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军,李翰林
(西安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9)
社区作为国家治理的基本单元,是人类社会组织的基本形式之一,社区治理关乎党和国家大政方针的贯彻落实,关乎居民切身利益,关乎城市基层和谐稳定。以往,学者们通常只从社会学、政治学、法学等角度去理解、阐发社区特征及其治理,而忽略了社区的“空间”属性。社区是人与自然实践活动的产物,是“空间生产”的结果,是多维空间的集合体。因此,从空间视角分析社区治理,有助于加深对城市社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认识。
空间是历史唯物主义中事物存在和发展的重要维度,其概念始于人类朴素而感性的空间实践,而后被逐步抽象为各式各样的“空间”概念。柏拉图认为空间由被几何学限定的物体的组成。亚里士多德则认为空间是与线、面、立体一起讨论的几何学概念,是指事物占有位置的总和。牛顿基于解释宇宙机械运动的需要,认为空间是与外界任何事物无关且永远是相同的和不动的。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则认为,空间是共存的秩序。黑格尔认为空间与时间是统一的,是与事物运动结合在一起的,等等。空间从不同的视角被赋予了丰富多样的形而上学的意义。
(一)马克思恩格斯的空间思想 马克思恩格斯非常重视空间问题,他们将空间视角引入了资本与城市的研究中,将城市发展、分工协作、工人住房等涉及空间的问题作为深刻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运行的理论舞台,为后来的空间研究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和独到的切入视角。
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资本主义制度时,阐明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城市发展之间的互动关系,即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分工进一步扩大,它使人类可以在更广阔的的空间领域进行协作;更重要的是,分工使资本主义的生产规模在不断扩大的同时,在空间上逐步缩小。因为在剩余价值的生产中,资本首先采取的是增加绝对剩余价值的生产,类似现在的“996”“007”,但这种方式不可持续,激起了类似”芝加哥工人大罢工“这样的社会反抗。资本进而采取了提高劳动效率,专注于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效率的提高意味着时间的缩短,资本在此时开始以“时间消灭空间”,或者说用空间换时间。因此,在《资本论》中马克思集中讨论了分工与协作的问题:“于是劳动有了分工。各种操作不再由同一个手工业者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完成,而是分离开来,孤立起来,在空间上并列在一起,每一种操作分配给一个手工业者,全部操作由协作者同时进行。”[1](P345)协作或者说产业配套本就是空间规划,当它与分工来共同促进资本循环时,其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另外,工人阶级作为剩余价值的创造者,同时也是产品的消费着。恩格斯指出:“工业的迅速发展产生了对人手的需要;工资提高了,因此,工人成群结队地从农业地区涌入城市。人口急剧增长,而且增加的几乎全是无产者阶级。”[2](P101)马克思清楚地认识到了聚集的优势:即将产销双方聚集在一个区域,进而缩短流通时间。城市作为凝聚着包括人在内的资本主义生产各种元素的综合空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肯定了资本主义对城市发展的积极作用,同时,还对因城市发展造成的住房短缺问题给予了强烈关注。在恩格斯看来,住房短缺并非资本主义社会所独有,只要存在统治阶级对劳动阶级的压迫,就会产生住房短缺问题,而资本主义社会只是让这一问题恶化了:一方面是工人对住房需求陡增。城市住宅建造速度和住房数量增长速度低于工人阶级的增长速度,住房供给出现巨额缺口,且资本更乐于建造利润更好的昂贵住房,而不愿意为工人建造住房;另一方面是对原有的工人住房予以拆除。城市的核心区块在资本的炒作下大幅升值,原先存在于城市的工人住房被资本与权力替换为诸如商场、货栈等高附加值的建筑,工人阶级被驱赶至城市边缘地带。工人阶级作为城市的建设者,却遭受着城市的驱赶与盘剥,城市空间异化了。
