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 儿

2021-12-16 08:21周钟声
湖南文学 2021年12期
关键词:苏家亲家小鹰

周钟声

去年过小年那天,美女医生苏小鹰的父母,意外接到准女婿翟刚带来的口信:“叔叔,阿姨,我爸说,请你们一家到我家吃年夜饭,大家见个面。”

苏家父母听了先是相对一乐,亲家见面,这可是他们一直期待的好事儿,喜事儿。可是想了想,又都面露不悦。老苏说:“亲家第一次见面,这么大个事,就让你捎个口信来?就不能亲自打个电话吗?”

翟刚赔着笑脸,“那啥,我爸不是挺忙吗?一个新楼盘过完年就要发售,打仗一样。”生长在大老板家的翟刚,因为高富帅,年轻的心里全是自信和单纯,说话从不绕弯子,像一块透亮的玉石。

这一点倒是特别对苏母的脾性,让苏母暗自喜欢。跟人聊天时,她总是对未来的女婿明抑暗扬:“空有一副好皮囊,还不就那样。”当作家的发小老说她这是“凡尔赛”。

这会儿,她没出声,在倾听老苏发言。这么多年了,在她的影响下,生活中没什么主见的老苏,也打磨出了一些锐气。有时候,不经商议,也能说出一些正确意见。

“再忙,也该亲自打个电话吧?我说翟刚啊,回去告诉你爸,我们不能去你们家过年。为啥要我们到你们家去?俗话说得好,一家有女百家求。按咱们津城的习惯,都是男方先上女方家。我们苏家不是世俗阶层,不要求提亲呀,彩礼呀,订婚呀什么的,我们只希望不让亲朋戚友说三道四。为啥就不能上我家来呢?不去,咱们不去!

苏家是夫人做主,有大事时,身为本市头号心血管专家的老苏,也最多打打下手,敲敲边鼓。说完上面这番话,老苏没有底气地偷眼瞄瞄老婆。

熟悉苏夫人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劲儿”。她是在军队大院里出生长大的,行事作派跟地方的女子不太一样。她的工作单位是市军转办,这种热点单位,迎来送往特别多。年轻的时候,主任看她长得漂亮,让她帮着陪客,她从不答应,弄得主任挺不开心的,总想找机会杀杀她的“劲儿”。

有一天,一帮穿迷彩服的家伙来军转办闹事,把主任困在了办公室里。一机关的老少爷们都吓得躲的躲,藏的藏,唯独她冲进了主任办公室,跟来人对着吵。理由是这帮人上次来时,是她接待的。

这天为头的闹事者,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又凶又油:“你这虎娘们,我们今天是来找你领导,关你什么事呢?嘿嘿,就不怕咱连你一块儿摁住?”

“那谁,”她瞪起眼,指着人家的鼻子,厉声道,“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看看你们谁敢动我一指甲壳!我告诉你听,你们无非就是敢欺负我们地方政府,你们敢欺负29师吗?”

她说的29师,是驻在津城的空军29师。她就是空29师的子弟,开口闭口“我29师的”,好像她就是29师的军人一样,从小到大,习惯了。说得不好听点,29师的子弟,连打个群架都爱亮29师的牌子。

这个为头的闹事者,恰好在本地空军干过,只不过不在29师,在相邻的空30师。眼前的女人这句“我告诉你听”很耳熟,便瞬间一个下滑音,降低了声调:“你29师的?”

“我不是29师的,我爸是。”

“看你这架势,比我还恶,貌似你爸就是苏师长似的,哈哈。”

“为啥就不能是呢?”

主任也赶紧证明情况属实。

话音未落,那家伙啪地一个立正,举手给苏夫人敬了个军礼,说了句“对不起了”,然后喊了声“撤”,带着他的人马走了。

苏师长年轻时参加抗美援朝,驾苏制米格15打下过好幾架美国佬的F86,是我国数得着的空军英雄。

主任对苏夫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第二天便谄媚地告诉她:“本来安排你去县里办点,立了这么大的功,就不用去了,换人。”

她却板起脸,把主任金贵的笑容,噎得顷刻间石化了:“乡下山青水秀空气好,有什么不能去的?”当时她正怀着苏小鹰,愣是去县里跟农民“三同”,干到临盆。乡下工作那么艰苦,不知道怎么还会养下一个如花似玉的苏小鹰......

这一回,老苏估摸着自己的话讲对了,因为占了理,怎么说都占了理。没料到,夫人一开口,他还是蒙圈了。

苏夫人想了想,说:“行,咱们去,翟刚,回你爸妈的话,咱们一定去。”

夜里,孩子出去了,老苏不解:“老婆子,不都说你有那么一股劲儿吗?关键时刻怎么吃不住劲儿了呢?”

