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伍阳
(长江师范学院 地方政府治理研究中心,重庆 408100)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推动绿色发展,建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这为新时代民族地区大力发展生态产业、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指明了方向。生态振兴既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必然要求与乡村振兴的题中之义,也是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民族地区建设环境优美、生态宜居、产业兴旺美丽乡村的必由之路。作为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生态振兴不仅要体现自然生态环境的优质化和可持续化,而且还要体现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相统一的优质发展与可持续发展。(1)黄祖辉:《以“两山”理念引领乡村生态振兴》,载《农民日报》2020年12月10日。为此,应充分挖掘、发挥民族地区生态资源作为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重要支撑功能,不断改善农村人居环境,创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发展壮大生态产业,积极探索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构建乡村绿色振兴的实现机制。
武陵山民族地区位于湘鄂渝黔接壤地,聚居着土家族、苗族、瑶族、侗族、白族、布依族、仡佬族等30余个少数民族,这一地区一方面民族传统文化浓郁、各类生态资源富集,另一方面也面临地处偏远、基础设施落后、生态环境脆弱等因素的制约,成为该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桎梏。精准扶贫时期,通过挖掘生态资源禀赋优势,实施生态补偿扶贫、生态产业扶贫、生态移民扶贫和生态建设扶贫等多种生态扶贫方式,该地区实现了修复生态环境、促进脱贫增收的目的,取得了消除绝对贫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性成就。在过渡期内,如何继续发挥民族地区生态资源的比较优势,化解生态振兴中的现实难题,探寻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绿色路径,是本文所要探讨的重点内容。
民族地区通过实施生态振兴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顺应了生态文明的时代转型,符合马克思物质变换逻辑,是解决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的客观需要。实施脱贫攻坚工程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具有相同背景、相通逻辑和一致的目标,是民族地区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逻辑基础。
从人类文明发展历程来看,无论是农业文明时代,还是工业文明时代,都没能充分认识到生态环境对于人类存续和发展的重要意义和价值,“绿水青山”始终没有能够真正发挥出其所具有的“金山银山”的生态价值与财富效应,“绿水青山”难以变成“金山银山”,甚至毁了“绿水青山”也没能换来“金山银山”。在生产力落后的原始社会,人类受限于刀耕火种、靠天吃饭的生产方式,被动接受大自然的馈赠,有着诸如“山神”“妈祖”等原始自然崇拜,对“绿水青山”怀有朴素的敬畏、敬仰之情。在农业文明时代,人类运用简单生产工具把“绿水青山”改造为农田、牧场、鱼塘、经济林果园等,“绿水青山”得到有限度的利用,只能为人类生存提供基本保障。到了科技发达的工业文明时代,人类拥有前所未有的机械化、电气化、信息化等现代工具,对物质财富的渴望引发了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强烈欲望,有些地方失去了对自然的敬畏之心,粗暴攫取大自然的馈赠,导致资源枯竭、环境破坏和贫富差距扩大等生态、经济与社会问题。
