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
我要说的南山是秦岭终南山。终南山的名字在《山海经》里早有记载,简称南山,自古以来为名人高僧的清修之地。国人熟悉的一副对联——“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里的南山,虽也有所指的争论,但多数人以为它的指向就是终南山。《诗经·小雅》里写道:“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此为“寿比南山不老松”最原始的出处。周朝建都于终南山下沣河岸,“雅”为周朝之乐,诗中的南山应为终南山。终南山上确有不老松,历经千年仍郁郁葱葱,两人环抱不拢。
天下南山众多,唯终南山为正宗。
终南山是秦岭的精华,与八百里秦川面对面,东起西安市蓝田县最东端的杨家堡,西至太白县境内的秦岭主峰太白山南梁梁脊,总面积1074平方公里,而广义上的终南山,则涵盖陕西境内的秦岭北段。
终南山被称为药山,有草药数千种。一千多年前,药王孙思邈隐入终南山最高峰太白山,发现满山遍野生长着药草,于是在此隐身几十年,写出了《千金要方》《千金翼方》两部传世药典,至今太白山仍残留药王栈道、捣药碓窝坪、“得道飞升”的“升仙石”痕迹。
我现在的住所距终南山不足十华里,少儿时代所居住的庞光镇离终南山更近,两华里多一点。那会儿的夏日,常约伙伴去化羊坡捉蚂蚱,坡上乱石间长着蒿草、刺棘,还有膝盖高的野生酸枣树,大多成片成堆,孤单的极少,蚂蚱就藏在草叶下勾魂啼叫。我们不叫捉蚂蚱,“捉”换成“逮”,发音快捷,带着一股狠劲儿。听见哪儿草丛里有蚂蚱叫,便屏住呼吸,瞪眼猫腰悄悄向它靠近,两只手掌合拢,手背拱起,将它捂在手心。我们有经验,“麦猴儿”是不挑地方的,只要有草就行,而品相极佳的“绿板子”或“黄元帅”都在酸枣树丛,非得进去才能逮住。逮蚂蚱,最佳时间是晚上,拿着手电筒,光亮下蚂蚱不跑。白天还好说,可以躲避枣刺,可晚上就惨了。那时的少年,都有一种越是艰险越向前的愣劲儿,常常是身上被刺划出道道血痕。这血的代价便是一只心爱的蚂蚱,逮住了欢呼跳跃,放进预先准备好的竹笼里。
读乐府古诗,看到两句:“枣欲初赤时,人从四边来”,古人也是性急,正如我少年逮蚂蚱的样子。
酸枣树虽然低矮,可具树之品相,树皮细硬,纹似蛇鳞,枝、叶、花之形与枣树相似,小叶密生,果子圆形,紫红,味酸。收麦子的季节,阳光歹毒,唯有酸枣解渴。《诗经》称酸枣为“棘”,11处曾提到,可见久远的岁月里,酸枣是入得文人法眼,具备人文情怀的,《邶风·凯风》将它与母亲置于一个情感平台上:“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至于它的药用,若失眠,用它的果子熬汤喝。乡野之人不懂药理,只晓得这是祖传之方。成人后读药典,才知酸枣作为中药应用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神农本草经》载之可安五脏,轻身延年,具养肝、宁心、安神、敛汗之功效,治疗神经衰弱、心烦失眠、多梦、盗汗、易惊等病。
