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习胜,杨晓帆
(1.安徽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芜湖241002;2.浙江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杭州310018)
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是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目的的手段和桥梁,是建构和发展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论的基础与前提。思想政治教育要有效地面对新情况、解决新问题,就需要不断地沿用好方法、改进老方法、探索新方法。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探索工作是推动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有机而不可或缺的部分。本文①本文是在拙作 “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 (载冯刚主编《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热点年度发布2020》,团结出版社2021年版。)基础上进行的推进性思考。拟以2020年学界对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探索的成果为参照,在对其基本面相进行全面描画的同时, “特写” 了几个富有新意的个案,进而对其未来的探索取向作了必要的审思。
2020年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探索的专著有3部,发表的论文有230多篇,其中包含200多篇期刊论文和10多篇学位论文,同时在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项目以及各省市的人文社会科学项目中亦有相关课题立项,内容包括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基础理论研究、具体方法的探索以及研究方法的创新等,其探索进路主要有以下方面。
其一,从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发掘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思想资源。这个进路的重心是发掘指导性与思想性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有学者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 “占统治地位的思想总是统治阶级的思想” “工人运动必须有科学的理论指导” “要从外部向工人群众灌输社会主义意识” 等论断中揭示其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资源。[1]有的研究者着力深掘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具体文本中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意涵。例如,有学者认为《〈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在批判宗教对人的奴役、揭露资本主义制度对人的剥削中阐释的以理论 “掌握群众” 并转化成物质力量的思想,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具有方法的意义。[2]有的学者认为《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关于 “现实的个人” “意识形态极端重要性” 以及 “共产主义理想信念” 的理论,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建构和实践工作开展具有 “逻辑起点” 和 “行动指南” 的方法意义。[3]也有学者从刘少奇所著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探寻中国共产党老一辈革命家以理服人、角色建构等思想政治教育方法[4],等等。
其二,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红色文化中发掘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历史资源。这个进路的重心是发掘能够古为今用、固本开新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一方面,学界认识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当前思想政治教育深化其内容的 “沃土” ,也是实现其方法创新的 “滋养” 。比如,有学者从《论语》文本入手,探索其中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学理本源、追求目标、基本特征,并从教育者、教育对象和教育环境等多个维度系统地揭示其中所蕴涵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5]有学者以《学记》为分析对象,结合当代思想政治教育教学的内容和特点,借鉴了其中的乐游教学法、互善教学法、启思辨教学法、晓喻理教学法等思想政治教育方法。[6]另一方面,学界也清楚地认识到红色文化与思想政治教育之间的血脉传承关系。2020年时逢抗美援朝战争胜利70周年,在这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上,多部主旋律电影陆续上映,凸显了红色文化对于思想政治教育的资源性价值。有学者强调,高校要强化红色文化的认同教育、提升学生的认知度、全面开发和利用红色文化资源,以创新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推动红色文化与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度融合。[7]有学者分析了红色文化和思想政治教育的关系,提出要结合不同地方的红色文化资源,采取 “请进来或送出去” 、建设 “青少年第二课堂” 、运用 “文艺宣传” 、建立 “合作科研机构” 等育人模式,开创红色文化与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结合路径。[8]
其三,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获取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思路启迪。党的十八大召开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治国理政的实践中多次论及思想政治教育的新理念、新观点、新思路和新方法。随着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五中全会的召开,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时代思想政治工作的系列论述成为学界获取方法创新之思路启示的重要源泉。比如,有学者从习近平关于思想政治教育的系列讲话中概括出坚持勤奋学习、坚持典型教育、坚持以文化人、坚持崇德修身、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等思想政治教育方法。[9]有学者通过领悟习近平关于思想政治教育重要论述后,概括出问题导向法、理论学习法、榜样示范法、舆论宣传法等富有新时代意蕴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10]有学者关注了习近平总书记用典中的以史为鉴和以文化人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展现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底蕴之美和润心之美,[11]而 “沿用好办法、改进老办法、探索新办法” 的论述更是契合时代要求,丰富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方法内涵。[12]