夫人道:“见鬼!我说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别怪我又说你了,这又不是别的事,这可是咱姑娘的终身大事啊,明白啵?为了姑娘的终身大事,我们还吃个屁劲儿呀,要老命都得舍。去吧去吧,去吃个饭吧,多大个事!”

老苏想想也有道理,就笑了笑,虚心接受老婆大人的意见:“对,就是去吃个饭,还怕他吃了我们?”

不过他半夜里起夜时发现,白天夫人话说得硬气,夜里其实也睡不好觉了,背对着他,手中的手机屏幕久久地亮着。他迷迷糊糊地想:“姑娘的婚姻大事嘛!”

年三十下午,翟刚开着他新买的法拉利来接苏小鹰一家。上车的时候,苏夫人说:“买这么贵的车干啥呢?钱不得完,去扶贫啊。”

“阿姨您说笑话了。我家老爸,确实是钱不得完,几辈子都不得完。可是也不至于老去扶贫呀,该扶的贫,不是早已经扶过了吗?数字还不小。让老爸扶扶我的贫,不也挺好的吗?”

“你爸确实已经是大土豪了,不得了啊!啧啧,不得了!可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吗,翟刚?我是说,可不希望你也成为土豪哦,弄得像那谁的儿子一样老遭人骂。做人低调一点总没有坏处。”

“我知道,我知道,阿姨,我可跟那谁的儿子不一样哦。您看这,我不是亲自给你们当司机吗?我爸还说怕影响我学习,要给我派个专职司机哩。我爸高调惯了,我可没听他的,弄得那么张扬。还有,今天下午,我可是按您的意见,报考了津城外大的研究生哦。”

“嗯,翟刚同学还行吧。不过,给我们当司机,那可不算低调哦。我不算啥,你苏叔叔,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专家,蓝天医院的心脑血管首席。”

“那是那是,阿姨您说得对。人生在世,不能眼睛里光是钱,更不能用钱来衡量一切事物。”

苏夫人笑了起来,她真心喜欢翟刚这个富二代的单纯,她觉得翟刚的性格挺像苏小鹰的爸爸、自己的老公。

翟刚自小娇生惯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父母都拿他没办法的,独独就怵了苏夫人,怵了苏夫人身上那股劲儿。有一次在跟苏小鹰聊两家父母的异同时,他的结论是:“培养一个贵族,至少需要三代!革命者不信这个,可劲儿这东西却是客观存在的,例如它就鲜明地存在于我岳母大人的身上。”

翟府是小区里一栋独立的别墅,新中式风格的建筑和装修,看上去赏心悦目,门前一溜摆了十多台豪车,一色的宾利、奔驰、宝马,外带两只人头高的石狮子。

车漂亮,狮子雕得丑,凹眼凸鼻,身体的比例也不对,怪煞风景的。翟刚指着狮子说:“这是我爸从浙江天恩寺请来的镇宅之宝,一百万一只。都说丑,他就是不肯换掉,说是大师开过光的。”

这样的气派,往往令一些见世面少的人心里撞鹿。而苏夫人走在翟刚的身后,昂头挺胸,脚下稳稳的,脸上挂着一丝微微的哂笑:“我说了你爸就是一土豪,一大土豪,调子还高得很,嗨!”

翟刚说:“那确实。”

年夜饭,老翟家那排场,除了七大姑八大姨,老翟还请来了一大帮老板朋友,在宴会厅里摆了七八桌。海鲜为主,都是最新鲜、最贵的海鲜。茅台、五粮液、X·O可着劲喝,红包打得满天飞,气氛热烈得不行!

进门握完手,面对着其他客人,老翟对苏家人有一个简单的介绍:“嘿嘿各位,我说,那啥,这是苏教授,我们市里的首席心脑血管专家。这是苏夫人。这是他们的女儿苏小鹰,蓝天医院的医生,我未来的儿媳妇。这一家人不简单哦,都是29师的后人,空军,哈哈,哈哈。”然后再没下文了。

可是大客厅里的人们都在自己忙自己的,包括老翟,介绍完了就一直跟他那帮老板朋友打得火热,貌似对苏家人并不怎么上心,让苏家人感觉到迈入豪门的异乎寻常。苏小鹰常来,感觉稍好点。苏家老夫妇感触尤其深。

夫妇俩自始至终没插得上几句话,以老翟为首的一帮老板们掌握了话语权,个个牛气冲天,仿佛天下英雄,时代骄子,舍我其谁也?他们边喝酒,边高声猜拳,五魁首呀,六六六呀,八匹马呀,完了又唱卡拉OK,闹翻了天。

三杯酒下肚,五音不全的老翟,一首接一首,从《天路》唱到《天堂》,抱着个无线话筒不放,也没想到要让让亲家。人家一鼓掌,他就以為自己唱得真不错,他不知道自己制造的都是噪音。他更不知道苏夫人学生时代是文艺宣传队的独唱演员,歌唱得相当专业。

最让老苏夫妇难堪的是,老板朋友们带来了一些身份可疑的女人,岁数上看,像老婆,做派上看,更像是小三。一个个涂脂抹粉,递烟、敬酒、夹菜,倒是殷勤得很,就是缺乏这个岁数的夫人们应有的宁静。

如此乌烟瘴气的年夜饭,老苏夫妇一辈子还真没见过。平常话特别多气场很大的苏夫人,憋得那个难受,只有老苏清楚。

老翟举杯敬酒,苏夫人按老习惯,替十分好酒却酒量有限的老苏代劳,一仰脖,吱溜就是一杯,把大家给吓住了——岁数不算小了的女流之辈啊!

