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 萌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十分重视对干部的培养、训练和提高。苏区教育工作方针明确指出“干部教育重于群众教育、成人教育重于儿童教育”,干部教育体系此时已初具规模。抗日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在坚持“干部教育第一”方针的指引下,得到进一步发展。解放区党的干部教育重要性持续凸显。毛泽东指出,“指导伟大的革命,要有伟大的党,要有许多最好的干部”,“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因此有计划地培养大批的新干部,就是我们的战斗任务”。[1]526党在根据地各项政策的执行、各项事业的推进、革命事业取得最终的胜利,均离不开党的干部积极参与,干部教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鉴于此,对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的发展历程进行梳理,对其历史经验进行总结,并思考中共根据地干部教育给予当代党的干部教育发展的启示十分必要和重要。
对“干部”范畴进行历史溯源,实际到目前为止学界未有统一认知。有学者认为该词最早源自拉丁文,亦有学者认为“干部”是来源于法语中的“cadre”,指“框架、骨干、高级管理人员等”[2]。在中国古代,“干”“部”是两个词,并各具词意。“干部”一词属舶来词汇,但该词是从哪国传入则未有定论,有学者认为其是从日本对“干部”进行法语翻译后引进,亦有学者认为该词是从苏联传入中国。
中国共产党最早使用“干部”一词是在1922年7月,其出现于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定的党章第五条中,“一地方有两个干(支)部以上,经中央执行委员会许可……”[3]这里的“干部”实际是指党的“支部”。自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始,“干部”在中共各项文件及具体工作中逐渐普及运用。
“干部”所涵盖的范围是一个变化发展的过程。1938年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召开时,张闻天对“干部”做出阐释,“什么是干部——在党的各方面工作中担负着一定的负责任务的党员”[4];之后,毛泽东对“干部”进行了更为详细的概念分析,认为干部首先是一个领导者的角色,“这种领导者包括军事、政治、文化、党务、民运各方面的领导人才”[1]526。他还从是否为中共党员的角度对干部进行分类,认为干部不仅包括党内干部,亦包括党外干部。
《现代汉语词典》中将“干部”概念界定为:“在国家机关、军队、人民团体中的公职人员(士兵、勤杂人员除外),亦指担任一定领导工作或管理工作的人员。”[5]《当代中国政治大事典》中将“中国共产党的干部”界定为:“中国共产党把干部统称为党的干部,不论是党员干部,还是非党员干部;不论其是在党内还是在国家机关、军队、人民团体、企事业单位中,只要担任一定公职的人员,是为党的事业而工作,均称之为中国共产党的干部。”[6]根据以上对干部范畴的分析,本文研究的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是指中国共产党在苏区、抗日根据地、解放区有计划、有步骤地对其干部开展的各项教育,旨在为中共革命事业培养大批优秀干部人才。
对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发展历程进行梳理,不能割断其产生的源头,因此在梳理苏区干部教育发展脉络之前,对中共成立初期至大革命时期党的干部教育相关内容进行探析是极其必要的。
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就重视干部教育。干部教育的侧重点伴随中共的工作变化而进行着相应调整。1921年,中共一大颁布的第一个决议中提出,“工人学校应逐渐变成工人政党的中心机构”[7],所言工人学校就是带有干部教育性质的学校。1922年5月,中共召开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议通过的《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纲领》从青年团的工作角度对干部教育做出指导。1922年7月召开的中共二大强调了工会教育之于其会员的作用,目的是“发展工人的阶级自觉”[8],从工会教育作用的角度关注干部教育。1923年6月,中共三大召开,陈独秀对党员教育工作进行总结,针对存在的问题,强调必须加强党员教育及思想宣传工作。