度官方媒体记者将中巴正常军事演习与马拉巴尔军演挂钩，表明其深知马拉巴尔2020军演造成中印关系恶化，担心中巴合作削弱印度地区霸权。2020年12月9日，印度外交部长苏杰生指出：“目前我们（印度）可能正处于与中国关系最困难的时期。”⑤Sidhant Sibal,“India,China ties significantly damaged this year:Jaishankar”,WION,December9,2020,https://www.wionews.com/india-news/india-china-ties-significantly-damaged-this-year-jaishankar-348588.国际社会普遍认为马拉巴尔2020军演对中印关系造成负面影响。如美国和平研究所中国—南亚高级研究小组认为：印中向对抗方向发展。中国正在失去印度。①USIP China-South Asia Senior Study Group,“China’s Influence on Conflict Dynamics in South Asia”,December16,2020,https://www.usip.org/publications/2020/12/chinas-influence-conflict-dynamics-southasia.

澳大利亚参与马拉巴尔2020军演强化中印两军对峙。自莫迪执政以来，印度采取战略攻势应对中国崛起。莫迪政府认为：中国在印太地区活动威胁印度安全及国家利益。印度官学两界渲染中国推行“珍珠链战略”②Ijaz Khalid,Shaukat and Azka Gul,“Indian Response to Chinese String of Pearls Doctrine”.Global Political Review,December,2017,Vol.2,No.1,pp.27～35.。印度邀请澳大利亚参与马拉巴尔2020军演意在利用印太地区地缘优势，与盟友推进海上安全合作压制中国。印度试图“以海制陆”，掌握中印边境冲突主动权。但是中印军队持续在加勒万河谷一带对峙。印度未能借由马拉巴尔2020军演达成其目标。

中印政治和安全关系恶化导致经济关系受损。2020年6月29日，印度政府以危害印度主权和（领土）完整、印度国防、国家安全和公共秩序为由禁止59款手机应用软件（主要为中国软件）。③Press Information Bureau Government of India,“Government Bans 59 mobile apps which are prejudicial to sovereignty and integrity of India,defense of India,security of state and public order”,June 29,2020,https://pib.gov.in/PressReleseDetailm.aspx?PRID=1635206.马拉巴尔2020军演后，印度在12月追加禁用43款手机应用软件（多数为中国软件）。④Press Information Bureau Government of India,“Government of India blocks 43 mobile apps from accessing by users in India MEITY issues order for blocking apps under Section 69A of the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ct”,November24,2020,https://www.pib.gov.in/PressReleasePage.aspx?PRID=1675335.中国驻印度使馆发言人嵇蓉参赞就印度再次禁用中国手机应用软件答记者问时表示：中方坚决反对印方一再以“国家安全”为借口对拥有中国背景的手机应用程序采取禁用措施。希望印方能够为包括中国在内的各国市场主体在印投资经营提供公平、公正、非歧视的营商环境。⑤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印度共和国大使馆，《中国驻印度使馆发言人嵇蓉参赞就印度再次禁用中国背景手机应用程序答记者问》，2020-11-15，http://in.china-embassy.org/chn/sgxw/t1835381.htm。这表明印度企图阻碍中国公司在印度的正常经营。印度官方表态还影响印度民众对中国产品的态度。印度民众反华情绪严重，抵制中国产品。许多印度零售商表示很难说服顾客购买中国产品。⑥Niharika Sharma,“Chinese brands are using an ingenious trick to sidestep Indian hostility”,Quartz India,November 12,2020,https://qz.com/india/1930295/some-chinese-brands-are-tweaking-the-made-in-china-labelin-india/.印度政府正通过分阶段制造计划（PMP）等方案鼓励投资和发展（替代中国的）制造组件产业生态系统。⑦PTI,“95% appliances made in India,dependence on China for components won’t go down”,The Indian Express,July9,2020,https://indianexpress.com/article/technology/tech-news-technology/95-per-cent-appliancesmade-in-india-china-components-demand-ceama-6481662/.这进一步伤害中印经济关系。

（二）中澳关系持续恶化

中澳矛盾根源在政治领域，逐步蔓延到安全和经济领域。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是中澳政治矛盾在安全领域的延伸，是制衡中国的标志性事件，对中澳关系具有深刻影响，加剧中澳在政治、安全与经济领域的冲突。

