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琢璐
七七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针对当时“速胜论”“亡国论”等论调,毛泽东于1938 年5 月发表了《论持久战》。李兆麟等身处东北进行抗日活动的共产党人,也十分同意这一论断,同样认为“目前,中国总抗战的条件之下,中国革命运动是在较长期性的持久的前进着”[1]123;并且认为在全国总抗战的背景下,东北抗日形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抗日先进分子,还是普通群众,都是抗日情绪高涨。东北人民对日怨恨和不满将变成更猛烈的,且前所未见的抗日民族革命运动。党在东北民族革命中的基本策略,就是要“更大的准备群众,蓄积力量,保存和发展游击队的实力,培养大批的军政干部,以作准备将来的更大战斗和大事变的基础”。陈翰章等一批抗日将领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在深山密林间的抗战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抗日英雄。
九一八事变后,陈翰章决定投笔从戎,在同学范广明父亲介绍下,参加原东北军营长王德林率领的抗日救国军,后加入中国共产党[2]85,成为周保中的得力助手。1935 年2 月,东北反日联合军第五军改编完成,周保中任军长,后队伍扩编,陈翰章任二师参谋长兼党委书记。
陈翰章重视党的组织建设,全师设立党的委员会,每团也都有团党支部,党组织基础十分稳固。同时与地方党组织和民众组织运动保持联系,并开展新工作。周保中曾高度评价该师,认为其“富有坚强的活力和战斗力,领导干部很好。有纪律,对民众影响和关系好”[3]27。他还将陈翰章和侯国忠都作为重点培养的干部。1939年12 月20 日,吉东省委指示道南特委由季青(1939 年12 月20 日,吉东省委决定派季青到第五军担任政治委员)和陈翰章共同负责,要求他们系统组织恢复道南特委党的领导工作,道南特委党委委员为季青、陈翰章、王光宇。周保中还特别说明,若王光宇同志不幸牺牲的话,应由陶净非补充。柴世荣、侯国忠因工作需要参加南特党委会议及工作,但只有发言权,没有表决权。道南特委除开展组织活动外,还要援助地方党及民众运动之恢复及建立新工作。由陈翰章、季青、柴世荣、侯国忠等集中讨论决定具体方案,并坚决实施。1940 年4 月2 日,周保中被选为吉东省委书记,陈翰章、侯国忠等被选为吉东省委候补委员。
陈翰章是一名干将,他率领的二军第五师(该师原属第二军之骨干部队第二师,1937 年秋改第五师)编制为三个团,即第十三、十四、十五团。每团三个连,每连50 人以上。陈翰章担任师长,侯国忠任副师长。全部人员约有670 人,党员占三分之二,战斗员90%以上是三年以上老队员。武器方面,步枪充足,轻机枪8 挺,其中5 挺质量好,可以使用。步枪子弹平均每支枪40—50粒,轻机枪200 粒,此外还有迫击炮1 门、重机枪2 挺,但都不使用。从1934 年起,陈翰章所部主要活动在宁安东南一带,西面进出敦化、额穆,东南面进出延吉、汪清、东宁以及珲春边境。
1937 年至1938 年春,陈翰章率部与柴世荣率领的第五军在北牡丹江一带协同活动。1938 年夏天至同年10 月,二者都集中在绥宁地区活动,并经常向二路军总指挥部报告工作。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破坏和扰乱中东铁路、图宁铁路及敦化、宁安汽车路等交通线,努力设法不断破坏敌人交通运输,相机袭击破坏敌人的封锁网和集团部落,妨阻敌人木业采伐及采金,破坏桥梁隧道等经济类、军事类建筑。