[9]1924年5月,中共中央扩大执行委员会颁布的《党内组织及宣传教育问题决议案》指出:“党内教育的问题非常重要,而且要急于设立党校养成指导人才。”[10]这是中国共产党首次明确提出“设立党校”的文件。1925年1月,中共四大召开,大会对干部教育工作作了更为细致的指导,包括方针政策、教学内容、教学方式、教学原则等;并再次强调设立党校的必要性,同时指出创办工人补习学校的重要性。同年9月,中共中央召开第二次中央扩大执行委员会会议,要求“加强党的教育,提高党的素质”,并对党校开办工作做出指示。同年10月颁布的《宣传问题决议案》、1926年2月颁布的《开办最高党校的决议》,以及1927年4月召开的中共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均对创办党校的相关内容进行深入探讨。
“教育为革命战争服务”是苏区的教育基本方针。干部教育要注重“养成在革命环境中所需要的革命工作的干部人才”[11]1025。苏区干部教育初始时,重点在于对红军系统的干部进行培训,并尤为注重对党员干部政治理论水平的提升。1928年10月颁布的《中央通告第四号——关于宣传鼓动工作》针对当时党员干部理论与政治水平普遍偏低的现状,提出需通过干部教育“提高全党的理论程度和水平”。[12]1928年中共东江特委在海丰县创办东江党校,毛泽东在遂州和塘边开办党员训练班,亲自对区、乡党组织和政府干部授课。1929年12月,毛泽东起草《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指出“党内教育是最迫切的问题”,“红军党内最迫切的问题,要算是教育问题,为了红军的健全与扩大,为了斗争任务之能够负荷,都要从党内教育做起”。[13]同年11月,中共闽西特委颁布《目前任务的决议案》,要求“加紧创造干部人才。经常开办训练班,选拔积极分子进行训练,自上而下、一批一批地培养党和群众工作的干部,以应付日益发展的斗争局面”。[14]21
1929年始,苏区创办了大量的干部学校,如培养红军基层干部的红军军事政治学校、信江军政学校、红五军创办的军政学校、红八军开办的军事政治训练学校、中共闽西特委创办的闽西红军学校、洪湖军事政治学校、列宁高级学校、中共鄂东北特委于黄安县创办的党务干部学校、培养军政干部的随营学校等。1930年6月12日,中共赣西南特委要求“扩大干部学校的范围,加紧军事干部的训练”,“继续开办党校,首先从西北两路各办一期外,继续不断的办理,特别注意造就中级干部”。[14]281931年10月,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在瑞金成立,主要任务是培养红军中的连排干部。同年,中共中央颁布的《关于干部问题的决议》指出:“省委与地方党部应有计划的去进行各种训练班的工作。地方党部与中心支部应随时举办流动训练班和临时小组讨论会。”[11]1226苏区干部训练班作为干部教育的主要形式大批开办。
此外,苏区针对各领域所需干部人才的状况,积极开设干部业务教育的培训班和专门的干部学校。如1933年8月31日,江西省苏维埃政府颁布《创办江西省苏维埃干部学校计划书》,要求:“设立土地干部班、国民经济干部班、财政干部班、文化教育干部班、内务干部班、工农检察干部班和裁判干部班。”此外,红色卫生学校、中央农业学校、高尔基戏剧学校、妇女干部训练班、地方武装干部学校陆续创办。[14]811933年,苏维埃大学创办,分为普通班和特别班,旨在培养大批的工农干部。同年,属于党校性质的马克思共产主义学校在瑞金开学。1935年11月,毛泽东在《直罗战役同目前的形势与任务》中指出,“教育首先是干部教育,只有提高了干部的军事政治程度,才能使战斗员的军事政治程度真正提高”[15]。随后军区创办了军事教导队和政治教导队,亦在红军中创办学生队,旨在为军队和地方培养干部。1935年10月,陕甘宁红军军政干部学校在瓦窑堡成立,之后迁址延安,改称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同年12月25日,中央政治局通过的《中央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决议》要求:“必须大数量的培养干部。党要有成千成万的新干部,一批又一批的送到各方面战线上去。”[16]
抗日战争时期,“教育为抗战服务”是教育工作的总方针,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在此时期得到了长足发展。干部教育体系进一步充实完善,干部培养数量得到大幅增长,干部质量实现飞跃式提升。1938年10月,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号召全党加强马克思列宁主义学习,在全体干部中掀起学习热潮。同月,毛泽东发表《论新阶段》,在文化教育政策相关内容中指出:“创设并扩大增强各种干部学校,培养大批的抗日干部。”[14]1431939年5月,中共中央干部教育部于延安召开干部教育动员大会,“机关、部队、团体和学校的在职干部,从干事、科员、班长到中共中央负责人都参加了学习”。