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史诗年代剧《火红年华》叙事微探

2021-12-13 09:07赵岚
现代艺术 2021年11期
关键词:史诗共同体建构

赵岚

作为重要的历史叙事和国家主流意识形态表述载体的历史年代电视剧,一直以来都是影视艺术重要且独特的组成部分。随着这一题材电视剧创作的规范化和成熟度不断提升,其审美和叙事要求也越来越高。时逢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一部反映国家“三线建设”、拥有精良制作和较高思想性、艺术性的工业史诗年代剧——《火红年华》引起观众热议。

一、影像重构光辉历史——建构国族想象共同体

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于1983年在他的《想象的共同体》一书中第一次提出“国族想象共同体”的概念。他说,“即使是最小的民族的成员,也不可能认识他们大多数的同胞,和他们相遇,或者甚至听说过他们,然而,他们相互连结的意象却活在每一位成员的心中。”因此,人们对民族国家的认同在想象中联结统一,形成共同体意象。随着视觉时代和融媒时代的到来,史诗电视剧逐渐取代其他历史叙述文本(小说、纪录片等)充当中华民族共同体想象的载体并强化主流意识形态的整合功能。毕竟,在大众传媒时代,影像传播的效果会远远超过其他文本。

电视剧《火红年华》全景式呈现半个世纪前的青年一代积极顺应国家发展,创新升级新工业体系,带领企业踏上新征程的光辉历程。这是一段共和国不可磨灭的记忆,有必要让今天的人们认识、铭记。接受红星新闻记者采访时,导演王文杰反复提到“三线精神”,他认为没有“三线精神”,就没有现在的攀枝花,这也是他在拍摄《火红年华》时,想要传递给当下年轻人的最重要的思想内核。

有关历史的影像,最大的魅力在于真实。然而,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后冷战时代”背景下历史题材电视剧所承载的历史叙事和国族想象共同体的建构与建國后很长一段时间其前文本的书写存在明显区格。正如有学者认为的,“为重新叙述历史提供了较大的可能性空间。”因此,所谓“真实”,在实际意义是一种“历史的真实”而非“真实的历史”。电视剧《火红年华》注重高度还原“历史的真实”,那段“三线”建设的热火朝天的时期。首先表现在面对纷繁复杂的历史事件与众多的历史人物,《火红年华》的主创人员努力在宏大的叙事格局中容纳尽可能多的历史素材,特别是关键性的历史细节,寻找事件发生的内在规律,在规定情境中让历史自行讲述、自我发展、自我表达,历史文本和由此产生的国族想象共同体得以建构。

其次,电视剧《火红年华》成功塑造了一批鲜活的人物,注意宏大历史叙述和日常审美的结合,切实书写“那些人的历史”和“历史中的那些人”,如夏方舟、秦晓丹、乔佳丽、陈国民、季成钢等角色,电视剧尽力呈现他们的历史价值和个人魅力。真正实践对历史人物的“人性”书写,与惯常的“神性”书写保持距离,达到历史的祛魅,尽力还原个体生命的复杂性,避免革命起源神圣性一元论。剧中人物大都有原型,如宝鼎煤矿党委书记齐德成(郑晓宁饰)躺在病床上的一番话,让不少观众泪奔。齐德成的原型,就是攀枝花市宝鼎矿区第一任党委书记亓伟。

历史剧的价值不在于单纯的历史再现,而是以艺术的表现激活历史,还历史以生命和灵魂,达成与历史的对话。电视剧承担对重大历史的回溯功能,并未因今日已知的中国命运而过分拔高或删繁就简地评价历史,而是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创作态度。这本身显示了艺术创作开阔的历史胸怀和面对历史的勇气和智慧。从这个意义上说,《火红年华》触及了历史的厚度。建构了国族历史的想象性图景。

二、叙事美学——时间、事件、人物三位一体的史诗叙述

人们把握史诗有不同的维度,历史的和美学的,历史的维度旨在建构历史的框架,美学的维度重在对历史叙述。《火红年华》是一部历史题材电视剧,“三线建设”历史背景深远辽阔;然而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历史的不同凡响并不意味着历史剧必然精彩纷呈。黑格尔在《美学》中指出,史诗以“叙事为职责”。而叙事是一种话语机制,一种具有生产意义的话语机制(海登·怀特语)。从这个意义上讲,历史题材电视剧的叙事话语恰是对特殊历史的概念表达与意义生成,构建国族精神和风尚,体现出电视剧创作者对历史的认知与再现。

一直以来,重大历史题材电视剧倾向于采取具有史诗般宏阔的叙事特征和较为浓重的政治化表征,在长期的创作过程中逐渐形成:“以神驭形,形神兼备”的人物塑造原则和“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叙事标准。《火红年华》在此基础上,形成以时间为轴(经),以事件为主要推动力(维),以人物为核心要素(典型),即时间、事件、人物三位一体的叙事特点。其中人物是关键性因素,人物性格和人物关系建构戏剧性冲突、人物群像呈现历史横剖面。这也构成电视剧 《火红年华》的最大看点。

美国学者苏珊·朗格曾说:“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艺术感召终究是情感感召,人物的精神活化和历史环境中的合理性无疑是决定观众心理认同和情绪感召更为关键的决定要素。诚然,观众观看历史剧不仅仅为了获取历史知识,他们更关心人物的命运,以期获得情绪体验和审美感受。《火红年华》在叙事方式上注重宏大历史结构中的日常叙事,不吝惜笔墨于剧中人物的个人生活。从一些年轻人初到攀枝花住茅草房、洗冷水澡、煤油灯下看资料到后来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不断改变,种种细节、不一而足,电视剧由此产生强烈的、与观众双向奔赴的情感感召。导演王文杰说,“这些人物是时代的象征,代表的也是这部剧所反映的‘三线精神”。

《火红年华》有效处理如何以“历史的真实”姿态和方式,实现对“真实的历史”的艺术文本书写,触及历史的厚度,达到历史的祛魅,以美学叙事话语建构国族想象共同体;该剧注意宏大历史叙述和日常审美的结合,切实书写“那些人的历史”和“历史中的那些人”,该剧立体塑造了可敬、可爱、可圈、可点的人物群像,同时突破历史题材电视剧人物塑造“神性意味”过重的窠臼,承认人性的复杂性,注重在日常审美叙事中兼顾历史人物的神性和人性的双重建构,在厚重历史背景下蕴藉一个时代的风骨;电视剧《火红年华》建立有意义的话语机制,精巧复刻了历史记忆,实现历史与现实的对话,形成强烈的艺术感召和情绪体验,引发观众家国情怀的现实投射,热切回应百年光华,确立“现象级”电视剧的地位。这些都为历史题材史诗电视剧的叙事提供新视野,值得学习、思考。

然而,瑕不掩瑜,近年来电视剧普遍存在的问题,这部电视也难免,例如人物造型过于干净,有青春化和时尚化的倾向,超越时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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