1938 年,按照游击计划,第二路军总指挥部命令陈翰章率部西移,越过吉敦路,到达奉天东边地区,与第一路军取得直接联络,完成贯彻东西联络的任务,但因敌情一直迟滞在敦化、额穆一带,同时命令该师主力部队归二军军部直接指挥。吉东省委和第二路军总指挥部于1939 年4 月召开会议,指令第五军柴世荣、第二军二师师长陈翰章,从宁安、敦化方面向西活动,派遣联络部队恢复与南满方面的直接联络。1939 年夏秋,吉东省委第二路军总部与二军五师联系受阻。第五军柴世荣于1939 年夏初率队由依兰南去亦未达到预期目的,“南北满”军事联系确实发生了困难。吉东省委第二路军总部因此制定了新的行动计划,计划首先与第一路军杨靖宇部恢复联系,希望由杨靖宇部努力向东衔接。周保中根据非正式的消息和敌方报纸杂志上登载的消息,判断出直到1939 年秋,第一路军第一、二军的主力部队仍然在奉天以东原有游击地带作强有力的活动。1939 年12 月20 日,周保中又指示陈翰章部要尽一切可能与奉天东部地带军部及第一路军总部建立稳固的交通联系。如果情况允许,二军五师除在敦延铁路地带留一交通联络部队担任东西交通外,五师大部分主力可以相机而动,像之前魏拯民来信所期待和要求的那样,完全向西转移,与二军军部主力部队集中在同一地带。并针对第二军五师的武器弹药、经济军需补充援助等问题,表明由五军军部负责统一解决[4]159。
陈翰章游击作战经验丰富,几次经典战役都是伏击作战。以寒葱岭一战为例,陈翰章首先获得来自腰岔村的情报,先后两次组织伏击。据陈翰章日记记载:“9月23 日,今日从腰岔至敦化的大道上,欲准备袭击军用汽车,由于部队出发晚了,在货车通过东岭之后赶到,目送了5 辆货车和80 名护卫人员离去。不得已,不归还东岭。宿营,决定明日再次埋伏。9 月24 日,早5 点部队出发。6 点我等在汽车道附近两侧隐蔽埋伏。”[5]20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次组织严密、准备周全的伏击,在四处均设置伏击点,欲歼敌于寒葱岭狭长的山谷之中,即“原案计划:袭击满载满军粮食、衣服的车队。第13 团在道路的东北部埋伏,副司令率领特务班在中间,我率领机枪班及第15 团第8 连在南端埋伏,准备痛击敌首尾两端。朴参谋长率领三团警卫连及第5 军等进入西甸边埋伏,最长不过600 米。以枪声为号突袭汽车。埋伏全长及五六里。”[5]20陈翰章率部整整埋伏了一个上午,大概7 个小时,直到下午1 点发现从敦化开来的8 辆汽车。此前,两次有汽车经过,陈翰章均按兵不动,完全按照计划行事,十分沉得住气。陈翰章甚至预判会有大蒲柴河镇的守敌前来增援,预先“配置第8 连于离主阵地500 米的小山峰上,李团长统率待机中”。经此一役,“9 辆汽车毁灭,松岛部队百二十余名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二十余人逃走。我方俘获重机枪一挺、轻机枪 2 挺、重掷弹筒 2 个、短枪 12 挺、子弹万余发”[5]20。
陈翰章还利用深山密林难觅行踪的特点,率领部队利用山林的掩护来袭击日军。据伪铁道警护总队统计报告记载,1940 年8 月11 日12 时,在威虎岭北方20 公里605 高地,陈翰章率100 人与警察“讨伐”队交战;8 月12 日,黄泥河北方18 公里南双庙子附近,陈翰章又率100 人与伪军“讨伐”队交战,打死日军4人,打伤8 人,陈翰章部下多人负伤;8 月14 日12 时10 分,位于黄泥河东北方105 公里的602 高地,陈翰章率60 人与日军“讨伐”队交战,部下有3 人战死,后向南方撤退;8 月14 日23 时,在秋梨沟东北方19 公里处,陈翰章率70 人与日军“讨伐”队激战,部下6 人战死,后向东北方撤退;8 月 15 日0 时 30 分,秋梨沟东北方19 公里附近,陈翰章再率60 人与警察“讨伐”队交战,陈部下被俘1 人,其余向西方撤退。当时战斗十分密集,陈翰章等抗联将领和战士正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坚持斗争,毫不退让。
1940 年,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指挥杨靖宇、第一方面军指挥曹亚范先后牺牲,抗联处境愈发艰难。陈翰章按照第一路军副司令魏拯民的指示,离开敦化,远征五常。年底在前往密营寻找粮食的途中被敌军包围,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