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娟,张六一
主动脉夹层作为临床上最为凶险的心血管疾病之一,疾病进展快,经手术治疗的病人,术后死亡率仍可达到10%[1],病人由于突然患病,往往会产生恐惧、焦虑等心理负担[2],且多数病人发病后伴有剧烈胸痛,这给病人身心造成了重创。随着20世纪积极心理学的兴起,有学者发现个体在经历负性事件后会出现一系列积极的心理变化,并将这种现象称为创伤后成长(post-traumatic growth,PTG)[3]。目前,关于主动脉夹层病人心理状况的研究主要以负性心理居多,尚未对主动脉夹层病人的积极心理展开研究。本研究旨在了解主动脉夹层病人的创伤后成长现状,并探讨其影响因素,以期为提高主动脉夹层病人的心理健康水平提供借鉴。
1.1 研究对象 采取便利抽样法,选取2020年6月—2020年12月在湖南省长沙市4所三级甲等综合性医院住院并进行手术治疗的主动脉夹层病人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经影像学确诊为主动脉夹层,并经手术治疗;②年龄≥18岁;③知情同意参与本次调查;④具备基本的读写和沟通能力。排除标准:①患有其他重大躯体疾病;②住院期间转院或死亡。根据Kendall M(1975年)所倡导的标准,样本量应取研究变量数目的5~10倍,考虑10%的无效问卷,本研究变量数为21项,最少需要样本量116例。
1.2 调查工具
1.2.1 一般资料问卷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工作状态、婚姻状况、居住地、家庭人均月收入、夹层类型等。
1.2.2 创伤后成长评定量表(Post-Traumatic Growth Inventory,PTGI) 采用汪际[4]翻译的中文版量表。该量表一共20个条目,包括5个维度,分别为人生感悟、新的可能性、个人力量、自我转变和与他人关系。采用Likert 6级评分法,从“完全没有”到“非常多”分别赋予0~5分,得分范围为0~100分,得分越高表示病人创伤后成长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83。
1.2.3 简体中文版事件相关反刍性沉思问卷(Event Related Rumination Inventory,C-ERRI) 采用董超群等[5]的简体中文版事件相关反刍性沉思问卷。该问卷共20个条目,包括2个维度,分别为目的性反刍性沉思和侵入性反刍性沉思。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进行评分,从“从来没有”到“经常发生”分别赋予0~3分,得分范围为0~60分,分值越高表示其发生某种反刍性沉思的频率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39。
1.2.4 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 采用肖水源[6]编制的社会支持评定量表。该量表共10个条目,包括3个维度,分别为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对支持的利用度,总分12~66分,得分越高表示其得到的社会支持就越多。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08。
1.2.5 医学应对方式问卷(Medical Coping Modes Questionnaire,MCMQ) 采用姜乾金翻译的中文版医学应对方式问卷[7],该问卷共20个条目,包括3个分量表,包括面对、回避、屈服,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进行评分,哪个维度的分数越高表示病人越倾向于哪种应对方式。面对、回避、屈服3个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690、0.60、0.76。
1.3 调查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在病人出院前1 d向病人发放问卷,采用统一的指导语向被调查者阐明研究目的,说明问卷填写注意事项,获得被调查者的知情同意后由被调查者本人进行填写,对不清楚的地方由研究者进行解释。问卷当场发放,当场回收,并检查问卷是否填写完整。本研究共发放问卷130份,问卷回收率为100%,其中有效问卷为123份,有效率为94.6%。
2.1 一般资料 123例主动脉夹层病人年龄(54.60±9.61)岁,其中男80例(65.0%),女43例(35.0%);文化程度:小学及以下38例(30.9%),初中29例(23.6%),高中/中专34例(27.6%),专科17例(13.8%),本科及以上5例(4.1%);工作状态:在职49例(39.8%),离退休24例(19.5%),失业5例(4.1%),无业45例(36.6%);婚姻状况:未婚3例(2.4%),已婚104例(85.6%),离异或丧偶16例(13%);居住地:农村57例(46.3%),城镇66例(53.7%);家庭人均月收入:<1 000元23例(18.7%),1 000~2 000元36例(29.3%),2 001~3 000元29例(23.6%),3 000元以上35例(28.5%);夹层类型:A型74例(60.2%),B型49例(39.8%)。
2.2 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得分情况 123例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总分为(50.11±13.54)分。各维度均分为人生感悟(2.71±0.79)分,个人力量(2.75±0.83)分,新的可能性(2.30±0.78)分,与他人关系(2.90±0.94)分,自我转变(1.93±0.83)分。
2.3 不同特征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得分比较 单因素分析显示不同性别、婚姻状况、夹层类型的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得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年龄、文化程度、工作状态、居住地、家庭人均月收入的主动脉夹层病人,其创伤后成长得分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不同人口特征的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得分比较 单位:分
