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瑞茜,侯怀银
2021年系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百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的教育事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社区教育作为我国各级各类教育中的一环,虽然其相较于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等教育的发展还不是很成熟,但对于党的全面领导、社会的和谐发展和个体素质的全面提升至关重要。知史明鉴,从历史的视角研究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社区教育发展的历程与取得的经验和成就,于当前社区教育的深化改革与未来发展有着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因不同时期社会大环境的差异,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社区教育呈现出不同的发展样态。根据其发展样态的实际情况,我们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社区教育的发展大致分为以下4个阶段。
社区教育在我国开展的时间虽不长,但就源起,它的起步并不算晚。社区教育与社会教育紧密相连,社区教育是在特定区域内针对特定的对象进行的社会教育活动。究其本质,社区教育包括在社会教育之内,属于社会教育的一部分。[1]
社会教育的产生可追溯至我国西周时期,但直至民国,社会教育才走上正轨,即设立了专门管理社会教育的政府机构——社会教育司,颁布了《社会教育法》,建立了专门的教育场所,以及拥有了专门的训练人员等。当社会教育发展至20世纪20、30年代时,受五四运动和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一批早期的共产党人试图通过教育改革来达到改造国民素质、强国富民的目的。由此,各种以改造国民素质、强国富民为目的的社会教育运动悄然兴起,并取得一定的成效。至抗日战争时期,为了争取胜利,旨在广泛动员群众、组织群众与教育群众的社会教育运动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于陕甘宁边区轰轰烈烈地展开,其在管理方式与组织形式上有不少创造:建立了从中央到基层由教育行政干部与各种社会团体代表参加的扫除文盲协会;通过建立识字组、夜校、半日校、冬学等形式开展扫盲运动。[2]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仍在一段时间内保留专管社会教育一事的社会教育司。针对当时人们受教育水平普遍低下的实际状况,我国政府机构大力开展扫盲运动。截至1966年,全国共开展3次全民性的扫盲运动。[3]除此之外,这一时期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还开展了农民教育、干部教育和职工教育等多种形式的社会教育,有效推动了人们文化素质的提升与社会的发展。然而,之后“文革”给社会教育的发展带来不小的冲击。直至“文革”结束,随着“拨乱反正”在各个领域的全面展开和“改革开放”政策的深入人心,人们对于恢复社会教育或社区教育的吁求日益增强。
综观该时期的社区教育可知,它呈现出的最主要特点为:尚未与社会教育真正分离开来,还处在孕育于社会教育中的萌芽期。直至1985年,中共中央下发了《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其中首次提出教育要与校外社区资源相结合的要求。[4]以此为契机,社区教育在党中央政策的支持下开始兴起。
我国社区教育的兴起与学校教育的开展密切相连,其主要是为了解决中小学校的校外教育问题。随着改革开放大潮的涌动与现代化建设征程的开启,国家对于人才的需求愈来愈旺盛。中小学是培养人才的基础场所,它们的教育工作迅速引发了党中央与政府机构的关注。党中央与教育行政部门根据社会发展的需要,将中小学学生的教育职责赋予学校与社会,要求它们共同完成育人任务。在该任务的指引下,城市的社区教育应运而生。社区教育兴起的标志是建立了社区教育委员会,该机构最早出现于1986年的上海,当时由真如中学牵头成立了“真如中学社会教育委员会”,而这一地域性学校与企业共建教育的模式真正开启了我国现代社区教育的实践。[5]
