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新综艺的尝试与突破——以《再见爱人》为例

文/洪桢婧

由芒果TV打造的《再见爱人》是于2021年7月28日首播的一档婚姻纪实观察真人秀。节目遴选了三对面临感情危机的夫妻，乘坐两辆房车，开启了一段为期18天的旅行。处在不同情感阶段中的他们，怀着或抱怨、或委屈、或遗憾的心情出发，但是能否在这段特殊的旅行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呢？三组婚姻关系的走向又将何去何从呢？这是节目想留给观众的最大悬念。

《再见爱人》作为一档网络综艺，前7期节目的播出效果热度还是很高的。全媒体平台统计的数据显示，这一档情感类的慢综艺目排在热度榜的第8位，评论数逾万。虽然评分一直在微妙浮动，但是全网热度55.84，并且能够在微博上多次引发热搜与话题讨论。①足见大家对于这一主题内容的关注与期待。根据对第一季播出情况分析总结，该部网综能够从“猎奇”到“共情”直面婚姻破产的现实问题，同时，采用演播室观察团形式，利用慢综艺的纪实性表现呈现一种点映式的观察探讨，整个节目以“悬念”作为导向，试图通过18天的房车户外旅行去打造一个挽救“婚姻破产”的实验样本。

一、从“猎奇”到“共情”：直面婚姻破产的社会学观察

（一）“猎奇心理”调动观看热情

从受众心理角度出发，这部网综在观众情感拿捏上有着自己独到的切入视角。首先，在满足受众观看期待上以“猎奇心理”吊足胃口。婚恋题材的综艺节目近几年比较有代表性的如《女儿们的恋爱》《心动的信号》《你好，另一半》《婚前21天》《怦然再心动》《幸福三重奏》等节目，都是围绕恋爱与婚姻中那些情感萌发、情感交流的“甜美人设”以及“幸福主题”的营造而展开的。可能这其中稍微特殊一点的就是《怦然再心动》，它是以熟龄女性征婚为原动力，撬动正向价值观输出，鼓励更多的女性以自信积极的姿态来拥抱爱情。②不同于以上，《再见爱人》做足了婚恋综艺中缺失而沉痛的那一面——对于婚姻破产与情感危机的观察，因为大胆而创新，遂在节目正式播出前就收获了极大的关注，大家很好奇这样的情感旅程会经历怎样的“波折”，节目能否录的下去，节目最终嘉宾的情感走向都是未知数，满足了相当一部分受众好奇的观看期待。

（二）“离婚故事”引发“共情”思考

随着节目正片中纪实性内容的呈现，飞行嘉宾（临时嘉宾，与常驻嘉宾相对应）以及片中演播室观察团的助力解读，综艺节目本身延展出了很多对于情感以及人与人之间亲密关系问题的探讨。而这些在当下意义也很突出，辐射面很广。例如，婚姻中的生育问题，婚姻中的沟通问题，社交中的个人角色认同，女性在家庭事物付出中形成的身份认同问题等都引发了观察团以及节目播出后网络上的广泛热议。在微博的热搜与超话中也占据多个头条，诸如在第一位飞行嘉宾倪萍老师做客情感咨询与调解时，KK的观点引发“倪萍老师说自己60多年来头次听说”，也有类似“再见爱人，情感节目天花板”等热搜关键词。“离婚故事”作为一面镜子，透过观察与凝视，或是自我凝视，形成了情感交流的双重结构。一方面主人公们在旅行中不断寻找自己婚姻生活的解决密码；另一方面则是让观众在观看中对照查找自己的情感经历、婚姻生活乃至人际交往等，从而达到某种共情的效果。在生活节奏如此快的当下，我们应该直面问题还是选择逃避，应该保持自我还是让渡“自由”，诸多的选择题正是节目组留给大家的开放性思考。

二、让情感慢下来：“偶像剧”点映式沉浸探讨

（一）细腻情感捕捉时代画像

《再见爱人》在情感的刻画上富有戏剧性，也极具细腻感。三对夫妻所面临的困惑是他们在婚姻破产危机中完全不同的三个阶段：一对正处在矛盾中考虑是否离婚；一对是正处于离婚冷静期；一对是已经离婚而至少有一方仍旧对于从前关系存在困惑，难以释怀。相较来说，三对夫妻的情感经历全面地涵盖了离婚故事里前中后不同阶段的叙事。节目选择前往景色优美的自然环境中录制，有时还会遭遇极端天气。这种真人秀室外环境的选择，某些方面隐喻了主人公们正在遭遇的社会境况。环境的变化是情感危机的隐喻，房车之旅是生命旅程的隐喻。选择远离熟悉的都市环境，而来到大自然本身就是一种想让情感慢下来的举措。抛掉世俗的很多困扰，直面人心与人性，坦诚以待。这一次，面临感情危机的夫妻愿意为爱再尝试一回，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让情感慢下来，留出时间和空间愿意敞开心扉去聆听对方的心声。

