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醒了

2021-12-12 12:18魏炜
上海故事 2021年10期

魏炜

黄金失窃

程昱刚走出花鸟鱼虫市场的大门,手机就响了。他忙着把鱼袋交到左手里,掏出了手机,一看是派出所值班室打来的,忙着划到了接听键。他刚“喂”了一声,手机中就传来值班员急切的声音:“程哥,你在哪儿呢?有位被盗事主急着找你呢!”

程昱说:“我在外面呢,得过会儿才能回去。”值班员说:“那你快点儿啊!我让他在接待大厅等你!”程昱挂上手机,暗暗地嘟哝了一句:“一离开就有事儿,你们把我包下了咋的?”但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这会儿,下午两点半,他本该上班的。但女儿班主任老师交下任务来了,明天早晨上课要带小动物到课堂上去,观察着写作文。任务落到他头上,他哪敢说不完成。本想中午去的,但有事耽搁了,只好偷偷溜着去,不管怎么说也是上班时间。他给助手小陶打电话,让他去接待一下事主,别让事主等急了。小陶一听就支吾着说,还是别去的好,万一问的不是地方,再耽搁了破案,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程昱小跑着奔到停车场,然后赶紧开车回派出所。

还没下车,值班室的电话又催上了。他不敢耽搁,停下车就奔了接待大厅。小陶早已在门口等着他了。他把鱼袋交给小陶,让他先放到脸盆里,然后赶紧到询问室去。小陶拎着鱼袋走了。程昱进了接待大厅。一个中年男人迎上他来说:“程警官,我家被盗了!”程昱觉得中年男人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就问他要身份证。中年男人翻了翻口袋说:“哟,我没带。”

程昱带着他来到询问室,摊开记录纸。这时,小陶也来了。程昱让中年男人先讲一下自己的情况,说明这是例行公事。中年男人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他叫金悦,是华鹏小区的居民。这几天他和妻子吴晓婉一起出去旅游了。今天刚刚回来,就发现家中藏着的五公斤黄金被盗了,赶紧来报了案。吴晓婉还在看护现场。

听说有五公斤黄金被盗了,小陶惊得险些跳起来,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反问道:“你说多少黄金?”金悦重复道:“五公斤。”小陶愣了片刻,说道:“你等等,我先算算值多少钱。三百多元一克,五公斤就是五千克,那就是一百五十多万元呀。”他更是睁眼张嘴。金悦连忙解释说,他买的是金条,价钱要便宜些,又是几年前买的,当时花了一百二十多万元。

程昱问他:“金条是放在保险箱里吗?”

金悦摇了摇头,说道:“没。我家没有保险箱。黄金就放在床箱的衣服包里。”

程昱暗暗地想,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随随便便放在你家的床箱里,也不采取防范措施,丢了倒找警察来了,还急赤白脸的。他又问道:“都有谁知道你在床箱里放了金条啊?”金悦说,知道的也就他和他妻子。程昱问:“你最后见到这些金条是什么时候?”金悦想了想说,大约是两个多月前了。黄金裹在衣服包里,他们自信是不会丢的,也不经常看。两个月前,他们收拾换季的衣服,顺便打开那个衣服包看了看,黄金还在。他也确信,在他们出去旅游之前,这些黄金应该还在的。

程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就感觉应该还在呢?”金悦答道:“我这人比较敏感。如果床被人动过,我会感觉得到。我妻子吴晓婉,也没有动过床。”程昱想了想,又问道:“那么,有谁能够出入你们家呢?”金悦说道:“有四个人。我,我的妻子吴晓婉,我的儿子金远鹏,还有保洁阿姨孙嫂。”程昱问:“你怀疑谁?”金悦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如果说非要找出一个来,倒是金远鹏比较可疑。”

程昱心下骇然,但他表面上却很平静,问道:“为什么呢?”金悦说道:“孙嫂老实本分,在我家做了多年的保洁,我家从来没丢过东西。有一次,她在清扫沙发的时候扫出了一条金项链,还交给了我。其实那条金项链是我一位朋友的妻子丢的,她也不确定丢在哪里,也没有跟我们说过。孙嫂若不交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可我的儿子金远鹏,好吃懒做,又很贪财,胆子也大。我当然只是猜想,没有证据的。”

程昱说:“走,咱们先去你家看看吧!”