灯下阅一卷《植物图谱》,看到了菖蒲。这种终南山的水生植物,与兰花、水仙、菊并称“四雅”,让我有点意外。另外三者算得上草木中的名仕,而菖蒲却平实入得烟火。屈原是深谙人间烟火、体贴自然万物之人,楚地以及被流放之地是否有菖蒲我不清楚,他作品的长章结构以及行文密度让人读得喘不上气,与菖蒲密密麻麻的叶片浑然一体,形成一种意象,想必他的生命中有菖蒲的影子。端午节吃粽子、挂艾草、菖蒲,都与屈原有关。若夜半读《天问》《九歌》,会在字里行间嗅到菖蒲的气息,想起终南山密密排开的菖蒲,于是纸页上一排碧绿明净的菖蒲缓入眼帘,以至于满纸绿影婆娑,似乎听见菖蒲沙沙的剑叶挤擦,柔腻的水腥气进入鼻孔。
我是在终南山下生活了一辈子的人,走进它的次数无法掐指计算,发现有水的地方就有菖蒲的影子。山风吹动,菖蒲摇曳着水淋淋的绿,与水交织,跟虫耳语,也牵动着我的记忆。儿时常去山间水里玩,有时大人让采些菖蒲回家,放在家门口祈福辟邪。老人言,菖蒲是剑,艾蒿是鞭,蒜头是锤,挂在门窗上退蛇虫,灭病菌,驱毒邪。早些年读《红楼梦》,贾府的端午好像也是这般过的,叫“蒲艾簪门”。菖蒲为药,始载于《神农本草经》,“上品,称昌阳,以根入药,味辛性温,气味芳香,祛湿寒,聪耳目,通九窍。”《道藏》里也说:“菖蒲者,水草之精英,神仙之灵药也。”有研究认为菖蒲含挥发油的兴奋因子,人服用后瞬间体力增强,登山尤其有精神,这似乎是神仙故事的佐证。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菖蒲”条中引用了五六则服用菖蒲的神奇传说,让菖蒲走上神坛。到了当代,菖蒲的药效又添红颜黑发之说。
菖蒲柔韧,可编席、编篮、编笼、编草帘,打点山里人的生活,随便走进终南山哪户人家,谁家没有菖蒲做的物件呢?入得寺庙,僧侣信徒打坐的蒲团也是用菖蒲编的,坐于其上,仿佛可以静心。更散漫之人用它做蓑衣披于其身,戴上用竹叶棕丝编织的斗笠,身上散发出的植物清香,被雨淋湿。那样的情态,我太喜欢。旧时文人也喜菖蒲,有“根盘龙骨瘦,叶耸虎须长”“古涧坐菖蒲,根瘦节蹙密”诗句为证。因颜色青碧,气味芳香,有文人置之案头静心养性,大文豪苏东坡便是其中之一,苏东坡赞其“节叶坚瘦,根须联络,苍然于几案间,久更可喜。”情趣幽幽的菖蒲,是终南山草药的风雅者,更像流落在民间的文人,活脱脱一副隐士相,踽踽独行在不老的光阴里。
八月炸的名字直截了当,是八月果子成熟的植物,为终南山常见草药,成熟之后,果子的紫红色果肉沿腹缝线自然裂开,形似肉汁鲜嫩的嘴巴,露出乳白色的果肉,摘下掰开吃,果然美味。它又名黄狗肾、牛腰子,木质藤本,浅山就有,不过它不在山坡生长,专挑沟壑、崖壁扎根。我在少年时进化羊峪的黑山岔砍柴,每遇此物,绝不放过。它的果实呈扁椭圆形,像香蕉,果味香甜,可生吃。书上说八月炸果可舒肝理气,活血止痛,除烦利尿,治肝胃气痛、胃热食呆、烦渴、赤白痢疾、腰痛、胁痛、疝气、痛经、子宫下坠。我们这一带民间中医常用的方子是:把它与金樱子、海金砂根、天葵子配在一起治疗淋巴结核,与三叶木通根或果水泡治胃肠胀闷,也有人用它的嫩枝叶和花泡茶。黑山岔的黑蝴蝶极多,小若蜜蜂,大如蝙蝠。捉蝴蝶,是砍柴间隙的事情,捉着捉着就到了一处沟壑,崖壁上一树树的八月炸,此刻蝴蝶不重要,跳崖攀壁,摘取八月炸。如果手里拿不下,便脱了衣裳包揽。村里有个女孩叫小楠,如八月炸一般的火爆脾气,头上扎个辫子在风里晃来晃去,笑起来人仰马翻,发起怒来丝毫不逊色于男孩儿。谁要是点着了她的“战火”,挽起袖子就干仗。她常和男孩子一起进山砍柴,不过她的心思不在柴,一到黑山岔就扔下镰刀捉蝴蝶,摘八月炸,每次下山都是一身的伤痕。这人啊,一旦与某种草木有了情感瓜葛,脾性也就随之而去。小楠日渐长大,却总是改不了脾性。谁都以为这女孩将来成不了气候,没人呼她的真名,都喊她“八月炸!八月炸!”没料想她后来在县城开了加工中药的作坊,店名直冲冲的:八月炸药坊,生意也很火。