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导致中澳政治关系继续恶化。中澳政治关系更加紧张，并因插画事件爆发激烈冲突。2020年11月，澳大利亚国防军发布报告指出：2005年至2016年澳大利亚特种部队杀害30多名阿富汗平民。①IGADF,“Inspector-general of the Australia Defense Force Afghanistan Inquiry Report”,November10,2020,https://afghanistaninquiry.defence.gov.au/sites/default/files/2020-11/IGADF-Afghanistan-Inquiry-Public-Release-Version.pdf.11月30日上午，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自己推特贴出一张澳大利亚士兵用刀子抵住一个阿富汗少年喉咙的插画。莫里森总理称该插画令人反感，要求赵立坚将其删除并道歉。②Daniel Hurst and Helen Davidson,“China rejects Australian PM's call to apologise for ‘repugnant’tweet”,The Guardian,December 1,2020,https://www.theguardian.com/australia-news/2020/nov/30/australiachina-pm-scott-morrison-demands-apology-fake-chinese-tweet-adf-soldier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于12月1日和4日表示：莫里森政府倒打一耙、胡搅蛮缠，其真实目的是企图把国际舆论对澳大利亚一些军人残杀阿富汗无辜平民的批评和谴责，转换成对华示强和示硬。③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2020年12月1日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主持例行记者会》，2020-12-01，https://ww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jzhsl_673025/t1836913.shtml；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2020年12月4日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主持例行记者会》，2020-12-04，https://ww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jzhsl_673025/t1837936.shtml，2021-1-14。插画事件表明中澳政治冲突有愈演愈烈之势。

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加剧中澳在安全领域的冲突。马拉巴尔2020军演标志四方安全合作升级。澳大利亚进一步向美国靠拢。美澳在安全领域合作加深。2020年12月，雷诺兹国防部长表示：澳大利亚将与美国共同研制高超音速导弹，应对中国与俄罗斯正在研发类似武器所构成的威胁。④Australian Government Department of Defense,“Australia collaborates with the US to develop and test high speed long-range hypersonic weapons”,December 1,2020,https://www.minister.defence.gov.au/minister/lreynolds/media-releases/australia-collaborates-us-develop-and-test-high-speed-long-range.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回答中新社记者提问时指出：澳大利亚紧紧追随美国步伐，臆造所谓“中国威胁论”，为自己扩张武备找借口，给地区乃至世界安全增添不稳定因素，中方对此表示关切。⑤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2020年12月3日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主持例行记者会》，2020-12-03，https://ww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jzhsl_673025/t1837607.shtml。雷诺兹将中国正常国防建设作为澳美合作研发新武器的借口。澳大利亚这种遏制中国又倒打一耙的做法导致中澳安全领域冲突加剧。

澳大利亚参加马拉巴尔2020军演让中澳经济关系雪上加霜。2020年11月，中方开始对澳大利亚葡萄酒征收反倾销税。12月11日起，中国对澳大利亚葡萄酒征收临时反补贴税保证金。①Frances Mao,“How a blow to Australian wine shows tensions with China”,BBC,December 3,2020,https://www.bbc.com/news/world-australia-55167882.12月10日，伯明翰（Simon Birmingham）贸易部长表示：澳大利亚将继续捍卫自己立场，并将向世贸组织提出上诉。②Press Information Bureau Government of India,“Government Bans 59 mobile apps which are prejudicial to sovereignty and integrity of India,defense of India,security of state and public order”,July 29,2020，https://pib.gov.in/PressReleseDetailm.aspx?PRID=1635206.澳大利亚还把中澳经济问题政治化，阻碍中国公司正常的企业并购。2021年1月，弗莱登伯格（Josh Frydenberg）国库部长以国家安全为由否决中国建筑集团对澳大利亚建筑业巨头Probuild的收购案。③Michael Bleby and John Kehoe,“National security behind latest China deal rejection”,Australian Financial Review,January 12,2021,https://www.afr.com/property/commercial/frydenberg-rejects-300-million-chinesebid-for-probuild-20210111-p56tc7.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接受《环球时报》提问时指出：这（拒绝中建集团并购）是澳大利亚政府将贸易、投资问题政治化，违背市场经济原则和中澳自贸协定精神，对中国企业采取歧视性做法的最新例证。④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2021年1月12日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主持例行记者会》，2021-1-12，https://ww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t1845835.shtml。凡此种种皆表明中澳经济关系困难重重。

（三）中国外部环境愈加复杂

近年来中国外部环境愈加复杂。马拉巴尔2020军演前，中国已经面临严峻外部环境。2007年，美印日澳启动四方安全对话。国际舆论普遍认为：四方安全对话是牵制中国崛起为全球强国的重要力量。⑤Hiroyuki Akita and Eri Sugiura,“Pompeo aims to ‘institutionalize’ Quad ties to counter China”, Nikkei Asia,October 6,2020,https://asia.nikkei.com/Editor-s-Picks/Interview/Pompeo-aims-to-institutionalize-Quadties-to-counter-China.2020年11月，澳大利亚时隔13年重新参加马拉巴尔军演。此次军演是四方安全对话由务虚对话向实务合作转变的关键转折点。四方安全合作升级和深化对中国安全环境及国家利益产生严重消极影响。