1940年2月1日,中共中央通过《关于目前时局与党的任务的决议》,指出需“广泛发展抗日的文化运动,提高抗日人民和抗日军队以及抗日干部的文化水平与理论水平”[17]。同年2月15日,中共中央颁布了《中央关于办理党校的指示》,要求各地党的领导机关都应举办党校,加强党的干部的马列主义教育。中央书记处通过《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指示》,对在职干部进行了类别划分,即“有相当文化理论水准的老干部、文化理论水准都较低的老干部、有相当文化理论水准的新干部、工农出身的新干部”,要求“全党在职干部必须保证平均每天2小时学习时间”[14]170。干部教育内容上侧重于对策略教育的关注,要求“须在全党的在职干部教育中,党校和党的训练班中,党领导的各种干部学校中,把干部的策略教育列入正式的教育计划,并把它作为成绩考察的重要标准”[14]177。
1941年中共中央颁布的《关于延安干部学校的决定》和1942年颁布的《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两个纲领性文件,在对抗战以来干部教育进行总结的基础上,提出“干部教育第一”的方针,并指出,“在职干部的教育工作,在全部干部教育工作中的比重又应当是第一位的”[18]。1941年,抗日根据地掀起了广泛的学习热潮,此后结合整风运动,干部教育领域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工作,不论是干部学校教育,亦是在职干部教育均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解放日报》曾发表社论称赞干部学校教育的改革,“这是培训干部工作中的新纪元,这是中国教育上的革命”[19]。整风运动的第一篇学习文件《改造我们的学习》对干部教育工作进行指导,即“确立以研究中国革命实际问题为中心,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则为指导的方针,废除静止地孤立地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20]。这个时期,干部教育工作亦针对干部普遍文化水平偏低的现状,加强对其文化素养的提升。1942年2月15日,《解放日报》发表《提高干部文化水平》社论,指出“提高干部的文化水平是党的宣传教育工作的重要任务,是改进工作质量的最重要的环节之一”[21]。为了提高干部文化水平,干部学校中设立文化补习班,领导机关所在地设立夜校或文化补习学校,区县以下机关开办文化学习小组。
1944年,各抗日根据地迎来反攻阶段,此时的干部教育加快基层干部培养的步伐。干部教育工作主要由中共中央直属机关、中央军事委员会所属各机关、群众团体的领导机关具体负责。中央直属的干部学校有中共中央党校、马克思列宁主义学院等,由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所负责的干部学校有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八路军军事政治学院、八路军医科大学等。此外,还有著名的陕北公学、鲁迅艺术学院、自然科学院、延安大学、华北联合大学、抗战建国学校、华中党校,以及各级各类的干部训练班、带有干部教育性质的高等小学和中等学校等。
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区干部教育依然实行抗日战争时期“干部教育第一”的方针。1946年5月20日,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颁布《关于目前教育工作的指示》,要求“从边区实际需要出发,建设有较长期计划的教育制度,提高与培养各种干部与建设人才”[22]。随着解放战争胜利的到来,新中国即将成立,此时需要培养大批党的干部投入到新中国建设中。《中共中央关于九月会议的通知》指出,“夺取全国政权的任务,要求我党迅速地有计划地训练大批的能够管理军事、政治、经济、党务、文化教育等项工作的干部。”[23]在具体教育工作中,既注重对原有干部的全方位提高,又侧重对新干部的培养。此时期干部教育逐渐强调走向正规化,并注重对干部的业务能力的培养,使其通过学习、培训,能够迅速投入到具体工作中。此外,各地积极建立学习委员会,下设学习小组,定期组织干部进行学习和讨论。
除重视干部学校教育外,对在职干部的教育学习工作亦不松懈,抗日战争时期形成的在职干部“2小时学习制度”传统一直延续到解放战争时期。中共中央东北局规定理论教育以“中共中央确定的十二本马克思主义理论著作”作为重点,并坚持每天学习2小时的学习制度;此外,文化水平低于初中程度的在职干部,要在文化补习学校学习。[24]与此同时,党政民机关设立业余文化补习学校,以快速提高干部文化水平。在职干部积极响应,在日常学习中十分注重对政治理论知识、文化知识、业务知识的提升。
