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企业研发补贴、技术创新与经营绩效的关系及其作用机理

文/陈伟俊 刘梦凡 于璐

0 引言

高科技企业是指以技术创新为主要支撑的，在高技术领域进行研究开发和生产经营活动的经济实体。技术创新可以被称作高科技企业的生命线，高科技企业一般都拥有自主创新的核心知识产权，具有高创新性。

然而，企业的技术创新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有很多高科技企业在技术创新的资金投入方面就存在一定困难，尤其是当处于初创期，企业资金不足，研发活动受限，在推动技术创新上面临着较大的阻力。此外，创新活动具有很强的正外部性，企业从创新中获得的个体利益比起整个社会从创新中获取的整体利益来说相对较小。加之企业创新成果的保护机制不够健全，而高新技术具有准公共产品的性质大大降低企业研发的积极性，从而进一步减少了企业在技术创新上研发投入的比例。这种种现象决定了在推动技术创新方面政府干预的必要性。研发补贴作为一项财税政策，是政府有效配置研发资金的手段。政府通过为企业提供研发补贴的方式，鼓励企业积极开展研发活动。据统计，2020年我国R&D经费投入达24426亿元，同比增加10.3%，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达2.4%。国家对企业创新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技术创新在企业经营绩效的提高上也发挥了关键作用，高科技企业的技术创新更是企业经营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分析高科技企业研发补贴、技术创新与经营绩效之间的作用机理，不仅可为高科技企业如何充分发挥技术创新对经营绩效的促进作用提供路径参考，而且有利于政府完善研发补贴的申请、管理制度，充分发挥研发补贴对高科技企业技术创新的激励作用。

1 理论回顾

1.1 研发补贴与技术创新

从已有文献来看，学者对研发补贴与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研究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研究认为，政府研发补贴对企业技术创新有正向影响。如白俊红（2011）认为政府的R&D资助可以激励企业增加研发支出，且R&D资助效果与企业知识存量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宋鹏（2019）研究发现相比于一般企业，高科技企业这类研发能力强的企业对政府研发补贴的运用效率更高，对企业创新的促进作用更显著，但其作用效果存在一个阈值；邢斐、周泰云（2020）发现，政府研发补贴通过缓解融资约束以及减少企业技术溢出两种途径促进企业技术创新。但也有部分学者持相反观点，认为研发补贴阻碍了企业的技术创新，会使申请研发补贴的企业产生依赖心理，进而诱发企业的寻租行为，导致企业研发活动乏力（闫志俊，于津平，2017）；认为政府提供研发的补贴也在一定程度上排挤了企业的个体研发，存在挤出效应（Jin Hong et al，2016），这些都不利于企业创新。第三类研究则介于以上二者之间，认为高科技企业研发补贴与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并不明确，两者存在非线性关系。如毛其淋、许家云（2015）研究发现政府补贴对技术创新的影响与补贴强度有关，适度补贴对企业创新有激励作用，但当补贴强度达到一定程度后，反而抑制了企业的创新；罗雪婷（2019）对我国高科技企业研究发现，研发补贴对技术创新的作用受企业规模的影响，其对创新的作用经历抑制、明显激励和再抑制三个阶段。

综上所述，目前学者有关研发补贴与技术创新之间关系的研究尚未形成一致意见，研发补贴对技术创新的作用受企业规模、补贴强度、所有权性质等多种因素的影响。

1.2 技术创新与经营绩效

技术创新是高科技企业生产经营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也有部分学者认为企业的技术创新对经营绩效的影响并不显著，但是大多数学者的研究都证实了技术创新对经营绩效的促进作用。在以往关于技术创新的实证研究中，学者大多使用专利数量、专利质量、研发投入等指标来衡量企业技术创新。 如辛冲、石春生、吴正刚（2008）对高技术制造企业进行研究发现，企业开展技术创新活动能够显著提高组织绩效；许伯桐（2018）实证研究发现专利质量会通过影响企业的市场优势作用于经营绩效，且其对高科技企业绩效的影响明显大于对传统产业；郄海拓、耿喆、张志娟（2020）则研究发现，企业合理的研发强度可以通过降低资产负债率的负向影响起到提高企业经营绩效的作用。由此可见，技术创新对企业经营绩效发挥着关键作用。