印度进一步加强与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的安全合作。印度和美国在安全领域不断开辟新合作领域。美印防务合作重点是海上安全合作。2020年10月27日，印度与美国签订《基本交流与合作协议》，加强情报共享及两国军队合作。⑥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U.S.-India Relations (1947-2020)”,December,2020,https://www.cfr.org/timeline/us-india-relations.这让我国外部安全环境更加困难。

三、拜登政府延续并强化四方安全合作

2017年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重启以来，四国在政治、安全及经济领域合作都取得进展。马拉巴尔2020军演是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最新进展，标志其由对话层面向实务层面发展。拜登上台后，延续并加强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以双边合作推动四方合作，使其向准军事联盟转化，并积极推动四方安全合作扩容。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源于防范中国的共同目标。拜登政府的四方安全合作构想将对中国产生消极影响。

（一）拜登政府以双边合作推动四方合作

拜登政府继承上届政府的印太战略，继续强化与日印澳的双边合作，以双边合作推动四方合作。2021年1月5日，即将卸任的特朗普政府基于政治考虑提前解密重要外交政策文件《美国的印太战略框架》。该文件指出：美国将与日印澳加强合作，以实现美国在印太地区的如下目标：1.保持在印太地区的战略优先地位；2.防止中国建立势力范围；3.促进自由经济秩序；4.培育区域合作；5.促进印太地区和平与繁荣。①The White House,“U.S.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January 5,2021,https://trumpwhitehouse.archives.gov/wp-content/uploads/2021/01/IPS-Final-Declass.pdf.日本《外交官》杂志的安全及国防编辑阿比南·雷杰（Abhijnan Rej）认为：《美国的印太战略框架》鼓励拜登政府继续参与印太地区事务，并指明政策方向。②Abhijnan Rej,“The US 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3 Curiosities”,The Diplomat,January 14,2021,https://thediplomat.com/2021/01/the-us-strategic-framework-for-the-indo-pacific-3-curiosities/.美日关系、美印关系、美澳关系是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的重要支撑。拜登上台后大力发展这些双边关系，以推动美印日澳四方安全合作，意图遏制中国，维持美国霸权。

拜登政府重视日本在印太战略中的作用。《美国的印太战略框架》指出：美国将赋予日本权力，使其成为印太安全架构中实现区域一体化、拥有先进技术的支柱。③The White House,“U.S.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January 5,2021,https://trumpwhitehouse.archives.gov/wp-content/uploads/2021/01/IPS-Final-Declass.pdf.2021年1月22日，美国国务院发布名为《美日关系》的情况说明书指出：美日同盟是美国在亚洲安全利益的基石，对地区稳定与繁荣至关重要。④U.S.Department of State,“U.S.Relations With Japan”,January 21,2021,https://www.state.gov/u-srelations-with-japan/.这两份文件表明美国重视日本在印太地区的作用以及美日同盟的关键作用，希望加强美日合作，以维持美国在印太地区的霸权地位。2021年1月28日，拜登总统与菅义伟（Yoshihide Suga）首相进行首次通话。拜登肯定美日同盟作为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和平与繁荣基石的重要性。①The White House,“Readout of President Joseph R.Biden,Jr.Call with Prime Minister Yoshihide Suga of Japan”,January 27,2021,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1/27/readout-ofpresident-joseph-r-biden-jr-call-with-prime-minister-yoshihide-suga-of-japan/.菅义伟在通话后表示：“在中国扩大经济和军事力量的背景下，我与拜登总统在电话中同意加强美日联盟。”②Reuters,“Suga says he and Biden agree to strengthen U.S.-Japan alliance”,January 28,2021,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japan-usa-suga-biden/suga-says-he-and-biden-agree-to-strengthen-u-s-japan-allianceidUSKBN29W2GL?il=0.这表明拜登执政时期的美日关系依旧紧密，并将成为印太战略的基石。