随着解放战争即将迎来全面胜利,党的干部教育再次强调需加强对政治理论水平的学习。1948年11月7日,中共中央华北局颁布的《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要求所有党员和干部都必须努力地迅速地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政治水平、政策与策略思想水平”[14]374。干部短期培训班亦侧重于对政治理论的教授,中共中央宣传部颁布的《关于短期政治训练班的指示》要求“各地举办的短期政治训练班,应一律以社会发展史作为基本功课……以便改造思想,建立革命人生观”[25]。随着解放区的逐步扩大,战略中心开始向城市转移,对于从事具体工作的干部需求数量越来越大,此时大部分的干部培养群体除了依然来源于解放区,亦开始“注重从国民党统治的大城市中去吸取”[26]。
工作重心逐渐向城市转移,需要大批党的干部了解、熟悉城市工作的相关内容。1949年,中共西北局宣传部颁布《关于在职干部学习城市政策文件的通知》,要求全体干部在短时间内学习领会中共中央的城市政策文件,以学习七届二中全会文件为主,“克服经验主义,肃清无政府、无纪律状态,纠正可能滋生的享乐腐化思想,继续发扬艰苦奋斗的作风”。[14]384中共干部教育亦积极吸纳知识分子加入干部队伍,尤其注重高中生、大学生进入高等干部学校和干部训练班学习,培养其成为新中国建设所急需的干部人才。中共中央颁布的《关于争取和改造知识分子及其对新区学校教育的指示》中明确提出,“争取和改造知识分子是共产党的重大任务”,“应办抗大式训练班……训练后派往各种工作岗位”。[14]364在解放战争时期,全国解放区拥有的著名干部教育学校有:中央研究院、西北军事政治大学、由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与鲁迅艺术文学院改组而成的东北军政大学、华北联合大学、北方大学、华北大学、华东军政大学、华东白求恩医学院、中共中央华东局党校等。
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在其发展历程中,形成了丰富的、宝贵的历史经验。对其进行总结,可归纳为以下6个方面。
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在其发展过程中,构建起了完备的干部教育体系,从宏观上来看,包括两大类,即在职干部教育和干部学校教育。在职干部教育是干部在工作之余所接受的教育,教育形式灵活多样,以自学为主。一般通过学习小组、短期训练班的形式开展,学习小组注重提升干部的政治和文化水平,短训班则对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进行针对性训练,迅速提升干部业务水平。干部学校教育形式上较为正式,抗日根据地形成了初级干部教育、中级干部教育、高级干部教育的教育体系。初级干部教育主要承担县、乡级干部的培养;中等干部教育主要承担边区、县区级干部的培训;高等干部教育对应高等学校教育程度,培养高级别的党的干部人才。
中共根据地干部学校按照教育对象类别分为4种类型:(1)军事类干部学校。招收学员按照在军队中的等级进入各级军事类干部学校学习。此类学校有:中国工农红军大学、西北抗日红军大学、红军特科学校、地方武装干部学校、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八路军军政学院等。此外,亦针对基层军事干部人才的培养,随营设军政干部教导团。(2)专门培养党的高、中级领导干部的学校。如中共中央研究院、中共中央党校、延安大学等,以及专门为培养承担妇女、青年运动、少数民族等工作而开办的一系列中、高级干部学校。(3)培养地方干部的学校。如苏维埃大学、马克思共产主义学校、列宁学校、陕北公学等。(4)按照工作业务而开设的培养专业干部的学校。如中央农业学校、中央列宁师范学校、鲁迅艺术学院、抗战建国学院、行政干部学校、财政经济干部学校等。
中共根据地干部教育在其发展历程中形成了较完备的行政管理体系,这是党的干部教育在根据地顺利开展,并取得巨大成就的根本性保障条件之一。1938年11月,中共中央成立干部教育部,统一领导和管理根据地的教育工作。其主要职责为制定教育方针、厘定课程内容、编纂教材、调配师资、进行教学指导等。1940年6月,干部教育部纳入中央宣传部。干部教育行政管理具体到各根据地,各级党委和政治部的宣传部下设干部教育科,负责管理干部教育工作。在职干部教育一般按照边区、分区和县、区、乡三级进行管理。如陕甘宁边区在职干部教育由边区政府教育厅负责计划领导,分区和县以及区设在职干部教育指导委员会,乡设在职干部学习小组,负责计划领导在职干部的一切事宜。[27]169干部学校实行党组织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并接受校务委员会集体领导。军事类型的干部学校则实行由政委负责政治领导和校长负责行政领导相结合的制度。干部学校普遍设有政治部、校务部,还有训练部。在具体教学中,教学组织一般采取军事组织形式进行划分。[28]如分班方式有的采取“班”“排”“连”,有的采取“大队”“支队”“队”。对于干部教育的检查,由中宣部干部教育科、八路军政治部宣传部、各边区党委宣传部经过“各政治机关、总支、或支委进行指导、督促与检查”[29]。