对于住房短缺,当时的蒲鲁东主义者米尔伯格将承租人与房东的关系类比为雇佣工人与资本家的关系,主张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使工人成为自己房屋及附属小块土地的所有者,以此使工人阶级获得解放。在恩格斯看来,这一主张无疑是“缺乏革命性”的,因为这只是让刚刚摆脱乡村土地束缚的工人阶级重新被城市房屋束缚起来,剥夺了他们迁徙自由的权利,削弱了他们争取改善待遇的力量。恩格斯认为,住房短缺只是相对的,城市并非没有足够的住房空间供工人阶级使用,而只是资本主义的不公分配导致了短缺。恩格斯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现在各大城市中有足够的住房,只要合理使用,就可以立即解决现实的‘住房短缺’问题。当然,要实现这一点,就必须剥夺现在的房主,或者让没有房子住或现在住的很挤的工人搬进这些房主的房子中去住。只要无产阶级取得了政权,这种具有公共福利形式的措施就会像现代国家剥夺其他东西和征用民宅那样容易实现了。”[2](P206)
(二)列斐伏尔的空间思想 列斐伏尔在1968年出版了《进入都市的权利》,作为其城市研究转向的“宣言书”。在他看来,城市变成了宏伟的社会实验室,资本的积累与浪费不断地撕扯着城市社会,并迫使人类重新思考哲学、科学和艺术。
列斐伏尔认为空间成为了社会产物。资本主义的物的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最终超越了空间中的物的生产界限,致使空间由原先产品生产的环境,变为了产品本身。他认为空间被视为社会产物之后,空间就不再是静止、被动和背景的,空间与社会之间充满了互动关系,是随着社会关系的变化而变化的。他说:“每个社会都是处于既定的生产模式的框架里,内含于这个架构的特殊性质则形塑了空间。空间性的实践界定了空间,它在辩证性的互动里指定了空间,又以空间为其前提条件。”[3](P48)这种转变的结果是经济规划发生“破圈”,从纸面落实到空间的过程中,迫使空间服从服务于经济发展,成为了生产资料,即空间遵从了资本的逻辑。列斐伏尔指出:“空间对于金钱和资本的从属,让一种量化,从对每一个单元的金钱的衡量和商业化,向整个空间扩展了。”[4](P103)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强调分工与协作,这就产生了社会性,因此空间也具有了社会性,“它牵涉到再生产的社会关系,亦即性别、年龄与特定家庭组织之间的生物—生理关系,也牵涉到生产关系,亦即劳动及其组织的分化。”[3](P48)因此,整个空间变成了生产关系再生产的场所,成为了社会产物。
列斐伏尔指出,既然空间是社会的产物,那么就会有资本主义空间和社会主义空间之分。在资本主义空间中,空间以整体形式加入到了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模式中,成为了生产资料、消费对象、政治工具以及阶级斗争的场所。正因为空间加入到了资本主义生产模式中,所以“生产资料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和生产社会化之间的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在空间体现为了“空间的矛盾”,“空间的主要矛盾源自私人财产造成的空间粉碎化(pulverization of space)、对可以互相交换之断片(fragments)的需求,以及在前所未有的巨大尺度上处理空间的科学与技术(资讯)能力。‘中心/边缘’的矛盾来自‘全体/部分’的矛盾,因为所布的全球性构造,都导致集中的中心性(centrality)的建立。”[3](P51)他指出,空间矛盾表现在了制度性的规划中:一方面,资本主义社会强调空间规划的理性,强调集体和国家权力对空间的总体性掌控。另一方面,在实践中,空间却被商业化、碎片化地分块出售。这即是说,管理的宏观性规划与空间商品的片面性规划发生了矛盾。
在列斐伏尔眼中,空间从来就不是客观性和中性的,它充满了政治性和意识形态性。他说:“空间不是一个被意识形态或者政治扭曲了的科学对象;他一直都是政治性、战略性的。……以历史性的或者自然性的因素为出发点,人们对空间进行了政治性的加工、塑造。”[4](P37)实际上,经济规划可以影响空间规划,那么政治就可以通过影响经济间接地影响空间,最终的目的都是服务资本。在《资产阶级与空间》一文中,列斐伏尔指出:“统治阶级把空间当成了一种工具来使用,一种用来实现多个目标的工具:分散工人阶级,把他们重新分配到制定的地点;组织各种各样的流动,让这些流动服从制度规章;让空间服从权力;控制空间,并且通过技术官僚,管理整个社会,使其容纳资本主义生产关系。”[4](P108)他以巴黎作为例证:“这座首都把一切向自身吸纳:人口、智力、财富。这是一个决策和舆论的中心。把巴黎周围,分布着一些从属性的、被等级化的空间,这些空间同时被巴黎统治着、剥削着。”[4](P100)他认为政治权力作为一种资本意志的执行力量,将自身内嵌在城市空间中,与经济一同规划整个城市空间的布局,维护着资本主义城市空间的秩序。