其四,在回应思想政治实践工作对方法的呼唤中探索特殊社会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的新方法。疫情背景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是2020年度学科关注的热点问题。有学者强调,这种背景下的思想政治教育要注重疫情防控与人文关怀并举、将战 “疫” 与育人相结合,强化线上引导和服务、增进家、校、社一体化的联动[13];要将思想政治教育与疫情防控深度融合,就必须把握好思想引领与价值澄清、危机转换与精准施策、制度要求与人文关怀的有机统一,以提升疫情防控中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和实效性[14];要关注重大疫情中学生的心理波动问题,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调适功能,就要加强主流意识形态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积极开展线上辅导,在知疫防疫、识谣辟谣的基础上调试学生心理、提振学生精神,增强学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现实针对性[15];要发挥思想政治教育在重大社会事件中的价值引领功能,就要引导学生 “体悟伟大抗‘疫’精神,强化对大学生的价值引领……讲好抗‘疫’故事,凝聚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力量,鼓励大学生积极参与抗‘疫’志愿服务活动” 等。[16]
其五,持续探索不同领域中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不同领域的思想政治教育既有其对象和内容的特点,也相应地有其方法和方式的特色,不同领域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需要不同特色的方法去开展。比如,对于网络环境下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及其方法,学界在广泛使用 “微时代” “移动互联网” “大数据” “数据化” “新媒体” “全媒体” 等新概念的同时,还就其方法的实施方式、保障机制、管理体系、发展趋向、创新途径等[17]诸多问题展开了深入探究。有研究者从网络环境的虚拟性质出发,提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要推动 “提问式” 教育法与自我教育法相结合、虚拟实践锻炼法与网络心理调适法相结合、舆论领袖引导法与榜样示范法相结合等方法。[18]随着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理念从 “以教师为中心” 向 “以学生为中心” 转移,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管理理念从 “以体系为驱动” 向 “以平台为驱动” 延展,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正在从 “以意义为原点” 向 “以生活为原点” 复归,要建构回应社会关切的大众话语和叙事话语体系。[19]再如,关于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方法创新问题,学者们认为,思政课教师要在教育教学中引导大学生用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思维方法去思考历史之问、现实之问、未来之问,[20]教师自身也要根据思政课的特点掌握理论思维、历史思维、创新思维和底线思维等科学思维方法,[21]不断改进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师生合作教学、关键能力培育的 “三三制” 教学,[22]以及在疫情防控背景下的远程教育教学[23]、 “对分课堂” 的教学[24]等方法,结合新媒体技术拓展 “雨课堂” “中成智慧课堂” 等APP在思政课的运用[25]。与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 “同向同行” 的 “课程思政” ,应该实现大中小学一体化,在教育教学方法上要从局部思维向整体思维、并列思维向进阶思维、多点思维向重点思维、自我思维向协同思维等推进和转化。[26]此外,军队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企业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宣传系统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等,既是不同领域中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探索的题中之义,也是学界在2020年持续关注的领域。
其六,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的探索。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发展中具有特殊作用。本年度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有两个重点:一是对现有的研究方法进行反思,二是开展跨学科研究的方法探索。就其反思而言,有研究者从基本内涵、概念辨析、内在本质、研究着力点等维度,追问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 “有什么样的研究取向、采取什么样的研究方法、求得什么样的研究成果” 等根本性问题,回应了该领域研究的属性、结构、功能、动态发展特征等基础性问题。[27]有学者以罗伊·巴斯卡的批判实在论为参照,反思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体系,指出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多为量化分析,使其研究成果与现实生活不够切合,其根源在于将宏观层面的社会 “现象” 还原为个体意义上的行为,未能揭示个体行为背后的因果机制。[28]有的研究者反复斟酌了以大数据为切入点开展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他们认为,依据大数据开展的研究应该坚持以定性分析方法为主、以定量分析方法为辅的原则[29],在融合定量分析与大数据分析[30]的基础上,要防止出现数据依赖;至于如何进行跨学科研究,有学者提议,应以开放的积极态度将相关学科的研究方法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相结合,比如,拓展心理学方法在思想政治工作中的应用、发挥社会学方法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作用、探索人类学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基础理论建构中的运用等。此外,还有学者从生态学视角对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理念变革作了探索,在分析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与生态学理论契合性的基础上,提出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需要实现人文化与多样化的观点[31]等。