综观该时期的社区教育,呈现出如下特点:第一,以推动学校教育发展为旨归。该时期的社区教育主要发挥着为学校教育提供健康的外部环境与经费保障等作用,旨在与学校教育共同帮助青少年养成良好的道德品性。因此,它是作为学校教育的第二课堂存在,并不具有与学校教育同等独立的社会地位。第二,以青少年为主要对象。该时期的社区教育受主要任务的影响,它的辐射人群较为单一,主要集中于学校的青少年。第三,成立了社区教育自治组织。继1986年“真如中学社会教育委员会”成立后,有的城市开始建立街道一级的社区教育委员会,如上海于1988年3月由闸北区共和新路街道和彭浦新村街道合作成立了“街道社区教育委员会”。同年4月,这种以“社区教育”命名的组织形式开始在全区普及。[6]自此之后,我国初步形成了以“区—街道—学校”为社区教育组织体系的三级模式。
由此可知,这一时期的社区教育在党中央政策的推动下逐步兴起,但它的定位、对象和组织机构等还不完善。除此之外,社区教育的独立地位亦未充分显现出来,学校在社区教育中仍占主导地位。不过,“社区教育委员会”的建立却具有标志性意义,它为社区教育的开展提供了专门化的管理组织机构,为后来社区教育管理模式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199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其中提出一些开展社区教育的建议,如支持和鼓励中小学同社区合作,共同推进社区教育的发展。同时,在该纲要中,社区教育的范围开始得以扩展,由特指青少年的校外教育扩展到成人教育。[7]同年,在党中央的领导下,我国首届社区教育工作研讨会于北京圆满召开,并成立了在社区教育领域具有广泛影响与引领能力的学术组织——中国社区教育学会。此次会议促使社区教育理论研究者进一步明确了社区教育的对象应面向全体社区成员,这种观念的转变亦对社区教育实践工作者产生了强有力的思想解放作用,使其不再将社区教育拘泥于青少年的校外教育。除此之外,社区教育的试点工作也在党中央相关政策的指导下初步展开。开展社区教育试点工作成为我国探索社区教育的特有形式。
综观该时期的社区教育,呈现出如下特点:第一,以推动社区可持续发展与服务社区全体成员为目标。在社会迅速变革与发展的新形势下,越来越多的人超越了狭隘的学校教育观,树立了大教育观,注重学校与社区的结合,逐步将社区教育的目标由服务学校教育发展定位于服务社区发展与提升社区全体成员的素质上,教育对象由青少年扩展到全体社区成员,充分发挥了自身在教育体系中的独立作用。第二,教育内容由校外德育扩展到国民精神文明教育。国民精神文明教育成为该时期社区教育开展的核心板块。此外,社区教育还涉及职业教育、老年教育、科普教育等。第三,出现了实施社区教育的专门机构。为了保证社区教育更好的发展,全国各地纷纷建立了社区学院、社区学校、市民学校等多种专门实施社区教育的机构,形成了“社区学院—社区学校—居民教学点”的三级社区教育网络体系。
总之,这一时期社区教育的目标定位更加准确,辐射范围日渐广泛,教育内容更为丰富,组织机构趋向完善,试点工作初步开展,且成为教育体系中重要的一环。
1999年,国务院在转批教育部《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中提出,开展社区教育与实验工作,逐步建立和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努力提高全民素质。[8]在该政策的引导下,我国社区教育实验工作正式在21世纪全面展开,进入社区教育发展的试验推广阶段。
随着社区教育实验区工作的展开,国家级社区教育实验区由伊始的8个[9],发展至目前的64个[10],且社区教育工作在一些先进的实验区取得了一定成效,营造了社区教育的实验文化,涌现了一批社区教育示范区,锻造了一支高素质的社区教育实验工作队伍,丰富与发展了社区教育理论,促进了社区治理与城市建设,开创了社区教育推进的中国策略等[11],这亦为我国建立社区教育发展新体系、进一步推动社区教育制度化发展积累了宝贵的经验。2011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社区服务体系建设规划(2011—2015年)》,文件指出,应健全新型社区管理和服务体系,强化社区服务体系和信息化建设。[12]2016年,教育部等九部门在《关于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意见》中指明,要加强社区教育实验区、示范区建设,推进社区教育规范化、制度化发展。其中明确提出,到2020年时,要基本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社区教育发展模式。[13]