闲暇日,我会在紫阁峪大圆寺小住,听老道长讲经。寺依山而建,环境清幽,极宜养生,张良辞相之后曾在此隐居。寺庙生活极简,听经之外,大多时间闲坐于寺院,呼吸草木的气息,嗅着草木的味道,滋润一颗禅修之心。老道长入寺前是位中医,有时弟子们会随他进山采药,山路上,老道长叮嘱我们下脚要小心,能避过脚就不要随意踩倒一棵小草。他说终南山上无闲草,是草皆有用,就连崖壁上歪歪扭扭的藤条,山里人也会用来编筐编笼,说着顺手拔起脚下的一棵草,说这是蚂蚁草,民间称它为长寿菜、长命菜,能下锅,又是天然的抗生素,有解毒、消炎、利尿、消肿的功效。一面山坡上长着一种植物,拉着很长的枝蔓,像是试图把一座山坡占领,老道长说那是葎草,俗名拉拉秧子,内服清热解毒,利尿消肿,外用治痈疖肿毒,湿疹,毒蛇咬伤。老道长的话让我想起从前与朋友登山,我只是忙着欣赏草木之景,哪儿顾得脚下的小草,更想不到草木也会有忧伤,就像山路边那普通的车前草,如若被踩倒,身体里会淌出绿中带黄的血液。后来查过药书,才知车前草也是药,清肝明目、祛痰止泻、治水肿、咳嗽、疮毒。不仅药用,还可食用,于是醒悟,任何一棵小草,都是有生命的,都值得尊重。
正午,太阳悬顶,我们休息片刻,走进一条树大沟深的峡谷,苍老的岩石缝间伸出一棵小草,四周是深绿的苔藓。那棵小草非常享受这种古老的情调,在风中挺拔舒展。老道长指着它说,听说过七叶一枝花吗,治癌症的,胃癌、肝癌、肺癌、脑瘤都治,还能治疗热毒疮疡,咽喉肿痛,痄腮,毒蛇咬伤,惊痫,高热神昏等症,李时珍《本草纲目》有句:“七叶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痈疽如遇我,一似手拈拿。”老道长告诉我们,七叶一枝花的药性是从下往上走,从肾走心的,另一种带“七”的牛子七草药,药性是从上往下走,从心走肾。根据药物的不同特性,他配制过一种中药“七枝灵”,可治疗多种疾病。他又言,凡带“七”者均为名贵药材,此草在太白山亦是罕见。它一年只长一节,数一下它有几个节疤,就知它的岁数。
老道长说,草木一岁一枯荣,而每一个轮回,都会让人类受益。作为人类,千万不要亏待草木。
那条深沟有不少七叶一枝花,可是老道长只允许我们每人挖一棵。他说这条沟经常有采药者来,要是采完了,其他人只能空手而归,如果有要紧病人需要,那可就耽误了。
鬼针草,北人谓之鬼针,南人谓之鬼钗,名字又有点吓人。它喜阳,带着藏满针的花芯,在阳光下开得灿烂。它的外表很受看,柔毛,条状匙形,枝叶瘦金体,单薄小黄花,盘花筒状,很诱惑人。风起,它向我招手,我满心激动,真的亲近了它,才发现它的身上有芒刺,若花针,坚硬,倒钩,衣服鞋袜被它的针刺牢牢抓住甩不掉,甚至隔着衣服刺进肉里,流出鲜血,只能忍痛一根根拔掉。我仿佛听见了风里它得意的笑声。草木同人,也有它的心性脾气。我上初中时,常去黄柏峪一个姓崔的同学家。他家在峪口,峪口的斜坡上长满鬼针草,簇簇拥拥,聚合成群,暑假时开出小白花,疏密有致,纤秀可爱,像是瓷的白,娟秀,清甜,薄薄的,素素的,带一点小小的巫气,宛若寻常人家的野丫头。