2 高科技企业研发补贴、技术创新与经营绩效关系及作用机理

现有研究大多讨论研发补贴、技术创新以及经营绩效两两间的关系，且大多从实证分析的角度进行分析，将三者一起研究的相对较少；相关研究也并未给出研发补贴、技术创新以及经营绩效间具体的作用机制。因此，本文试图将高科技企业的研发补贴、技术创新以及经营绩效纳入统一的框架，探讨这三者之间的作用机理。

由已有文献可知，研发补贴对企业技术创新行为有重要影响，既能够激励企业技术创新也对其有挤出效应。有关研发补贴与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虽未达成一致结论，但研发补贴对技术创新的正向作用也已成为学术界的共识，而技术创新对企业经营绩效的作用众所周知，因此，本文认为从作用机理来看，政府研发补贴通过技术创新提高了高科技企业的经营绩效，技术创新在这中间发挥着中介作用。

首先，从研发补贴与技术创新之间的作用机理来看，政府研发补贴可以从增加研发投入、缓解融资约束两个渠道影响企业技术创新（见图1）。《高新技术企业认定管理办法》在高新技术企业认定环节就对企业研发费用的标准作出了规定，明确表明了研发资金对于高科技企业的特殊意义。然而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具有很强的溢出效应，技术创新不仅需要大量、持续的资金支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财力，其创新的过程还面临着许多的不确定性，衡量创新成果的困难也成为许多企业技术创新的障碍。即使创新成功后，创新成果也很容易招致其他企业的模仿行为，导致市场失灵。而政府通过财政拨款或税收减免等方式直接为企业技术创新提供了资金支持，加大企业在研发上的投入，弥补创新溢出带来的损失，纠正市场失灵（宁靓，2019）。此外，融资也是企业技术创新资金来源的一个重要途径，但在融资过程中，社会投资者与高科技企业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问题。社会投资者无法充分了解企业的创新资源、创新能力、潜在价值（夏清华等，2020），这对外部投资者的投资选择造成了困扰，也阻碍了高科技企业的融资行为。此时，政府的研发补贴就发挥了很好的信号传递的作用（Kleer,2010）。企业一般会向政府披露足够多的信息以获取政府的研发补贴，政府对于发放研发补贴的企业也会进行严格的审核，确保研发补贴的发放对象满足法律规定的要求。这时，政府作为充分信息的接收方就享受信息优势，其可以通过发放研发补贴的方式向投资者传递一种积极的信号，实际上为企业经营现状提供一种质量保证。这种信号传递实际上减少了投资者与高科技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为外部投资者的融资决策提供了参考，使得企业能够吸引更多的外部融资获取资金，缓解企业融资约束，间接促进了企业的技术创新。

图1 研发补贴、技术创新与经营绩效间作用机理

从企业的技术创新与经营绩效之间的作用机理来看，企业的技术创新是经营绩效的一个驱动因素，高科技企业的经营绩效大多是通过应用新技术推出新产品所获得的利润。鉴于高科技企业本身就具有产品生命周期短、更新换代时间短的特征，因此，为保持企业生产经营的稳健性，这就对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高科技企业通过政府研发补贴的激励作用，大大提高了企业技术创新的积极性，有助于缩短创新产出所需的时间。与没有获得研发补贴的企业相比，享有研发补贴的企业可以凭借资金和融资方面的优势推动技术创新,进而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处于优势的地位。一方面，企业研发过程中对于新技术的掌握也可以运用到生产经营活动中，通过改进技术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盈利能力，最终提高企业经营绩效;另一方面，企业的技术创新会通过研发产出的方式体现出来，技术创新能力强的高科技企业一般在创新成果的产出上也有着较好的表现。专利数量及质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衡量企业的研发能力。对于通过技术创新获得的创新成果，企业可以通过申请专利的方式获得知识产权保护，这样不仅能够使企业获得专利使用的收益，增加企业收入，更重要的是这也是企业自身实力的象征，可以提高企业在投资者以及消费者心中的形象，增强消费者对于企业创新成果的认可和信心，有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

