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人杰
尊敬的吉狄马加副主席、各位诗家同仁:
下午好!
“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今天,有幸在中国现代文学馆这一文学殿堂,这么多良师益友,耳提面命,给《山海间》这本诗集,给我个人的诗歌创作,提了许多宝贵意见和建议,倍感温暖亲切。我长期生活、工作在雪域高原,一个人默默地读书、行走、写诗,几乎是每天的事情,而向诗长请益,与诗友探讨的机会少之又少,老师们的“金玉良言”就是我孤独的诗歌写作的“氧气”。在蓝天白云之上,我常常是缺氧的,而刚刚过去的三个多小时,空气里诗歌的“氧浓度”太高了,我,作为诗人,从来没有这样奢华地呼吸过,老实说,我有点“飘”,有点“晕”,有点“醉”,有点反向的“高原反应”。在座各位尊敬的诗人、评论家对我的勉励、教导,于我是最好的馈赠、滋养和浸润,也是我返回西藏后,继续努力的巨大而恒久的精神支撑,在此,唯有深深地躹躬以示敬意、谢意!
下面就《山海间》诗集,汇报几点感想。
一、《山海间》诗集是我走出来的心灵之书,是大地诗章,是精神版图上的诗歌地理学。
无论在世界屋脊的茶马古道上,还是巍峨浩瀚的神山圣湖边,我就像背着诗歌锄头的老农,深感诗歌是走出来的,向旷野要心灵,向心灵要诗歌,每到一个地方,挖一首诗,一步步挖出了这小小的一册诗集。当我凝眸回望,这呆头呆脑,略带着泥土味、羞涩卑微的诗章,不由得百感交集。卷一《世界屋脊的瓦片下》和卷三《馈赠与汹涌》,这两大篇章,就像是一座峻岭的两翼,共同隆起巻二长诗《山海间》《与妻书》这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的大雪山峰脊。所有的文字都在白雪皑皑的覆盖之下,它是块垒、是铁、是火,我不得不说,《山海间》是我用咯血的脚趾踩出的五线谱,是极地的救赎,是边走边“唱”,将他乡走成故乡。
二、《山海间》诗集是雪域悟道的灵魂之诗,生命之思。
青藏高原,千山之宗,万水之源,唯有它还保留着地球生成时的原貌,涤荡着庄严神秘的洪荒壮美。在这里,天空可以在我们脚下,石头曾经高高飞翔,每一片雪花都有自己的语言;在这里,人来自哪里,又归于哪里的亘古之问时时回响,远古的呼唤历久弥新;在这里,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诗意地栖居,从自然中汲取人生智慧,在依偎问道中探究人生的意义;在这里,以“自然性唤起人性,以人性注入诗性,以诗性感召神性”诗歌发生原理,我由此开启了《山海间》里的诗歌写作,向“天地要魂魄”。
“世界在弥合它裂开的部分/在逝去事物的根衹上/寻找逻辑,滴着绿血”,是我在被砍伐的树桩的截面上,看見长出的新枝,由此开始了悟道之旅,绝望是希望的开始,抑或用摧枯拉朽的力量直面人生之痛,还是仰望人性的善良与悲悯?万川入海,云石成诗。叶芝说:“我们所做所说所歌唱的一切都来自同大地的接触。”《山海间》诗集,从这个意义上,便是我书写的一部以山为父,以海为母,向天空领受一个个黎明和理想光芒的赤子之书。
三、《山海间》诗集是高原诗歌向着诗歌高原迈进的愿望之书。
在天人合一、万有相通的中华文化中,青藏高原,它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坐标,也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脊梁,更是每一颗艺术良心仰望的精神高地。所以我一直认为生命需要高原,诗歌需要高峰。靠语言星粒取火的人,诗歌若要来一次飞升,从高原到高峰是最好的方向和选择。唐诗宋词是一群伟大的古代诗人前赴后继所成就的,是唐宋时代的诗词“高峰”。“高原、高峰”不仅关乎每个诗人,还关乎当下诗人在时代气血作用下的生存姿态和精神样貌。诗无止境,珠峰在成长,诗人也在成长,诗歌“高峰”是一个时代的精神标高,是生成的,创造的,诞生在你追我赶、波澜壮阔时代风云中,需要“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担当。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摧成墨未浓”,抚摸这本还带着油印书香的《山海间》,我仿佛看见在高高的雪原上,万里朝圣跋涉的蛮荒诗行,她究竟能走多远,取决于读者和时间。但丁说:“把灯提在身后,只身走进黑暗。”这么多年,我提着诗歌之灯,一路向西,从西湖到西藏,从东海之滨到万里羌塘,从温润水乡到冰天雪地,最后从援藏到留藏,在“黑暗”的孤寂中走向鸿蒙星空。海拔的落差、强烈的地域和文化的反差、物境语境心境与境界比量的高差、主动的使命担当与命运对我的天意加持,都赐予我内心的审美风暴,油然而生宇宙意识苍生情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这也是江南游子深入自然肌理,由观察到行动,行走在祖国的最高处,扎根在高原的最基层,愿留不归,用脚步丈量、追寻高原诗歌向着诗歌高原迈进的必由之路。
使命在身,不容懈怠;山高水长,砥砺前行。
最后,再次感谢《诗刊》社、中共西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西藏自治区文联的主办,感谢中国诗歌网、西藏作协的承办,感恩所有的嘉宾、媒体和工作人员,是您让我们在金秋的北京,有着如此美好的相聚……万分感谢!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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