不过只能远远欣赏,若是进入它的花海,皮肤上肯定要带血。中年之后再去黄柏峪,老同学一家已迁居山下,路还是那条山路,风还是那缕清风,阳光依然那样热烈,满坡的鬼针草还在那儿鬼鬼祟祟地等我。风吹过耳畔,蝉鸣声散碎,这少年时的感觉让我安心。我明白,鬼针草不像人,随意就改变自己的祖籍地。坚守在此,一茬又一茬,是它永恒的命数。如今的我,不再讨厌它,蹲在花前摇手,笑嘻嘻与它打招呼:你好,好久不见了。
鬼针草全草皆可入药,李时珍将它捣碎,给被蜘蛛、蝎子和蛇虫咬伤者服用,并将它的汁液涂于伤口。《千金》里的方子是把鬼针草苗与鼠粘子根捣汁,配以腊猪脂涂抹,专治割甲伤肉不愈。更多的药典里言之功效为清热、解毒、散瘀、消肿,治疗疮疖、肠炎、痢疾、呼吸道感染、咽喉肿痛、急性阑尾炎、急性黄疸型肝炎、胃肠炎、风湿关节疼痛、疟疾,且对血压有良好的双相调节作用。这个草木江湖里貌似的“恶人”,内心其实满怀慈悲。
田峪河,古称蚰蜒河,位于周至县终南镇,发源于秦岭光头山,由金林峡、兴凤峡、四十里峡组成,河道蜿蜒,如带似玉,水质清澈,峪内到处都是接骨草的身影。它喜欢群生,一丛一丛,秋天里绽开白色花冠,花中含着少女羞涩的笑影,我没有理由远离它。名曰草,枝条却可以长到两米,通身淡绿,有点透明,像桑叶的狭卵形叶片,葡萄状的红果,枝干结构特别,每节之间是活的,轻轻一拔,节与节之间就脱开,再一节一节按上之后照样可以生长,仿佛蚯蚓顽强的生命力,令我惊叹。接骨草夏天采叶,秋天采根,晒干后入药,药效正如其名,主治风湿骨痛,跌打损伤,促进断骨再生。《本草札记》载有李时珍与接骨草的故事。时珍跋山涉水,欲往天目山采集中草药标本,途经终南镇,借住于蔡姓农家,正巧当日主人砍柴时一脚踏空摔下悬崖,直筒骨与屁股骨粉碎性骨折,时珍肩背药蒌,手执药锄,进田峪沟采药。他爬悬崖,钻树丛,见不远处有两只大蚂蚁为“夺王位”争斗,其中一只两腿被打断后才休战。时珍尾随那只断脚蚂蚁观察。断脚蚂蚁来到岩下一丛绿茵杂草中,尖小的嘴巴含住一株草叶,把叶汁往伤口上搽,须臾两条残脚伸缩自如。时珍看呆,俯身拔起一丛蚂蚁刚才吃过的草跑回蔡家,将草药捣成汁水,涂抹于主人骨伤部位,主人疼痛很快缓解,感到骨头在咯咯接拢,十个时辰过去竟能行走自如。乡邻们惊叹不已,提议时珍给这种草药取个名,时珍捋捋胡子说:既是蚂蚁引路所得,又形似蚂蚁腿脚,那就称它蚂蚁接骨草吧。
八里坪是涝峪的腹地,顾名生义,八里平坦地,地势开阔,阳光很多,适宜马鞭草的生长。炎夏,八里坪凉爽无比,常去度夏,就与茎似细辛、叶似蓬蒿的马鞭草有了亲密接触。立夏的雨淋日晒,紫色的马鞭草高挺茂盛。在草长莺飞的行列里,蓝天白云下蓝紫色的马鞭草恬若处子,韵若徐娘,静则曼妙,动则生香,纤细身姿空灵。夏风携着淡淡的花香,紫色摇曳的朵朵小花汇成一片花海,招呼我近前欣赏它的芳姿。既然它如此热情,我便分开马鞭草有些凌乱的躯干来到花丛中,看见马鞭草红色根底上竖起的绿,修长、方形的径,简约卵型的碧叶间伸出姿态优雅而轻松的紫色花枝。这满眼的紫色,宛如记忆里家乡的紫云英、紫丁香、紫罗兰和薰衣草。它的花叶上有不舍得离去的蜜蜂,橘黄带着黑点的彩蝶收起彩翅停歇在花中。看着看着,似乎自己也融入了花海。