改革开放后,武陵山民族地区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实施了有重点、分步骤的扶贫开发计划成功解决温饱问题。然而,一些地方长期的、扭曲的粗放型发展方式诱发了自然资源过度开发、采矿业泛滥和土壤水源污染等严重生态问题,不仅弱化了既有的生态优势,也加剧潜在的生态风险。(2)周伍阳,郑万军:《基于马克思物质变换理论的民族地区生态减贫释疑》,载《贵州社会科学》2020年第11期。“生态文明是人类社会进步的重大成果。人类经历了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生态文明是工业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新要求。”(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第6页。实施生态补偿脱贫一批、易地搬迁脱贫一批等在内的“五个一批”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基本方略,坚持了扶贫开发和生态保护的有效结合,这是中国共产党顺应经济社会发展与时代转型所做出的伟大战略决策。
精准扶贫时期,武陵山民族地区坚持绿色发展新理念,既通过生态扶贫等方式打赢脱贫攻坚战,消除了绝对贫困,又促进了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时代的经济社会全面绿色转型,开创了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过渡期,武陵山民族地区进入以生态文明引领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新时代,生态振兴是乡村全面振兴的关键点,不仅可以通过发展生态产业、有效提升生态产品的生态价值和市场价值以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防止大规模返贫的目标,而且还是推动武陵山民族地区实现绿色可持续发展、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重要内容。因此,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是站在新的历史阶段,顺应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转型的主动选择。
马克思主义生态观认为人与自然良性互动的物质变换遵循自然界正常新陈代谢、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基本逻辑。马克思认为人是自然的产物,自然是人生存和发展的前提,“没有自然界,没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人就什么也不能创造。它是工人用来实现自己的劳动、在其中展开劳动活动、由其中生产出和借以生产出自己的产品的材料。”(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2页。马克思进一步明确了人与自然之间关系是以人的劳动为中介、人与自然双向交流的物质变换关系,“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5)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07~208页。
20世纪80年代、90年代武陵山民族地区的扶贫开发曾一度没有处理好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违背了人与自然良性互动的物质变换逻辑,过于重视短期经济利益、强调粮食生产与资源开发,毁林开荒,挖山造田,炸山开矿,既丢掉了“绿水青山”,又失去了“金山银山”,陷入资源型贫困的恶性循环。
精准扶贫时期,反思靠牺牲“绿水青山”来追求物质财富的传统“唯GDP观”,遵循人与自然良性互动的马克思物质变换逻辑,武陵民族地区在谋划本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中树立并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通过生态扶贫、产业扶贫等精准扶贫模式实现“生态环境保护”与“农民脱贫致富”两大目标。
过渡期,武陵山民族地区仍需坚持人与自然良性互动的物质变换逻辑,通过构建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多元实现机制,寻找脱贫村“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多样化途径,推动生态产品价值转化与生态产业发展,把生态优势转变为经济优势,以经济优势巩固生态优势,促进生态保护、生态价值实现与共同富裕的良性循环与可持续发展。
马克思指出人与自然物质变换的目标是服务于人的全面发展与美好生活需要,“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6)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8~929页。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习近平关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第4页。生态振兴以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为出发点,以绿色发展、以人为本为价值导向,以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命共同体为基本内容,是马克思物质变换理论的当代实践,其根本目标是谋求全体人民生活质量的改善和提高,不断满足人民的物质需求、精神需求与生态需求。