现场勘查

走出询问室上了车,金悦就显得轻松多了。程昱一边开着车,一边跟他闲聊起来:“金先生,问个不该问的问题啊:你家里怎么会存那么多黄金呢?”金悦笑了笑,就讲起来。家里存了巨额的黄金,源于他的妻子吴晓婉。

金悦开了一家建材商店。几年前的买房热,也带动了装修热,建材也跟着火了一把,他猛赚了一笔。商人嘛,总是想着扩大规模,再多赚一点,就要把赚来的钱都投进去。吴晓婉坚决不同意,说热潮之后,必定是低潮,还是存下些钱踏实。又怕现金会通胀贬值,就买了这些黄金。现在看来,吳晓婉倒是想对了。装修业平平淡淡,他的店也不温不火。

金悦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会丢。若是算到了,还不如存银行呢。就是贬值了,好歹还是有啊。这倒好,无影无踪了。”

小陶忍不住说道:“金先生你也别这么想。要是破了案子,这些黄金还能追回来呀。”金悦反问道:“能破案吗?”小陶看了看程昱,没敢说话。程昱也没搭腔。他不是个爱说大话的人。在没破案之前,还是缄默的好。

很快,就到了华鹏小区。

华鹏小区是个老小区,楼房都不高,也显得旧了,而且设施也差些。住在这里的人,多是平头百姓。这是程昱的责任社区,居民们大多都认识他。他刚一进社区门,就有许多人冲他打招呼。金悦阴着脸,带着他们一路往前走。

金悦家住在八号的五○二室,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每个单元每层都有三户人家,他家居中,房子也是在南面一侧。进门后先是客厅,南侧则是两间卧室。东侧的一间稍大,是主卧,西侧的一间稍小,是次卧。两个卧室的门,都对着客厅。厨房和卫生间的门,也对着客厅,不过是在另两个方向。他们进门的时候,吴晓婉还在客厅里坐着,身边放着两个旅行箱,看着主卧,主卧的门半掩着。

主卧里就是现场。

程昱穿上鞋套,进入现场。这种老房子的卧室很大,除了放下一张大床,还有一排柜子,再有一张书桌,桌上放着电脑,墙上还挂着电视,躺在床上就能看电视了。另有一大茶几,上面摆放着水杯零食之类的杂物。难怪金悦说金条应该不会丢,因为他们在卧室里的时间更多,外人轻易没有机会进入。

床是一张大木床,床头上带着些雕花,无非就是牡丹之类的富贵花,床身内隐藏着三个床箱,上面再铺着一个棕垫,再上面铺着被褥。要先把被褥挪开,再把棕垫抬起,才能掀开床箱的盖板。吴晓婉一个女人力气不够,需要金悦协助才可。现在是小陶抬起了棕垫,程昱拉起床箱盖板,撑住了棕垫,他才好看到里面。站在门外的金悦指着一包衣服说,黄金原来就是裹在那里面的。包裹还系着,但松松垮垮的。

一个多小时后,程昱和小陶勘查完现场,从主卧出来。金悦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有线索吗?”程昱说:“采集到一些痕迹,但得回去用专业设备分析。”金悦点着头说:“明白,明白。请坐吧。晓婉,给两位警官拿水呀。”

吴晓婉似乎还没从丢失黄金的悲痛中緩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卧室,没听到金悦叫她。金悦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去冰箱拿饮料。程昱看到墙边有个柜子,柜子上摆放着一个鱼缸,里面养着十几条小鱼。他好奇地凑过去看看。

金悦把饮料递给他,问道:“程警官,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程昱说道:“哦,你把金远鹏和孙嫂的手机号给我们就好了。我们得找他们了解情况。”

金悦掏出手机来查着。小陶忙着掏出本子记下来,然后就出门去打电话了。这个事情他能做,就不等师傅再吩咐了。程昱想安慰吴晓婉几句,可他实在觉得假,还不如不说的好。他就跟金悦告辞,下得楼来。小陶忙着跟他汇报,说金远鹏和孙嫂都联系好了,他们会尽快赶到派出所。程昱点点头说:“那咱们就回所等他们吧。”

金远鹏

一上车,小陶就兴奋起来,问道:“师傅,取到了什么痕迹?”程昱摇了摇头说:“没有。”小陶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没有?”程昱点了点头,说他已经很详细地勘查过了,但确实没有可疑痕迹。地上的足迹,是金悦的,放黄金的环境,又都是布的,很难留下指纹。小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精神,瘫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那案子还怎么破呀?”

