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再见 高晓霞
摘 要:统一战线作为不同社会政治力量为了一定的共同目标并基于一定条件而建立的政治联盟或联合,说到底就是建立在团结合作的基础之上的。在统一战线中,首要的是领导,离开了领导,就无所谓统一。同样,领导也离不开合作。合作是领导的基础,领导是合作的保障。在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史中,经历了从排斥到联合、从联合到领导、从策略到战略的历程。可以说,领导的力量是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动力之源。随着新中国成立,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内部空前巩固。在统一战线性质的新政权中,统一战线领导者已经成为执政党,其与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也已经在制度上建立起了亲密合作的共事关系。合作是统一战线的本质,是统一战线大团结大联合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共产党在统一战线中实现、加强和完善领导权的基础,也是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成功之道和优势所在。回顾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经验启示,就是要在新时代大统战工作格局中加强党的领导,在新型政党制度中彰显统一战线合作优势,在国家治理现代化中实现统一战线治理效能。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领导与合作;新型政党制度;治理
中图分类号:D6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163(2021)03-00004-09
一、引言
在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华诞之际系统回顾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发展历程,全面总结中国共产党百年统战的发展经验,对于遵循统战内在逻辑规律做好新时代统战工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学界从不同角度出发对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史进行较为广泛的研究。林绪武、张玉杰认为,统一战线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突出优势和优良传统[1],并且强调,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百年统战实现了从革命策略向治国方略的转变。李俊、蔡宇宏从统一战线话语表达的视角出发将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发展历程具体概括为革命形态的统一战线、建设形态的统一战线和治理形态的统一战线[2]。肖存良认为,建党百年以来的统一战线经历了革命化、现代化与社会化三个发展阶段[3],并且强调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不仅在革命化阶段通过国民革命联合战线、工农民主统一战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人民民主统一战线服务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革命,在现代化阶段服务于中国共产党领导推动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而且在社会化阶段为中国共产党整合社会、凝聚社会服务,致力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陈明明等人以政党、国家与社会关系为主线,强调统一战线在某种意义上可被认为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学。在中国“国家-人民”“政党-群众”的双重性代表制结构中,政党与群众构成中国政治最重要的因素。作为社会动员整合机制,统一战线是“政党-群众”代表制结构的主要运转要件[4]。的确,在统一战线所要处理的各种关系中,政党关系是第一位的、最重要的关系。在“政党中心主义”研究范式中,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建国党[5],其领导建国的过程以及在新中国成立后领导治国理政的成效始终离不开统一战线的理论与实践。
二、领导的力量: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动力之源
统一战线作为不同社会政治力量为了一定的共同目标并基于一定条件而建立的政治联盟或政治联合,说到底就是建立在团结合作的基础之上的,当然,统一战线的合作中既有团结,也有斗争。在统一战线中,首要的是领导,离开了领导,就无所谓统一。同样,领导也离不开合作。合作是领导的基础,领导是合作的保障。在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史上,经历了从排斥到联合、从联合到领导、从策略到战略的发展历程。可以说,领导的力量是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动力之源。
(一)从排斥到联合: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缘起与探索
统一战线思想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马克思恩格斯将其创立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运用于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实践过程之中而形成的,“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基本战略和策略,根本问题是解决无产阶级解放运动中的自身团结统一和同盟军问题。”[6]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共产党人到处都努力争取世界的民主政党之间的团结和协议。”[7]统一战线作为不同社会政治力量为了一定的共同目标并基于一定条件而建立的政治联盟或联合,说到底就是建立在团结合作的基础之上的。1919年,毛澤东在《湘江评论》上发表长篇政论文章《民众的大联合》,号召人民联合起来革命,“实现中华民族的大联合”[8]。1921年,中共一大通过的《纲领》明确了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奋斗目标,但是,毋庸讳言,大会通过的《决议》却由于对革命同盟军问题认识上的模糊性而决定“不同其他党派建立任何联系。”1922年,中国共产党二大确立了民主革命纲领,通过了《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决议案》,形成了关于统一战线的第一个专门文件,提出建立“民主的联合战线”的主张,改变了中国共产党一大关于“不同其他党派建立任何联系”的规定。毛泽东首次阐述了反帝反封建的统一战线思想,强调所有国民都应当参与革命。1923年,中国共产党三大确立了与国民党实行党内合作、建立国共合作的统一战线的方针,确定了中国共产党的革命统一战线政策[9],为开启第一次国共合作奠定了基础,推动了反帝反封建的国民革命新局面。