老翟觉得自己不能示弱,一仰脖也陪上一杯。几杯下来,苏夫人无事一样,镇定自若,只是漂亮的脸蛋像粉色的梨花带了雨一样,愈显妩媚。

老翟却已经不支,只得败下阵去。

散席的时候,老翟已经醉倒了,被送进了后室歇息。他喝酒连老苏都不如,更别说跟苏夫人对峙了。幸好翟太太还清醒,和翟刚一道送了一下客。

夜里,老苏调侃老婆:“今天可把俺老婆的劲儿给憋蒙了,哈哈哈哈。”

夫人酒气冲天道:“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蒙就蒙吧。值!”

正月十五,老苏夫妇决定回请老翟一家,学老翟的样,也让翟刚带个口信过去。

老翟竟然让儿子回话说:“我们就不过去了吧,还是请老苏一家过来吧,咱家房子大,人多,热闹。”

老苏想起老翟家至今令他齿颊留香的各种好酒,弱弱地把眼光投向夫人。

这回苏夫人真不高兴了:“啥!不就是有几个钱吗?这回咱们还真不去了。一家养女百家求,老苏我现在挺赞成你说过的这句话,为什么就不能来一来我家呢?我家再穷,也不差一顿饭的钱啊。”

老苏转头对准女婿小声说:“你岳母娘的劲儿上来了。”

翟家父母一听儿子直通通反馈回来的话,也不高兴。翟家是男的说了算,老翟在大客厅里冲过来,冲过去:“一家养女百家求,没错,可惜的是,我老翟一辈子没求过人!政府官员咋的?29师又咋的?这些,咱中国不多的是吗?那个劲儿,哼,真叫人受不了。都什么时代了哟,老太婆还不晓得日里夜里,简直啊!”

于是事情就僵持下来了。两个年轻人都已经同居,眼看着苏小鹰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就要遮掩不住了。婚礼的大事儿,因为家长之间斗上毛了,貌似还没有一点眉目。

遥遥无期之中,两家人都很难受。

夜里,翟太太劝老公:“人家红色公主,天生就那么一股劲儿,没办法。为了儿子,老翟你就降点码子吧。再说那也不算求人,那算什么求人呢,正常的往来沟通而已。”

老翟开始还不服,眼珠子瞪得像牛蛋蛋:“凭什么?你怕还是从前噢?怕是从前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睛角角里那会儿噢?我偏不。”

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翟太太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地劝,吹起了十二级枕头风。老翟经不起折腾,思忖再三,为了儿子,为了面子,终于决定自降码子,不跟亲家叫这股子破劲儿了。

有一天老翟在北京办事,听同样着急的翟刚说,苏家夫妇也到了北京,就主动给他们打电话:“哎呀真巧,我也在北京,亲家咱们见个面吃个便饭吧,然后一块看个演出或者逛个商场。”

电话里老苏顿了顿,显然跟夫人商量了一下,说:“哎呀对不起,我们没空哩,真没空哩。我们只是进京喝个喜酒,得随即赶回津城去,单位有事,挺急的。”

这回老翟彻底火了,从此不再理睬儿子的婚事,任日子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就这样揪心地淌着。

看看清明节马上又要到了,终于有一天苏小鹰忍无可忍了,因为她的身孕已经彻底出怀,预产期都快到了,不得不迈着鸭婆子步,一摇一摆地来找老翟,说:“叔叔,我妈叫你今天到我家去吃饭,还说一定要去,一起商量一下我们的事。”

老翟说:“你妈?就你妈那股劲儿,搁谁谁都憋屈死。别以为咱们做老板的就该低人一等,马云不也是老板吗?雷军不也是老板吗?董明珠,不都是老板吗?看看他们在全国人民的心目中,地位有多高,哼!”

翟刚也打边鼓说:“爸,妈,你们今天可一定要去哦,我们的事,已经拖不得了,再拖咱就要去打胎了。”他指指苏小鹰鼓得高高的肚子。

“就是。”苏小鹰赶紧补充道,“再说,这事儿跟地位有什么关系呢?无非就是双方太在意一些不必要的想法罢了,那你们就要考虑,是那些想法重要,还是孙子重要?