(三)大卫·哈维的空间思想 大卫·哈维也是马克思主义空间思想研究的重要后来者,他继承并充实了列斐伏尔“空间的生产”的观点,同时,更重视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回归,明确主张返回到经典马克思主义的传统,并将视野扩展至现代资本主义在全球范围的积累与扩张。
基于马克思资本流通的理论,哈维提出了“时空压缩”思想。他指出“时空压缩”就是“那些把时间和空间客观品质革命化了、以至于我们被迫、有时是用相当激进方式来改变我们呈现给自己的各种过程……资本主义的历史具有在生活步伐方面加速的特征,而同时又克服了空间上的各种障碍,以至世界有时是内在的向我们崩溃了”。[5](P300)哈维所指的空间是经过地理大发现,特别是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形成之后的固定不变的地球表面空间。在交通速度不断提高而空间距离不变的情况下,空间在人的感觉中就越来越缩小,仿佛被时间(速度)所消灭。这就得出了如下结论:随着现代生活速度加快,地理的重要性不断降低。
针对资本为了积累而在更广阔的的空间中谋求支撑体系的本能,哈维又提出了“时间-空间修复”理论。他发现资本总是在生产者可以容纳自身产生的新的盈余资本、生产能力、生产资源的“空间”。他指出资本是在进行“时间-空间修复”,即是对特定地域系统内因资本积累而出现的劳动盈余和资本盈余进行时间转移和空间转移:要么投资长期项目或资本投资,以延缓资本重新进入流通领域;要么寻找新的容身之所,“以新的生产能力和新的资源、社会和劳动可能性来进行空间转移”;[6](P89)要么两者结合。
在他看来,时间转移和空间转移的结合体最为有趣,产生了资本运动的三层循环:初级循环、次级循环、三级循环。“初级循环”主要是工业资本在生产领域的运动,这里产生的过剩资本,或者进入由固定资本和消费基金领域构成的次级循环,或者进入由社会性基础设施构成的三级循环。次级循环和三级循环将初级循环产生的过剩资本引入了长期投资中。其中次级循环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生产性的耐用品和建筑环境,二是消费性的耐用品和建筑环境。三级循环也分为两个部分:一是以生产为导向的科技创新和技能培训,二是提升劳动力再生产水平的各类社会建设。理想情况下,初级循环产生的过剩资本在进入次级和三级循环后,一方面延缓了它们回归流通领域的步伐,另一方面,次级和三级循环的成果将会提升初级循环的效能,拓宽资本进一步积累的路径。这样三级循环将稳定运行。但实际上,次级循环和三级循环自身也会产生过度积累的问题,成为造成世界性危机的导火索,例如1995年至2001年的互联网投机泡沫,以及2006年开始的美国次级房屋信贷危机。在大卫·哈维的资本三次循环中,第二次循环与城市发展最为密切。因为生产性的耐用品和建筑环境与消费性的耐用品和建筑环境共同组成了城市空间。在哈维看来,城市空间是由无数的道路、管网、工厂、仓库、住宅等等复杂多样的公共设施组成的。它们长期存在、难以移动、投资成本高,共同组成了城市的物质景观。
虽然资本同权力的联合,不断改变着城市空间实践,“可这些机构反过来又仰仗于建筑师的绘画和设计,以便考虑如何改变市景”。[7](P211)当代中国,市场和资本是经济发展的主要形式和机制,城市空间的演变依然体现着资本积累的需求,同时在城市中活跃的不同类型的资本——工业资本、金融资本、商业资本、土地资本——又依据自身对空间建构的欲求,以复杂的方式共同作用于城市空间,使得城市空间既充满张力又危机重重。如果把城市看做一个平面空间,那么社区就是构成这个平面的点,城市空间的活力与问题也都同时投射在了社区空间。社区问题不是孤立的一个问题,而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矛盾体,社区问题本身就是社区空间问题。
(一)城市社区公共空间需求与功能主义规划之间的矛盾 当代中国城市规划建设延续了现代主义思想。但现代主义更多地顺应了资本发展要求,推动了城市的“绅士化”,是一种功利和物质至上的规划理念,是一种工具主义的空间观。从城市规划的宏观方面看,住宅、公共建筑、工厂等不同的功能划分,或许减少了某种缺陷,但也减少了更加密切交往的潜在优势;从社区这一微观角度着眼,它没有认识到建筑物会影响到户外活动,并最终影响到包括群体活动、交往聚会等人在心理与社会等诸多需求的可能性,对承载人的心理和社会需求的公共空间更不感兴趣,它更多地体现了一种对空间的机械和冷漠的设计态度,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步行街道和广场从新城和社区消失,而代之以汽车道路和草地。虽然现代主义本意希望以草地作为娱乐活动场所,但实际上草地更多地被设计为一种不可进入的景观空间,一种提升社区品质的特质,甚至草地本身也在被经济利益所压缩进而消失。戈登·库伦在他的著作《简明城镇景观》中引入的名词“旷野式规划(prairie plainning)”[8](P134-135)恰如其分地描述了功能主义规划的结果。如何以公共空间重新凝聚居民,是社区规划必须正视的问题。