拜登政府渴望借助印度实施印太战略。早在总统大选中，拜登团队就已表明对美印关系的重视。2020年7月，布林肯接受采访时指出：“从拜登角度看，加强和深化美印关系是当务之急。”③Walter Russell Mead,“Transcript:Dialogues on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and World Affairs:A Conversation with Former Deputy Secretary of State Antony Blinken”,Transcript,July9,2020，https://www.hudson.org/research/16210-transcript-dialogues-on-american-foreign-policy-and-world-affairs-a-conversation-withformer-deputy-secretary-of-state-antony-blinken.《美国的印太战略框架》指出：一个强大的印度与其他志同道合的国家合作，将起到制衡中国的作用。美国将是印度在安全问题上的首选伙伴。美印合作维护海上安全，并对抗中国在南亚、东南亚及其他美印共同关注地区的影响力。④The White House,“U.S.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January 5,2021,https://trumpwhitehouse.archives.gov/wp-content/uploads/2021/01/IPS-Final-Declass.pdf.显然，印度是美国眼中制衡中国的重要力量。2021年1月25日，布林肯国务卿与苏杰生外交部长举行首次电话会谈。布林肯强调印度作为美国在印太地区优秀伙伴的作用，以及通过四方（美日印澳）合作扩大区域合作的重要性。⑤U.S.Department of Defense,“Secretary Blinken’s Call with Indian External Affairs Minister Jaishankar”,January27,2021,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blinkens-call-with-indian-external-affairs-ministerjaishankar/.2021年2月8日，拜登总统与莫迪总理举行首次电话会谈。二人表示愿意继续推动美印密切合作，促进印太地区自由与开放。⑥The White House,“Readout of President Joseph R.Biden,Jr.Call with Prime Minister Narendra Modi of India”,February 8,2021,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2/08/readout-ofpresident-joseph-r-biden-jr-call-with-prime-minister-narendra-modi-of-india/.这表明美印将加强在印太地区的合作，共同牵制中国。

拜登上台后继续交好澳大利亚以落实印太战略。在美日印澳四国中，唯有美澳拥有相近的历史、族缘与文化背景。美澳关系具有深厚基础。《美国的印太战略框架》指出：强化澳大利亚的能力与意愿，以促成实现印太战略计划的最终状态。⑦The White House,“U.S.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January 5,2021,https://trumpwhitehouse.archives.gov/wp-content/uploads/2021/01/IPS-Final-Declass.pdf.显然，美国希望澳大利亚在印太战略中发挥重要作用。2021年1月26日，奥斯丁（Lloyd Austin）国防部长与雷诺兹国防部长通话重申美澳支持用理念一致的方法来应对整个印太地区的安全挑战。①U.S.Department of Defense,“Readout of Secretary of Defense Lloyd J.Austin III's Phone Call With Australian Minister of Defense Linda Reynolds”,January26,2021,https://www.defense.gov/Newsroom/Releases/Release/Article/2483612/readout-of-secretary-of-defense-lloyd-j-austin-iiis-phone-call-with-australian/.2021年1月27日，布林肯国务卿与佩恩（Marise Payne）外交部长通话。双方表示将致力于加强美澳牢不可破的联系。②U.S.Department of Defense,“Secretary Blinken’s Call with Australian Foreign Minister Payne”,January27,2021,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blinkens-call-with-australian-foreign-minister-payne/.2021年2月4日，拜登与莫里森通话。拜登称美澳关系为印太地区和平与安全提供支撑。莫里森对此表示认同。③The White House,“Readout of President Joseph R.Biden,Jr.Call with Prime Minister Scott Morrison of Australia”,February3,2021,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2/03/readoutof-president-joseph-r-biden-jr-call-with-prime-minister-scott-morrison-of-australia/.拜登将继续深化美澳同盟以维持印太地区霸权。

（二）拜登政府推动四方安全合作逐步走向准军事联盟

拜登上台前，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取得一系列进展。四方安全合作有机制化及常态化趋势。2017年11月，美日印澳举行第一次高官会议。2019年9月，美日印澳举行首次外长级会议。2020年10月6日，美日印澳在东京举行外长会议。虽然四国没有发表联合声明，但是决定将外长会议机制化。④Hiroyuki Akita and Eri Sugiura,“Pompeo aims to ‘institutionalize’ Quad ties to counterChina”,Nikkei Asia,October 6,2020,https://asia.nikkei.com/Editor-s-Picks/Interview/Pompeo-aims-to-institutionalize-Quadties-to-counter-China.2020年11月，印度邀请澳大利亚加入马拉巴尔2020军演。马拉巴尔军演成为四方安全合作的最新平台及四国在安全领域合作的最新进展，对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具有重要意义。2020年7月分析师潘达（Jagannath Panda）认为印太地区已经出现反华海洋联盟。这是新兴的海洋国防体系，主要针对奉行修正主义的中国。⑤Jagannath Panda,“Australia in Malabar World Strengthen the Indo-pacific Narrative”,Asia Maritime Transparency Initiative,July 13,2020，https://amti.csis.org/australia-in-malabar-would-strengthen-the-indopacific-narrative/.美日印澳以马拉巴尔2020军演为契机加强四方安全合作，推动四方安全对话向更深层次发展，为四国走向准军事联盟奠定基础。