(二)从联合到领导: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根本保障
1925年,中国共产党四大第一次明确提出无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的领导权和工农联盟问题,基本达成了无产阶级政党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的共识,肯定了农民“天然是工人阶级之同盟者”,形成了工农联盟思想。毛泽东运用阶级分析的方法阐述了统一战线的实质与精髓,“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10]大革命的失败和第一次国共合作的破裂用铁的事实和血的代价证明了必须坚持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领导权。1927年8月7日召开的“八七会议”初步总结了统一战线的经验教训,为中国共产党在土地革命时期发动工农群众建立工农民主统一战线提供了重要的指导,领导创建了第一个国家形态的工农民主专政的统一战线性质政权——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领导开展了统一战线工作。然而,1928年6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六大虽然制定了工农民主统一战线的策略,却“没有把策略观点着重放在争取中间阶级上”,致使工农民主统一战线在实践中受挫。1935年12月25日,瓦窑堡会议通过的《中央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决议》集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关于争取和巩固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领导权的主张,直接推动了第二次国共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了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领导权,并且正确地贯彻执行关于统一战线的一系列方针和政策[11],坚决反对右倾投降主义和“左”倾关门主义错误。理论与实践都反复证明,统一战线的核心问题是领导权的问题。无论是在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还是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以及改革开放时期,中国共产党始终致力于争取、巩固和完善对统一战线的领导[12]。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的坚强而正确的领导,是统一战线取得成功不断发展壮大的根本保证。
(三)从策略到战略:中国共产党领导统一战线的制度建构
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8年之后, 1939年10月,毛泽东在为《共产党人》写的发刊词中首次明确提出了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大法宝之一[13]。实际上,在1935年10月中共中央到达陕北之后即已开始从组织上加强统一战线工作机构建设,到1939年则正式成立了中共中央统战部。同时,还成立统一战线委员会。1940年开始,中国共产党在抗日革命根据地建立了统一战线性质的“三三制”政权,从制度上为党外人士进入政权并且占有一定比例确立了原则和保障,坚持以民主新路和民主的制度建设跳出历史周期律。1945年4-6月,中国共产党七大在延安召开,“关于革命统一战线的理论和政策”被确立为毛泽东思想的重要方面之一。同时提出“统一战线是一门专门科学”。美籍澳裔学者罗斯·特里尔在《毛泽东传》中认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使得毛泽东能够赋予他的统一战线思想以“世界性的意义(a worldwide application)”[14]。解放战争时期,为了打败蒋介石的独裁统治,建立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中国共产党领导组织起了包括全体中国人民在内的最广泛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正是在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基础上建立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制度,以新民主主义即人民民主主义为建国的政治基础,并通过协商建国的方式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了统一战线性质的国家政权和民主联合政府,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胜利。统一战线的联盟性质需要在政治制度和组织层面落实,体现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一基本政治制度,而人民政协就是中国共产党为统一战线创造的组织形式[15],其活动的两大主题就是“团结和民主”。在国外,美国学者莱曼·P.范·斯莱克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指出,统一战线发展经历了从策略到战略再到思想(from tactic to strategy to ideology)的转变[16]。邓小平强调指出,统一战线有其策略性,但更主要的是它的战略性。因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不仅需要从战略上进行谋划,并且要以制度化的方式加以落实。中国特色政党制度是为追求民主政治的目标而建立的,寓有丰富的民主价值内涵[17]。与西方竞争性政党制度不同的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具有统一战线性质的合作性政党制度,既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也强调发扬社会主义民主。新型政党制度所实现的不是少数人的民主,而是人民当家作主,体现了人民民主政權中不同政党之间的合作民主。政党作为国家-社会之间的联系纽带是在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的政治建设中发挥桥梁作用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在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语境下,现代政治是马克思主义政党领导的、以支持和保证人民实现当家作主为核心价值的实践过程[18]。这一过程正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长期以来的价值取向、战略目标和制度建构。