3 政策建议

基于上述三者之间关系及作用机理，本文分别从政府和高科技企业的角度为推动企业技术创新、提高企业经营绩效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政府进一步完善研发补贴审核机制，对研发补贴使用情况进行监管。政府的研发补贴直接为企业研发活动提供了资金，促进企业创新，然而现有的研发补贴审核还存在漏洞，致使有些企业仍得以采取虚报研发资金等不法手段骗取研发补贴，造成社会资源的浪费。因此，应建立科学合理、全面规范的研发补贴审核制度，对申请政府研发补贴的企业主体严格审核，并鼓励高科技企业对与企业研发、创新有关的指标，如研发投入、专业人才构成、创新资源、专利申请数量及质量等数据进行公示，这样不仅可以有效防范企业骗取研发补贴的风险，还可以较大程度减少外部投资者与高科技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为企业融资活动的开展提供便利。在事后，政府应要求获得研发补贴企业定期上报研发补贴使用情况，从而起到监督的作用，以提高企业研发活动的积极性。政府还可以改变研发补贴的方式，将传统的直接补贴（即向企业发放研发资金）的方式更多地向税后返还等间接补贴的方式转变。

第二，政府进一步完善企业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减少高科技企业创新溢出的负效应。技术创新是推动国家高质量发展的动力，而高科技企业则是进行技术创新的中坚力量，但目前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尚不完善，侵犯知识产权、产品模仿等现象频发，企业在知识产权的维权上面临很大困难，这也是导致高科技企业创新乏力的原因之一。政府应该充分认识到技术创新对于高科技企业的重要作用，不断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在法律上对专利权、商标权等企业创新成果予以保护，保障企业技术创新的应得利益，完善知识产权侵权的认证、惩罚等机制，推动企业创新成果转化，为企业技术创新营造一个良好的制度环境，激发企业的创新热情。

第三，高科技企业要充分发挥研发补贴的作用，积极响应政府补贴政策的相关要求。高科技企业的特征决定了其进行研发创新需要大量的资金，而政府研发补贴政策的出台可以对企业创新资金起到很好的补充作用，因此，企业应该抓住这一机遇，充分响应政府的号召，及时关注国家的补贴政策，尽可能获取更多合理合规的研发补贴。在获取研发补贴后，企业应该正视研发补贴的作用，将研发补贴积极投入到技术创新活动中，加大研发投入，更主动地开展研发活动，以提高经营绩效。此外，企业还应该建立研发资金监督小组，定期对研发资金的流向以及企业研发活动开展情况进行监督，保证研发补贴落到实处，提高研发资金的使用效率，并对研发的创新成果进行审核及公示，在保证技术创新成果数量的同时也要高度重视创新成果质量的提高，真正发挥研发补贴对技术创新的促进作用。

4 总结

技术创新是高科技企业保持竞争力的源泉和动力，创新型国家的建设离不开企业和个人的努力。政府研发补贴作为激励创新的一种手段，对高科技企业研发活动的开展尤为重要。本文分析了政府对高科技企业的研发补贴、企业的技术创新以及经营绩效之间的作用机理，对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理论研究，发现研发补贴主要通过增加高科技企业研发投入、缓解企业融资约束两种途径激励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而技术创新则主要通过影响企业盈利能力和成长能力两个环节来提高企业经营绩效。因此，企业应该抓住政府提供研发补贴政策这一机遇，充分发挥研发补贴的资金支持和信号引导作用，积极开展创新活动，提高经营绩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