综观该时期的社区教育,呈现出如下特点:第一,目标更加多元与深化。主要体现于,它已超越了立足于区域发展的定位,而将视野上升至更高的层次——将全社会的稳定和谐、全体成员的终身学习与素质提升作为旨归。第二,体系愈加完善与系统。社区教育的发展是一项系统工程,从总体要求、主要任务到具体实施、保障措施等都需要系统的规划。这一时期,党中央已关注到社区教育的制度化与体系化发展。在宏观层面,党中央在快速推进城市社区教育发展的同时,开始培育开发新农村社区教育;在注重社区教育发展的同时,也关注社区教育与其他教育形态的关系,这意味着平衡城乡社区教育差距,构建一体化、综合性的社区教育体系成为该阶段关注的重点。在中观层面,社区教育从开展到评估形成了一系列较为完善的制度体系,包括:形成了“党委领导、政府统筹、教育主管、部门协作、社会支持、社区运作”的体制模式,启动了社区教育管理体系的监督评议和反馈系统,建立了社区教育工作联席会议制度等。在微观层面,社区教育在整合优化各类资源、健全数字化网络平台、加强师资队伍建设、创新筹资路径和提升教学质量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成效。第三,形式趋向多样化。这一时期的社区教育不仅关注自身的实体化建设,而且非常注重信息化与网络化建设,后者成为新时期社区教育发展的重要形式。第四,成立了研究社区教育发展的民间性组织。如“金嘉吴宣终身教育合作联盟”“环渤海地区社区教育协作组织”等研究社区教育发展的民间性与区域性组织大量涌现。
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社区教育以终身教育为指导思想,以社会全体成员的全面、全程教育为主要内容,以建立特色鲜明、体系完善的社区教育为发展旨归,为实现具有中国特色与国际竞争优势的社区教育开辟了道路。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社区教育的发展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在内涵建设、服务能力、推进能力、整合能力和外部关系等方面都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与时代特征的发展样态。
思想观念犹如一座灯塔,引领着社区教育的前进方向。近年来,社区教育发展的思想观念得以深化,主要表现在:一方面,社区教育的治理理念逐渐显现。自改革开放后,我国市场经济迅速发展,法治社会稳步推进。但在改革取得成效的同时,复杂的社会问题亦日益凸显,例如环境污染、道德滑坡等。社区教育因其受众的全面性,在解决上述社会问题中发挥着积极参与、人际互动、价值引领、心理引导、舆情分析等诸多作用。[14]发挥社会治理功能成为新时期社区教育的重要任务。另一方面,社区教育愈来愈重视人的作用。改革开放至21世纪初期,我国社区教育的发展是以服务社会为主,包括兴起之时为学校教育服务,到后来为地方经济、学习型社会等服务。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个体民主意识的觉醒,社区教育愈来愈关注人民群众的需要,希冀通过发挥自身的公平正义功能,使每个个体都能接受到与之适配的教育。[15]这亦与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相契合。
社区特色是凸显社区教育内涵建设的显著标志,代表着一个国家社区教育的整体形象。提及社区教育,我们便能想到美国的社区学院、日本的公民馆、北欧的民众教育等,这说明它们已成为国家社区教育的特色代表。随着社区教育在加强我国新时代社会治理与推进教育现代化中的重要作用日益突显,中国共产党与国家政府部门将构建中国特色的社区教育提上日程。目前,已有一部分社区教育实验区正努力探索着符合自身地域特色的社区教育模式。社区教育实验区正是我国在探索社区教育特色化过程中的一项创举,建设成效明显,尤其是场域特色和作为文化特色载体的课程特色。