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内容大致包括四方面,即文化教育、理论教育、政治教育、业务教育。这四者内容之间相互联系,并由党政军教育相关部门具体负责。
文化教育是针对中共根据地干部文化水平普遍偏低的现状所实施的教育。对1941年晋绥边区二分区的干部文化水平进行统计,村级干部中文盲和半文盲占85%。[30]由此可见,根据地基层干部群体普遍文化水平偏低,干部教育中文化教育的内容必不可少。文化教育的课程一般涵盖“国文、历史、地理、算数、自然、社会等”。苏区干部文化教育使用的文化课教科书由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教育人民委员部编审局编辑出版,包括“《苏维埃公民》《地理常识》《理化常识》《农业常识》《自然常识》《算术常识》”[14]89。中共中央书记处颁布的《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指示》对文化课的学习要求为“须能达到阅读普通书报的水平”[31]。此外,根据地出版的报纸如《群众报》《新华日报》《解放日报》《晋察冀日报》等亦作为干部文化教育的教学内容。
理论教育遵循“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理论教育的学习内容涵盖“政治科学、历史科学和思想科学等”。各级各类干部教育中,理论教育内容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其体现在课程设置方面。如湖南自修大学理论教育课程设置有:共产党宣言、科学的社会主义、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绝对的相对的剩余价值研究、社会主义史、新俄国之研究等。西北抗日红军大学的理论教育课程为: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哲学、政治经济学、军事战略学、联共(布)党史、中共党史、苏维埃运动史、工人运动史等。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党的干部理论教育除了开设相关的课程外,非常注重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的教授。
政治教育以时事与政策教育为主,学习内容一般包括党中央文件,党的方针、政策、路线、决议等,党的领导人的政治文章与著作,还有为干部教育专门编撰的政治教材。1940年,干部教育将策略教育纳入教育计划。策略教育的教材包括“党中央的决议、决定及其关于策略的指示;中央领导人的演讲和论文;党报及其《文摘》中关于党的政策的重要文章等”[14]177。通过政治教育,提升“干部政治文化水平,并给以实际工作指导、民族意识与严格生活的锻炼,造成有理论修养,有工作能力,忠诚勇敢、艰苦卓绝的干部”[32]。
业务教育遵循“做什么、学什么”的指导原则。《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中对业务教育的内容进行了规定,即与“业务相联系的调查研究;与业务密切相关的法令、指示、决定的研究;业务相关具体经验的研究;业务相关的历史知识及科学知识”[33]。1942年,中共北方局强调需加强对业务教育的重视程度,要求“业务教育须放在在职干部教育第一位,应占全部学习时间的2/5”[14]227。
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非常注重党支部的教育作用,在支部中进行集体讨论和开办支部训练班,训练班的性质为一般党校。支部干事会和总支委设教育干事担负各机关学习之责。1935年,红六军团政治部颁布的《关于改造支部突击工作运动的决定》,要求“加强党内与干部的共产主义教育,提高政治文化水平,改善支部会议生活,组织政治常识班、新党员训练班”[34]。抗日根据地支部教育是党的基础工作之一,其由中共中央统一部署,各党支部积极开展,由县委负责训练,采取巡回教育和流动训练班的方式对基层支部干部进行文化、思想政治、业务等教育。通过支部教育,“提高支部骨干力量和党员的文化水平、使一般党员懂得怎样做一个好的共产党员、使支部干部熟悉支部工作和乡村工作,以及培养支部自我教育的教育干部”[35]。支部教育为我党培养出了一大批高素养的基层干部群体。
