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
经过多年打拼,我在澳洲定居下来,在墨尔本郊外买了一所房子。
我所在的小区是中档社区,居民大多家境殷实,但也有特殊住户,比如新搬来的克瑞斯蒂娜一家。克瑞斯蒂娜的老公杜克原来是银行职员,在金融风暴中失业,迫使他们离开了墨尔本市区的家,在我们小区租了一套公寓。他们买不起家具,更没钱装修房子,好在有贴心的家具租赁公司帮他们渡过难关。克瑞斯蒂娜租赁了卧室家具、电视、笔记本电脑、家庭影音设备和一个真空吸尘器。
当我和太太希莉雅带着自制的苹果派去看望新邻居时,克瑞斯蒂娜乐呵呵地告诉我们:“这些东西我两周只支付140澳元,比自己透支买家具好多了。虽然这些东西不属于我,但是看着漂漂亮亮的新家,我还是很开心。”家具租赁公司总经理马修说:“很多人都希望提高生活质量,但手上没有足够的资金,于是选择了租赁,家中所有的家具几乎都是租来的。我们乐意为这样的家庭提供方便。”另一家家具租赁连锁公司老板吉米说:“我在这一行做了大约20年,经济情势好的时候短期租赁很多,而每次经济恶化,租赁业务就一片红火,这是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安顿好家人之后,我把多余的房间出租给4个国内来的留学生。澳洲的惯例是:房租包含了水电费、煤气费。“亲不亲,故乡人”,我很高兴家里能接待中国孩子,更何况他们是能进入名校的优秀生,所以房租收得很便宜,大家像一家人一样,相处得很愉快。
几个留学生很爱干净,一天洗几次澡,连中午回家都要洗澡换衣服,洗衣机天天转。加上有两人买了车,每星期要洗车,有时还帮我浇花园,所以水用得哗哗的。一开始我没在意,等水电费账单来了才吓了一跳:房租还不够付水费的!
澳洲四面环海,淡水资源稀缺,政府为了鼓励大家节约用水,实行分级收费制度。第一层级的用水量可以满足基本生活需求,收费最便宜;用水量达到第二层级的,收费便多一些;用水量达到第三层级的,就要加倍支付水费。4个又干净又勤快的留学生让我家的用水量超過第三层级的上限,不仅要付出高额水费,还要接受大额罚款。没想到当“包租公”的第一个月竟做了亏本买卖!不知者不为罪,好在几个年轻人后来入乡随俗,自觉养成了节约用水的习惯,没有继续让我为难。
房客特里来自北京,去年2月进入墨尔本皇家理工大学读建筑设计硕士,刚用打工挣的2000澳元买了辆二手车,周末带着另外3人去超市购物。4个大孩子一早高高兴兴出门,下午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刚进门就一脸抓狂地和我抱怨:“凯瑞叔叔,超市停车场居然收了将近8澳元的停车费!”
我问他:“你们停了多久?”
“4个多小时吧。”特里回答。“那个停车场3小时之内收1澳元,超过1小时加2.5元,4小时以上就是7.7元,没错的。幸好你没有超过6小时,否则多1小时要加11澳元。”“您看,半打袜子3澳元,一打袜子5澳元,停车不应该停得越久收费标准越低吗?”我上高中的二女儿插话道:“你当停车场是自家后院,想停多久就停多久?那是公共设施,你占用的时间长会影响别人停车,当然该多收钱。”特里不解地嘀咕:“那么多空地,多建点停车场呗。”二女儿不依不饶地说:“别的空地也是公共资源,那是给大家免费使用的绿地,哪能拿来挣钱?”一方面是昂贵的公共资源,一方面是免费的公共资源,澳洲人的经济账,初来乍到的人还真是一时算不过来。
来自哈尔滨的大三女生潘妮说:“澳洲人想不开的事儿多了!”去年暑假她兼职做导游,带团去宁格鲁礁潜水看鲸鲨,到旅店办入住手续时,那身形庞大的老板报价:“单间客房一晚90澳元,两晚160澳元。”团里有些人想住三晚,老板说:“对不起,你们只能住两晚。如果喜欢宁格鲁,可以换一家住。”哪有把生意往别人家赶的?团员们叽叽喳喳和老板讨价还价:“我们愿意加钱!”老板坚决地摇摇头解释:“在这里玩两天足够了,来的游客太多,待得太久,对这儿的环境是个摧残。这里是上帝赐予的宝地,应该和更多人分享,不能浪费,也不能独占。”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澳洲有着发达的旅游业,同时也要婉拒贪恋美景的游客。
不可再生的资源,不能无限制变成挣钱工具,这种看起来没经济头脑的小愚蠢,恰恰体现出澳洲人顾及子孙的大智慧。
(海天梦摘自《恋爱婚姻家庭·养生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