拜登政府基本继承上届政府的印太战略，继续推动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2021年1月19日，布林肯在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举行的听证会上表示：拜登政府将延续印太战略。⑥U.S.Senate Committee on Foreign Relations,“Statement for the Record before the United States Senate Committee on Foreign Relations Antony J.Blinken,Nominee for Secretary of State”,January 19,2021,https://www.foreign.senate.gov/imo/media/doc/011921_Blinken_Testimony.pdf.这表明拜登政府在印太地区实行的战略与上届政府的自由和开放的印太战略具有连续性，并且战略目标大同小异。《美国的印太战略框架》详细阐述美国与日印澳三国合作的构想：美国将印太战略与澳大利亚、印度和日本的战略统一起来，致力建立以美日印澳四国为战略基点的四方安全框架。①The White House,“U.S.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January 5,2021,https://trumpwhitehouse.archives.gov/wp-content/uploads/2021/01/IPS-Final-Declass.pdf.这显示美国重视日印澳在印太地区的作用，推动构建四方安全框架。澳大利亚国家安全学院院长梅特卡夫（Rory Medcalf）指出：“我们可以从这一战略框架（美国的印太战略框架）中得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这是联盟驱动的战略。”②Joshua Mcdonald,“Australia’s Reading of the US Strategic Framework for the Indo-Pacific”,The Diplomat,January 14,2021,https://thediplomat.com/2021/01/australias-reading-of-the-us-stategic-framework-for-theindo-pacific/.2021年1月19日，国家安全事务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在和平研究所组织的活动中称：该机制（四方安全合作）是建立美国在印太地区实质性政策的根本基础。③United States Institute of Peace,“Passing the Baton 2021:Securing America’s Future Together”,January 29,2021,https://www.usip.org/events/passing-baton-2021-securing-americas-future-together.这表明拜登政府将四方安全合作视为构建印太地区政策的基础。四国中某国消息人士透露：美日澳正在推动举行四国首脑电视电话会谈，只等印度同意。④The Japan Times,“‘Quad’countries arranging first meeting of leaders”,February 7,2021,https://www.japantimes.co.jp/news/2021/02/07/national/politics-diplomacy/quad-online-meeting-us-china-japan/.如果印度同意，美日印澳将举行首次四国首脑峰会，对四方安全合作机制化具有重要意义。2021年2月18日，美日印澳外长举行视频会议，讨论加强四方安全合作的问题。⑤U.S.Department of State,“Secretary Blinken’s Call with Quad Ministers”,February 18,2021,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blinkens-call-with-quad-ministers/#content.但是印度对“四国机制”及美日印澳首脑会谈持谨慎态度。⑥The Japan Times,“Quad nations oppose China's attempts to alter status quo by force”,February 19,2021,https://www.japantimes.co.jp/news/2021/02/19/national/quad-nations-china-indo-pacific/.因此，印度可能减缓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机制化常态化的速度。

拜登政府进一步加强与日印澳在安全领域的合作，推动四方安全合作走向准军事联盟。2021年1月26日，美国《空军杂志》网站报道：美国正在考虑邀请澳大利亚、印度和日本空军进入关岛安德逊空军基地训练，以加强四国空军合作。⑦Richard Halloran,“Guam,All Over Again”,Air Force Magazine,January 28,2021,https://www.airforcemag.com/article/0108guam/.2021年2月8日，美印举行代号为“准备战争”的联合军演。美印两军将互通战争技术、技能和经验。⑧News Services Division All India Radio,“India-US joint military exercise ‘YudhAbhyas 20’ commences today in Rajasthan”,February 8,2021,http://newsonair.com/Main-News-Details.aspx?id=409439.美印两国不断深化国防合作。2021年2月17日，日本统合幕僚长山崎幸二与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利以视频形式举行会谈。日美双方一致认为有必要进一步加强日美关系。①統合幕僚監部，“米統合参謀部議長との会談（テレビ会議）について”，2021-2-17，https://www.mod.go.jp/js/Press/press2021/press_pdf/p20210217_01.pdf.四方安全合作正朝准军事联盟或外界宣称的“亚洲版北约”方向发展。但是印度作为四国中唯一与中国接壤的国家，顾虑较多。2021年2月10日，中印两军位于班公湖南、北岸的一线部队开始同步脱离接触。同日，印度国防部长辛格（Rajnath Singh）称：“这（中印两军在边界地区脱离接触）将使局势基本上恢复到去年对峙开始之前的状况。”②Indrani Bagchi,“How India changed playbook and took China by surprise”,The Times of India,February 12,2021,https://timesofindia.indiatimes.com/india/how-india-changed-playbook-and-took-china-by-surprise/articleshow/80856090.cms.中印两军脱离接触表明印度依然抱持冲突与协调并举的对华政策，并未放弃与中国达成局部和解。四方安全合作向准军事联盟转化的速度与程度仍然有待观察，而印度是重要变数。