程昱没回话。

快到派出所时,妻子给程昱打来电话,问他买鱼了没有,程昱忙着说买了,妻子又叮嘱他下班别忘了带回家。程昱忽然想起了什么,忙着问小陶,那个鱼袋放哪了。小陶说,放他脸盆里了。程昱顿时慌了:“糟了!”小陶急忙问道:“咋啦?”程昱说:“鱼在袋子里装了那么久,还不憋死啊!”

进到派出所里,程昱跳下车就往宿舍里跑。进门一看,就傻了眼:那几条鱼动也不动,果真死了。他狠狠地瞪了跟进来的小陶一眼,埋怨道:“就让你干这么点儿事,都没干好,我是怎么教的你呀!”小陶还委屈呢:“你让我放脸盆里,我放了呀。”程昱反被气乐了:“我让你放脸盆里的意思,是把脸盆里放上水,再把鱼放进去。你要就这么一扔,我就说放哪儿都成,何必特意说脸盆呢?”

小陶嘟着嘴巴说道:“我记住了。程哥你别着急,今天晚上我保证给你淘换鱼来!”他拎起鱼袋要去扔,却发现袋里的鱼游起来了。他惊喜地说道:“程哥,鱼没死,都活着呢!”

程昱凑近了一看,果然,鱼都游起来了。他忙着拿起脸盆,跑到水房接了多半盆水回来,小陶打开鱼袋,把鱼都放进去。小鱼们在水里欢快地游着。程昱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你不知道啊,这是你嫂子交给我的死命令。我今天晚上要是不把鱼拿回去,就没好日子过了。你说这些鱼,也会吓唬人啊,还装死。”

小陶半开玩笑地说道:“看来不光是人有人来疯,动物也有啊。我也听说过,被人养熟的动物,见到人就兴奋,没人了就蔫儿了。这些鱼没见到人,自己在袋子里待着,就百无聊赖,假死了,见到咱们又兴奋了,就活过来了!”

程昱看看小陶,又看看脸盆里游来游去的鱼们,一时陷入了沉思。

很快,金远鹏到了。程昱和小陶带他来到询问室询问。金远鹏今年二十六七岁了,也没个正经工作,就是帮人代玩游戏,赚点儿小钱花。但他却穿着一身名牌。金远鹏嫌他爸妈老是唠叨他烦,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住,隔三岔五回次家。程昱不觉问道:“你靠什么生活呀?”

金远鹏满不在乎地说:“我爸能挣。”

程昱忽然就明白了,难怪金悦会怀疑是他这个亲生儿子作的案。现在,连程昱也会这么想了。程昱就问道:“这几天,华鹏小区的父母家,你去过没有?”金远鹏点点头说:“去啦!”程昱紧跟着问道:“去干什么呢?你应该知道他们出去旅游了吧?”金远鹏又点点头说:“我知道他们去旅游了。我去就是想找点儿钱花!”

金远鹏说他最近手头儿紧,本来想让爸妈给他打点儿钱,可这二位就跟约好了似的,不接他电话。他无奈之下,就到家去翻。他翻了几个抽屉,还真找到了千把块钱现金,就先花着了。

程昱问道:“你只是拿走了千把块钱现金吗?”金远鹏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就是千把块钱。具体有多少,我没数。这两天花了一百多,余下的都在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来。程昱粗略一看,也就千把块的样子。他就笑了:“现在连老人都会手机支付了,你倒用上现金了。”金远鹏说:“别提多别扭了。可要把现金存手机里,还得找银行,那不是又耽误工夫还得花钱嘛。”程昱又问他都是从哪个抽屉里拿的钱,金远鹏也详细地讲了,无外乎就是主卧的床头柜和衣柜的抽屉里。他忽然问道:“程警官,我家出什么事儿了?把我提搂来问个底儿掉!”程昱模棱两可地说,他爸报警,说是丢了重要的东西,他要例行公事进行调查。凡是有钥匙能够进出房间的人,都要调查。金远鹏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问道:“重要的东西?什么重要的东西?值钱不?我咋不知道?”