2.4 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水平与反刍性沉思、社会支持、应对方式的相关性研究 主动脉夹层病人反刍性沉思各维度得分分别为目的性反刍性沉思(10.63±3.97)分,侵入性反刍性沉思(10.80±4.46)分;社会支持总分为(40.54±7.84)分,各维度得分分别为客观支持(10.68±3.05)分,主观支持(23.20±4.29)分,对支持的利用度(6.66±2.17)分;医学应对方式的3个分量表得分分别为面对(18.21±3.82)分,回避(15.56±2.06)分,屈服(8.28±1.78)。
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得分与目的性反刍性沉思、社会支持、面对均呈正相关(r值分别为0.441,0.691和0.510,P<0.01);与回避、屈服呈负相关(r值分别为-0.236和-0.423,P<0.01)。
2.5 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影响因素的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以主动脉夹层病人的创伤后成长得分为因变量,将单因素分析及相关性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10个变量(年龄、文化程度、工作状态、居住地、家庭人均月收入、目的性反刍性沉思、社会支持、面对、回避、屈服)为自变量进行多重线性回归分析,自变量赋值见表2。结果显示,病人的工作状态、目的性反刍性沉思、社会支持、面对、回避进入回归方程(P<0.05),共解释总变异的63.2%。见表3。
表2 自变量赋值方式
表3 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的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3.1 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情况 本研究结果显示,123例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总分为(50.11±13.54)分,根据PTGI各个条目平均分在3分以上时可判定创伤后成长水平为中等或中等以上的标准[8],处于中等偏低水平。稍低于陈思思[9]报道的冠心病病人(56.64±14.13)分。究其原因:主动脉夹层是心血管疾病中最为凶险的疾病之一,疾病进展迅猛,在患病早期,病人遭受突然患病的沉重打击,无法适应疾病,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处于患病的痛苦中,因此其创伤后成长水平较低。
创伤后成长作为积极心理的一种,能够影响经历者的积极情绪和生活质量[10],对提高病人的心理健康水平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结果显示,创伤后成长的5个维度中条目均分由高到低排列为:与他人关系(2.90±0.94)分,个人力量(2.75±0.83)分,人生感悟(2.71±0.83)分,新的可能性(2.30±0.78)分,自我转变(1.93±0.83)分。其中,与他人关系得分最高,这可能是因为病人在患病后高度依赖于他人,接受来自亲朋好友及医护人员的支持和帮助,自觉和他人关系更加亲近。自我转变得分最低,其中得分最低的两个条目为“我培养了新的兴趣”和“我确立了新的生命之路”,原因可能是病人处于术后早期,处于患病的痛苦中,身体尚未康复,主要的精力集中于疾病的治疗,对自我转变兴趣较低。
3.2 影响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的因素分析
3.2.1 工作状态 本研究结果显示,工作状态是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的主要影响因素,在职的病人创伤后成长水平最高,失业的病人创伤后成长水平最低。究其原因:在职的病人相对于其他病人,收入有保障,经济压力小,且在职的病人人际关系更广,能得到来自同事和工作单位的关心和支持,因此创伤后成长水平较高。
3.2.2 社会支持 本研究结果显示,社会支持是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的主要影响因素,即社会支持越多,病人的创伤后成长水平越高。究其原因:社会支持让病人在应对压力时保持身心健康[11],社会支持越多的病人,面对创伤的应激反应越小,心理越健康[12],这些支持不仅包括家人的支持,还包括来自医护人员以及病友的支持,既包括生活上的照顾,也包括情感上的支持。主动脉夹层病人病情危重,在患病早期的一段时间内,身心遭受重创,高度依赖于他人的照顾,当病人在住院期间受到来自他人较多的关注和照顾时,其创伤后成长水平也会提高。
3.2.3 目的性反刍性沉思 目的性反刍性沉思是指病人遭受疾病后产生的积极的自我反省[13],是创伤后成长的核心加工过程。本研究结果显示,目的性反刍性沉思是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的主要影响因素,即病人进行反刍性沉思的频率越高,创伤后成长水平越高。这与马晓庆等[14]的研究结果一致。究其原因,主动脉夹层病人在患病后主动思考疾病,例如从疾病中寻找有意义的东西,整理对患病的感受,重新认识疾病,从中寻找益处,形成新的认知,从而使个体产生积极的情绪。
3.2.4 医学应对方式 本研究结果显示,面对与回避是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的主要影响因素,面对与创伤后成长呈正相关,而回避则与创伤后成长呈负相关。诸多研究表明,面对作为积极的应对方式,能促进病人的创伤后成长[15-17]。有学者认为回避也是一种积极的应对方式,能够让病人暂时不去思考疾病,从负性情绪中脱离出来,对创伤后成长起保护作用[18]。另一些学者认为回避是一种消极的应对方式,病人一再逃避疾病,无法触发创伤后成长[19]。在本研究中面对是积极的应对方式,而回避是消极的应对方式。当病人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时,能够正确认识自己的疾病,主动向医护人员了解疾病相关知识,并参与到疾病的治疗决策中,促使病人调整负性情绪,能够积极地面对疾病;反之,病人采取回避的消极方式应对疾病,会导致其负性情绪加重,创伤后成长水平较低。
综上所述,主动脉夹层病人创伤后成长水平较低,临床工作者在为病人提供治疗和护理的过程中,还应关注主动脉夹层病人的心理健康,在疾病早期即帮助病人建立社会支持网络,鼓励病人的家属给予病人更多的支持,引导病人正确看待疾病,积极面对疾病,从而提高病人的创伤后成长水平,促使病人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