例如,上海的“社区学院—社区学校—居村委的学习点”三级网络、四川的“院落学习室”等场域特色已成为当地社区教育的代表;由中国成人教育协会社区教育专业委员会启动的社区教育课程特色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课程直接影响着社区教育的服务能力。目前,社区教育课程建设处于快速发展阶段,主要体现在:第一,课程开发工作全面优化升级。当前的课程开发工作已从全面发动转入优化升级的攻坚阶段[16],包括开发主体由社区教育管理者与专兼职教师两者共同参与转向社区教育管理者、专兼职教师与社区教育学习者三方合作共同开发;开发内容始终坚持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价值取向,且较为契合当地居民的教育需求,类型广泛多样;课程编制工作已开始在北京、上海等地着手进行;课程开发模式已在一些社区教育先进地区形成。第二,课程实施工作正在稳步推进。社区教育课程实施按照教师申报、课程发布、社区选课、教师上课的一般环节进行。同时,教师的授课方式形式多样,既有讲座、研讨等现场教学方式,又可通过在线网络教学的方式展开。据统计,旨在搭建全国社区教育公共服务平台的“中国社区教育网”自开通起,已上线超过5万门社区教育数字化课程,其中免费在线学习课程2 000多门[17],为全国社区教育工作者、社区教育机构与学习者提供了丰富的在线学习课程资源。第三,课程研究工作逐步展开。社区教育发展至今,通过举办会议、编制著作(如2012年出版的社区教育课程研究专著《社区教育课程的理论与实践》《社区教育课程开发研究与指南》)等多种方式进行社区教育课程的研究,这对提升我国社区教育课程建设质量发挥了积极作用。
教师亦深深影响着社区教育的服务能力。目前,我国社区教育已基本形成由专兼职教师队伍和志愿者队伍构成的社区教育师资体系,专职教师主要来自现有的教育行政管理人员和教师队伍,兼职人员和志愿者一般来自社区内的教师、专家、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在校的大中专学生等。[18]截至2012年,我国共有社区教育专职教师9 827人,兼职教师近10万人,志愿者约60余万人。[8]又经过近十年的发展,社区教育师资队伍的规模正在不断扩充,其构成亦日趋合理。
管理体系的完善与否直接决定着社区教育的推进进程。目前,我国社区教育管理体系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日趋健全,主要表现在:第一,社区教育政策日益完善。社区教育的发展离不开党中央颁布的一系列制度与政策的支持。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区教育政策已经从不独立、不明晰,即散见在教育及学校教育的政策中,到下发专门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单独文件;从覆盖面单一,即初兴时只规定了社区教育的目标(校外德育)和组织形式(社区教育委员会),到后期对参与主体、基本任务、保障措施、质量评估等都进行了系统规定;从只关注学校教育的发展到关注每个个体的终身教育,且非常注重与其他教育形态的融合,如家庭教育、职业教育、农民工教育、老年教育、残障人士教育等。[19]第二,社区教育管理组织愈加完备。目前,我国社区教育的管理机构已不仅仅是政府部门的单一主体,社区学校、社区单位、民间组织等其他主体也自觉或不自觉地参与到社区教育的管理中。[20]第三,社区教育管理模式趋向多元。目前,我国社区教育摆脱了过去单一的政府推动模式,形成了以社区街道为中心的联动型社区教育、以学校为中心的辐射型社区教育、以辖区内社区学院为中心的综合型社区教育、以地域为边界的自治性社区教育[21],以及媒介型社区教育等多元化管理模式。
社区团体是影响社区教育由粗放式向内涵式推进举措是否落到实处的重要组织或群体。随着新时代的来临,我国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社区社会团体,如社区的老年协会、残疾人协会、计划生育协会、红十字会等组织,以及阅读、书画、合唱、摄影、舞蹈、武术等群众团体。[22]这些组织在丰富社区居民的文体娱乐活动、方便他们的生活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