（三）拜登政府试图吸纳更多成员加入四方安全对话

拜登政府试图将更多印太国家纳入四方安全对话，不断充实针对中国的多边架构。有学者认为美国试图采取“4+X”模式扩展“四方安全对话”成员。③陈庆鸿：《美日印澳四边安全对话进展及前景》，《现代国际关系》，2020年第6期，第45页。2021年1月14日，美国《外交》杂志网站刊登后任拜登政府亚洲事务主管坎贝尔（Kurt Campbell）的文章，宣称要吸纳更多成员加入“四方安全对话”。④Kurt M.Campbell and Rush Doshi,“How America Can Shore Up Asian Order:A Strategy for Restoring Balance and Legitimacy”,Foreign Affairs,January 12,2021,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1-01-12/how-america-can-shore-asian-order.2021年1月20日，美国国防部发布《美韩共同努力促进印太战略与新南方政策之间的合作》，提及韩国将积极参与印太地区事务。⑤U.S.Department of Defense,“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he Republic of Korea on Working Together to Promote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Indo-Pacific Strategy and the New Southern Policy”,January 20,2021,https://www.state.gov/the-united-states-of-america-and-the-republic-of-korea-on-working-together-to-promotecooperation-between-the-indo-pacific-strategy-and-the-new-southern-policy/.2021年2月3日，拜登与文在寅通话。文在寅表示：韩国对美国重返世界舞台表示欢迎，并承诺升级美韩联盟。⑥The White House,“Readout of President Joseph R.Biden,Jr.Call with President Moon Jae-in of the Republic of Korea”,February3,2021,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2/03/readout-of-president-joseph-r-biden-jr-call-with-president-moon-jae-in-of-the-republic-of-korea/.韩国积极参与印太事务有助其参与四方安全合作。越南与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与中国存在矛盾。美国视菲越两国为四方安全合作扩容的优先选择。2021年2月19日英国《简氏防务周刊》网站报道：美国将帮助越南建立一套基于美国“飞行学员训练倡议”（UPT）的飞行员培训体系。⑦Gareth Jennings,“US to help Vietnam set up pilot training capability”,Janes,February 19,2021,https://www.janes.com/defence-news/news-detail/us-to-help-vietnam-set-up-pilot-training-capability.这对改善美越关系，提升越南海空军战力，强化越南对南海岛礁的占领和经营具有重要意义。这将对我国南海权益造成负面影响。菲律宾近期展现亲美动向。2020年11月11日，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总统允许美军继续自由进出菲律宾并在该国四处活动。①Cliff Venzon,“Duterte extends Philippines’military deal with US”,Nikkei Asia,November 11,2020,https://asia.nikkei.com/Politics/International-relations/South-China-Sea/Duterte-extends-Philippines-military-deal-with-US.2021年1月27日，布林肯国务卿同洛钦外长（Teodoro Locsin Jr.）通话时称：美国拒绝中国在南海提出超出国际法范围的主张。美国将站在东南亚国家一边。②U.S.Department of Defense,“Secretary Blinken’s Call with Philippine Secretary of Foreign Affairs Locsin”,January 27,2021,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blinkens-call-with-philippine-secretary-of-foreignaffairs-locsin/.

美国推动非印太国家参与四方安全合作。2020年11月25日，北约发布报告《北约2030》指出：北约必须更加认真思考如何应对中国及其军事崛起。③NATO,“NATO 2030”,November25,2020,https://www.nato.int/nato_static_fl2014/assets/pdf/2020/12/pdf/201201-Reflection-Group-Final-Report-Uni.pdf.12月2日，北约各国外长同包括澳大利亚、日本和韩国在内的印太国家代表举行涉及中国崛起的视频会议。④NATO,“NATO Foreign Ministers discuss China’s rise,security in the Black Sea region”,December 2,2020,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news_179806.htm.美国主导的北约与澳日韩等印太国家讨论中国崛起对全球均势的影响，其微妙与敏感值得深思。2021年1月28日，英国《每日电讯报》报道：英国将加入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以对抗中国。⑤Lucy Fisher,“Britain could join ‘Asian Nato’ under proposal to expand its membership to counter China”,The Telegraph,January 28,2021,https://www.telegraph.co.uk/politics/2021/01/27/britain-could-joinasian-nato-proposal-expand-membership-counter/.英国这种印太区外大国加入针对中国的多边安全构架，将使中国外部环境更加复杂。四方安全合作不断充实是印太地区少数国家防范中国的结果。其目的是在政治及安全领域包围中国，在外交领域孤立中国。