精准扶贫时期,武陵山民族地区瞄准原来“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生产力的社会矛盾”,紧紧抓住生产力落后的“牛鼻子”,通过生态补偿政策获得转移性收入,通过生态公益岗位获得工资性收入,通过发展特色产业获得经营性收入,解放和发展物质生产力,极大改善广大人民物质文化生活。过渡期,一方面,脱贫户过度依靠政府财政支持和短期帮扶所获得的政策性收入,扶贫产业可持续难,收入难以得到持续保障,存在较大的返贫风险;另一方面,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已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需要大力发展生态生产力,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
为此,武陵山民族地区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目标指向是适应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变,持续改善人居环境,创造更美好生态环境,满足人民包括生态需求在内的美好生活需要:不仅缩小农村低收入群体同其他群体的收入差距,坚决守住不发生规模性返贫的底线,还深入挖掘“绿水青山”的生态资源价值,将生态产品价值转化为产业发展优势,夯实脱贫户持续稳定增收、农民共同富裕的生态基础与产业支撑。
通过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实现民族地区的绿色发展,在实践中既有认识上偏差,(8)周伍阳,郑万军:《民族地区生态减贫的实践逻辑、现实困境与机制优化》,载《农村经济》2021年第3期。也面临着扶持政策衔接难、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难、生产方式转换难和生态文化传承难等现实困境。
从武陵山民族地区实地调研来看,基层干部、村两委班子普遍认为2020年打赢脱贫攻坚战意味着各项扶贫任务基本完结,脱贫攻坚时期的帮扶政策多是地方党委政府以及帮扶单位出台的各种短期性、应急性帮扶政策,过渡期的扶持政策转换被动依赖行政体制的政策供给,可能存在真空地带。特别是部分生态环境脆弱、产业基础薄弱的脱贫村面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压力较大,原有扶持政策对后脱贫时代长期性问题考虑不周、潜在性问题把握不足、衔接性问题统筹不够等不可持续的问题会逐渐暴露出来,需要后续扶持政策的及时跟进。
从规划制定、考核机制的角度看,武陵山民族地区生态振兴与扶贫政策的有效衔接存在脱节:一是生态规划缺乏有效衔接。该区域乡村生态保护规划滞后,环境基础设施薄弱,污染防治长效机制、协同治理机制等还不健全,亟需从人才、技术、资金安排上就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规划衔接做出整体性、统筹性部署,特别是乡村总体规划、土地利用规划、环境保护、林地耕地保护、水资源、生态旅游资源、公共服务规划等“多规合一”协同推进机制尚未落地,难以适应生态振兴制度化、全局性的规划目标要求;二是生态建设考核机制缺陷明显。当前考核机制片面追求数字化、指标性考核,部分地区过度依赖公益性岗位、社会救助、兜底保障等方式来实现政策性脱贫,存在数字脱贫、任务脱贫的现象,脱贫基础不牢,生态效益不明显。
以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需要协调好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生态产业高质量发展与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的多元耦合目标,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离不开有为政府管理、有效市场支撑、财政金融支持以及企业、社会组织、公众广泛参与等多方面条件配合。从实地调研情况来看,武陵山民族地区实际发展条件严重制约生态环境优势转化为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生态旅游、生态服务等生态产品价值,产业基础也难以支撑起生态产品价值的高效实现:一是当地经济社会相对落后,财政资金投入不足且分散,市场机制发育滞后;二是产业基础薄弱,传统型第一产业占比高,资源消耗型第二产业依赖性强,第三产业低端而且弱小;三是生态扶贫产业发展雷同,且主要依靠行政资源、优惠政策的推动,存在产业发展内生动力不足、生态农副产品同质化竞争等可持续难题。