平台直接为社区教育资源的整合与推广提供了场所或载体,是我国社区教育体系建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社区教育平台是指以信息技术为载体的公共学习平台,即网上学习平台。[23]目前,全国各地都非常重视社区教育平台建设。据笔者统计,我国23个省、5个自治区与4个直辖市都建设了社区教育平台,它们一般以社区教育网、终身教育网、终身学习网或学习网命名,且平台注册学习人数和各类教学资源日益丰富,功能日趋完善。
社区教育资源的整合,一方面是对原有的教育资源进行再开发,使其得到充分利用,提高利用效率;另一方面是开发潜在的资源,使其为社区教育所用,实现社区资源的教育化。[24]在我国,各地都非常重视社区教育资源的整合工作。如北京市西城区政府自2005—2013年间,先后通过整合基础教育与高等教育资源建立了13所社区教育学校,大大夯实了西城区社区教育发展的资源基础,改善了他们的办学条件。[25]
社区教育与其他教育形态是否实现真正的互动与衔接直接决定着各种教育形态的发展进程与整体质量。目前,党中央已将社区教育作为终身教育或继续教育中的重要发展领域。这可从其颁布的一系列指导我国现阶段教育事业改革与发展的公共教育政策中窥见。其中的两份纲领性文件,《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与《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都主张将社区教育列入终身教育与继续教育的范畴。前者将社区教育看作是“继续教育加快发展、终身教育体系完善开放”的重要内容[26];后者将社区教育视为“继续教育的平台”[27],并将其与职业培训、扶贫开发、技术推广等紧密结合起来。由此可知,社区教育为打破我国终身教育体系中各级各类教育之间的纵向割裂与横向不连接的局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借鉴国外先进的社区教育经验是我国发展社区教育一种切实可行的常用手段。一方面,于理论层面而言,研究者主要为社区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比较研究的视野。迄今为止,国内研究者的社区教育比较研究涉及北欧、美国和日本等诸多国家与地区,这些国家的社区教育理念、政策支持及灵活适应性等为我国今后如何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社区教育提供了经验与启示。[28]另一方面,于实践层面而言,国外社区教育模式的本土改造亦在我国取得进展。例如,我国社区教育的办学基地在受到美国所形成的完备的“以社区学院为载体,具体实施社区教育的教育体系”的影响下,努力构建起像社区大学、社区学院等专门的社区教育培训基地。[29]又如,我国社区教育的基础设施建设在受到国外完善的社区教育设施的影响下正在迅速推进。国外的图书馆、公民馆、会馆、科学馆、博物馆、音乐厅等社区教育设施比比皆是,且社区与高校联系密切,高校中专门设有研究社区教育理论的机构和社区教育专业,为社区教育的发展夯实地基、提供保障。我国近年来也吸取此经验,积极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完善社区教育公共资源、在高校中开设社区教育专业等。
当前,我国社区教育正处于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关口,我们既要总结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社区教育发展取得的成就,更要着眼于未来,在建设“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现代教育体系”的教育现代化进程中,明确社区教育发展的方向。
虽然我国社区教育的制度在不断健全,但是在迈向科学化、制度化、规范化、常态化的运行轨道上还存在诸多阻碍,如相关法律法规不完备[30]、常态化协商共治制度缺位[31]、社区教育政策执行不力等。面对上述不足,作为社区教育政策制定者的党与政府应发挥关键性的引领作用。一方面,完善现有的社区教育制度,包括完善非正规教育组织的相关制度、社区教育协商共治制度、社区教育政策执行的监督与评价制度、社区教育投入制度、社区教育资源调配制度、岗位培训制度等,推动社区教育制度体系的全面发展,保证社区教育政策的顺利推进。另一方面,在坚持党对教育事业全面领导的基础上,以社区教育的发展规划与终身教育理论为指导,制定具体的社区教育条例,使社区教育的相关政策在指导社区教育实践的过程中能够真正落地。