三、合作的优势: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成功之道
随着新中国成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内部空前巩固。在统一战线性质的新政权中,中国共产党作为统一战线的领导者已经成为执政党,其与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也已经在制度上建立起了亲密合作的共事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合作是统一战线的本质,是统一战线“大团结大联合”的本质要求,是正确认识和处理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内部矛盾的基本方针,是中国共产党在统一战线中实现、加强和完善领导权的政治基础,也是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成功之道和优势所在。
(一)从联合到合作:统一战线“大团结大联合”的本质要求
1956年4月25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作《论十大关系》的报告提出了一个基本方针,就是努力把党内党外、国内国外的一切积极的因素,直接的、间接的积极因素,全部调动起来,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报告在论述党和非党的关系时提出,在社会主义条件下,还是几个党好,不但过去如此,而且将来也可以如此,就是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要“长期共存、互相监督”。1956年9月,中国共产党八大强调了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存在和发展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并且明确了统一战线工作各个方面的任务。同年10月,作为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高级党校”的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在北京创办,着力培养党外干部人士,增强合作共事能力。“文化大革命”对统一战线造成了严重破坏,直到文革后期才开始出现了一些转机,而统一战线工作的全面拨乱反正则是在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后,提出“爱国统一战线”。1982年9月,中国共产党十二大在“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八字方针基础上,又增加了“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八个字,从而进一步丰富了爱国统一战线工作方针的具体内涵。1989年12月31日,中共中央颁布了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第一个多党合作的文件,即 《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意见》(简称“14号文件”),并且明确提出:“各民主党派是各自所联系的一部分社会主义劳动者和一部分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的政治联盟,是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同中共通力合作、共同致力于社会主义事业的亲密友党,是参政党。”从而明确了民主党派在中国特色政党制度中的性质与定位。2005年2月18日,中共中央颁布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简称“5号文件”)强调推进爱国统一战线以及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建设。统一战线作为不同政治力量在政治上的联合并结成政治联盟无疑需要政治行动者的实质性合作,而不能搞关门主义。实际上,合作共赢也因此被认为是统一战线的本质[19]和根本原则。合作作为人类文明的基础[20],不仅是统一战线得以建立、巩固和发展的根本条件,而且贯穿于统一战线的始终,也是政治文明的标志。统一战线所讲的合作是指统一战线各主体之间为达到共同目的而联合行动或相互配合,共同的目标是合作的条件,而且合作也离不开某种一致的认识和相向而行的行动取向。从统一战线“大团结大联合”的本质要求来看,就是要立足于共同政治基础不断加强党际合作关系,共同彰显“合作的优势”[21],体现政党文明。
(二)从同心到共识:统一战线一致性和多样性的辩证逻辑
2011年初,胡锦涛提出,思想上同心同德、目标上同心同向、行动上同心同行,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最鲜明的特质,是我们不断夺取革命、建设、改革事业胜利的有力保证。“同心”思想源于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学说。统一战线作为一致性和多样性的统一体,充分体现了不同社会政治力量自生自发的自组织倾向。统一战线的一致性主要是指各种社会政治力量之间存在着的共同经济政治利益、共同思想政治基础和共同政治目标取向。统一战线的多样性则是指由于各种社会政治力量所处的经济社会地位和经济利益存在差异而呈现出思想观念、价值取向、行为方式的多元化;其选择性、自主性、差异性日益增强,表现为利益诉求的多样化。一致性和多样性都是形成统一战线的必要条件。一致性是建立统一战线的可行性;而多样性则是建立统一战线的必要性。有一致性、没有多样性,或者只有多样性而没有一致性,都不可能建立和发展统一战线[22]。多样性意味着利益代表的广泛性,因此,同心并不意味着同化[23],统一战线中必须摒弃“清一色”的错误倾向。同时,多样性也意味着需要通过协商民主过程达成共识,形成政策过程中的协商民主、共识民主。坚持党的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这是中国统一战线中的一致性,是统一战线中多样性得以健康发展的根本保证。政党制度的本质在于各政党在政权中的关系,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作为一种合作型政党制度,其实质是一种合作型政党关系,其核心体现就是民主集中制[24]。如前文所述,統一战线就其实质而言就是一个由不同政治力量联合、合作而组成的政治联盟,其目标就是致力于形成广泛的同盟军。共同的思想政治基础实际上就是统一战线同心圆理论所谓的圆心或圆点,就是政治底线。新时代统一战线的共同政治基础就是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