以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为例,花垣县子腊贡米、保靖县黄金茶、永顺县油茶既是我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又是地方重点支持的特色扶贫产品,具有独特的经济价值、生态价值与文化价值。但是,由于地方政府财力有限、产业配套设施不完善、经营主体实力不强、交通物流成本高等条件限制,这些扶贫产品极易受到气候、环境、市场等不利因素的影响,应有的经济价值、生态效益与可持续脱贫效果尚待进一步挖掘。
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引入了外来资本,一些地方难以抵抗粗放型生产方式和资源消耗型产业的短期利益诱惑,片面追求产业规模化、产品单一化,既丢失了本土传承的传统农耕文化,又难以转换到生态化、现代化生产方式。一方面,粗放型资源开发方式导致稳定脱贫与生态修复的矛盾难以调和。如位于武陵山民族地区腹地的湖南省花垣县、重庆市秀山县、贵州省松桃县,因锰矿资源丰富被称为中国“锰三角”,早期受“唯GDP论”考核指标的严重影响,武陵山民族地区很多地方选择粗放型资源开发方式,近乎全民投入到锰矿挖掘、运输、加工的产业链,导致发生严重的水污染、氨氮污染与土壤重金属污染,如何在适应绿色发展要求、坚守生态环保底线、转换生产方式的同时治理遗留的生态环保问题,发挥其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中作用,成为当前摆在地方政府面前的难题。
另一方面,在产业扶贫的生产经营活动中也存在忽视生态环境保护的倾向。如在农林业、畜牧业公司化经营中,盲目引进速生林、以激素促生长的鸡等动植物家禽新品种;发展规模化养殖业,不考虑环保因素,存在牲畜排泄物不做环保处理、乱排乱放现象;发展种植业中过量使用化学肥料,过度使用除虫剂、除草剂;发展乡村旅游不考虑资源承载能力,乱挖乱建,出现了外来物种入侵、农业面源污染、土壤地力降低、垃圾乱抛乱弃等生态环保难题。
“任何历史记载都应当从这些自然基础以及它们在历史进程中由于人们的活动而发生的变更出发。”(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19页。自然界与人类历史、民族文化是辩证的统一体,乡村生态振兴客观上要求构建起自然生态与人文生态相交融的生命共同体。“对照这一要求,必须承认我们在许多方面还相距甚远,在现实生活中违法排污、违规建筑、乱砍乱伐、乱掘乱挖、乱捕滥杀等无视生态规律的行为还时有发生,究其深层原因是我们还缺乏深厚的生态文化。”(10)习近平:《之江新语》,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48页。
民族地区生态文化传承难的主要原因是没有处理好工业化生产方式、现代化生活方式与传统乡土社会民族生态文化的冲突:一方面,打工经济下民族村寨人口空心化明显,受到外出打工所带回的“现代化观念”“城市化生活方式”的影响,部分村民视传统生态文化、民族传统生态智慧为落后,“天人合一”自然观、人与自然“相生而不相克”生存观等传统生态伦理逐渐淡漠,传统村规民约和习俗规范等制度惩戒措施日趋乏力;另一方面,受外来工业化生产方式与功利主义的冲击,传统手工艺与传统仪式日益旅游化、表演化、形式化,其产品和技艺本身所蕴藏的生态文化意涵消失,导致原生态的生态文化实践技艺趋于消失。市场经济下如何对传统生态文化进行赓续传承与创新转化,是民族地区生态振兴必须解决的基础性问题。
新时代生态振兴是在美丽乡村建设中,实现乡村自然生态、产业生态和人文生态从传统向现代的全面转型与复兴。(11)罗志勇:《新时代乡村生态振兴的内涵、意义与路径——以苏南地区乡村生态振兴实践为例》,载《云梦学刊》2021年第3期。武陵山民族地区应立足本土自然生态空间与乡土文化场域,持续发挥生态、文化的禀赋优势,从制度引领、产业衔接与技术创新等维度构建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实现机制,化解生态振兴中的现实难题,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绿色振兴发展道路。
接续实现生态宜居、建设美丽乡村的历史任务,继续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制度引领,通过完善生态规划、生态制度与生态补偿机制为美丽乡村建设做好政策衔接与制度保障。