程昱觉得,金远鹏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是装出来的,那就说明他演技太高超了。

毫无破绽

程昱问完了话,把金远鹏送出来,孙嫂已在接待大厅等了一会儿了。孙嫂见他们出来,忙着站起身,冲他们半鞠了一躬,诚惶诚恐地对金远鹏说:“小鹏也在呀?”不等金远鹏回话,她又对程昱和小陶说道:“领导好。”

来到询问室里,程昱让她坐到对面。孙嫂只是把半个屁股坐到椅子上,十分谦卑地看着他们,两手局促地放在身前,互相捏着手指。程昱忙着安慰她:“孙嫂,你别紧张。我们需要了解些情况,你知道啥,如实跟我们说就好了。”

孙嫂点点头说:“我知道。”

程昱问道:“你在金家做保洁,有些年头了吧?”

孙嫂说:“有十几年了。”

程昱问:“这几天你去做保洁,是不是偷懒了?”

孙嫂听到“偷懒”这个词,脸上一红,半垂了眼帘,微微低下了头。过了片刻,她才点了点头,然后解释说:“前天夜里,我好像是睡觉蹬了被子,着了凉,早上起来就觉得腰疼,一动就疼。我怕干不了活儿了,就给吴妹妹打手机,可没有打通。通了,是她不接。我就想,活动活动,没准儿就好了呢。我就硬撑着去了。结果做了一个多小时,把客厅都收拾利落了,腰就疼得更厉害,我看她家也挺干净的,两个卧室就没做。”

孙嫂怕程昱不信,还掏出手机来给他看。就在昨天早上八点二十分,确实有个孙嫂拨给吴晓婉的电话,但对方并没有接听。程昱就没再多问,送孙嫂出来了。

回到办公室里,程昱把几份询问材料摊开了,认真地看着。小陶凑近了他问道:“程哥,你咋想的?”程昱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一团乱麻。你怎么想的呢?”

小陶眼睛冒光:“那还用说,肯定是金远鹏!”程昱问道:“为什么是他?”小陶说道:“他进过现场,有盗窃的机会呀!”程昱仍然犹豫:“如果是他偷的,刚才咱们一问,他就会下意识地否认。可他说得很自然。我看不像是装的。”小陶说:“这正是他狡猾的地方!用小拿掩护大盗!孙嫂都没进过现场,你不会怀疑她能隔空取物吧?”  程昱笑了:“我丝毫没有怀疑她。”小陶问道:“那除了金远鹏,不就没的怀疑了吗?”

程昱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金家门窗完好,门锁也完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基本可以肯定为内盗。有他家房门钥匙的,共有四个人:金悦、吴晓婉、金远鹏、孙嫂。”小陶又愕然:“你不会怀疑是金悦和吴晓婉自偷自吧?”程昱不置可否地说:“我只是说,有四个人可以怀疑。”

小陶嘟着嘴说:“我觉得就是金远鹏!”程昱看着他:“证据呢?”小陶说:“咱们赶紧请示所长,对金远鹏的住处进行搜查。现在他已经醒了,没准儿就是回去转移赃物了。等他转移了赃物,那就晚了。”程昱蹙着眉头说:“别急,别急。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去搜人家?要是搜不出来,人家反着一告,咱肯定输啊。”

小陶一时语塞了。程昱站起身来:“走,跟我先把鱼送回去,顺道吃点儿饭,然后去找证据。”

程昱上楼,回到宿舍里,让小陶给他撑着鱼袋,他又把鱼倒回鱼袋里。几条小鱼在鱼袋里欢快地游着。程昱看得痴了。小陶催他:“程哥,走啊!”程昱一拍脑门,兴奋地说道:“有了!”他把鱼倒回脸盆里,大步走出门。小陶忙着跟上,一脸迷惑。

纯粹推理

他们重新来到金悦家。

吴晓婉开的门。她好像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一脸黯然。看到程昱他们,她脸上现出瞬间的兴奋:“程警官,有线索了吗?”程昱说:“还没有。我们再来问问情况。”吴晓婉的表情又暗淡下去,请两个人进去。