马鞭草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治疗疟痰寒热、乳痈肿痛、白癞风疮、鼓胀烦渴、痢疾、白喉。在《黑暗角落里的幽灵》这本书里,马鞭草的功能更加神奇,据说手执一束马鞭草去看望病人,病人即刻康复。若要一个男人或女人爱上自己,用马鞭草汁搓手,然后用手去碰你爱的人,爱情就会到来。
去一次太白山,等于读半本《本草纲目》。太白山为终南山最高处,周以前名为惇物山,《尚书·禹贡》有载,《说文解字》则有“惇者,物之厚也”,意指太白山万物尽有,上天赐予,宝藏取之不尽。上古传说遍尝百草的神农氏,主要活动区域就是太白山。在地球上,太白山只是一个小点,但它却将地球上数千公里范围内才有的动物带、植物带、气候带均匀分布在海拔620米到3511米的范围内,由下至上可以感受到暖温带、温带、寒温带、亚寒带、寒带五个气候带的变化,对应的是松栎林带、红桦林带、冷杉林带、落叶松林带、高山草甸五个景观林带,界线清晰,色调分明,第四纪冰川运动为这片区域雕琢出高山深谷的各种形态,为草药的生长提供了条件,因此它的草药弥足珍贵,属国家管理的二类药材有24种,占国管药材总数的80%;属全国名贵药材16种,占全国名贵药材种类的47%。
在关于太白山的传说中,服用高山捕虫堇能延年益寿,被誉为仙草。当太白山下眉县横渠镇的采药人曹正平在太白山发现了一种长椭圆形叶子的小草身上布满有的无头、有的无脚的虫子尸体的怪草后,这个谜底就渐渐揭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草吗?西北农林大学的肖亮教授与中央电视台《地理·中国》栏目组一同来太白山考察,在肖亮和其师父魏喜来的带领下,他们登上了苏东坡曾在此跪拜三天为民众祈雨的3300米的太白山顶峰——拜仙台,终于发现了那种叶面上布满虫子尸体的小草,经专家认定,此草名曰高山捕虫堇,枝叶上能散发一种诱惑猎物的气味,粘住昆虫后分泌出消化酶将猎物溶化“吃”掉。一草在此,小虫惊魂,可那些小虫总是禁不住诱惑,免不了死亡的命运。也许在它们的生存词典里,草木不是它们的天敌,是被它们啮食的对象。
高山捕虫堇的花朵,像极了朵朵莲花,因而它又被称为美丽杀手。它只能生存于太白山这样独特的环境里,舍此无它。草木和人一样,对环境的依赖决定了生存本身。世界上具备此种能力的植物还有北美洲的捕蝇草,热带地区的猪笼草以及瓶子草、茅膏菜、狸藻等。在生物世界的生物链中,植物处在底层的位置,但高山捕虫堇却反其道而行之。它扎根于岩石破碎、气温较低的太白山,蕴含非同一般的物性和药力。
人类所不知道的太白山草木之秘密,究竟还有多少呢?
太白山,总是有一些神秘在等待人们探测,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其中神秘失踪。
《诗经·国风·秦风·终南》曰:“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意思是说,终南山草木众生,君王来此穿锦衣戴玉佩,气度非凡,大寿万年。《诗经》从君王的角度出发,赞美终南山之草木之丰富,诗句中“条”是山楸,“梅”是梅树,二者为珍贵的酸味果品,“纪”假借“杞”,是枸杞,“堂”假借“棠”,也称杜梨,果实近球形。以上皆为草木,均可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