在思想政治教育诸多方法的探索中,有几种方法因其新颖性和独特性而受到学界的特别关注。
其一,思想政治教育修辞。思想政治教育修辞是一种语言表达的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家族中可谓是新近加入的成员。这种方法提出的学科依据是:思想政治教育是做人的工作,做人的工作就要与人进行语言交流和思想沟通。因为只有交流和沟通,相互之间才能了解,只有了解才能理解,只有理解才能对各自所持的价值理念乃至对思想政治教育所要灌输的思想观念等予以谅解,而唯有在这样的谅解基础上才能产生思想认识上的共识。沟通需要方法,修辞就是把话说得更为 “动人” 而便于教育对象接受的方法。作为一种言语表达方式,修辞的手法大致有63大类、79小类。在思想政治教育修辞中,研究者更为看重的是比喻手法中的隐喻。隐喻之所以能在思想政治教育的沟通交流中成为一种重要的语言表达方式,是因为它涉及到人的内隐认知。内隐认知就是将我们过去的经历,以我们意识不到的方式影响着我们现在的认知、情感、意识、信念甚至是行为。内隐认知就是通过认知之原源域对目标域的映射,使得认知对象在获得诸多的想象和激发的情感中达到对问题的理解,实现思想认识的化抽象为具体、化陌生为熟悉、化未知为已知的意会认知目的[32],而这种 “意会” 恰恰是教育者与教育对象在思想认识上达成共识的基础之所在,也是以教育者的思想 “掌握” 教育对象思想的可能性之所在。
其二,思想咨商。它虽不是2020年提出并展开研究和实践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但在该年度持续发力,焕发着旺盛的生命力,展现着将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贯通起来发挥实际功用的独特魅力。研究者认为,教育对象的思想状况可分为三个层面,即心理阳光且思想积极者、心理正常且思想常规者和心理有症结且思想困惑者,精准的或者说是科学的思想政治教育应该是分众化的、有针对性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咨商就是以思想症结为对象、以解惑去苦为指向开展的商谈和开解的思想关怀活动。[33]这种咨商活动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工作的理论和实践、中外优秀文化和进步文化为思想资源,汲取了哲学践行、心理咨询、意义治疗、逻辑分析等方法和技术,构建具备初步诊疗功能的方法和技术体系,即倾听(倾听思想咨商对象的主动陈述)、叫停自动思维(叫停思想咨商对象不良的自动推理,使其情绪冷静下来)、问题化(寻找困扰咨商对象思想的观念或信念、价值倾向)、逻辑澄清(揭示咨商对象观念或信念、价值倾向中的矛盾或偏狭性,以形式逻辑清理其中的逻辑矛盾,并以辩证思维纠正其偏狭观念)、意义引导(借助相关人生经验和思想资源导引其走出思想困境),最后实现思想症结的开解。 “思想咨商” 是在思想层面开展的人文关怀活动,重心是引导教育对象 “怎么想问题” 和 “怎么看问题” 。2020年, “思想咨商” 的推进性成果——《 “思想咨商” 的叙事疗法》,探索了叙事方法在思想咨商中的应用。研究者在分析了不同类型的叙事方法之后认为, “思想咨商” 的叙事疗法旨在借助所叙之事的 “情” ,与求助者实现形成感同身受的 “共情” ;借助所叙之事内蕴的 “理” ,与求助者达成认知的 “共识” 。由共情而共识,因通情而达理,以化解求助者的思想苦惑,实现思想解惑疗愈的目的。[34]与此同时,研究者还就具体的思想困惑问题,比如 “无意义” 问题进行了专题的研究,给出了以儒家文化为精神资源、以劳动为手段的重新发现和获得生命意义的实践路径。[35]
其三,实验思政。①2021年5月15日至16日,全国 “思想政治教育热点2020年度发布会暨第二届思想政治教育前沿论坛” 在重庆交通大学召开。在这次会议上,浙江大学代玉启教授提出了 “实验思政” 的想法,并作了必要的阐释和论证。研究者认为,为验证某一学科的说法、理论或做法而进行的各种尝试性、探索性活动都可以称之为实验。实验思政是为满足社会和个体自身的发展需要,在传授社会所需要的 “思想” 并将其内化于教育对象 “思想” 的过程中,以验证为目的,以探索为特征,以规律为本质,引导教育对象为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而行动的社会活动。研究者期待的 “实验思政” 的定位是:重构的思想政治教育,即按照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构建思想政治教育体系;科学的思想政治教育,因其能够通过实验方式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进行验证,因而可与其他实验性的 “科学” 并驾齐驱;问题聚焦式的思想政治教育,即侧重于思想政治工作中的实践问题而不是思想政治教育概念的逻辑演绎开展活动。
方法是认识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手段和路径,任何方法的创新都是为了实现它的特定目的,因而都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和应用性。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性决定了其方法的探究应当及时回应现实关切,紧扣时代热点和现实需要,这种务实性的取向始终是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探索的显著特点。但是,任何问题都有它的反面, “紧扣时代热点和现实需要” 的另一面,可能就是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探索所存在的有待克服的局限,而如何克服其局限便是其未来研究的应然取向。
首先,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基础理论研究不够深入。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成果的数量看,每年都有数百篇论文论著问世,但能够被CSSCI期刊录用的不足10篇。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当前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的学理品质不高,大量的方法研究成果侧重于具体做法和策略的思考,悬浮于思想政治教育手段和路径之现象层面。由于研究角度相异和进路悬殊,较多成果并未澄明 “思想政治教育方法” 这个前提性概念的深刻内涵,缺乏在不同时代背景下对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进行再理解,缺乏严格定义和学界共识。同时,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多集中于不同维度或视角的策略分析与路径探索,研究成果具有明显的移植性和同质性,而方法研究应该具有的理论独特性不够。