金悦和金远鹏面对面坐着,好像刚发生过激烈的争吵,面红耳赤,眼睛里都冒着火。见程昱二人进来,金悦站起身迎接,金远鹏坐着没动。程昱只和他们点了点头,就直奔鱼缸。

鱼缸里,十几条小鱼,正欢快地游着。程昱转脸问道:“你们谁喂鱼了?”三个人都摇了摇头。程昱招呼三个人都坐下,他也坐进沙发里,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在这四天里,这些鱼一直在现场,对吧?”三个人互相望了望,都猜不透程昱要说什么,都是一脸茫然。程昱说道:“下午我来的时候,這些鱼都昏昏欲睡,像死了一样,那是因为家里长期没人,它们接触不到灯光,没有食物,也没有人气。”

程昱故意顿了一顿。

几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

程昱接着说道:“为什么你们回家了,那些鱼还没反应呢?开始我没想明白。可等我勘察完现场、又跟金远鹏和孙嫂谈过,特别是刚才又看过了那些鱼,我就明白了。金先生、吴女士,你们俩一起给我做了一个局。”

金悦和吴晓婉面面相觑。金远鹏急不可待地问道:“局?什么局呀?”

程昱说:“按照金先生和吴女士的设想,这四天里,你必是要过来翻钱的,孙嫂也必要过来打扫卫生的,所以,房内必会留下你和孙嫂的痕迹。这样,我就会把你和孙嫂两个作为侦查重点,但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一无所获,案子破不了,他们的金条丢失了。”

金远鹏急切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程昱说:“当然不是了。主卧里只有金先生的拖鞋印,而你又证实,你进房也是穿着他的拖鞋。那就有一个可能:这几天,只有你和孙嫂两个人进来过。”

金远鹏点了点头。他又疑惑地问道:“这和鱼有什么关系?”程昱忽然盯着金悦,说道:“你们刚一进门就按分工的去做了:你赶到派出所去报了警,吴女士守着门保护现场,可根本就没打开床箱看,也没进卧室!你们动作幅度太小,鱼没感觉到,才没醒过来!所以,卧室里才没有吴女士的足迹!”

金悦和吴晓婉瞠目结舌,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金远鹏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质问道:“爸、妈,是这样的吗?”

金悦忽然大声说道:“不是这样,不是!”

程昱忽然笑了:“其实,你们的金条没放在床箱里。我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吴晓婉忽然说道:“程警官,请你原谅,我们错了。黄金,没丢。”金远鹏忽然暴怒地喊道:“爸,妈,你们这是搞什么呀?”金悦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嘛!”

金悦吃苦受累,赚下了一份家业,却不想也养出了一个纨绔子弟。金远鹏只会花钱不会挣钱,没钱了就跑到店里去要。要说光要点儿生活费,金悦也不觉得什么。可前些日子,金远鹏忽然跟他们说,让他们给准备几百万元,他准备租几间写字楼,购置设备,雇几个人,成立一家代游公司。这可把吴晓婉吓坏了。几百万元投给儿子打游戏,那跟打水漂无甚区别,他们后半辈子都无依无靠了。但不给吧,又怕这个浑儿子跟他们没完没了。最后,两人一合计,干脆演一出被盗的苦情戏,就说钱都被偷走了,以此断了金远鹏的念想。

小陶生气地说道:“报假警是违法的,你们不知道吗?”

金悦和吴晓婉低着头,不说话。

小陶说:“行了,跟我们走吧。具体怎么处罚,我们得请示领导。”

金远鹏忽然上来拦住了他们,赔上笑脸,说道:“程警官,陶警官,这事儿都是因为我不争气。要是因为我,他们再遭受处罚,我还怎么有脸做人呀?程警官,请你高抬贵手吧。”

程昱重重地叹了口气:“远鹏,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法律不是儿戏,是不容亵渎的。他们的行为,是要受到惩罚的。而你,也该好好想想了。”金远鹏愧疚地低下头去。

金悦和吴晓婉跟着他们去了派出所。

小陶插了个空儿,偷偷问程昱:“程哥,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黄金没放在床箱里?”程昱淡淡地说:“两年前,金悦家打电钻扰民,邻居报了警,还是咱俩出的现场呢。去了以后就发现,他在承重墙上打了个长方体的洞。那个洞,应该就是为了存放金条吧?现在外面挂着一幅十字绣的画儿。”

小陶简直对程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程哥,你咋啥都记得呀?”程昱苦着脸说:“我还记得没把鱼送回家呢。”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果真是媳妇打来的……

(插图/陆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