《再见爱人》这部综艺通过这种节目形式，在当下离婚率与生育率成为社会话题的时候，引发大家对于婚姻中的矛盾再思考与再认知。

（二）演播室观察团的打破与平衡

演播室观察团与正片相结合成为了目前观察类综艺惯用的一种节目形态。节目通过真人秀纪录片，用纪实的方式讲述三组主人公的婚姻故事，而在演播室内则通过专家和观察嘉宾的温情观察和理性分析，让观众真正感受到婚姻的责任与意义，了解到提升婚姻质量和幸福感的方法论。因为在前面我们讨论过三组家庭都是处在一个情绪容易爆发、矛盾极易激化的特殊时期，所以在节目进行到偏后几期的时候，这档综艺的正片内容有趋向“偶像剧”的感觉，与第一集正片中自然呈现三组家庭久别再见后的尴尬不同，这一点在正片和演播室中都有愈发严重的“苗头”。好在演播室中的理性分析能够中和很多情感失控的场面，拉一部分回来。演播室观察团每周开播前都会表示又是新的一周可以“追剧”了，在《再见爱人》这部综艺中，更多时候都有一个正片中分出来的谈心环节。虽然物理环境不同，但是在中近景的视听语言里贴合了电视剧制作的很多风格。三组家庭，三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这本身就极具戏剧性。在18天旅行的叙事主线之外，节目中还有一些亲人嘉宾的介入，很大程度上横向拓宽了婚姻问题的角力范畴，也更能引发观看者的共鸣。

三、以悬念为导向：18天纪实性婚姻挽救实验

（一）基于悬念设定的婚姻挽救实验

《再见爱人》节目在先导片中已经定下了一个基调：留下悬念。三组家庭要进行一场为期18天的“房车旅行”，远离所有人都熟悉的社会环境，直面婚姻情感危机。我们常说“感性的故事创作”是电视综艺节目构成中的一个首要特性，只有通过故事性才能达到“强化共鸣”的情感作用。一般来说，让观众能够接触到新的内容，角色主人公能够进行自我评判，甚至在连续性的叙事主线里带有一定的变数，人物最终收获成长都是观众想看到的。《再见爱人》作为一档情感浓度较高的节目，嘉宾自身自然而然的情感输出与碰撞是节目综艺感的来源，也是为最终悬念揭晓而不断注入力量的来源。在节目的正片中，几个特殊的电视节目处理手法为正片情感上的延宕起到了辅助作用，即用艺术加工的手法来加强体验感，在视听手段上进行包装，节目在每一次重要的叙事节点上都会以艺术字的形式将一段哲理性突出的文案内容加入到正片当中，在起到转场效果的同时也带给了观众更多直接的情感激励与思考。但是总体基调还是建立在“悬念”上。作为一个长达18天的纪实性婚姻挽救实验，虽然正片趋向真实记录，但是在节目里还是有多个游戏性环节的设置，两两合作完成一些极限运动的挑战，这个环节就是一个显性的实验环节，是对于极端环境下人的认知与情感的考察。结果也依旧无人知晓，观众都只是带着一个旁观者的眼睛，去陪伴，去观察，去了解，去释怀。

（二）“去秀存真”的真实节目美学

“去秀存真”是当下真人秀综艺节目在资本进驻与市场过热的背景下进行转型突破的一个关键。契合观众观赏品味的节目一定是赤忱与走心的表达。早在2018年，演艺人员纪实真人秀《奇遇人生》就打出了“纪录片+真人秀”深度结合的概念，而现在诸多的节目内容和制作方式向纪录片方向靠拢，“纪实”越来越成为综艺节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③普遍来说，室外空间的原始化与奇观化是我们在综艺节目制作的时候选择考量的一个重要因素。既往的婚恋综艺或是情感调解节目传统上偏爱室内，例如《非诚勿扰》《婚姻保卫战》等，室内场景的选择遵循室内空间的两大特点：封闭与生活的模拟性。对比而言，室内空间的选择更利于矛盾与情感的集中处理。但是选择室外空间很大程度上为角色在沟通上提供了一个更为理想化的环境。首先是身心极大的放松，其次是通过旅行的移动性为单一结果增加变数，最后就是在减少场面调度痕迹的基础上，《再见爱人》能够放弃那些看似能增加节目美感与视觉冲击力的花哨手段，甚至是没有主观弱化节目组本身的制作角色，试图通过一些“刻意”跟拍的穿帮镜头去打破戏剧的“第四堵墙”，从某种层面增加了节目的纪实性效果。

结语

第一季的《再见爱人》突破了婚恋综艺的传统叙事，并敢于直面婚姻破产等实际问题，这是一种大胆的尝试，也是一种创新。但同时，我们也应当看到节目本身存在的一些隐性问题，在全演艺嘉宾阵容之外，节目组在策划的时候是否还要考虑到素人的婚姻生活，毕竟这些才是真正能够真实引发观众共鸣的核心，而立足于现实生活中普通人的婚姻危机，且涉及到具体生存难题的时候才能够辐射到更多社会面的考量，兼顾到更多社会问题的探讨，启发更多社会阶层的思考。这种突破才能够为节目的长远发展打下更为坚实的基础。

注释：

①“骨朵数据”网络综艺版块：湖南卫视《再见爱人》网络播放数据统计，http://data.guduodata.com/，2021年9月11日。

②凤凰网：《怦然再心动：离婚这个标签不撕掉也罢》，https://fashion.ifeng.com/c/83O ayLvu9Ro，2021年1月28日。

③搜狐网：《去“秀”存“真”，真人秀正在“纪录片化”？》，https://www.sohu.com/a/484893 407_121124875，2021年8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