其次,国外相关方法的比较研究有待加强。思想政治教育比较研究是助推并发展该领域的必要途径,对不同国家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进行比较,可以取其长补其短,有利于我们提升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效用性。近些年来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比较研究较为匮乏,对国外相关理论的吸收和借鉴相对薄弱。以比较的视域探寻其他国家和地区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方法、以跨界域的眼光优化我国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是我们的短板所在。比如,在课程思政的方法探索中,高校课程如何发挥思想教育、政治教育、道德教育、法制教育之应有作用,是任何国家和地区都很重视并致力探究的课题,只是不同国家对课程育人的研究视角、问题关注的重心以及路径探索的维度等因其国情世情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如德国将政治教育纳入到国家的政治体系和政府的公共职能当中,是政府向全体民众免费提供的 “公共产品” 等,这样的做法对深化我国 “课程思政” 和 “思政课程” 有什么借鉴意义,鲜有学者关注。类似以比较视域发掘和借鉴国外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理论和实践成果,以更宽广的视域探究和创新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等,我们的努力还不够。
再次,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缺乏整体性统摄。随着时代发展和新媒体技术的广泛运用,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探索空间更加广阔,这也对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创新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近些年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中很多成果在一定程度上仍然局限于往年形成的论域,表现出 “视域定势” 的倾向。比如,在思想观念的传播方法和自我教育方法方面,目光仍然聚焦于主导和主流的思想观念的传播方法,关注思想观念由外而内的灌输和引导,而对教育对象自我教育的方法研究着力不够。再如,在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探索的层面上,方法的理论资源发掘与实践中的方法应用仍然存在是 “两张皮” 问题,理论的研究并没有很好地服务于实践的需要,而实践中的具体方法的探索又缺乏理论的凝练,上升不到理论的高度。此外,不同的研究者将研究重心落脚于不同的领域,理论研究、实践探索、思政课程和课程思政等各自为政,以体系建构为取向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有关方法的整体性建构和普遍性规律的探索还显得远远不够。
既有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一方面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在该主题探索中的阶段性成就,另一方面也昭示着今后一段时间的可能的发展趋向。结合思想政治教育的时代主题,紧跟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的步伐,以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发展论,我们以为,未来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应在以下方面着力。
其一,深化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基础理论及其系统化研究。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基础理论的构建不能满足于简单的 “概念移植” “方法套用” “体系嫁接” ,需要运用系统性、整体性思维,深入到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理论深层,阐释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理论内核,深化其研究范式,同时对其理论依据、本质特征、运作规律等元理论问题进行纵深探究,如此揭示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才能成为学科发展的理论支撑,成为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工作的有效工具。另一方面,虽然学界不乏有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方面的著作也在试图建构相对整全的体系,但是相对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的现状而言,仍然显得缺乏应有的规划。因此,未来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可以在以下方面以规划的方式进行工作的规约:首先,要合理规划研究的方向。既有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成果基本上是学者们出于各自的兴趣偏好和关注视点探索的,这种研究方式犹如没有计划性的自发的 “市场” 行为,虽然满足了研究者的各自偏好,呈现出成果数量的 “繁荣” 景象,但远远不能得到集约化、规范化工作的成效,重复而缺乏关联的弊端在所难免。解决这个问题的出路就在于要对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的方向进行合理的规划,通过对研究方向的规划和设计,适度地解决人力和物力不必要的浪费问题。其次,要准确把握方法的不同层次。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既要满足现实的理论发展和实践推进的要求,又要解决学科发展史上留下的艰涩难题以助推学科的科学化发展,还要有助于建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体系,这就需要我们对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内在逻辑结构有准确的把握,要分清哪些是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中的基础理论问题,哪些是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实践问题,哪些方法研究是理论性的研究,哪些方法研究是实操性的研究……不同类型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应该有其适当的学科和学术的定位,而这样的定位正是对应着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体系的逻辑结构,如此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才能有助于实现其依据目的进行的规划,有助于实现其自身体系的建构,而这样的体系建构将会随其研究的深入和问题的解决实现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体系的更新迭代,体现出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的累进和发展。最后,要正确归置已有的成果。正确的学科理论研究应该最大限度地保留既有的成果,并发挥既有成果的作用,实现包容性发展,而不是毁灭后的重建。历经数十年的努力,以千计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成果已经产生,尽管其中有表面化和雷同性之作,但还是有不少值得保留并应该发挥其作用的成果,因此,未来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应该梳理并鉴别既有成果的价值,合理归置这些成果,才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向前发展。