（四）拜登政府升级四方安全合作对中国的影响

四方安全合作是拜登政府制衡中国战略影响力的重要机制。拜登上台后继续与中国展开竞争，推动四方安全合作升级。四国在政治及安全领域对华采取防范态度。为避免与中国全面对抗，四国在经济领域寻求与中国缓和经贸关系。美国扩展针对中国的多边架构，导致中国面临愈加复杂的外部环境，对中国构成严重威胁。拜登总统在多次发言中表示重视与盟友合作，以应对中国。2021年2月4日，拜登发表就职后首次外交政策演讲，渲染中国是美国最严峻的竞争对手。美国将修复与盟友关系以应对中国日益增长的野心。①The White House,“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on America’s Place in the World”,February4,2021,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2/04/remarks-by-president-biden-onamericas-place-in-the-world/.2021年2月9日，拜登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采访时称已准备好与中国进行极端竞争，但他做法将与前任不同。②CBS News,“President Biden's pre-Super Bowl interview”,February 8,2021,https://www.cbsnews.com/video/president-bidens-pre-super-bowl-interview/?intcid=CNM-00-10abd1h.相比于上届政府，拜登政府不会与中国全面对抗。拜登政府将与中国合作应对全球气候暖化，以缓和两国在政治及安全领域的对抗。

四方安全合作升级将在政治及安全领域给中国带来极大挑战。美日印澳对华展现政治及安全领域不会让步的决心。拜登上台前，美国民众对华认知极为负面。2020年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民调显示：73%美国人对中国持负面看法。这是15年来最高水平。过半美国人将中国视为竞争对手。③Laura Silver,Kat Devlin and Christine Huang,“Americans Fault China for Its Role in the Spread of COVID-19”,Pew Research Center,July30,2020,https://www.pewresearch.org/global/2020/07/30/americansfault-china-for-its-role-in-the-spread-of-covid-19/?utm_source=AdaptiveMailer&utm_medium=email&utm_campaign=20-08-03%20US%20Views%20of%20China%202%20Gen%20Distr&org=982&lvl=100&ite=6786&lea=1495217&ctr=0&par=1&trk=.民主党和共和党对华政策上意见一致，即采取强硬路线。④Daniel Hurst,“Renewing the alliance,the Biden administration and what it means for Australia”,The Guardian, January 20,2021,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1/jan/20/renewing-the-alliance-the-bidenadministration-and-what-it-means-for-australia.基于强大的国内民意压力，拜登政府对华政策不会发生重大变化，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延续上届政府对华政策。2021年1月13日，拜登任命对华强硬的坎贝尔担任新设立的亚洲事务主管。⑤David Brunnstrom,“Obama-era veteran Kurt Campbell to lead Biden's Asia policy”,Reuters,January 13,2021,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a-biden-asia-campbell-idUSKBN29I25E.2021年2月16日，拜登任命美国国防部中国战略工作小组三名新成员。三人都曾在上届政府执政时期发表过对华态度强硬的讲话。⑥Nick Wadhams,“Jenny Leonard,Biden Builds Out China Team With Staff Who Reflect Tougher Tone”,February 16,2021,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1-02-16/biden-builds-out-china-team-withstaff-who-reflect-tougher-tone.虽然拜登政府将继续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但是手腕将更加灵活。2021年1月19日，布林肯在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举行的听证会上表示前任总统对中国的强硬态度是对的，但是战术错误：“我非常不同意他在许多领域采取的方式，但是（他的）基本原则是正确的。我认为这实际上对我们的外交政策很有帮助。”⑦U.S.Senate Committee on Foreign Relations,“Statement for the Record before the United States Senate Committee on Foreign Relations Antony J.Blinken,Nominee for Secretary of State”,January 19,2021,https://www.foreign.senate.gov/imo/media/doc/011921_Blinken_Testimony.pdf.拜登政府将改变上届政府一味强硬的对华方式。澳印日三国对华态度与美国相仿。2021年1月25日，莫里森总理征询前总理霍华德（John Howard）和陆克文关于如何处理中澳关系时表示：澳中关系对澳大利亚很重要，对中国也很重要。澳大利亚将保持绝对开放的态度，随时可以开会讨论任何已经确定的问题。但是这些讨论不会以澳大利亚在这些问题上的让步作为基础。①Phillip Coorey,“PM should enlist Howard,Rudd on China:Albanese”,Australian Financial Review,January 25,2021,https://www.afr.com/politics/federal/pm-should-enlist-howard-rudd-on-china-albanese-20210124-p56wer.2021年1月28日，苏杰生外交部长在一次演讲中重申印度的立场，即必须严格遵守实际控制线（LAC）：“任何单方面（中国或印度）改变现状的尝试都完全不能接受。”②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China at the Crossroads:New Directions in Politics”,Environment and Economy,January 28,2021,https://icsin.org/newsletter/show/13th-all-india-conference-of-china-studies-28-30-january-2021-zoom-webinar-register-now.2021年2月17日，海上保安厅长官奥岛高弘在记者会上称：（海上保安厅船只在钓鱼岛周边海域）受到（中国海警船）攻击的情况下，在国际法允许的范围内，遵循法律原则，不排除（对中国海警船）使用武器。③沖縄スタイム，“海保の武器使用「排除されない」中国海警法対応で長官”，2021-2-17，https://www.okinawatimes.co.jp/articles/-/708904。四国表态显示不会在政治及安全领域对华让步。四方安全合作将进一步升级，导致中国安全环境恶化。