(三)从人心到力量: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的合作之基
2015年5月,习近平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强调指出,“人心向背、力量对比是决定党和人民事业的关键,是最大的政治。统战工作的本质要求是大团结大联合,解决的就是人心和力量问题。”从统一战线工作的本质要求来看,统一战线理论与实践的基本问题就是如何建立、扩大和巩固政治联盟、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大团结大联合作为统一战线的实质和主题,其目标和宗旨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形成、扩大和巩固最广泛的政治联盟,建成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巩固和发展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必须牢牢把握大团结大联合的主题,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把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都团结起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与生俱来地具有双重使命,其一是增强党的力量,巩固党的领导;其二是凝聚各方力量,促进社会协调与国家整合[25]。由于统一战线中包含了各种不同政治力量,如果没有共同政治基础,各种政治力量就可能出现离心倾向,导致组织涣散如一盘散沙,也就无法将这些政治力量团结起来,进而完成共同的政治任务和历史使命。我们都知道这样一个观点,即“人多力量大”。但“人多力量大”是有条件的,其中,最为要紧的条件就是要有共同奋斗目标,从而使人们心往一处想、智往一处谋、劲往一处使,否则就会组织涣散、力量分散,甚至因用力方向相反而相互抵消[26]。为了防止在政治社会中出现人心涣散的现象,统一战线必须首先解决“人心”这个根本性的政治问题,形成共同的思想政治基础,增强一致性[27]。从统一战线凝心聚力的功能角度来看,统一战线实际上就是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包容性政治。统一战线的包容性不仅体现在它的政治吸纳功能上,同时也更充分嵌入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协商和多党合作的制度设计之中。此外,统一战线的包容性,并不是中国共产党的某种策略措施或权宜之计,而是一种“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先进品质的生动体现[28]。包容性对处于领导地位的执政党来说是一种政治道德,即坚定地相信自己所提出的政治主张和政策选择的正确性和可行性,并且转化为自身的“德性”修养,“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说服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以对历史负责的精神,严于律已,宽以待人。包容意味着 “忍耐”和必要的“妥协” “让步”[29]。如果说政治就是一种妥协的艺术,那么,统一战线的包容性政治就更是一种积极的扩大朋友圈增强合作优势的政治艺术。在新型政党制度中,巩固执政党的领导地位、服务党的执政使命是统一战线发展壮大政治联盟的根本目的,提升执政党和政府的公信力是统一战线凝聚人心和扩大朋友圈的重要前提。同样,加强政治整合和巩固政治联盟更是统一战线凝聚人心、汇聚力量不断开辟新的合法性资源和画出最大同心圆的根本保证。
四、治理的效能: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经验启示
回顾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经验启示,目的是为了进一步形成规律性认识,从而更好地推动新时代的统一战线工作。具体说来,就是要在新时代大统战工作格局中加强党的领导,在新型政党制度中彰显统一战线的合作优势,在国家治理现代化中实现统一战线的治理效能。
(一)在大统战工作格局中加强党的领导
毛泽东曾经指出,“所谓领导权,不是一天到晚当作口号去喊,也不是盛气凌人地要人家服从我们,而是以党的正确政策和自己的模范工作,说服和教育党外人士,使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建议。”[30]而要使领导者“不领错路”,就始终也离不开统一战线这个法宝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民主协商的基础上形成正确的决策。习近平强调:“做好新形势下的统战工作,必须掌握规律、坚持原则、讲究方法,最根本的是要坚持党的领导。”[31]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主要是政治领导,即政治原则、政治方向和重大方针政策的领导。2015年,习近平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要坚持党委统一领导,统战部牵头协调,有关方面各负其责的大统战工作格局,形成工作合力。”2020年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明确规定,大统战工作格局是统一战线工作的原则。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完善大统战工作格局,促进政党关系、民族关系、宗教关系、阶层关系、海内外同胞关系和谐,巩固和发展大团结大联合局面。”因此,首先,要基于大统战战略,进一步完善党对统一战线工作的领导体制和工作机制。必须明晰新时代大统战工作格局的政治建设、制度建设与队伍建设途径,实现大统战工作格局的制度化、规范化和程序化,从而有利于科学制定和坚决执行中共中央关于统一战线工作的重大决策部署。其次,树立大统战思维,聚焦健全和完善大统战工作格局的协同体制和运行机制。进一步明确统战部门在大统战工作格局中的各项责任和具体任务,着力优化大统战工作格局的统一领导体制、牵头协调体制、各负其责体制,以及保障大统战工作格局有效实施的教育培训机制、监督考核机制和责任追究机制,有利于充分调动各方面的主动性积极性,也有利于更好促进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最后,增强大统战意识,着眼国际国内两个大局进一步发挥统一战线工作的整体合力。在领导力量上,坚持党对统一战线集中统一领导,把党的领导体现在统一战线各领域各方面,不断增强党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准确把握大统战工作重点,积极促进政党关系、民族关系、宗教关系、阶层关系、海内外同胞关系和谐,巩固和发展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服务。