(二)社会空间培育与GDP主义之间的矛盾 在我国改革开放初期出现过一种“庸俗的”观点:铲除阻碍生产力发展的一切束缚(包括社会经济的和政治管制的),为生产力的发挥发展创造良好的社会条件。这种庸俗的论述正好契合了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新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在国内就表现为GDP主义。GDP主义的确促进了中国经济的发展,1979—2018年年均增长9.4%,远高于同期世界经济2.9%左右的年均增速。但光与影总是相伴而生。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其负面结果也在蚕食着中国社会的稳定。在计划经济时代,国企单位承担着医疗、教育、住房等公共产品的生产。但在国企改革后,企业所甩掉的公共产品“包袱”,国家却没有承接下来,反而导致了“隐含在企业内部的社会政策的全方位解体”。[9](P290)随后,“每次经济危机发生,有关方面总是有意或者无意地诉诸牺牲社会的办法来保障GDP的增长”。[10](P291)如何增强社会空间,实现“强社会、强国家”是社区治理是亟待思考的问题。
(三)社区成员“原子化”与社区集体性之间存在的矛盾 在市场化、城镇化快速推进的背景下,中国过去基于血缘和地缘基础上的“熟人社会”基本消失。人口的流动速度不断提升,流动范围不断扩大,流动规模不断增加,社会阶层分化日益加剧。基于收入水平差距的阶层分化,造成了社区成员之间在思想观念、文化背景、政治倾向、生活方式等方面的差异。古语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社区居民的“原子化”“异质化”,造成了社区内部利益群体林立,相互之间分隔,影响整个社区凝聚力以及社区认同。但是,社区居民生活的共同体,应当具有极强的集体性。社区实现自治,需要建立起社区的共同精神,减少“原子化”对“集体性”的破坏。现代社会的贫富差距日益加剧,如何调和“原子化”与“集体性”之间的矛盾,是社区治理亟需解决的问题。
作为社会缩影的社区,是社会治理的“最后一公里”,是政府服务群众的末梢,是党执政稳定的根基。社会建设做得好不好,老百姓满意不满意,生活顺心不顺心,社区治理和服务状况是基础性评判标准,所以在社区层面同样要处理好政府(党)、资本、社会三者关系,其中主要责任在政府(党)。政府(党)在社区要充当“长者”,发挥引领、凝聚、“战斗”的作用。
(一)发挥引领作用,就是要发挥好“把方向”职能,处理好“有为”与“无为”的关系 一方面,在社区规划之初,努力实现“居者有其屋”的根本目标,既要充分考虑社区人口的阶层与民族构成,又要考虑到社区的空间布局,特别是要提供充足的公共空间,这样从物质层面为打破阶层隔阂,形成具有较强凝聚力的社会网络提供支撑。另一方面,大力培育社会组织,尊重社会组织的自治性和灵活性,减少不必要的存在与干预,按照“政府扶持、社会承接、专业支持、项目运作”的思路,为其在社区开展各类活动提供经费、人力、场地及相关组织协调,并对经费使用情况和活动效能进行监管。使政府(党)与社会组织之间,在政府(党)的领导下,形成互相支持,互利互惠的良性合作关系。
(二)发挥凝聚作用,就是政府(党)将社区内各类治理主体团结在自己周围,共同服务社区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是人民民主的真谛”。既要尊重社会成员所享有的法律赋予的的自由表达权,又要尊重社会成员作为整体所享有的共识决策权。因此,政府(党)要关注社会政治参与的诉求,按照互惠互利原则,通过“柔性化”方式与驻区单位(政府机构、部队、大中专院校)、企业、专家学者等各类社会力量一同参与基层社区公共决策与社区治理,以满足多元社区治理主体的利益诉求,将党建的组织资源化为社区治理的服务资源,促进社区治理主体间的互信,培植社区社会资本,构建党引领下“共建共治共享”。
(三)发挥“战斗”作用,就是政府(党)处置好社区治理中面对的突发事件 在面对自然灾害、事故灾难、公共卫生事件、社会安全事件等社会组织、企业等无力应对的突发事件时,政府(党)要挺身在前,发挥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做到领导协调、快速处置,积极引导舆情,稳定民心。“平”时,建立健全应急管理的协调联动机制,推动应急处置资源有效整合,加强应急队伍建设,开展应急演练,增强居民应对突发性公共事件和公共危机的能力。
健康的城市社区,应当使其中的居民,无论贫富老弱,都可拥有在社区中同时也是城市中居住的权利。城市社区的未来,取决于我们的创造,我们要重建社区“家”的意义,使其成为具有诗意、象征性的环境,使人能够在社区之中寻找到自我的“港湾”,促进人的精神和物质的同步发展,以实现社会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