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十分注重对女性干部的培养,在实际教育工作中培训了大批女性干部参与革命与战争事业。1934年颁布的《加强训练干部的通知》要求,建立乡、区、县、省四级妇女训练班。[14]91具体为:乡一级开办支部流动训练班,区一级每月开办一期妇女训练班,县一级从区级训练中选拔成员参加培训,省一级的妇女高级训练班成员则从县级训练班中择优选出。1939年,中国女子大学在延安成立,其开设培养一般妇女干部的普通班,培养理论水平较高的妇女干部的高级班,培养有妇女运动经验但文化程度较低的工农妇女干部的特别班,通过教育培养具备理论武装、能做实际革命工作、懂得妇女运动知识且掌握扎实革命工作方法的妇女干部。此外,各根据地冬学中亦开办妇女干部冬学,对村一级的妇女干部进行教育,学习内容包括文化、政治、业务等相关知识,并结合中共在乡村中开展的妇女工作,将理论知识与乡村具体实际相结合,更好地对乡村妇女工作进行指导。
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与中等学校教育之间关系密切。中共根据地的中学教育有的直接承担起干部教育的任务,有的则担负起准备干部教育的职责。中学教育本应具有的普通教育性质被淡化,而转向与干部教育界限不清的状况,这需要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去理解,是属于革命战争历史阶段下的产物。1938年1月,晋察冀边区军政民代表大会宣布将“中学以上的教育作为干部教育”,用以培养军事、政治、群众干部。《晋察冀边区中学暂行办法》明确将中学的性质界定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中学教育、干部准备教育”。1944年,陕甘宁边区要求“各中学、师范负担提高现任干部与培养未来干部的双重任务”[36],且“以培训地方师资和基层地方干部为主”。1945年教育改革后,高级小学也开始承担起地方干部教育培训的工作,带有初级干部教育的性质。到了解放战争时期,中等教育逐渐走向普通教育正规化的道路。1948年7月颁布的《冀中行署关于改进中学教育及几个具体问题的决定》指出:“中学教育的性质是普通教育,其任务主要在于提高文化,所以中学应以文化教育为主。”[37]
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在其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宝贵的历史经验,其为新时代干部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有益启示。
中共根据地干部教育是由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教育。干部教育的发展历程就是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对我党干部进行思想理论武装的历史过程。自苏区始,我党的干部教育就十分注重对马列主义的深入学习,整个根据地时期,思想政治教育占据着重要地位。尤其是非常注重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理论成果展开及时、深入地学习,将最新的理论成果融入干部教育之中,提升党的干部的政治修养和理论水平。加强思想政治教育是从严治党的重要内容,是党的建设的长期性、经常性的教育工作。新时代干部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性尤为凸显,党的干部作为党的工作的承担者和执行者,必须要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做意识形态的“坚定者”,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理论成果内化于心,指导具体的工作开展。新时代干部教育中的思想政治教育要增强干部的“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自觉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38]
中国共产党自诞生之日起一直强调干部教育需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这亦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品质的体现。1940年,《中共中央关于干部学习的指示》指出,“全党干部应当学习和研究马列主义的理论及其在中国的具体应用”[27]22。1941年中共中央制定的《关于延安干部学校的决定》和1942年颁布的《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两个纲领性文件,规定了干部教育以“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相统一”为原则。