(二)在新型政党制度中彰显统一战线合作优势
政党之间的合纵连横和联盟之术被认为是政党政治中的普遍现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统一战线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学,更是理解当代中国政治的一把钥匙,实际上,我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及其形式根本上“都是从统一战线发展而来的”[32]。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统一战线不仅具有“凝聚人心”这一“最大政治”的使命,而且作为国家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具有不断“汇聚力量”的使命任务,发挥多中心治理功能、协商式治理功能和网络化治理功能。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既要坚持统一领导,坚守共同利益,又要承认多样性,尊重差异性,照顾同盟者的利益,努力做到求同存异。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的前提是共同政治基础和共同利益诉求,共同点是长期共存与合作的基础[33]。统一战线治理具有包容性、代表性和广泛性的特点,具有强大的社会整合能力,有效规避了西方民主治理中出现的价值认同、社会整合及政治运作等方面的困境[34]。协商是合作的精髓,因而,与“竞争型”或“垄断型”的政党制度显著不同的是,中国特色政党制度是一种“协商型”的政党制度[35],具有突出的合作性特质。在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中,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最根本的,合作既是一种典型特质也是一种突出优势。可以说,合作是其区别于西方竞争性政党制度的基本特征。中国特色的多党合作制度就是在统一战线政治引领下不断巩固共同思想政治基础上,充分发扬民主,尊重包容差异,围绕一致性的公共利益目标更好地发挥各民主党派进步性和广泛性相统一的政治联盟优势,汇聚各方面同盟者的智慧和力量,实现各民主党派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的代表性功能,进而将参政党的职能和功能优势进一步转化为务实的治理效能,服务于国家治理现代化。
(三)在国家治理现代化中实现统一战线治理效能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加强党的领导,强化思想政治建设,是巩固和发展爱国统一战线,引领多中心治理,画出最大同心圆的重要保障和题中之义。在全球化、市场化和信息化的新时代背景下,面对开放性、多样性和复杂性的国内外环境,统一战线工作直接面对的政治思想、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以及思想政治教育的具体内容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加强思想政治建设日益凸显其必要性和紧迫性。统一战线工作要始终坚持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指导下,由无产阶级及其政党来组织和领导各种社会政治力量,引领基于共同政治基础的多中心治理主体共同努力实现各个时期特定的战略目标和任务。统一战线作为在一定的共同目标下结成的政治联盟,不仅要团结本阶级各个阶层和政治派别,而且要基于一致性与多样性的辩证逻辑,引领其他阶级、阶层、政党、人民团体及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围绕共同目标和公共利益,实行协同治理和协商式治理,实现元治理意义上的多元共治。统一战线历来都是党的总路线总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统战工作必须围绕和服务党和国家的中心工作来展开[36]。从治理效能的视角来看,统一战线在公共决策过程中要更好地发挥人才库和智囊团的职能作用,积极发挥政策咨询功能和协商式政策分析功能。在公共政策执行过程中,统一战线发挥着政策监控的职能作用。实际上,在政策周期的全部过程中,统一战线都能够发挥协商式监督的独有和独特的作用。
五、结语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是其在百年奋斗历程中夺取革命、建设、改革事业胜利的重要法宝,是增强党的阶级基础、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巩固党的执政地位的成功之道,必然也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动力之源。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无产阶级团结问题的论述奠定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统一战线的理论基础,中国共产党人关于统一战线从“策略”到“战略”再到“最大政治”的一系列认识转变,可以说是对统一战线理论的独创性发展[37]和实践探索。回顾中国共产党百年统一战线的经验启示,目的是为了进一步形成规律性认识,开创统一战线工作新思维,讲好统一战线故事,突破西方话语霸权,从而更好地推动新时代的统一战线工作。具体说来,就是要在统一战线性质的国家政权中不断完善优化大统战工作格局,加强党的领导,在新型政党制度中彰显合作优势,并且在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实现统一战线治理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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