儿子和儿媳的话,把老翟夫妇吓住了。本来,他们已经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就这样做爷爷奶奶也无所谓。“不都说咱们是土豪吗?还是大土豪!大土豪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呢?再说时下新娘子挺着个大肚子办婚礼,也没人觉得尴尬,没人太在乎,甚至生了孩子再办婚礼的也不稀奇,还说那叫奉子成婚!”

可是此刻,翟刚说要打胎了,问题可就严重了啊。“不成!打胎,生生地打掉咱老翟家的后代,那可不成!”

一家人再没多话,一通风驰电掣赶到苏家。

苏家在城里有房子,可夫妇俩大多数时候住在郊外,他们常来陪健在的老娘。还是30年前基地分给苏师长的老房子。坐落在一座小山包下,带一小片菜园子的,苏师长就葬在小山包上。当时在这一带,这是最好的小楼,现在因为没有贴外墙砖,看上去比附近农民的房子还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浇菜的内味儿。门前的小路上有些泥泞,一只系着锁链的土狗朝着来人低吼。

老翟用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提起裤脚,瓮声瓮气咋呼道:“这房子得翻盖了,拆了重新建过。哎,苏小鹰你给他们提供点资金支持吧。咱们不差这点钱。”

亲家斗了毛,可丝毫不影响老翟对儿子儿媳还有未来的孙子好,事实上未来小家庭的钱,已经几辈子花不完了。

苏小鹰笑道:“给他们,他们不得要啊。他们也不差钱。只是有钱就捐掉,都捐了几百万了,没考虑过房子的事。

老翟摇摇头叹道:“嗨,那劲儿!”

老翟忽然发现,有几个牛高马大一崭齐的汉子在菜地周边晃悠。从他们的身板和墨镜,他感觉这几个家伙来路有些蹊跷,便老盯着他们看。忍不住问:“那怎么回事?”

走在他旁边的苏小鹰小声告诉他:“那几个家伙都是军人,职业保镖,大内高手啊。”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跟我家有关系呀。”

“你们家到现在还有警卫员?不应该吧?”

“您进去就知道了,哈哈。”苏小鹰卖起了关子。

“你不说我就不进去,我害怕。”

“没事嘞叔叔,您只管进去,啥事都没有的。您还不相信我?”

说话间,已经到了亲家的房门口。老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亲家的屋子里。

客厅里坐着一位老军人,还握着亲家母的老妈、苏小鹰的外婆那满是青筋的手。两人正非常亲切地唠着嗑。

老翟觉得那人有些面熟,但一时束住了没有想起来。仿佛在电视上见过,又好像在本地见过。反正那人长得一表人才,身材魁梧,腰背笔挺,头发花白。肩章上没有杠杠,只有几颗特别亮的金星。

“哎呀亲家好。”

“亲家好,亲家好。”

老苏满面笑容地迎过来,拉住老翟的手,带着老翟朝客人走过去,说:“刘司令,这就是我们的亲家和亲家母。”

客人站起来,朝着老翟伸出自己的手:“您好,翟总,是吧?夫人好。我今天来给老首长扫墓,看看首长家属,真巧,你们也来了,很好,很好,坐。.”

这一刻,老翟想起来了:“我的天哪,刘司令不是空军司令吗?以前在空29师当过师长的。大将军啊!难怪,难怪亲家母总有那么一股劲儿的。他感觉自己一下子没有了底气。”

老翟在激動与局促中吃完了这顿饭,苏家的第一顿饭。喝了好多好多高粱酒,他发现筵席上除了自己以外,都是海量。为了儿子的婚事,他豁出去了。他想儿子的婚事该没问题了吧?可是饭后聊了好一会天,也没有扯到婚事上来,都是苏家人跟刘司令共同回味从前的光荣。老翟有点扛不住酒劲了,不得不提前告辞。

苏小鹰扶着他上车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脚步不对劲,平常喝多了可不是这样的,便立即把父亲从屋子里叫出来。老苏站在车门外,仔细给亲家察看了一下,果断地说:“直接去医院,是脑梗的症状,快走。”

半个月以后,没有完全好利落但已经出了院的老翟,第二次来到郊外的苏家,上门隆重道谢,还朝着苏夫人说了一通从前压根不会说的话:“亲家母啊,用现在时髦的话说,你和我,都算是牛人,直说了吧,我俩互相还有那么一点不在意对方。其实,又算得了什么呢?声明一下,我是说我自己噢,不包括你。我这个人啊,除了有几个臭钱,啥都没有。尤其在苏教授面前,我啥都不是,连小命保不保得住,都得苏教授说了算。这不,连苏小鹰都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哈。”

他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一脸的感慨。

从此以后,他隔三岔五都会来苏家串门,吃饭。

责任编辑:易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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