首先是衔接农村生态环境规划。武陵山民族地区乡村振兴总体规划设计要延续脱贫攻坚期业已形成的乡村村域整体生态格局,严守生态保护红线,合理设计产业布局,通过科学规划强化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制度保障;其次是严格农村生态保护立法。细化《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生态环境保护具体条款,研究耕地高质量保护、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生态环境监测等专项立法工作,因地制宜制定农业面源污染防治、生活垃圾分类处理、废弃农膜回收利用等地方性法规;其三是健全政府主导与市场化运作相结合生态补偿机制。在脱贫攻坚期生态补偿脱贫一批的制度基础上,按照“保护者获利、受益者付费、破坏者赔偿”的原则,以生态保护、污染防治与农户增收为目标导向,丰富排污权交易、林权交易、碳汇交易、水权交易等多元化生态补偿收益方式,既要主动发挥政府调节作用,实施政府主导下的跨区域生态补偿,又要遵循经济规律,利用经济杠杆,构建起常态化、市场化生态补偿机制。
抓住从脱贫攻坚期到过渡期产业衔接这个关键抓手,坚持“保护”与“发展”并重,把生态和绿色铸造为产业发展的基因和灵魂:既要“在保护中发展”,通过改善生态环境,提升生态产品价值转化潜力,把生态优势转变为产业优势和经济效益,又要“在发展中保护”,通过发展生态产业促进生态产品价值转化,通过生产方式绿色转型反哺生态环境保护。
为此,一要大力推动生态产品价值高水平实现。引入专业化团队对地方生态资源作摸底调查,立足本地实际分类施策,科学评估生态产品的类别、数量、质量、价值,探索建立跨区域的生态资源产权交易平台,完善生态产品价格形成机制与价值实现机制;二要抓好生态产业高质量发展。以农业供给侧改革为主线,引导武陵山民族地区各类社会组织、新型经营主体开展生态产品开发利用和价值实现的技术攻关,特别要注重生态扶贫产品提质升档,从满足量的需求到更注重质的提高,在有机农产品、功能性食品上发力,提高附加值;推进生态农副产品、生态林业产品、生态畜牧产品的无害化生产、标准化管理和品牌化经营,形成结构优化、功能完善、附加值高、竞争力强的现代生态产业体系;借助地理标志保护,瞄准特色与优势,推动生态旅游、生态康养、生态休闲、生态文娱等生态产业转型升级与商业运营,通过游客支付门票、餐饮、住宿和交通等形式实现生态产品价值;三要及时推动生产方式绿色转型。充分利用当地生态气候优势,开发利用清洁能源,继续发展投资收益高、有竞争力的风电、光电、水电等扶贫产业;推广农业生产绿色防控技术,鼓励使用有机肥、农家肥替代化肥,使用生物杀虫、灭蚊灯、人工等方式替代农药驱虫除草,实现化肥农药减量化、生产清洁化、产品优质化、产业生态化,通过生产方式绿色转型来修复生态环境、促进生态产品价值高水平转化与生态产业高质量发展。
推动民族传统生态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增强民族自信心、民众获得感与幸福感,通过传统生态文化与现代科技的融合发展来实现自然生态与人文生态交融相映的乡村振兴。
一是传承生态文化,增强绿色发展内生动力。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根基在乡土,根本在民众,要重视乡土文化、地方性知识在凝聚人心、教化群众、淳化民风中的作用,把“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敬畏自然、万物有灵”等传统生态伦理转化现代人内在的精神需要,以此加强武陵山民族地区自然价值、乡土社会生活与幸福追求之间的内在联系,提升人的内在幸福感。
二是发挥民族村寨多功能价值,打造新兴业态。将民族文化、生态、历史、创意等特色元素融入到村寨产业发展中,促进村寨自然生态价值、乡土文化价值、历史景观价值等多功能价值的现代性转化,培育发展资源利用率高、能耗低、排放少、生态效益好的新兴业态,通过品牌提升、电商带动、组织联合、政策扶持等方式,促进特色种养业、民族手工业、乡村旅游、农村电商直播等多业态融合发展,不断拓宽农户增收渠道。
三是合理运用现代科技,活化民族传统生态技艺。武陵山民族地区有着免耕撒播、翻地休耕、用养结合等适应山地耕种、保护表层土壤的传统农耕文化,稻鱼共作、稻鸭共作、梯田等循环利用的生态友好型农业文化遗产以及刺绣、织锦、蜡染、豆染、编制、雕刻、银饰等就地取材、顺应环境的民族传统手工技艺。武陵山民族地区民族生态文化实践技艺的活化利用与创新转化中,摒弃某些不合时宜的内容,以民族传统技艺与现代科技的融合发展实现对民族传统生态文化的内涵重构与功能再造,这样才能够更好地发挥出乡土文化和地方性知识在促进减贫增收、共同富裕方面的作用。
四是充分调动当地民众的主动性、积极性、创造性,共享生态振兴发展成果。发挥武陵山民族地区在“乡字号”“土字号”生态产业、产品方面的天然优势,加强与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技术联系与利益联结,打造具备生态、安全、标准、共享特征的产业技术体系,以自我发展、受雇就业和合作经营等多种形式参与到生态产业,共建生态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多样化绿色路径,共享新时代美丽乡村美好生活,为各民族共同建设中华民族共同体、合力构建和谐进步新家园奠定坚实的生态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