为推动社区教育全面深化改革的发展进程,建立一套系统完备、成熟有效的运行机制作为保障是非常必要的,包括政策保障机制、协商决策机制和监督评价机制。
第一,政策保障机制是社区教育深化改革与稳步推进的前提。应通过立法对社区教育的属性、地位、功能、任务、程序、方式,社区教育主体的权利与义务,社区教育工作者的准入与退出、待遇与职务评聘,社区教育经费的划拨与使用,社区教育资源的调配与利用等,进行清晰明确的规定。就目前我国社区教育的发展境况而言,它的政策保障机制仍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如国家至今没有从法律层面明确社区教育的地位[32]、社区教育机构未建立准入机制、社区教育工作者缺乏有效的管理机制与奖惩机制、社区教育经费短缺且增长速度十分缓慢等[33]。这都有待日后社区教育在全面深化改革的进程中加以解决。
第二,协商决策机制是社区教育深化改革的重要保障。应通过制定一系列的规则来合理协调各相关利益主体的矛盾与冲突,使社区教育符合多数人的利益。我国社区教育的协商决策机制仍处于缺位状态,亟待建立与完善。
第三,监督评价机制是有效保护社区教育实施效果的屏障。应注重将多元主体,尤其是将在社区教育体验中具有话语权的社区居民纳入进来,强化社区教育成效监测统计,完善督导评估与问责机制。目前,我国监督评价机制的运行还较为薄弱,有待进一步加强。
社区教育经过多年的发展,虽已在理念、师资、课程、管理及资源等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仍存在诸多不足,例如在社区居民的参与度上,他们的参与率普遍偏低、参与面不广,且大多为被动参与,参与热情较低[34];在师资队伍的建设上,依然存在着无法满足社区居民的需求和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这些问题的出现,与承担社区教育任务的实施者——相关利益主体密不可分。为了全面推进社区教育改革,需要积极发挥相关利益主体的参与热情,建立起多元主体协同治理体系。
第一,培养利益主体的社区意识。社区意识是凝聚各利益主体对社区归属感、责任感与认同感的前提,只有使各利益主体与社区的命运共生共在,才能推动社区教育走向成功。托克维尔在考察19世纪美国的民主制度时发现,美国民主制度的延续倚赖于美国人民的“乡镇精神”。[35]乡镇精神正是社区意识的体现。社区意识对我国当前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义十分重大。随着城乡二元分割不断被打破后,越来越多的农村人口涌入城市去寻求更好的生活。农村人口的大量外流导致以“守望相助”为主要特征的传统社区精神逐渐消逝,且村民对乡村的归属感愈来愈弱。[36]社区意识的养成能够充分调动村民全面参与乡村政治、经济、文化、社会与生态建设的积极性,凝聚村民对优秀传统乡土文化的认同感,进而推动乡村的振兴与城乡的和谐发展。
第二,营造良好的社区教育环境。目前,党中央关于今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部署已经明确,要将美好蓝图变成现实,就应充分发挥社区教育在其中的作用。营造良好的社区教育环境是充分发挥社区教育价值、提升相关利益主体参与热情所必不可少的前提。为了给全体社会成员营造良好的社区教育环境,使他们都能享受到优质的社区教育设施资源,党与各级政府应将社区教育纳入社会发展规划,完善社区教育法规制度,落实财政预算,推动资源整合优化等。
第三,促进利益主体对社区教育的深度参与。当前的社会瞬息万变,单靠党与政府的力量已难以解决一系列的“城市社区病”。唯有发挥多元利益主体的作用,使其深度参与其中,才能有效地解决诸多社会问题,全面深化社区教育改革。深度参与包括促使多元利益主体共同参与社区教育计划与规划的制定、共同开展社区教育活动、共同进行社区教育评价等。
为了实现社区教育的高质量发展,社区教育必须走向专业化的发展道路。然而,社区教育专业化发展仍存在组织制度不健全、师资队伍质量无法保障、课程内容不成体系等诸多瓶颈。我们需要树立专业化的社区教育理念,将社区教育作为一种重要的终身教育形式,并赋予其与基础教育、高等教育一样的“正式”地位,营造专业化的社区教育环境,建立规范的管理体系与经费来源渠道,培养专业化的社区教育队伍,编写专门的社区教育教材,设置专业化的社区教育内容。
提升社区教育不同领域的教育质量与专业化水平也是目前亟须解决的问题,主要包括老年教育、弱势群体的教育和高素质人群的教育等。