其二,关注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域中的实践问题并展现其在不同时代的内涵特质。如何有效提升方法之效用,是任何学科都必须认真思考的严肃问题。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研究也只有运用到实践中才能发挥其应有价值。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不能脱离其实践问题而囿于抽象的概念演绎,而应该以实践问题为导向,在回应现实关切中提升其理论品质,展现其在不同时代中的内涵特质。因此,围绕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理念、原则、模式等应用问题进行研究和探讨,提出应对之策是必要的,但相关对策建议不能 “悬浮化” ,既要落实、落地,又要提质、提升。因此,在未来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中,学界必须切实开展以实践为导向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就此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研究与创新应当以思想政治教育鲜活的实践问题为标靶,不仅要紧跟思想政治教育实践领域的前沿问题,树立前沿意识,更要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发展进程中的实际需求,树立问题意识,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中推进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的理论创新和成果转化。如此展开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在不同的时代必将带有深刻的时代特质。就当前的新时代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发展创新就是要紧扣新时代的主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发展的内部条件和外部环境正在发生深刻而复杂的变化。这一重大科学判断也给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指出了新方向。国际和国内形势的深刻变化,各种社会思潮相互激荡,虚拟世界中各种情绪化和非理性思想表达,都在时刻提醒着思想政治教育学界,要直面挑战,要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因此,未来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不仅要加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对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的指导,深入挖掘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乃至21世纪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最新成果中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论意蕴,更要紧扣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主题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这不仅有利于增强教育对象对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认同感,也有利于思想政治教育切实回应时代呼唤、着力提升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现实效果。
其三,要搭建 “思想政治教育方法” 研究团队开展持续性的专题协同研究[36]82-85。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即将进入 “不惑” 之年,近40年的自觉的学科理论积淀和方法探索应该助推相关研究攀升新的高度、迈入新的阶段。而要实现这样的研究目标首先需要的是搭建团队开展协同研究。这是因为历经数十年积淀和发展之后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问题,已不似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初设时期那样,所有的问题都是 “问题” ,都值得研究而且都应该付出巨大的精力。今天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域中的问题,很多是艰深难解的问题,比如 “有效的思想信息获取和分析的方法” “有针对性的、能够见实效的思想问题化解方法” “能够着实推动思想政治教育基础理论科学化的方法” 等,已不是个别学者凭一己之力在短短数年就能够完满解决的问题,它需要志趣相投者勠力同心以集体的智慧去解决。思想政治教育史乃至其他学科的研究史也一再表明,高水平的研究成果都是学界和学者持续的协同研究的结果。所谓 “十年磨一剑” “板凳要坐十年冷” 也无非说明,深刻的认识是来自持续的、潜心的思考。这些年来,每年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的论文和论著都以数百篇问世,这种数量繁荣的背后也在说明,我们的研究存在着严重的浮躁情绪,而要祛除这种浮躁,唯有对特定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中的真问题进行持续的、协同的专题攻关。
总之,未来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研究要向纵深拓展,应该树立不同领域问题的类型与层级意识,要针对特定的理论与实践中的问题及其症结,将不同类型和层面的 “方法” 与具体问题对应起来,将研究的着力点落细、落小、落实,力戒研究中存在的浮躁、空乏和表面化作风,才能真正发挥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之 “利器” 的功能和作用,助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科学化,提升思想政治工作的有效性和实效性。