美日印澳通过加强对华经贸合作缓解政治及安全领域的紧张关系，避免与中国全面对抗。2020年12月31日，中国与欧盟就投资原则达成共识，签订《中欧全面投资协定》。④European Commission,“EU and China reach agreement in principle on investment”,December 30,2020,https://trade.ec.europa.eu/doclib/press/index.cfm?id=2233.这将促进中欧企业双向投资和贸易增长，提高中欧经济影响力，并对今后世贸组织改革产生深远影响。2021年1月26日，中国与新西兰签署升级后的自由贸易协议。协议涉及中国进口新西兰乳制品、纸制品和木材等。⑤New Zealand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NZ-China free trade agreement upgrade”,January25,2021,https://www.mfat.govt.nz/en/trade/free-trade-agreements/free-trade-agreements-concluded-but-not-in-force/nz-china-free-trade-agreement-upgrade/.这将便利新西兰接收澳大利亚同类商品在中国市场的份额。欧盟及五眼联盟成员新西兰提升与中国的经贸关系，将促使美日印澳缓和与中国的经济关系。2021年1月15日，中美签署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特朗普总统表示：“当我们签署美中历史性第一阶段经贸协议时，我们迈出重要一步。这是中国从未有过的一步，迈向公平和互惠贸易的未来。我们将一起纠正过去的错误。”⑥Office of the United States Trade Representative,“United States-China Phase One Trade Agreement”,January 15,2021,https://ustr.gov/phase-one.此协议有效缓解中美紧张的贸易关系。拜登上台后继续推动此协议。2021年2月10日，拜登总统与习近平主席举行首次电话会谈。拜登表示：美中可以在气候变化、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等领域开展合作。①The White House,“Readout of President Joseph R.Biden,Jr.Call with President Xi Jinping of China”,February 10,2021,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2/10/readout-ofpresident-joseph-r-biden-jr-call-with-president-xi-jinping-of-china/.这表明美国对华强硬态度有所缓和。2021年1月22日，特汉（Dan Tehan）贸易部长致函中方官员，寻求重启中澳对话、讨论贸易事宜。②Stephen Dziedzic,“Trade Minister Dan Tehan writes to new Chinese counterpart in attempt to end trade dispute”,ABC News,January 22,2021,https://www.abc.net.au/news/2021-01-23/trade-minister-dan-tehanwrites-to-new-chinese-counterpart/13082668.这表明澳大利亚想缓和与中国的贸易争端。2021年1月28日，苏杰生外交部长发表演讲称：印中关系合作与竞争共存。两国在贸易、旅游领域交流迅速增长，在多边议题上存在共识。③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China at the Crossroads:New Directions in Politics,Environment and Economy”,January 28,2021,https://icsin.org/newsletter/show/13th-all-india-conference-of-china-studies-28-30-january-2021-zoom-webinar-register-now.2021年2月16日，英国路透社独家新闻报道：三名知情的印度政府官员称因为中印边界局势缓和，印度准备清除部分对中国投资的限制。④Aftab Ahmed,“Exclusive:India set to clear some new investment proposals from China in coming weeks”,Reuters,February 16,2021,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india-china-investment-exclusive-idUSKBN2AG1IV.这表明印度希望与中国在经贸等领域改善关系，避免中印陷入全面对抗。

四、结语

2017年美日印澳重启四方安全对话以来，四国在政治及安全领域取得实质性进展。马拉巴尔2020军演即为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最新进展。四方安全合作正由对话层面向实务层面演化。拜登入主白宫后，借助四方安全合作推动印太战略进而制约中国的动向日益明显。美日印澳与中国的双边关系并非只有对立和竞争，也有可以展开合作的领域。拜登上台后，美日印澳试图在政治及安全领域牵制中国，在经贸领域及全球气候暖化议题上与中国合作。面对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的影响及挑战，中国应该在政治与安全领域坚持原则，不向四国围堵屈服，在经贸领域与四国展开务实合作，在全球气候暖化等议题上承担与自身国力和经济发展水平匹配的责任，力争与四国建立既竞争又合作、斗而不破的务实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