在1941年延安整风运动的推动下,党的干部教育工作得到长足发展,形成了理论联系实际的优良作风。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融入中共根据地具体干部教育实践的各项工作中。如1938年2月16日《抗敌报》报道军政学校开展干部教育,“课堂讲授理论,实地演习出来,理论与实际打成一片,讲授教材内容堪称丰富充实,政治教材都是目前最迫切需要深刻了解与认识的”。[39]又如,中共北方局太原党校结合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中共的方针政策,对华北和山西的形势、共产党与阎锡山的关系进行分析,进而强调在华北和山西坚持游击战的重要性,并对如何发动、组织、武装群众,如何配合中共在根据地的工作进行指导。在新时代历史背景下,“理论联系实际”依然是我党干部教育必须遵循的核心指导原则。
此外,根据地干部教育内容与中共在根据地开展的中心工作紧密结合,党的干部教育服务于党的中心工作是最根本的规律。遵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原则,能够使干部灵活且深入地了解各项工作和相关的指导理论,进而有效提升干部业务工作的效率。“理论联系实际”亦是我党在新时代进行党的干部教育的重要指导原则,强调把握时代性,围绕党的中心工作开展党的干部教育活动,加强策略教育,不断提升党的干部的执政本领和工作水平。
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在其发展历程中,结合根据地具体实际,构建了多种教学模式,并在教学过程中运用灵活多样的教学方法,极大提升了教学质量和效果。注重党支部的教育作用,通过支部对党的干部进行培训,这个传统从苏区、抗日根据地、解放区一直传承至今。新时代需继续加强党支部干部教育的作用,党支部是党的基本组织,亦是党各项工作顺利开展的基本单元,党支部干部教育尤强调其政治引领作用,不断提升干部的党性、思想政治觉悟和工作业务水平。
依照行政单位及地区相近、文化理论相近、同一机关和同一部门进行分类编制学习小组的原则,开展小组学习。[27]22如中共根据地曾设立高级学习组,其目的为提高党内高级干部的理论和政治水平。亦可创立短期干部训练班,主要面向基层干部,在较短时期内结合地方工作,对干部进行有针对性的教育培训。对在职干部还可采取轮训、研讨会的方式,使每位干部都有机会接受教育。此外,自抗日根据地形成的在职干部“2小时学习制度”,强调个人自主学习的重要性,将个人学习与集体讨论相结合,丰富了干部日常学习。在新时期,党的干部教育应当注入终身学习的理念,干部学习的过程是连续性的、贯穿于整个人生的,而不是某个阶段所进行的突击性学习。干部教育遵循“由浅入深,由远及近”“由具体到抽象”的教育规律[40],在具体教学中,灵活运用“教学做合一”“启发式”“先讲后复”“问答法”“研究性教学”“情景式教学”“案例式教学”等多种教学方法。此外,要注重干部会议和集体讨论的教育作用,注重改进、完善干部教育的考核评价机制,对学员加强激励,充分调动其主动性、积极性、创造性,有效推进干部教育效果落实在具体工作的方方面面。
中共根据地党的干部教育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符合当时历史阶段的干部教育体制机制,随着党的工作重心的变化和新的工作的开展,面对新形势、新阶段,干部教育的体系、干部学校教育的发展模式、在职干部教育模式等亦要进行相应的调整与变化。干部教育管理部门应积极完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干部教育体系,根据干部教育发展需要,相应的制定方针政策给予支持,促进干部教育全面更好发展。干部教育领域的学术研究力度应持续加强,干部教育研究范畴应不断拓宽。关注新时代干部教育理论建设,以此指导干部教育工作实践,提升干部执政能力和业务水平。根据《2018—2022年全国干部教育培训规划》中对干部教育工作的全面部署,对当前新时代党的干部教育在传承根据地干部教育优秀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性探索。此外,干部教育的内容要注重与时代发展相结合,坚持与时俱进,及时调整干部教育内容,及时更新干部教育教材,教育内容的选定要体现出时代性与发展性特征。还应注重对干部教育师资的培养,打造一批名师队伍,打造一批精品课程,实现优质课程数据库资源共享建设。干部教育的教学方法亦要结合新时代的发展,注重信息化、多媒体资源的运用与整合,尤其是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结合大数据、云计算等信息技术,积极探索“互联网+”干部教育模式,推动新时代干部教育模式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