第一,老年教育问题急需解决。随着我国老龄化程度的加深,党和国家对老年教育愈加重视,明确提出老年人群是社区教育的重点服务人群。[37]为了全面提升老年人的生命质量与个体价值,社区教育应发挥自身的社会治理功能,将老年教育作为其重要的组成部分,为老年人提供他们真正所需的教育服务,使老年人能够老有所学、老有所用。
第二,弱势群体的教育亟待重视。随着技术进步和社会的不断发展,尽管地区的经济在高速前进、教育水平在快速提升,但受教育不足、处在社会不利地位的弱势群体亦不在少数。服务每位社会成员的全面发展是社区教育的使命。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因缺乏某些能力,致使其无法在生活中获取一定的资源。社区教育基于自身发展的使命,应在加快专业化发展的同时,更加重视对弱势群体的教育与关怀。
第三,高素质人群的教育问题逐渐凸显。社区教育是面向全体成员的全面、全程教育,由于每个个体的受教育水平、家庭背景、社会资源等因素的不同,致使他们的素质水平有所不同。存在弱势群体,就必然存在高素质人群。当前我国社区教育开展的一些活动大都以社会经济需求为导向,其课程具有较强的实用性,易于满足居民物质生活的需要,尚无法很好满足较高的精神文化需求。[38]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对接受更高质量的教育与更专业化教育内容的需求愈来愈强烈。所以,提升社区教育的专业化水平已是大势所趋。
教育资源是开展社区教育的物质基础,社区教育的开展与推进必须有丰富的社区教育资源作为保障。总体来看,我国社区教育资源总量丰富,已基本解决了资源的有无问题,但资源建设不平衡、质量参差不齐,尤其是优质教育资源的供给不足问题已严重影响到我国社区教育的优质发展。[39]而优质发展是中国共产党近年来对教育始终不懈的坚持,党的十九大以来提出高质量发展的要求,是日后社区教育深化改革与持续发展的目标和方向所在。为了解决优质社区教育资源供给不足的问题,各级政府应继续整合优化社区教育资源。
第一,统筹协调社区教育资源。党与政府在统筹协调社区教育资源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需建立起整合社区教育资源的部门,使各部门明确自身在社区教育资源开发整合中的任务,对各类支持社区教育资源开发的政策加以规范,协调各类社区教育资源(包括实体的与网络的、显性的与隐性的)的分配,鼓励个人与组织深度参与社区教育资源的开发与共享,最终推进社区教育网络的构建。第二,推动社区教育资源的结构优化。主要包括资源种类的优化、资源数量与质量的优化、资源分布区域的优化和资源隶属主体的优化等。第三,促进社区教育资源的内生优化。社区教育资源唯有从内在或根源就达到优质的标准,才能使全体社会成员真正享受到优质的社区教育资源。这要求我们转变思路,不能仅将关注点聚焦于增加社区教育资源的规模与数量,更应关注社区教育资源的质量。
提及社区教育,北欧社区教育浓厚的人文底蕴与高度的普及性、美国社区教育的灵活与开放、英国社区教育的规范与高效、加拿大社区教育的人性与灵活等会浮现于我们脑海,它们已成为国外社区教育的独特标签。为了推动我国社区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我们必须放开眼界,立足国际视野与平台,持续加强对国外优质社区教育资源的消化与吸收[40],结合我国自身国情与文化特点,建设具有中国特色与国际竞争优势的社区教育。
依托现有的教育实体或成立新的教育实体,使之成为社区教育的龙头,承担社区教育的主要任务,这是社区教育成功开展的国际经验,如美国的社区学院、北欧的民众中学、日本的公民馆等。[41]社区学院在我国也取得了一定发展,我国社区学院在党组织的统一领导下,既高效地完成各项教育任务,又能实现统一调配各类教育资源,在教育内容的供给、教育形式的开展等方面灵活、充分地考虑个体与社会的需求,促进社区教育高质量发展。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通过创建特色的学习型组织、构建特色的社区文化等路径来实现社区教育的特色发展。总而言之,我们希冀通过发展独具中国特色的社区教育,推动我国教育改革整体走向深化与成功,构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现代化教育体系,最终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